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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如何做记者的

2011-09-06吴虹飞

市场周刊 2011年6期
关键词:京报创刊乐队

吴虹飞

做记者纯属偶然。2003年的10月,一个朋友受命奔走于《新京报》之创刊,邀请我给文化版写专栏。后来文化副刊的负责人说,何不来做记者呢?

这个我真是没想过。但是那时我刚离开学校.在一个国营出版社不知所云地做校对,混日子。我就去面试了。问:你可有报纸经验?答曰:无。但还是做了记者,专门写人物专访。

我虽然在学校辅修过一些人大老师亲授的新闻课,也假装训练过倒三角体和“5W”,而后来清华的传播学院也是发扬光大,令人始料不及,我却没有得到它的真传。

非常幸运的是,我第一个采访对象,是前三联书店的总经理沈昌文。沈公风趣幽默,人也和蔼,用旧上海的派头,叫我“吴小姐”,但我还是紧张得有些哆嗦。打开录音笔,沈公滔滔不绝地讲了四个小时,我还在美术馆街蹭了他一顿饭。回去一整理,叫“不良老年忏悔录”,这便是《新京报》创刊第一期“个人史”的开篇文章。红白恋人的事情都写上了,八卦得很,而大家都赞赏沈公之放肆大胆。

我因为容易慌张,经常口不择言。比方说,和艾未未聊天,就问,艾青是你爸爸吧?他就有些讥讽地说,他其实是我舅舅。我竟然就没头没脑地说,哦.我一直以为他是你爸爸。

但他还是没有记恨于我,率领大队人马来看我们乐队的演出,一口气买了我20张碟,甩出四张大团结来。我要打折给他,他都是不肯。于是我大热天地背着乐队的盘送给他,走在路上.跟一个倒卖光盘的人似的。他还担心地发短信说:不要卖掉呀!

对我而言,事前的准备要花不少精力,必须了解他们,他们才会觉得自己被尊重,被了解,才能进一步让他们愿意跟你讲他的事情。而某些人,你要提前一个月,去耐心地说服他接受采访.如贾平凹,电话中他的口音我有些听不大懂,他就说,你看,我说话你都听不懂,怎么采访呢?我就被难倒了。他甚至不收E-MAIL,我只有亲手给他写信,写了四页纸,实实在在地,也没有奉承之意,贴上邮票寄到西安,为了体现自己和报社的诚意。到后来我真的去了西安采访他,他却还记得我那些手写的信。

建筑师陈志华——后者在学界,也是属于另类和低调人物,却很受推崇。他写过《北窗杂记》、《欧洲古代建筑二十讲》,风骨清朗,情理俱在.深得学生的尊重。十年来他为保护中国的乡土建筑不留余力地下乡勘测调研,其苦心,令人感动。对于历史的不公正,他始终有着悲愤之心。但是我想.对于历史中卑微的个体,我们实际上,已经做不到真正的关心。

后来报纸所登出的,因广告占了版面.有过删节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而全版的版本,被了解陈志华的人迅速转载,当成是还原得最好的资料之一。我还是有些欣慰,能够为他做一些保留的工作。

我并非人情练达之人,访谈没有什么寒喧.电只是提些职务性的问题。有时东拉西扯,倒是令一些受访者有些疑惑呢!

我给第一本访谈录取这样一个名字:这个世界好些了吗?

当别人慢慢忽视了你的原来身份,而一个记者的身份慢慢浮现,没有经过经营的人生,慢慢呈现你没有预想的景象,这个时候,你有什么资格悲天悯人呢?因为懂得寂寞,所以更怜惜别人的才华;因为承担过误解,所以会更努力去贴近他人原意。不过是尽人力,知天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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