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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堂九子与清初仕宦文人交游考述

2011-08-15马将伟

关键词:康熙

马将伟

(广州大学俗文化研究中心,广东 广州 510006)

易堂九子与清初仕宦文人交游考述

马将伟

(广州大学俗文化研究中心,广东 广州 510006)

以清初散文三大家之一魏禧为首的易堂九子是清初遗民结社的典范,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交友是其在著述、授徒之外的另一项苦心经营的事业,凸显了清初士人尤其是遗民的生存理想,具有丰富的文化蕴涵。遗民、方外之外,仕清文人也是其所交的重要对象,如王士禛、宋荦、施闰章、徐乾学等等,从此也可以在“出”与“隐”的焦虑中,怀有经世理想的胜国遗老所做出的艰难选择。

易堂九子;仕宦文人;交游

“易堂九子”是甲申之变后集结并隐居于江西赣南宁都翠微峰巅的一个文人团体,以当时文名远播的魏禧为首,还包括其兄祥 (后更名为际瑞)、弟礼、姊丈邱维屏,同邑李腾蛟、彭任、曾灿,南昌彭士望、林时益等。易堂诸子以文章、气节名显天下,在清初影响很大。易堂九子除魏际瑞出试清廷之外,其余皆为抱志守节之遗民,然魏际瑞之出亦为情势所迫,实非其愿,考其生平,也有浓郁的遗民情结,故从整体上来看,易堂诸子是一个遗民性质的文人团体。

著述、授徒之外,遍交天下之友亦为易堂诸子所苦心经营的一项“事业”。故遗民、方外乃至于仕清官吏俱在其“网罗”之内,此固是其经世理想的具体表现。现述其与清初文人仕宦交游之始末,以见其生存之志。

一、王士禛

王士禛 (1634—1711),字贻上,号阮亭,又自号渔洋山人,山东新城人。王士禛为清初诗坛之执牛耳者,其独标“神韵”之说,以司空图“味在酸咸之外”、严羽“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诗学理念为旨归,天下文士翕然宗之。四库馆臣这样评价他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的地位:“士禛等以淸新俊逸之才,范水模山,批风抺月,倡天下以‘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之说,天下遂翕然应之。……故国朝之有士禛,亦如宋有苏轼,元有虞集,明有高启。”[1](P1522)足见其影响之大。王氏天资甚高,学问淹博,著作颇丰,付之剞劂者多达三十余种,有《居易录》三十四卷、《池北偶谈》二十六卷、《香祖笔记》十二卷、《分甘余话》四卷、《古夫于亭杂录》六卷、《带经堂诗集》九十二卷、《渔洋山人诗集》二十二卷、《续集》十六卷、《精华录》十卷等。《清史列传》、 《清史稿》、《山东通志》等有传。

王士禛与易堂魏礼、曾灿等有交。士禛与魏礼之识,盖在岭南,今考士禛《居易录》中,录有当年魏礼之子世效写给他的书信一封,云:“往在岭南,阁下方持使节祀南海之神,与家君子解后僧舍。阁下欲以年齿为坐次,家君子执道里南北之说作主宾。阁下谓家君子六年以长,以古道属,家君子遂不获辞。”[2](P9953)考史料,王士禛于康熙二十三年 (1684)“迁少詹事,命祭告南海”[3](P324)。又易堂畏友李世熊于康熙二十四年与魏礼的信中云:“仲春闻行李向东粤,遥想千里知交,久离重晤,人生乐事无逾此者”[4](P484),可 知,魏 礼 于 康 熙 二 十 四 年(1685)春客游粤地。据此,王士禛与魏礼之交识应在此岁。二人于广州僧舍邂逅,遂定交,因魏礼长于士禛,故士禛以兄事之。是年,魏礼之子魏世效 (字昭士)又于端州 (今肇庆)晤士禛,分别之时,士禛作《端州别魏昭士因寄和公于广州》一诗送之,其中有句云:“人生如萍蓬,飘转少根蒂。况复出处殊,合并安可计。我梦翠微峰,岧峣在天际。幽人侣猿鹤,石门掩松桂”,表达对于魏礼等易堂诸人的钦慕之意。

王士禛与魏世效为忘年之交,世效曾云:“忆七十四甲子孟夏,世效浪迹燕都,阁下一见于广坐中,鼓掌雄谈数月后,即许为忘年之交。”[5](《卷2·与王阮亭司寇书》)据此,《清史列传》所记“适王士禛使粤,见所作,愿折节与交”[6],《清史稿》亦同此说,均为误记。世效得识于士禛,乃在燕京,实在士禛使粤之前。士禛使粤,于广州结识魏礼,曾与魏礼谈及此事,所谓“及相见于羊城,即为先君子述曩者与世效以文章见知之由”云云[5](《卷2·与王阮亭司寇书》),亦为佐证。康熙二十四年乙丑 (1685),士禛与世效晤于肇庆,出《南行志》命世效序, “又见于端州,即以《南行志》弁言相属,舣舟待发,世效乃挑灯呈稿,阁下喜动颜色,即于广坐中遍示同人,又为之延誉于中臣宋公”;分别之时,士禛“执世效手,相与缱绻”[5](《卷2·与王阮亭司寇书》),又据王士禛《居易录》中所录世效写给他的信云:“后复与效遇端州。效乘如芥之舟潮,信至播荡倾仄,翁山诸子望之而反走,阁下扶掖,必登舟,拳屈欸曲而别,且出《南来志》命以序;既成,遍示座客,重其声价”[7](P324), 《南来志》即《南行志》。此皆足以见士禛对世效的推重。今考《魏昭士文集》中,收录有《王阮亭詹事南行志序》,盖为此序,其中记事甚详: “乙丑孟夏,……一日客端州,与友人携酒登七星岩绝顶,……翌日,阮亭先生以祀南海事竣,次端州,游七星岩”[5](《卷3·王阮亭詹事南行志序》),二人遂相遇。士禛当时已以诗文为海内宗主,着意引重世效,所谓“再岁而三聚首,阁下所以期望之者甚大且远”[5](《卷2·与王阮亭司寇书》)云云。世效对此非常感激,曾作书于士禛,言其谢意:“阁下掇巍科之年,效始生于世,阁下都盛名诗古文,为海内宗主,乃荷不遗葑菲,奖借裁成,几欲抟扶揺而振尘埃于青云之上,非惟顿忘其贵势,且自忘其名与年矣。效虽不肖,弗克堪任,能无感恩知己之思报称耶?”[7](P324)

易堂曾灿与王士禛亦有往来。灿《六松堂集》中有《长歌行赠别王阮亭宫詹,兼寄黄湄给谏》一诗,长达四百余言,中有“闻君奉使出南海,圭璧元纁来告虔”之句;灿又于“一朝兄弟相后先”后自注云“王黄湄给谏典试粤东”,王黄湄即王又旦,今考《广东通志·编年志二》(卷七)载:“二十三年,户科给事中王又旦典试粤东”,据此可知此诗作于士禛即将使粤祀南海 (康熙二十三年,1684)前后。然二人之交则远在此前,此诗中有句云:“邂逅先生十四年,沧海几变为桑田”,考曾灿生平,曾于康熙九年 (1670)馆于长安,此距士禛使粤之时正好14年,二人之始交即在该年。在这首赠别诗中,曾灿表达了对士禛才名之高的钦羡,“先生博洽贯天人,典坟邱索恣探讨。川岳雄文发异光,日星彩笔掞奇藻。圜桥观者如堵墙,列坐春风殊浩浩。”即而又反观自己,“嗟予落拓江湖边,依人谋食学苟全。何时乞得买山钱,著书空老翠微巅”,伤感落寞之情溢于言表。此次会面,士禛曾赠灿所作新诗,曾灿非常喜爱,所谓“新诗惠我千百篇,高歌山涧声潺湲”云云。灿又有一首《暑中夜坐,读王阮亭宫詹〈蜀道集〉,感而有作》,亦作于此时,其中有句云:“独夜挑灯理青简,好山好水来相亲。新城美人骑彩风,朱竿翠电金丝鞚。道路已传天地心,文章时入蛟龙梦。……爱君高致读君诗,少陵旧里三苏祠”,足以见曾灿对王士禛之折服。

二、宋荦

宋荦 (1635—1714),字牧仲,号漫堂,又号锦津山人,晚号西陂老人,河南商邱人。康熙十七年 (1678),宋荦以刑部员外郎榷关赣州,“除门征,蠲舟算,平权度,商旅乐之”[8](P2572)。后又任山东按察使、江苏布政使、江西巡抚、江苏巡抚等职,颇有政声。宋荦自少即随父寓京邸,见闻广博,熟练掌故,又淹通典籍,故而学殖甚富;雅好诗文,为清初诗古文辞名手。著有《绵津山人集》六十九卷、《西陂类稿》五十卷等。尝选汪琬、侯方域、魏禧三家文为《国朝三家文钞》,世遂有“清初古文三大家”之目,影响颇大。《清史列传》、《清史稿》、《河南通志》、《江西通志》等有传。

宋荦与易堂魏氏兄弟友善,且与彭士望等人也有过从。宋荦之得识易堂诸人,在其于康熙十七年 (1678)榷关赣州之时。此前,宋荦的同乡前辈汤斌曾于康熙六年 (1667)擢升为岭北参政,治所即在赣州,因此熟知赣地风土人物。在荦赴任之前,汤氏曾作《送宋牧仲分司赣关序》一文,向荦推引易堂诸子,言辞极为肯挚:“西江自宋以来,名臣大儒不可胜数,今岂遂无其人乎?余昔参藩岭北属,有军旅之役,事定而疾作,请休归里。宁都有魏冰叔兄弟,与彭躬庵、邱邦士方读书易堂,余知之,未暇入山一访,亦以诸子深藏交修,不求闻于世。余尔时虽粗知其姓氏,未能悉也。今得读其所著书,想见其为人,屈指当日已二十年矣。河山阻修,光阴荏苒,惟有浩叹而已。天生人才,无间古今,往者已矣,来者未可量,牧仲更从冰叔益求知所未知焉,勿如我之过时而悔也。还朝以此为使归之献,则牧仲之所以报国者深矣。”[9](P488)荦亦以汤氏之言为信,对魏禧、礼兄弟等易堂诸子甚重。

宋荦交魏禧,盖在康熙十八年己未(1679)。魏禧在《赠宋员外榷关赣州序》中叙及其交往之由:“己未九月,予头风作,就医泰和,舟阻兵于赣,君闻而就交焉。先是君甫至,寓书山中数百言,以官守不得至,且迎予,予病辞。及相见,甚相得也。”[10](P525)由是可知,先此,宋荦已寓书易堂,报钦慕之意。宋荦《邵子湘全集序》亦云:“己未,余榷关赣石,始交叔子。”[11](P670)魏禧又尝作 《柬宋牧仲员外》一诗记当时二人相见之情状:“秋晩寻医过赣江,使君迟我读书堂。风吹北院清歌隔 (时副使者清歌夜宴),雨洒东窗夜话长。兰簿交新浑似故,橘盘坐久不闻香。最怜出语关民瘼,手把醇醪未忍尝。”①宋荦《西陂类稿》卷4亦附有此诗,但题目有异,为《宋牧仲使君留饮书斋,即席有作正韵》,另“风吹北院清歌隔”句后无魏禧自注“时副使者清歌夜宴”。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观其序文所涉,剧谈历代税制之得失,有规谏之意。此外,魏禧还有《书商邱宋氏家乘后》一文,乃“因员外荦之请而为书其后”,亦可见荦对于禧的敬重。魏禧去世后,宋荦于康熙三十三年 (1694)选魏禧、汪琬、侯方域文刊为一集,名曰《清朝三家文钞》,对于魏禧古文在清初文坛的地位作了肯定。他在《国朝三家文钞序》中云,在清初文坛中,此三家“尤为杰出,后先相望四五十年,卓然以古文名其家”[12]。而魏禧也得以成为“国初三家”之一而文名远播。至四库馆臣,亦是以荦是编为论,予以肯定: “古文一脉,自明代肤滥于七子,纤佻于三袁,至启、祯而极弊;国初风气还初淳,一时学者,始复讲唐宋以来之矩矱,而琬与宁都魏禧、商丘侯方域诚称最工,宋荦尝合刻其文以行世。”[1](P1522)此足以见此集影响之深远。

对于魏礼,宋荦更尝于使署东修筑一桥,名曰“处士桥”,专门方便魏礼过从,传为一时美谈。《赣州府志·统辖名宦》:“(荦)尝于榷使署东筑处士桥,延宁都魏礼过从。”[8](P2572)魏礼在《宋中丞六十序》中叙及此事: “往公榷赣关,知礼硁硁,畏频入官衙,尝穿东墙门,叠桥以相延。”礼又有一诗《宋牧仲郎中榷关赣州,于使院东凿门架桥,便予过从。桥成,遗以诗曰:“秋水蒹葭极望遥,新成略彴一相邀。他时应有闲人说,使院墙东处士桥”,次韵以答》,诗题即记此事甚详。礼作诗二首以和答,其一云:“编木横池径未遥,闲来不待主人邀。使君风度真夷旷,夜踏青莎送板桥”,其二云:“麋鹿生成世事遥,幽情偏爱使君邀。苏堤湖上称名胜,双水千秋有宋桥。”又魏礼《宋牧仲使君邀集城南精舍》一诗中有“爱避繁华境,招提作胜游”之句,宋荦和云:“花宫逢魏野,如向易堂游 (原注:易堂为处士兄弟读书处)”[13](P34),叙其融融相处之情状。魏礼又为作《榷赣录别序》。平日,二人往来赠答频繁,均有诗文记之。宋氏擢升离赣后,二人屡以通信。魏礼卒之前一年 (康熙三十三年,1694),宋荦为江苏巡抚,魏礼作《宋中丞六十序》为祝寿,忆往昔,记荦于江西巡抚任时的清明之治,充满殷殷怀念之情。魏礼子世效曾于康熙十八年 (1679)随诸父禧于赣得识宋荦,并作《赠宋牧仲郎中序》一文。

此外,易堂彭士望曾拜访过宋荦,宋荦作《喜彭躬庵处士过访,即席赋赠,兼送往江南》一诗以纪,诗云:“千仞金精不可攀,荷衣今喜接江关。林峦采药文章老,湖海盟鸥岁月闲。暮雨清樽留贑石,春风孤棹过庐山。南中耆旧雕零甚,谁与天涯数往还。”[13](P40)钦慕其遗老之志。

三、施闰章

施闰章 (1618—1683),字尚白,号愚山,安徽宣城人,顺治六年己丑 (1649)进士。施氏工于诗古文辞,为清初诗坛名宿,名望甚高,与莱阳宋琬有“南施北宋”之目,清初诗坛盟主王士禛称“康熙以来,诗人无出南施北宋之右”[14](P253),《四库全书总目》则称其诗“深婉藴藉,世推作手”[1](P1805)。又与同邑高咏交善,同主东南诗坛数十年,时人称之为“宣城体”,亦可见其影响之大。其文则意朴而气静,不失古人矩矱,亦为名家。著有《矩斋杂记》、《学余堂集》、《蠖斋诗话》等,合为八十余卷。《清史列传》、《清史稿》、 《大清一统志》、 《山东通志》、《江西通志》等载有其传。

施闰章与易堂魏氏兄弟虽未谋面,然属神交。施氏认为他与魏氏兄弟的这种神交更甚于“执手定交”者:“虽执手定交,称平生欢者无以逾此,且见属为先生寿序”[15](P569),又云:“人之相知,千里神交,未必不亲厚于衔杯接膝也”[15](P569)。顺治十八年 (1661),闰章擢升为江西布政使参议。在任期间,政声卓著,且讲学于白鹭书院,“往备官湖西,讲学白鹭书院,穷岩浚谷之士,迹绝阛阓,衣冠如黄绮者皆惠然来集”[15](P567)。又《江西通志》 (卷九)载:“国朝康熙甲辰,守道施闰章会讲山中 (引者注:指青原山)”,俱可见当时之盛。易堂诸子皆闻得其名,心即慕之,魏禧《答施愚山侍读书》云:“往执事监司临吉,廉仁之声,畅于邻郡,又间躬自讲学,会者千人,礼乐雍容,为近世所未尝有。易堂诸子心窃向往,而短垣不可逾越,叹息企踵,望风慨然。”[10](P288)然皆不得一睹闰章风采,颇以为憾。闰章亦甚憾“易堂诸君子,以隔郡抗迹金精山不得致”[15](P567)。魏禧曾从友人方以智等人处得以了解一二,其《答施愚山侍读书》云:“嗣桐城方密之先生邮致手札,敝邑罗山人传口语,禧虽未获一望颜色,聆察至论,私心感激,何日忘之。因报汪舟次书,略道传人传文之故,属其转致鄙私,未知遂达否?”[10](P288)由是而知,魏禧曾嘱友人汪楫转交所作,期与闰章相论文。

施闰章之得闻魏氏兄弟,是通过读其书而识其人。魏禧为清初古文名手,闰章亦有耳闻,“仆闻之君子尚友,古人读其书不见其人,可也,然读其书尝恨不见其人。古人往矣,且恨不得见,况当吾世近在二千里之外者乎!仆读先生之文有年矣。……顷年先生屡客吴越,维扬间卖文为活。仆又卧病山中,无因缘相见。向从程穆倩递中得所惠文集,知有意。向仆窃闻当世之论文者多举汪户部钝庵、魏叔子凝叔为二家,于户部既习游而上下其议论矣,念不可独失魏叔子。”[15](P567)又闰章门人姜实在曾问学于魏禧,故从姜氏处也得闻禧之行谊甚详。而更令闰章钦服的是魏禧风节之高,康熙十七年 (1678)举博学鸿儒,魏禧坚拒不起,施闰章颇为感叹:“今天下文学之流,皆被征召集阙下。先生褎然启事迫再命,卧不肯起,则是相见终未可期也,私心怏怏以为恨。”[15](P567)又施氏 《魏和公五十序》记云: “会同年王君令宁都,余亟属曰:‘毋失凝叔兄弟!’且寓书焉。”[15](P175)考闰章集中,有《王春如同年令宁都》一诗,中有“金精石室多栖遁,倘肯论文式草庐”之句,并于此句后自注云: “易堂魏冰叔诸子读书金精”[16](P352),此俱可见闰章对于魏禧诸人之敬重。“寓书”即指施闰章写信索文集序于禧。明年,魏禧为作《愚山堂诗文合叙》,称其文“意朴气静,初读之若未尝有所惊动于人,细寻绎之,则义味深长,详复而不厌。文章魁伟之士,退然不敢践其藩篱间”[10](P488-489)。康熙十九年(1680),禧不幸客卒于仪真,闰章闻之,“力疾作诔,偕诸同人南望呜咽”[15](P570)。今观其《寄祭魏叔子文》,情意肯挚,文中有“我怀君子,庶几得见。闻君永归,有泪如霰。匪直以文,亶维其人。因文见志,交亦有神”[15](P471)云云。

魏礼之得交施闰章,即通过其兄魏禧。康熙十八年 (1679),施氏得魏禧所作文集序,并赠魏氏兄弟集,中即有《魏季子文集》十六卷,亦通过其文得识其人,并为作《魏和公五十序》,中论其兄弟云:“凝叔介而和,和公侠而儒者也。凝叔耻言仕进,不入公府,而数交士大夫之贤者,乐道其嘉言轶事,故人士慕与之游;和公忼爽,好奇行,重然诺,间与世浮沈,为文武大吏重客,及义所不可,则屹然不移尺寸。”此亦为知音之言。另有《寄魏和公》一文,重述魏禧客卒之痛。魏礼子魏世效与施氏亦有书信往来。

此外,易堂曾灿有《寄祝施尚白宪副》诗,称颂其在江右的政绩云:“卓哉施夫子,振起大江右。诫令既不烦,狱讼复何有。折屐坐青原,童冠来恐后。清风匝寰区,时雨遍林薮”,又云:“每读使君诗,霜钟清夜扣。”而彭士望也在与别人书信中表达了对施闰章的钦服之情,《复张一衡书》书中又“愚山公,仆神交古君子也,从未通讯,并致向往”云云。

四、徐乾学

徐乾学 (1631—1694),字原一,号健庵,江苏昆山人。幼奇慧,八岁能文,年十三通五经,康熙九年 (1670)一甲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后屡迁左都御史,官至刑部尚书。康熙二十八年 (1689)乞归,明年春辞,赐御书“光焰万丈”榜额。乾学弟秉义、元文皆中高榜,功名重天下,时号“三徐”。徐氏又有好士之风,生平敦兄弟之好,急友朋之难,勤于造进人物,自达官显宦至山林野老,无不交之。又以藏书著称于时,有“传是楼藏书甲天下”之誉。徐乾学为清初学界巨擘顾炎武外甥,又阎若璩诸大家常集于其家,故其淹通古今,学问根柢深厚。著有《读礼通考》一百二十卷,是书积十余年时间,经三易稿而成, “博而有要,独过诸儒”[1](P168),“闳通淹贯,确有可传”[1](P1656)。诗文集有《憺园集》三十六卷。《清史列传》、《清史稿》、《大清一统志》、《江南通志》等有传。

徐乾学与易堂魏禧、礼兄弟,曾灿、彭士望等有交。易堂诸人中最先得交乾学的是魏礼。康熙元年 (1662),礼自海南返广州,时乾学亦客游于粤,梁佩兰曾招同魏礼、徐乾学、王鸣雷、高俨、湛用喈、程可则、何绛、梁梿、陈恭尹、陶璜诸人宴集于六莹堂,并分韵唱和。魏礼《与徐健庵学士书》中忆及此事,“礼前二十年于粤东梁芝五坐上获接对歌咏欢,洽至夜分休去。及犬马齿五十一,复承宠以大章”,亦从此可知此信作于康熙二十年(1681),至于礼五十一岁时 (康熙十八年,1679)“复承宠以大章”,二人文集中都无可考。魏礼此信目的之一是其子世效将游燕京,“令其望风阶下,且道礼向往”[17](《卷8·与徐健庵学士书》)。据世效 《与徐果亭少宰书》叙其“甲子客燕都”,甲子即康熙二十三年 (1684)。世效此行,果真得以拜访乾学,其于《与徐健庵先生书》之《小序》中所谓——“先生不以予鄙贱,奖许过量,心殊感戢”[5](《卷2·与徐乾学先生书》)云云。乾学60 岁时,魏礼为作《徐尚书六十寿序》,称赞乾学“以奖拔士类为己任,折节交穷岩之子,使贵者忘其贵,贱者忘其贱”[17](《卷7·徐尚书六十寿序》)的好士之风。

魏禧得交徐乾学,乃在康熙十六年丁巳(1677)客扬州之时,其于《徐健庵春坊五十叙》云:“往丁巳予客扬州,公先顾予于委巷者再,既相见握手,四顿首而起,欢然如少旧之交。”从此,可见乾学对禧之敬重,亦可见出乾学之为人。而魏禧亦慕乾学名已久,“予闻公名久矣,意以为耆艾人也。及见公,伟然秀泽,询其年,才四十有七”[10](P536)。康熙十九年庚申(1680),魏禧再客吴门,值乾学50,其子徐树谷及徐炯“以公与禧有故,奉书币来乞言”[10](P536),禧遂作此序,亟称乾学之贤。当时易堂之同客吴门者,还有彭士望,乾学二子亦乞序于士望,士望《徐健庵春坊五十寿序》记其事甚详: “庚申八月,予在吴门,昆山徐子艺初、章仲二孝廉遣书使,因顾子景范迎予居其家。月望日,艺初昆仲肃衣冠,作礼言曰:是冬家大人得三百甲子矣。……今先生与魏叔子先生并客吴门,适介家大人寿,亦一时之遭。古人周行好我,不以誉而以规,惟先生能,先生其无让。”士望遂作此序贻之。先是,士望曾得以登乾学之传是楼,“庚申春暮,予因顾子景范、陆子拒石,乃得登昆山徐公健庵先生之传是楼。……予、景范、拒石及儿厚本顾而乐之,留连不能去。公子艺初、章仲二孝廉以予遄返,特遣书以景范绍言属余记,俾勿辞”[18]。士望遂作《传是楼藏书记》以纪之,亟称乾学藏书好士之志。魏禧之卒,乾学曾吊唁并贻送财务以理丧葬,魏礼《与徐健庵学士书》中所记“先叔兄之变,重荷弔赙”云云,即指此事。

曾灿与徐乾学也有往来。考《六松堂集》中,有《送徐健庵太史赴京改补,兼柬立斋、方虎两学士》(四首),其二云:“文章轻似叶,功令重于山。暂受三年谤,能消一日闲。朝廷思故旧,冠盖眷青班。料向神京去,新恩定赐环。”康熙二十年辛酉 (1681)秋,与蔡方炳作一画册为乾学寿,其《与徐健庵》中云:“辛酉秋,曾同敝世叔蔡九霞作一画册,及小椷,附长公入都,奉祝高龄。”[19]而灿书此信的目的,则是因其舍亲长民坐事,中有冤情,期乾学“稍为排遣”。灿与乾学之子树谷亦友善。

五、陈玉璂

陈玉璂 (1640—?),字赓明,号椒峰,江苏武进人。玉璂少有伟志,为学甚勤,王晫《今世说》纪玉璂“读书至夜分,两眸欲合如线,辄用艾灼臂,久之成痂。每一顾,益自不敢怠”[20](P49),其于天文地志、兵刑礼乐、河渠赋役为等无不究心治之。中康熙六年丁未 (1667)进士,授内阁中书舍人。康熙十八年 (1679),举博学鸿儒,后以事黜革家居,发奋著述,著有《学文堂集》四十三卷①《四库全书总目》(卷183)又著录有《别本学文堂集》47卷,提要云:“此本凡文四十三卷、诗十卷、词三卷,总五十六卷。然文集之中有录无书者九卷,实为四十七卷,与前一本大同小异。两本皆无总目,疑皆随作随刊之本,非其全帙也。”中华书局,1965年6月第1版,第1656页。,《四库全书总目》称其“说经之文及辨议诸作,亦颇有源委,不同剿说。然大致逶迤平衍,学宋格而未成”[1](P1656)。《清史列传》、《武进阳湖县志》(光绪五年刻本)等载有其传。

陈玉璂与易堂魏氏三兄弟为畏友,同曾灿亦友善。玉璂之慕名“三魏”在其治《文统》之选时。《文统》之选始于康熙六年丁未 (1667),其《文统序》云: “予自丁未为是选”[21](P48),其目的“欲以国家所统之人文犁然毕备,以为本朝之文教在是也”[21](P47)。玉璂之选此集,颇为用心,托亲告友,广泛收集,从文名显赫者至深山穷古之士,无不网罗。玉璂以是而得读三魏之文,便心慕之。其在《魏伯子文集序》中云:“余有《文统》之选,四方名下士一义足录者皆登之,凡亲故客游必属广搜采邮寄之,文几致充栋,独亡友邹程村归自西江,携宁都魏氏三兄弟钞本百余篇,犹为心折。”[22]邹程村即玉璂挚友邹祇谟。康熙十年 (1671)冬,魏际瑞、禧兄弟二人同客于玉璂家,玉璂又得复读其稿。玉璂《张古迂古文稿序》记云:“辛亥冬,宁都二魏子主予家”[21](P61),又于 《魏伯子文集序》中云:“越五六年,善伯、冰叔先后主予家,复得纵观全稿”[22]。后来,魏禧友人得知此事,以为他亦参与此选事,曾寄己文于魏氏,望能选入《文统》,魏禧遂作书答之,叙其中缘由甚详:“仆兄弟文,向为邹程村得之,遂与椒峰选《文统》中。然两君皆无一面之识,尺寸之书未通。旧秋仆自浙过毘陵,与椒峰谈相得,会须为家兄弟刻集,椒峰遂授馆舍,至淹旬时,日夜有校讎。仆好朋友,又多酬答,初未尝稍与选事,且是选经始于邹、董、龚、陈,收功于椒峰,十九已为成书。”[10](P282-283)

又据玉璂《祭周栎园先生文》:“今年,三魏子先后主予家”[21](P551),又《魏季子文集序》云:“予向为《文统》之选,四方投赠之作几于充栋,而心折者首宁都三魏氏。其时未与魏氏兄弟交,迨后伯子、叔子相继过予斋,而季子亦最后至。”由是可知,此次毘陵会集,魏礼亦至,且与玉璂“谈论往昔,极友朋之乐”[21](P81)。此次毘陵之行,玉璂与三魏相处融融,陈氏为际瑞、禧诗文集分别作序,际瑞亦作有《学文堂文集序》、《学文堂记》、《陈椒峰像赞》等文,并有《赠陈椒峰进士》一诗,对玉璂选三魏之文入《文统》表示感激,诗云:“自昔才名推邺下,千中独步让陈思。文章千古真豪杰,兄弟三人辱品题 (予兄弟文皆入《文统》)。一到似曾平日见,相逢翻作十年迟。岁寒冰雪看颜色,恰似梅花小院西。” (括号中内容为际瑞自注)魏禧也为陈氏之集作序,称其文“由唐、宋溯秦、汉以上,故其文有源本,格调所成,恢恢乎入古人之室”[10](P393)。分别之时,玉璂作有 《送魏冰叔归宁都序》文及《送魏善伯归宁都》一诗送之,诗中有句云: “意气摧古今,才名重弟兄。飞飞江雁影,凝睇不胜情。”[21](P659)直至数年后,际瑞、禧兄弟相继辞逝,魏礼又曾一客玉璂斋,玉璂始为作《魏季子文集序》,云:“不数年,伯子、叔子溘然长逝,季子再过予斋,则冉冉老矣。”人世沧桑,伤感之意溢于言表。玉璂对于三魏之文的传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陈玉璂与易堂曾灿也有过从。曾灿《过日集》之选初成,曾索序于玉璂,登于《过日集》卷首,署时间为康熙十二年 (1673)。《序》中称“青藜语予曰:‘予见近世诗人裒然有集,中无有关于伦理教化者,则笑之。何也?以其无本也。’是可以观青藜之用心。”[23]由是可知,二人曾在一起谈学论诗,玉璂也由曾灿之言有感于自己的《文统》之选,“亦有鉴于前代古文之失,思以一发引千钧”[23],其与灿之用心略同,亦可以谓同志者焉。

六、邵长蘅

邵长蘅 (1637—1704),一名衡,字子湘,号青门山人,江苏武进人。顺治八年辛卯(1651)试省闱,本来文已入彀,然因中多有违碍之语,遂被黜名。后游走京师,亲交强之入太学,试第一,旋即束书归里。康熙十八年(1679)举宏博,未几,江南奏销案发,因受牵连而被黜。宋荦抚吴,以礼招入其幕。邵氏为人磊落高旷,好友,工于诗文,为清初名手之一,其为文规模先辈荆川、震川。著有《邵子湘全集》三十卷,又编选王士禛与宋荦诗为《二家诗钞》二十卷。 《清史稿》、 《大清一统志》、《江南通志》、《武进阳湖县志》等有传。

邵长蘅与易堂魏禧友善,与魏际瑞、曾灿等也有过从。长蘅识得魏禧,盖在禧客游毗陵时,据长蘅《魏叔子文集序》记云:“冬,叔子来毗陵,余识之寓楼,握手语移时,恨相知晚。”[24](P741)而考魏禧之生平,其于康熙十年(1671)冬曾客毗陵,并与武进陈玉璂定交。长蘅与魏禧毗陵寓楼之定交,盖亦在该年无疑。二人谈道论文,而长蘅亦喜为文章,且“持论颇与叔子合”,遂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分别之后,两人时常有诗书往来。如邵氏《魏冰叔久客吴门却寄》有云:“阊门枫赤雁来初,有客扁舟怅索居。虎阜笙歌埋宝气,苏台麋鹿走荒墟。百年风土吴都赋,异代兴亡越绝书。见说魏收新著述,清秋书札莫教疏。”[24](P721)书信则大抵多为论文之言,相互砥砺发挥,如长蘅《与魏叔子论文书》中云:“某顿首叔子先生足下,向辱示论文数书,学者作文之法綦备,独疑于文章之源尚蓄而未发,意善《易》者不谭 《易》耶,抑有所祕也。”[24](P781)然考魏禧文集中,其与邵氏“论文数书”俱未见收,殊以为憾。梁溪朱旭尝为长蘅作《青门五真图》,长蘅专意寓书于禧,乞为之作记,并有明年之约, “新年尚有一两日应酬,到郡城即相见”[24](P783)。禧遂为作《邵子湘五真图记》。长蘅《青门五真图诗序》有“图青门子像凡五,装潢成册。……画者梁溪朱生旭,补图者生之父芾,宁都魏禧作记”[24](P741-742)云云,盖指此事。长蘅亦为作《魏叔子文集序》。魏禧卒后,长蘅尝游赣地,触景伤怀,作《赣江舟中忆亡友魏叔子》三首,其一有“苦忆毗陵秋雨夜,竹楼灯火对论文”之句,其二又有句云“我来试问金精处,十二峰青响杜鹃”[25](P74),其情挚且悲。康熙三十三年甲戌 (1694),宋荦选刊《国朝三家文钞》,长蘅为之序,亟称魏氏之文,并为作《侯方域魏禧传》。

邵长蘅与魏际瑞之识,亦疑在康熙十年(1671),是年之冬,魏际瑞与弟魏禧同客毗陵。长蘅《青门簏稿》中有《送魏善伯归宁都》八首,其一云:“半舫清尊只暂逢,别君惆怅落梅风。三千客路莺声里,几日江船细雨中”,诗后有自注云: “余初识善伯于贺天石半舫斋。”[24](P730)然贺天石为何许人,尚无考。邵氏与易堂曾灿则在康熙九年 (1670)亦有相会。是年,灿馆于长安,曾与邵氏等大集,灿作有《长至前三日王小坡、邵子湘长安大集,即送邵樾公归武林》(四首)以记其事。

作为清初的一个著名文人团体, “易堂九子”本以遗民面目出现,且以气节声名远播,故诸子一生特重“出处”,而今观此,又以大力结交仕清之士,岂非有污于贞名?盖因情非得已,期以交结天下之有识之士而实现其“经世”目的,其良苦用心,可从以上之交游考述中见出;同时也可以窥视出清初遗民在“出处”之间的生存困境及其对生存意义所做出的艰难探求,实可为一代心史。

[1]永瑢,等.四库全书总目[M].北京:中华书局,1965.

[2]王士祯.居易录[M]//文渊阁四库全书:第869册.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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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陈玉璂.过日集序[M]//曾灿,辑.过日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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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邵长蘅.邵子湘全集·青门旅稿[M]//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集部第248册.济南:齐鲁书社,1997.

The Friendship between the Nine Writers in Yitang and Literary Officials in Early Period of the Qing Dynasty

MA Jiang-wei
(Research Center of Popular Culture,Guangzhou University,Guangzhou 510632,China)

The group of nine Writers in Yitang,led by Wei Xi who was one of three famous writers in the early Qing Dynasty,was a model of association of adherents of the Ming Dynasty,and had distinctiv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times.Except for writing and teaching,making friends was their additional undertaking,and exerted especially the survival of the ideal of the adherents of the Ming Dynasty and had a rich cultural meaning.Except for adherents and monks and taoist priests,literary officials of the Qing Dynasty were their central object,such as Wang Shizhen,Song Luo,Shi Runzhang and so on.So,we can also understand their the toughest choices in the anxiety of the“out”and“hidden”.

nine writers in Yitang;literary officials of the Qing Dynasty;friendship

I206.2

A

2095-0292(2011)06-0068-08

2011-09-26

马将伟,广州大学俗文化研究中心讲师,文学博士、博士后,主要研究方向为古代文学及文学批评。

广州市社科“十二五”规划2011年度青年课题 (11Q41);广东省2011年度社科规划青年项目(GD11YZW05)

[责任编辑 薄 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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