邢少文

2011年，中国经济在全面抗击通胀中落下帷幕，并没有出现让人担忧的硬着陆。

2011年岁末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召开，定下了“稳增长、控物价、调结构”的调子，这样的调子与往年相比，并没有太大的新意。而从往年宏观调控的经历来看，稳增长无疑是执政党最为看重的。所谓稳增长，普遍的预测2012年GDP增长估计将保持在8%以上，低于去年1个百分点左右，以期实现软着陆。

如果GDP增速低于8%，可能将导致失业和社会不稳定，长期积压的社会问题则有可能出现密集的爆发，这也一直是过去多年来，中国经济在保增长与调结构上总是只重增长而弱调结构的原因所在。

调控论调虽无新意，但经济所面临的情境，却比往年更趋复杂。就在经济会议召开后不久，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南下江苏，在调研中他指出正在面临的经济下行与物价处于高位并存的困境。

用阴霾密布来形容目前面临的状况并不为过。欧美日等发达经济体的低迷仍将持续，中国出口增长已无法指望，2011年四季度央行对出口的问卷调查更是让人悲观，中国出口订单指数近3年以来首次跌破临界值。2012年出口对GDP增长的拉动将有可能变成负数。

在国内，正面临着地方政府的债务危机，2011年底预计将有2.62万亿债务到期，2012年想再依靠大规模的基建投资来拉动增长已很难维系。

在国内产业拉动GDP的首号功臣房地产领域，2011年余悸未消，中央政府和央行已不太可能再像2008~2009年那样采取宽松的货币政策进行扶持。虽然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到“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保留了预调和微调的空间，但政策可选择的余地并不太大。

那么，如何实现稳增长？如果从浅层面上来看，也已不太可能重复出台像2008~2009年那样盲目的产业振兴计划和家电下乡计划，过去两年的事实证明这样的举措是失败的。扩内需和调结构可能更多指向保障房的建设和在一些基础领域引入民营资本，温家宝和李克强都在不同的场合表示，要鼓励民资进入铁路、市政、能源等领域。

这涉及投融资领域的改革，2012年，将考验政府部门是否能够在投资门槛和政策支持上进行真正的改变，推动民间资本的投资热情，鼓励更加公平的竞争。

扩内需的根本推动力在于企业，这亦要求在目前的金融政策和税收政策上进行大力度的改革，金融系统要对实体经济加大扶持力度，放松国内的金融管制，推动利率的市场化，而不是实体经济一片萧条，金融业却如民生银行行长江崎所言的利润好到“都不好意思公布”。

另一个可采取的举措则是减税政策，将中小型企业的税负负担减到合理水平，正如中央党校教授周天勇所言，按照目前的税费，90%的企业不偷税漏税可能会倒闭。税改不进行，企业的投资热情被压抑，政府与企业之间的利益分配关系不改变，稳增长则变成无水之源。

更为棘手的问题，则在于如何扩大居民消费，在过去，扩内需的概念被偷换成动用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结果是适得其反，反而造成通货膨胀的财富掠压和强化了宏调的路径依赖。真正的扩内需需要在国民财富分配上进行大的改革，改变政府财政收入与居民收入增长逐年拉大的现状，要在初次分配结构上进行利益调整，加大民生领域的投资，释放更大的消费能力。

如果不对过去的经济政策进行深刻的反省和做出实质性的改革，2012年稳增长的目标可能难以实现，而随着问题的累积，更大的危机将可能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