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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迟子建小说对弱势者的关注

2011-08-15杨晨晓

淮北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1年1期
关键词:北极村迟子建弱势

杨晨晓

(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辽宁大连 116029)

论迟子建小说对弱势者的关注

杨晨晓

(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辽宁大连 116029)

迟子建的小说中常以儿童、老人、伤残人等社会中的弱势者为主要角色,展示儿童的成长过程,叙述老人的孤寂生活,将伤残人的自我世界和健全人的生活进行对比,用充满温情的叙事方法表现对弱势者关注的主题。

迟子建;弱势者;儿童视角

所谓“弱势者”或者说“弱势群体”是由于自身和社会的原因,获取生存资源和生存权利的途径不多,又难以得到可靠的社会保障的人。他们包括社会底层的人、残疾人、老年人、孩子、妇女等。东北女作家迟子建的大部分小说,将儿童以及像儿童一样在社会中处于弱势地位的人作为描写的主要对象。小说通过对这些人物的生活状况和人生遭遇的叙述,表现了对弱势者的关注。

“孩子也许是迟子建用来编织生活画卷的一枚银针”,[1]45在小说中,儿童不仅作为一个独立的主体存在,而且还代表着一种纯美的人性。儿童作为作家情感的代言人,也就成了作家关注的对象之一。

《北极村童话》中的小迎灯在六、七岁时因淘气闯祸,被父母留在北极村的姥姥家生活。尽管那宁静的北国村落,奔流不息的漠河,神奇的白夜和极光,都给年幼的主人公营造了一个近乎天籁的美丽环境,但是童年的心灵却因缺少同伴而显得孤寂。苏联老奶奶的出现对她是一种惊喜和慰藉,在老苏联那里,她孤寂的心灵得到了暂时的抚慰,同时也满足了她求知若渴的童心。然而这位把她带入文化之门的慈祥老人在年节前夕孤寂地死去,对她幼小的心灵产生了刺激,使她对成人世界和习俗陈规产生了怀疑。从总体上说,小迎灯的生活是充满温情的,然而,生活中缺少父母的爱,没有同龄玩伴的孤独感却给稚嫩的心灵造成了伤害。因而在作品的温情叙述中也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2]9

如果说《北极村童话》等前期小说中对儿童的书写体现了作家对现实儿童的一种责任心与保护心,那么《清水洗尘》则是作家对儿童与成人世界冲突的关注。

《清水洗尘》写的是礼镇郑家一年一次的年前洗澡的故事。十四岁的天灶不愿像往年一样将就着用别人洗过的水,因为他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也应该用清水来洗去一年的尘垢。这也正是处于青春期的未成年人普遍的独立个体意识,希望别人重视他的存在以及与成人平等的意识。但是父母却对他的这种感受有意无意地忽视了。于是,因为洗澡水的问题,天灶和家人产生了矛盾,小小的波折后,天灶终于第一次用新烧的清水洗澡,“他感觉那星星已经穿过茫茫黑暗飞进他的窗口,落入澡盆中,……预备着为他除去一年的风尘。”“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舒展和畅快。”[3]390这是在儿童与成人的冲突中儿童得胜后的一种欢快与喜悦。迟子建把洗澡这样一个平常凡俗的故事演绎得趣味横生,在天灶因洗澡水问题同长辈的争论中将儿童与成人的冲突表现得十分微妙。

迟子建笔下的儿童是她浓厚的童年情结的表现。她出生于黑龙江畔的北极村,六岁时离开父母和姐弟,与外婆生活在一起。缺少玩伴,没有父母关爱的童年生活经历在迟子建幼年的心灵中留下了创伤。根据心理学的研究,“就作家而言,他的童年的种种遭遇,他自己无法选择的那个出生环境,包括他的家庭,他的父母,以及其后他的各种不幸、痛苦、幸福、欢乐……这一切以整合的方式,在作家的心灵里形成了最初的却是最深刻的先在意向结构的核心。”[4]128因此,迟子建小说对儿童的关注源于其童年经验,在作品中表现出的温情是对童年时期心灵创伤的一种疗治,同时对儿童的关注也是作家对关爱儿童成长的呼唤。

处于人生暮年的老人,在经历了大半生的风雨坎坷后,他们的心灵也被时间涤荡得如孩童般真挚、可爱。从社会角度看,老人和儿童一样,处于社会中的弱势者地位,需要他人的关爱和帮助。

《逝川》中阿甲渔村的接生婆吉喜孤身一人,没有子嗣。当象征着幸福的泪鱼即将来临时,她却忙着为胡会(吉喜年轻时的恋人)的后人接生。她也同村中的人一样希望得到幸福,她对泪鱼的到来充满期待;但孩子是人生命的延续,她又必须为别人接生。善良的吉喜大妈处于两难之中,最终她选择了后者。当胡会的孙子出生时,泪鱼早已游了过去,因此她不得不面对逝川哀叹。但作者最后却给了我们一个温情的又具有暗示意味的结局:没有捕到泪鱼的吉喜却发现自家的木盆里竟然游着十几条美丽的蓝色泪鱼。[5]我们自然可以猜想到是同村人对吉喜的善意回报,是他们对这位饱经沧桑、心境豁达的老人的关爱。作家在对生活的意义和幸福的追寻与展示中,也让我们看到了人与人之间相互关爱的纯美人性。

在迟子建的小说中对人性善与美的探寻多是通过老人和孩子的故事展现出来的。尤其是老人在经历了许多世事磨难之后,那种从容的心态让我们折服,然而他们的不幸处境又让人同情。

《鸭如花》中的徐五婆从年轻丧夫开始,就一直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但是她的心灵却没有萎缩,她有一颗善良的心,喜欢动物,她养了一群鸭子,并把它们当孩子一样照顾。可是这位普通的乡村老太婆有一天却做了一件不平常的事:她救了一个杀人犯,面对那人凶恶的恐吓,徐五婆不慌不忙,表现出了一个老人的从容镇定。她给那杀人犯端饭,照顾他一日三餐,却没有丝毫的功利企图。最终她的善良感化了杀人犯,使他自觉地去自首。

迟子建特别钟情于这些饱经沧桑的善良老人,因为他们的心和儿童一样远离现实功利,纯净质朴。她笔下的老人又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内心孤寂,他们无一不是在寂寞感伤中度过余生的。《北极村童话》中的苏联老奶奶、在墓场中尽职尽责的吉亚大叔、从苦难岁月中走来的苦婆、当然还有作者多次提到的姥爷,他们或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地度过一生,或是内心的感受和观念不被亲人理解而心中忧郁苦闷。

作家对老人的关注,让我们看到了人性之善,也看到了老人心中对亲情与关爱的渴望。作家用善意的温情给他们孤独的心以慰藉,让我们对现实中的问题进行深思。

在温情的小说世界中,迟子建塑造了许多有灵气的人物,但有一类人物似乎与这温情世界不和谐,那就是“傻子”。这其中既有儿童又有成人,他们在作品中的存在表达了作者对人生和社会的深刻认识,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雾月牛栏》中的可爱的乡村儿童宝坠,因意外事故伤及脑袋而丧失记忆成为弱智,他失去了正常儿童应该拥有的生活,并且拒绝同人类生活在一起,甘愿与牛为伴。成为弱智之后,宝坠的心地单纯至极,他的欢乐是发自内心的,不受功利世界的规训约束。他的天真在与牛的相处中得到完好的保存。大雾天他放牛去吃草时,摸着花儿(一头牛的名字)说:“今天你要慢点走,外面下雾了,你要是摔着了,肚子里的牛犊也会跟着疼”,[6]50他的天真痴憨实在使人爱怜。他所表现出的这种“生命的本真状态”感染了周围的人,使继父忏悔,雪儿也对他越来越亲近。

迟子建在散文《必要的丧失》中说:真正的人生需伴有必要的丧失。她的这种“必要的丧失”的人生观便在《盲人报摊》中体现了出来。

盲人夫妇吴自民和王瑶琴以卖报为生,残疾使他们没有平常人那样无休止的欲望,于是能心境平和地对待生活,互相帮助体贴,美满和谐。但是孩子即将出生使他们担心孩子也会是个瞎子,不过最后他们看到人生其实不必那么完满,“不能把孩子的一切都给准备好,要让他有点什么不足,缺陷会使人更加努力。”[7]45作家通过对盲人世界的探入看到了盲人与正常人世界的差异,而这并不意味着正常人生活的富有,相反,盲人拥有这个生命世界的另一部分秘密。他们的“必要的丧失”使他们看到了另一种光明——人心的澄净。“盲人的梦里竟是一片光明灿烂”,这也是作家对不同人的自身生活价值的理解和认同。

结论

从《北极村童话》到《盲人报摊》,我们看到了一个个弱势者的生存状态。对弱势者或者说弱势群体的关注现在已经成为一种社会共识。

迟子建作为由于性别角色和受传统文化的影响,具有悲天悯人的博爱之心,具有女性所特有的“关怀伦理”。她对弱势者的关注表现了一种人类平等的观念,对弱小无助的底层民众的同情和理解,也正是其民间写作立场的具体表现,同时也是作家良知和社会责任感的表现。不管弱势者还是强势者,他们在社会中的地位应该是平等的,无优劣之别,他们的生存权应该得到人们的尊重。而弱势者因其自身和环境的原因,更需要人们的关注。人们也应从弱势者身上反观自身,寻回那份在物欲横流的世界中丢失的人性纯真与美好。

[1] 佘丹青.迟子建小说的叙述视角[J].小说写作,2003.

[2] 迟子建.北极村童话[M].北京:作家出版社,1989.

[3] 迟子建.清水洗尘[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2001.

[4] 皮亚杰.儿童心理发展[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82.

[5] 迟子建.逝川[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1.

[6] 迟子建.雾月牛栏[M].北京:华文出版社,2002.

[7] 迟子建.逝川·盲人报摊[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1.

责任编辑:张彩云

I207.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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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8275(2011)01-0072-02

2010-10-20

杨晨晓(1985-),女,河南洛阳人,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文艺学专业2008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艺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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