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越,杨 明

(1.山东大学 经济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0;2.山东理工大学 经济学院,山东 淄博 255049)

●山东经济

生产分割体系下山东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经验分析

高 越1,2,杨 明2

(1.山东大学 经济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0;2.山东理工大学 经济学院,山东 淄博 255049)

国际生产分割为发展中国家或地区的价值链升级提供了有利条件。一个国家或地区的贸易成本和工厂水平的固定成本越低、劳动生产率越高和工资水平越低时,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程度就越高。基于山东省数据的计量分析表明,在国际生产分割条件下,劳动力素质越高、产业的基础生产能力越强和服务配套设施越完善,制造业价值链就容易获得提升。

生产分割;加工贸易;价值链;结构升级

一、引 言

自 20世纪 70年代以来,生产工序的跨国分离成为越来越普遍的现象,跨国公司主导的生产分割 (Fragmentation)成为越来越重要的生产组织形式。以生产分割为主要特征的新型分工方式迅速发展起来,成为中国包括山东省制造业融入世界产品内分工体系的重要方式。在这种生产分割体系下,母公司和子公司之间按照各自的竞争优势,形成垂直专业化分工,组成一个以价值增值链为纽带的国际一体化生产分割体系。

随着时间的推移,生产分割逐步得到深化。一些跨国公司逐步把越来越多的生产环节转移到其他国家,开始是销售和组装阶段,进一步是劳动密集生产阶段,再一步可能是资本密集生产阶段,最后研发阶段也可能转移到其他国家。如本田公司 1994年在中国开始生产汽车零部件,1998年开始生产汽车发动机,2003年开始生产整车,2004年在中国成立技术研发机构[1]。由此可见,通常情况下,发达国家最先转移出去的是劳动力密集型的组装生产环节,然后是非核心零部件生产,最后是技术和资本密集型的核心中间品生产。伴随着国际生产分割的深化,发展中国家的产业结构不断得到提升。

国内与此相关的一个研究是对加工贸易的研究。加工贸易是中国参与国际生产分割的重要方式。潘悦 (2002)总结了影响加工贸易产业升级和结构优化的主要因素包括以下几个方面:劳动力供给、当地企业的技术水平、体制制约因素、政策环境、外资企业的战略与目标、技术吸收和创新能力等[2]。黄菁和杨三根 (2006)从定量角度研究了影响加工贸易产业升级和结构优化的因素,认为外商直接投资和国内技术水平对加工贸易产业升级和结构优化起着最重要的作用[3]。苏桂富等人 (2005)考察了全球生产网络下促进加工贸易转型升级及结构优化的机制,他们认为,加工贸易的转型升级及结构优化过程与全球生产网络内部的知识扩散机制、网络主体能力形成机制及合作研发机制的作用密不可分[4]。这些研究对中国加工贸易升级的机制和影响因素进行了很好的归纳和总结。

本文在国际生产分割条件下,从跨国公司微观角度总结了跨国公司对外转移生产环节的决定因素,并使用山东省数据进行了经验分析。

二、理论考虑

在一系列研究中,高越和李荣林从跨国公司微观角度研究了跨国公司在母国和东道国配置生产环节的决定因素。在他们的研究中,跨国公司配置在东道国的生产环节越多,带来东道国价值链升级的程度就越高。高越和李荣林 (2008)在 Dixit-Stiglitz垄断竞争的框架内,考察了在产品的生产环节可以任意分割的情况下,跨国公司水平型生产分割的决定因素[5]。他们假设产品生产只使用劳动,所以把跨国公司将部分或全部生产环节配置到国外的行为视为直接投资,配置在国外的生产环节越多,表示直接投资越多。该文考虑有两种最终产品,其中一种是同质产品,另一种是差异化产品,差异化产品可以在两国间进行生产分割。在差异化产品的生产阶段可以任意分割的情况下,跨国公司选择把多少生产环节放在本国,将多少生产环节放在外国。在做出这种选择时,跨国公司需要在 Brainard(1993)定义的 “临近”优势(把更多环节放在国外,以获取节省贸易成本的好处)和“集中”优势 (把更多环节放在国内,以获取规模经济的好处)之间进行权衡[6]。该文的主要结论如下:在其他因素不变时,生产分割点随着贸易成本的增加而减小,这是因为当贸易成本增加时,跨国公司倾向于增加在国外的生产以减少贸易成本;生产分割点随着公司水平固定成本和工厂水平固定成本的增加而减小,这是因为当公司水平的固定成本相对增加时,跨国公司倾向于扩大在国外的生产,以利用公司水平的规模经济,同时由于工厂水平的固定成本相对减少,跨国公司倾向于扩大在国外的投资,以充分利用相对较低的投资成本;分割点随着需求弹性的增加而减小,这是因为当需求弹性增加时,跨国公司倾向于通过扩大在国外的生产以获得更大的销售额。

高越 (2008)在与高越和李荣林 (2008)相同的理论框架下,考察了垂直型生产分割投资对母国出口和消费者福利的影响。在跨国公司选择将差异化产品的多少生产环节放在本国和多少生产环节放在外国时,跨国公司需要在生产上的比较优势和贸易成本之间进行权衡。其研究结论如下:跨国公司配置在国外的生产环节的多少与贸易成本、母国和东道国的生产率差异有关。当贸易成本越高时,跨国公司越倾向于增加在东道国的生产以减少贸易成本;当东道国相对于母国生产上的比较优势越大时,跨国公司把更多的生产环节放在外国生产,以充分利用各国生产上的比较优势[7]。

高越、李荣林 (2008)建立了一个异质性公司 (公司之间的生产率不同)的生产分割模型,在产品的生产环节可以任意分割的情况下,考察公司生产率的差异对跨国公司在国内外配置生产环节的影响。他们的结论如下:生产率水平较低的公司会选择出口方式;生产率水平较高的公司会选择生产分割方式,其中,生产率水平越高的公司配置在国外的生产环节越多;生产率水平最高的公司会选择水平投资方式。决定一个行业的出口和投资比例的因素,除了和该行业能够选择的分割点的多少有关外,当运输成本越高、工厂水平的固定成本越小和下游阶段的固定成本越低时,出口相对于直接投资的比例会越小。决定一个行业采取出口和投资比例的因素,还包括行业内公司生产率的异质性程度,当异质性程度越大时,该行业出口相对于直接投资的比例会越低[8]。

综上所述,影响生产分割投资的因素包括:贸易成本、公司水平固定成本、工厂水平固定成本、需求弹性、本国和外国生产上的比较优势、公司的生产率水平、行业能够选择的分割点的多少、行业内公司生产率的异质性程度等。因此,当考虑单个公司时,贸易成本、工厂水平固定成本越低时,公司水平固定成本、需求弹性、公司的生产率水平越高,母国和东道国生产上的比较优势差距越大时,公司配置在国外的生产环节就越多。当考虑行业层面时,还需要考虑行业能够选择的分割点的多少和行业内公司生产率的异质性程度,当行业能够选择的分割点越多、行业内公司生产率的异质性程度越大时,一个行业更多地采取直接投资方式供应国外市场。当考虑地区层面时,一个地区贸易成本和工厂水平固定成本越低,生产率越高和工资水平越低时,跨国公司安排在该地区的生产环节就越多,价值链升级程度就越高。

三、山东省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现状

由于山东省参与国际生产分割的主要方式是加工贸易,这里我们主要分析山东省加工贸易的升级情况。体现加工贸易升级情况的指标主要有增值率和商品竞争力指数。1987—2009年,山东省加工贸易增值率和商品竞争力指数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加工贸易增值率由 1987年的 -65.6%上升到2009年的 86.9%,加工贸易商品竞争力指数由 1987年的 -0.49上升到 2009年的 0.30,如表 1所示。加工贸易的增值率及商品竞争力指数提高,一方面与国内采购率提高有关,另一方面与产品资本、技术含量的提高有关,而产品资本、技术含量的提高又与 FD I关系密切,因为外资流入带来的先进技术和现代化管理知识以及产生的溢出效应,促进了山东省工业部门的技术进步和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也直接推动了山东省产业结构的优化和升级。近年来,尤其是中国加入WTO之后,我们引进了一大批投资规模大、技术水平高、产业关联度强的项目,产业结构实现了从劳动密集型加工向集约增长型的信息通讯产品、机械设备等加工业的转变。随着FD I在山东省规模和层次的不断提升,加工贸易的产业聚集、配套和辐射效应不断扩大,国内产业链不断延长,加工贸易商品结构、附加值及竞争力也不断改善。

但是,我们也应该认识到,山东省加工贸易的增值系数及竞争力系数还比较低。这说明山东省的加工贸易大进大出,国内采购率低,国内产业链条短,关联度低,技术含量低、附加值低。在国际生产分割条件下,着力吸引高附加值的产业链条对山东省制造业价值链升级具有重要意义。

四、计量模型分析

由本文第二部分,我们知道当考虑地区层面时,一个地区贸易成本和工厂水平的固定成本越低,生产率越高和工资水平越低时,跨国公司安排在该地区的生产环节就越多,价值链升级程度就越高。为了定量地分析影响山东省制造业产业链升级的影响因素,本文使用山东省 1987—2009年数据建立如下回归模型:

其中,strut为衡量山东省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程度的指标,用加工贸易增值率表示,这个数值越大,贸易结构越优化,产业链升级程度越高。

labort衡量要素状况,用受过高等教育的劳动力占社会劳动者总数的比例来表示。这个数值越高,说明劳动力的素质结构越为改善,生产率越高,对技术的消化、吸收和创新能力越强,从而越能促进制造业价值链的优化,所以,其系数c1期望为正值。

industryt衡量产业的基础生产能力,用工业产值与 GDP的比例来表示。这个数值越高,说明产业体系越完善,生产能力越强,跨国公司建立分支机构的固定成本就越低,从而越能促进产业链的结构优化,故其系数 c2期望为正值。

servicet衡量产业发展所需要的服务配套设施,用交通、运输、仓储、邮电和通信业的产值与 GDP的比例来表示。这个数值越高,说明服务配套设施越完善,贸易成本就越低,从而越能促进产业链的结构优化,因而,其系数c3期望为正值。

以 strut作为被解释变量,以 labort、industryt和 servicet作为解释变量,用OLS(普通最小二乘估计法)进行估计,计量模型使用的数据来源于各年度《山东统计年鉴》。回归结果见表 2。

表1 1987—2009年山东省加工贸易增值率及竞争力指数

注:(1)资料来源于山东省外经贸厅国际商务网站统计资料;(2)加工贸易增值率 = (加工贸易出口额 -加工贸易进口额)/加工贸易进口额 ×100%;(3)加工贸易竞争力指数 = (加工贸易出口额 -加工贸易进口额)/加工贸易进出口总额,竞争力指数的值域为 -1～1之间。

表2 模型的回归结果

在回归方程 (1)中,labort的系数为正,并且在 1%显著性水平上通过 t检验,与预期一致,这表明劳动力素质的提高有利于山东省制造业价值链的升级。industryt和 servicet的符号为正,与预期一致,但它们未通过 t检验,原因是因为它们与 labort具有较高的相关性。在回归方程 (2)和回归方程 (3)中,分别把 industryt和 servicet单独加入为解释变量,二者都在 1%显著性水平上通过 t检验,并且系数符号都为正,这表明产业的基础生产能力和服务配套设施对制造业价值链的升级有促进作用。

五、结 论

跨国公司主导的生产分割作为一种新型分工方式迅速发展起来,成为发展中国家和地区融入世界价值链分工体系的重要方式,为发展中国家和地区逐步由低附加值的产业链条向高附加值的产业链条演进提供了便捷途径。随着时间的发展,国际生产分割逐步得到深化,发展中国家和地区制造业价值链逐步得到升级。一个地区的贸易成本和工厂水平固定成本越低,劳动生产率越高和工资水平越低时,该地区价值链升级程度就越高。虽然山东省制造业大多仍处于中低端的生产链条,但不断深化的生产分割对山东省产业结构的升级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在分割生产条件下,东道国劳动者素质越高,产业的基础生产能力越强,产业发展所需要的服务配套设施越完善,越有利于吸引跨国公司把更多的附加值更高的生产环节安排在东道国,从而有利于价值链的升级。

经过多年的发展,山东省制造业价值链的升级十分明显。山东省面临的外部环境很有利,世界范围内新一轮产业升级和转移进一步深化,跨国公司加大了对山东省的投资力度并且提升了投资的技术水平。山东省面临的内部因素也趋于优化,劳动力素质和对技术的消化、吸收、创新能力逐步得到了提高,产业的基础生产能力和服务配套设施都逐步得到改善,这些都有利于山东省的产业升级。在当前有利的国际生产分割外部环境下,山东省价值链升级和结构优化的速度和效果要取决于劳动者素质、产业的基础生产能力和产业发展所需要的服务配套设施等内部因素改善的速度和效果。要想在价值链升级和结构优化方面取得卓越成就,需要致力于改善这些内部因素。

[1]王志乐.2006跨国公司中国报告 [R].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06.

[2]潘悦.加工贸易产业升级和技术进步 [J].经济研究参考,2003,(11):27-56.

[3]黄菁,杨三根.中国加工贸易结构升级影响因素的实证分析 [J].世界经济研究,2006,(1):41-47.

[4]苏桂富,刘德学,陶晓慧.全球生产网络下我国加工贸易转型升级与结构优化机制 [J].特区经济,2005,(5):38-39.

[5]高越,李荣林.分割生产与产业内贸易:一个基于 DS垄断竞争的模型 [J].世界经济,2008,(5):13-23.

[6]Brainard SLael.A Simple Theory ofMultinational Corporations and Trade with a Trade-off Between Proximity and Concentration[R].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1993.

[7]高越.分割生产、垂直型投资与产业内贸易 [J].财经研究,2008,(7):63-73.

[8]高越,李荣林.分割生产、异质性与国际贸易 [J].经济学 (季刊),2008,8(1):159-178.

[责任编辑:许跃辉]

Empirical Study on the Upgrading of ShandongManufacturing Value Cha ins under Fragmentation C ircum stances

GAO Yue1,2,YANGMing2
(1.School of Econom ics,Shandong University,Jinan250100,China;2.School of Econom ics,Shando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Zibo255049,China)

International fragmentation provides favorable conditions for developing countries or areas to upgrade value chains.Lower trade costs,lower fixed costs to build a plant,higherproductivity and lowerwagesof a nation or areamake it upgrade the value chains to higher level.Based on the empirical studyon Shandongprovince,this essay gets the following conclusion:under fragmentation,if a nation or area has the higher quality of labor,the stronger production capacity and more perfect service facilities,itsmanufacturing value chains are more likely to be promoted.

fragmentation;processing trade;the value chain;upgrading

F061.5

A

1007—5097(2011)03—0009—03

10.3969/j.issn.1007-5097.2011.03.003

2010—09—20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 (09YJA790129);山东省社科规划项目 (09CJGZ48);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 (10BJL042)

高 越 (1973—),男,山东邹平人,副教授,经济学博士,山东大学博士后,研究方向:国际贸易;

杨 明 (1965—),男,山东邹平人,副教授,经济学博士,研究方向:世界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