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娜

（中国农业银行，北京100005）

0 引言

长期以来，利差收入一直是我国商业银行主要的收入来源。近年来，在利率市场化加快、金融脱媒威胁、同质化竞争加剧和金融监管深刻变化的环境下，我国商业银行开始主动调整盈利模式，大力发展中间业务，非利息收入增长较快。传统观点认为，非利息收入业务对经济资本的占用较少，受宏观经济状况影响也较低，拓展非利息收入业务有助于满足越来越严格的资本充足率要求，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宏观经济周期性波动对银行经营收入的影响。目前我国银行业已经步入以客户为中心的经营时期，客户对银行传统信贷业务依赖性较高，与银行的关系也非常密切，但对非利息收入业务的依赖性不强，因而非利息收入的波动性大于净利息收入，且拓展非利息收入业务需要大量的成本投入。那么，发展非利息收入业务究竟能否提升上市银行的价值？

这些问题对商业银行自身经营管理战略具有重要影响，是我们深刻认识盈利模式转型的基础性问题。国内学者已经展开了相关研究，但是在价值影响因素方面，以往的文献对内部因素的研究比较多，缺乏对银行价值的整体评价；非利息收入方面，多数研究集中于我国银行业非利息收入发展趋势的分析上，近年来虽有学者对非利息收入对银行价值的影响进行探讨，但缺少系统且深入的研究。本文利用我国上市银行2003～2010年数据，从整体层面和银行层面研究上市银行价值影响因素，考察非利息收入增长与银行价值的关系。

1 研究设计

1.1 样本选择

目前我国已经有16家上市银行，这些银行所占市场份额较大，基本上反映了我国银行业的全貌。本文选取了16家银行2003～2010年数据作为研究样本。相关数据资料来源于CSMAR数据库、Wind资讯金融数据库，并且参照各上市银行年度报告。

1.2 变量选取

1.2.1 银行价值的度量

经济学家托宾于1969年提出了一个著名的系数，即“托宾Q”。该系数是指资本的市场价值与其重置成本的比值，代表市场对公司未来盈利及价值的预期，是衡量公司价值的重要参数。托宾发现，当Q＞1时，市价大于重置成本，公司发行较少的股票而买到较多的投资品，因此，公司为了追求价值最大化，投资支出将增加。而当Q＜1时，市价小于重置成本，经营者倾向于通过收购来取得生产性资产。

使用托宾Q值可以克避免账面价值受公司会计政策的影响，有利于同行业比较。本文将采用此方法计算我国上市银行的托宾Q值。托宾Q值常用的计算公式为：Tobin Q＝(MVE+PS+DEBT)／TA，其中：MVE是公司的流通股市值，PS为优先股的价值，DEBT是公司的负债净值，TA是公司的总资产账面值。由于我国上市银行没有发行优先股，因而计算公式可以简写为Tobin Q＝(MVE+DEBT)／TA。

1.2.2 变量定义

具体变量定义见表1所示。

1.3 模型构建

基于宏观经济因素和银行经营因素的不同视角分析上市银行价值的影响因素，构造如下回归模型：

其中，Valueit为第i家银行第t年的价值，在此为Tobin-Q。

表1 变量定义

Bankit为银行经营因素，包括规模因素、业务构成、营运效率、资本实力、资产质量。

Macroit为宏观经济金融因素，包括通货膨胀率、GDP增长率、M2同比增速和金融市场筹资额占比。

2 实证分析

2.1 描述性统计

从描述性统计来看，样本银行的TobinQ（见表2）在1.0121—1.6198之间波动，但方差较小，表明该值的变化较为平稳。由于我国银行业竞争的加剧以及次贷危机的影响，商业银行价值均值呈缓慢下降趋势。

为了应对全球金融危机、刺激经济发展，我国政府实行了积极的财政政策和宽松的货币政策，2008年末出台了四万亿投资的经济刺激计划。为此，商业银行发放了大量的银行贷款，由此造成利息收入在银行收入结构中的比重进一步增大。在样本期间，样本银行的成本收入比在短暂的下降后又再次上升，虽然这可能是因信贷过度扩张而引起的，但是从另一方面也表明我国商业银行的经营效率有待提高。

2.2 相关性检验

在作回归之前，我们先对解释变量做相关性检验。如解释变量之间存在相关关系，其多重共线性将会影响分析结果。本研究从各变量之间的Spearson相关性检验（表3）来看，所有变量相关系数均低于共线性临界值0.8。因此，模型就不存在严重的共线性，不会对研究结果产生很大的影响。

表2 描述性统计

2.3 回归分析

2.3.1 银行经营因素对上市银行价值的影响

在银行内部管理方面，回归结果显示，F值为3.89，调整后R2=0.1987。模型中非利息收入占资产比、利息收入占资产比和资本资产占比通过了假设检验。

检验结果显示，非利息收入和净利息收入对银行价值的影响显著，其中非利息收入与银行价值负相关。笔者认为这主要是与我国商业银行目前的发展阶段有关。尽管近年来各银行大力发展中间业务，非利息收入占比大幅增加，但是净利息收入仍然是主要盈利来源。2010年我国主要上市银行利息收入比的平均值超过80%。除工行、建行、中行和招行外，各行2010年利息收入比均在80%以上，还有几家中小银行在90%以上，其盈利模式过分依赖利差收入的特点十分明显。同时，非利息收入增长波动性较大，如果控制不好，不但无法给银行带来更多的收益，相反还有可能增加风险。此外，目前各银行普遍存在的"息转费"现象也是重要的原因。由于一些银行业金融机构对中间业务考核不科学、不合理，导致基层银行业金融机构为完成中间业务考核任务而变相"息转费"，由此造成收入结构不真实，从而无法真实反映银行的价值创造能力。

表3 Spearson相关性系数表

反映资本实力的资本资产比的系数为正且高度显著，反映了资本状况好的银行能够更加有效的抓住商业机会，在面对意外损失时，能够有更大的弹性和时间来应对冲击，因此价值较高。

2.3.2 宏观经济与银行经营对银行价值的影响

将宏观经济因素加入回归模型中进行分析，检验结果显示F值为30.00，调整后R2=0.8056，回归方程较单一层面的模型有更好的拟合度。

宏观层面，除通货膨胀率、经济增长率、M2增速与银行价值正相关外，金融市场的筹资额占比与银行价值负相关，表明金融市场对金融中介的替代作用已经对银行价值产生了负面影响。

微观层面，利息收入占资产比、资本资产占比和拨备覆盖率与银行价值显著相关，而非利息收入占资产比对银行价值影响不显著。

表4 上市银行价值影响因素回归分析

3 结论及建议

上市银行价值的形成是以国家金融制度安排为基石，由宏观经济因素决定货币的基本供求关系和银行业的行业价值，通过银行内部微观管理的作用决定上市银行个体的价值。本文依据我国16家上市银行2003～2010年的面板数据，研究了上市银行价值的影响因素。结果发现，非利息收入的增长并没能提高银行价值，净利差和资本实力与银行价值呈正相关关系。笔者认为这是由我国商业银行现阶段利差主导的盈利模式决定的，并且与目前银行的“息转费”现象有关。研究还发现，加入宏观层因素后，模型的拟合度更高。除通货膨胀率、经济增长率、M2增速与银行价值正相关外，金融市场的筹资额占比与银行价值负相关，表明直接融资已经对银行价值产生了负面影响。

首先，拓展非利息业务。在利率市场化加快、金融脱媒威胁、同质化竞争加剧和金融监管深刻变化的环境下，我国上市银行必须改变依赖高度垄断获取价值而由此带来的绝对利差的收入结构，大力拓展非利息收入业务。我国银行业未来的竞争业务将集中于投资银行业务、消费金融服务及外汇资金衍产品等，竞争领域将更多地转向高端客户及知识产权方面的创新，竞争渠道也将延伸到网络银行、电话银行、增设网点、参股、并购等多重通道。为此，上市银行应以客户为中心，加大金融创新力度，实现银行多元化发展，切实提高银行的盈利能力，从而提升银行价值。但同时要注意，非利息收入增长存在合理边界，如果占比过高，不但无法给银行带来更多的收益，相反还有可能增加风险。

其次，优化信贷结构。我国银行主要是依靠国家政策推动来进行快速信贷扩张获取高额利润。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我国商业银行仍将处于净利差主导的盈利模式。因此，各银行应该积极优化信贷结构，从“源头”入手，综合运用信贷资源配置、经济资本控制等手段，根据风险收益水平，适时调节信贷资源在不同客户、行业、区域的配置机制，支持有效益、有前景的信贷需求，引导形成流动性强、收益结构好，境内外业务、表内外业务、传统与中间业务、信贷与非信贷业务等协同发展的优质高效信贷结构。同时，提高资本水平，注意资产质量的提升，防止大量系统性风险的积累。

第三，健全考核机制。当前存在的“息转费”现象不仅给银行提供了收入结构调节的空间，造成收入结构不真实，还变相降低了信贷准入门槛，逃避信贷规模的总量调控，可能引发声誉风险。因此，建议各银行在充分考虑产品的市场成熟程度、市场占有率和产品的竞争力等因素的基础上，选择合适的考核指标，合理调整利润、中间业务收入等指标考核权重，从而形成与业务发展、客户需求相适应的中间业务考核指标体系。同时，强化内控制度建设，加强同业规范引导，加大监督检查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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