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永中

(上海对外贸易学院哲学与社会研究所，上海 201620)

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层次结构与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发展

胡永中

(上海对外贸易学院哲学与社会研究所，上海 201620)

按各部分内容在整个体系中的地位，马克思主义理论可以分为三个层次:根本精神、骨干理论、普通观点。其中，根本精神是“造福人民”的根本宗旨和“实事求是”的根本方法的统一。恰当分析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层次结构，有助于正确认识马克思主义理论，也有助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顺利发展。

马克思主义理论;层次结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发展

马克思主义理论是一个内容极其丰富且不断发展的理论体系，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是当代马克思主义理论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恰当地分析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层次结构，不仅有助于更好地认识马克思主义理论，而且有助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顺利发展。本文尝试从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发展这一角度，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层次结构作些分析。

一、问题的提出

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是一个不断发展的开放体系，目前包括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四个组成部分 (其中后三个组成部分构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不断推进，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内容将越来越丰富。

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怎样实现它的发展?换句话说，它怎样对待先前的马克思主义理论?通常我们总是说，既要坚持，又要发展，在坚持中发展，在发展中坚持;坚持的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改变和发展的是马克思主义的个别观点。粗看似乎可以这样说，细想起来却存在问题。比如，人们可以这样提问:何谓基本原理?基本原理包括哪些具体内容?基本原理有没有时效性?基本原理是否可以调整 (删减、补充、修订)?假如可以调整，如何理解“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假如不能调整，是否意味着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只能在枝枝节节的“个别观点”上寻求发展?

实际上，对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具体内容，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理解，不同时代也可能有不同的看法。比如，阶级斗争学说、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理论，在传统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中应当是属于基本原理的，而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中可以说已经不属于基本原理了。

如此看来，仅仅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基本原理，一部分为个别观点，认为基本原理必须坚持，而个别观点可以改变和发展，这样的做法未免过于简单了。我们有必要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层次结构进行更细致的分析。

二、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层次结构

首先要明确，这里所讲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是广义的。它既包括国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 (主要指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学说)，也包括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我们认为，可以把马克思主义理论分为三个层次:根本精神、骨干理论、普通观点。这样划分的标准是各部分内容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所占地位的重要性。

第一层次: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核心层次，是马克思主义的灵魂，是马克思主义之所以为马克思主义的本质特征。它主要包括两方面的内容:其一是“造福人民”的根本宗旨，其二是“实事求是”的根本方法。这二者的有机统一就是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

“造福人民”作为马克思主义的根本宗旨，旗帜鲜明地揭示了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立场和价值取向。这里的“人民”是一个历史范畴，在不同国家或不同历史时期，其具体内涵会有所变化。简单说来，“人民”是指占人口绝大多数的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其主要成分是包括无产阶级在内的劳动人民。“造福人民”，就是说马克思主义的根本宗旨和最终目的是为了让人民过得更幸福。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对根本宗旨的表述曾经出现过一些不同的形式，但其基本内涵是完全一致的。马克思、恩格斯号召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为的是从资本主义社会的非人境况中解放出来，实现一种“每个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社会——共产主义社会。这是把自由、全面的发展视为人的最大幸福。毛泽东说共产党人要“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1］(P1094)，“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最后一条是“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都把人民利益当作根本出发点。胡锦涛提出科学发展观，其核心是“以人为本”，这里的“人”也是指最广大的人民群众，而不是指少数人或个别人。党的十七大报告指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党的根本宗旨，党的一切奋斗和工作都是为了造福人民。”这里很明确地把为人民服务和造福人民统一起来了，为人民服务就是为了造福人民，造福人民就应该为人民服务。总之，“造福人民”是马克思主义一贯的根本宗旨。离开了这一根本宗旨，就没有资格称为马克思主义。

“实事求是”是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精髓，也是整个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精髓，是最根本的方法论。早在延安时期，毛泽东就对“实事求是”的含义作了马克思主义的界定，实事求是被确立为中国共产党的思想路线。“文化大革命”结束后，邓小平反复强调，实事求是是“毛泽东思想的精髓”［2］(P126)。党的十二大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章程》明确规定:“党的思想路线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实事求是，在实践中检验真理和发展真理。”(这一表述一直沿用至今)其中，实事求是是党的思想路线的实质和核心，它内在地包含着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在实践中检验真理和发展真理等内容。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强调从实际情况出发，强调实践的决定性作用，这是与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完全一致的。列宁曾明确指出:“马克思主义的精髓，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对具体情况作具体分析。”［3］(P213)很明显，所谓“对具体情况作具体分析”，也就是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的意思。所以说，实事求是不仅是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精髓，也是整个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精髓，是马克思主义最根本的认识方法和思想方法。只有按实事求是的根本方法去行动，党和人民的事业才能顺利发展。相反，如果违背了实事求是的原则，就会犯教条主义、经验主义等多种错误，给党和人民的事业造成损失;同时，也就违背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精髓，就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

“造福人民”和“实事求是”，一个是根本宗旨，一个是根本方法，它们相互补充、缺一不可，二者有机结合，共同构成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

第二层次:马克思主义的骨干理论。马克思主义的骨干理论是指马克思主义的重要原理，是仅次于马克思主义根本精神的重要理论支柱。例如，剩余价值学说、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原理、社会基本矛盾理论、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思想，等等，都是马克思主义的骨干理论。之所以称它们为骨干理论，是因为它们比普通观点有更广泛的普遍性、更强的基础性，对其他理论和观点的影响更大，因而地位更高。整个马克思主义理论大厦，是以它们为主要支柱建造起来的。骨干理论与根本精神的联系最直接、最紧密。例如，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思想，就是与造福人民的根本宗旨密切相关的。由于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全部发展过程中，其根本精神是始终不变的，所以骨干理论也具有很强的稳定性，轻易不会发生变化。但骨干理论一旦发生变化，就会对整个理论大厦产生重大影响，甚至使它呈现出崭新的理论形态。

这里有一个问题:对于骨干理论，能不能像对待根本精神那样，给划定一个精确的范围?我们认为这样做没有太大的意义。而且，在骨干理论与普通观点之间只能有一个相对模糊的界限。究竟哪些理论能算骨干理论，不同的人可能存在不同的看法。此外，随着实践和理论的不断发展，某些理论的地位可能发生变化。在一定条件下，某些骨干理论可能下降为普通观点，某些普通观点也可能上升为骨干理论。

第三层次:马克思主义的普通观点。在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和骨干理论之外，还有一系列普通观点。它们处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外围，与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和骨干理论保持这样那样的联系。正是由于它们的存在，马克思主义理论才发展成为枝繁叶茂、充满生机的参天大树。在这些普通观点中，有相当一部分是针对各种特殊情况、个别事件所作的论断，以及对于未来世界的某些推测。在这些论断与推测中，包含着许多在实践中得到证明的睿智的思想。比如，马克思关于东方落后国家可能跨越“卡夫丁峡谷”的分析、列宁关于俄国可以率先进行无产阶级革命的判断、毛泽东对中国革命道路的选择，等等，都被实践证明是极其正确的，表现了领袖人物的高超智慧。当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领袖人物也是人不是神，在他们的观点中也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失误。例如，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对于资本主义制度迅速灭亡的过于乐观的估计，毛泽东的“大跃进”理论等，现在看来是不正确的。对于那些已被实践证明属于失误的观点，我们要勇于否定。对于那些在实践中得到证明的观点，我们要具体分析:已经时过境迁的，可以借鉴但不能在今天照搬;尚有指导作用的，应该坚持、运用和发扬光大。

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这三个层次并不是截然分开、相互隔绝的，相反，它们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贯穿于骨干理论和普通观点之中，骨干理论和普通观点都是根本精神在某一部分或某一方面的具体表现。骨干理论和普通观点之间也相互联系，有许多普通观点实际上就是某一或某些骨干理论的组成部分或应用成果。用一棵树来做比喻，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是这棵树的根，马克思主义的骨干理论是这棵树的枝干，马克思主义的普通观点是这棵树的花、叶和果实，它们共同组成一棵完整的树。

三、分析马克思主义理论层次结构的意义

(一)有助于更好地认识马克思主义理论

马克思主义理论博大精深，具有极其丰富的内容，而且是一个不断发展的开放体系，随着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继续推进，其内容将越来越丰富。要很好地认识这样一个宏大、复杂的理论体系，准确把握其精神实质，弄清其各部分之间的关系，是一个颇为困难的任务。我们认为，如上文所述，按各部分内容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地位的重要性，把整个体系分为三个层次，将在一定程度上加深我们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了解，特别是能提高我们对于马克思主义根本精神的认识。

把握了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实际上就树立了一个区分真假马克思主义的标准。由于马克思主义的巨大影响，世界上自我标榜为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出现了不少。究竟哪些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哪些是冒牌货，需要有一个衡量标准。我们认为，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亦即“造福人民”的根本宗旨与“实事求是”的根本方法的统一，就是这样一个标准。那些自称为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如果具备了“造福人民”和“实事求是”这两个条件，就具备了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就可以视为马克思主义。即使它与“正宗”的马克思主义有某些观点不同，也应当看作马克思主义内部不同派别之间的差异。相反，违背了这两个条件中的任何一个，都不能视为马克思主义。离开了“造福人民”的根本宗旨，当然不是马克思主义;承认这一宗旨，但违背了实事求是的根本方法，也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总之，“造福人民”和“实事求是”的统一，就是成为马克思主义的充分必要条件。

把握了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对“马克思主义多元化”问题也就有了正确的态度。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就是所谓的“元”。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只有一个，就是“造福人民”与“实事求是”的统一，所以马克思主义多元化的主张是完全错误的。我们反对马克思主义多元化，同时，我们认为各个国家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有权根据本国国情选择不同的发展道路和发展模式。发展模式多样化与马克思主义多元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问题，不容混淆。

(二)有助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顺利发展

在当今世界，中国是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国共产党是最大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是当代马克思主义理论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所以，这里讲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发展，首先是指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发展。下面，我们结合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层次结构，具体谈谈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发展过程中应该注意的几个方面。

首先，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必须保持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不变。无论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发展到什么程度，只要它还想成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大家庭中的一员，就必须保持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不变，按上文的分析，就是要保持“造福人民”的根本宗旨与“实事求是”的根本方法不变。如果违背了这两个条件中的任何一个，就必然走上歧途，即使它还打着马克思主义的旗号，也只是一种冒牌的马克思主义，而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邓小平说“老祖宗不能丢”［4］(P369)，应该首先是针对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来说的。这个问题关系到马克思主义发展的方向，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警惕。

其次，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必须慎重对待马克思主义的骨干理论。马克思主义的骨干理论与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密切相关，但它们毕竟不是直接同一的关系。调整骨干理论，根本精神可能仍然保持不变。所以，在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发展过程中，存在着调整骨干理论的可能性。但是，骨干理论存在调整的可能性，这并不意味着可以随时随地随意调整。相反，由于骨干理论影响极大，它们应该是相对稳定的，在需要调整的时候应该慎之又慎。如果对骨干理论的调整不恰当，就会给党和人民的事业造成重大损失，甚至走上歧途。反之，如果这种调整是恰当的，就意味着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一次重大发展。邓小平把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理论发展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就具有这样一种性质。此外，骨干理论该调整时不及时调整，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就有走向保守、僵化的危险，这也是需要我们加以注意的。

最后，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必须正确对待马克思主义的普通观点。马克思主义的普通观点一般也是由马克思主义的领袖人物或杰出理论家提出来的。这些人都具有非凡的智慧，由他们提出来并曾经被许多人接受的观点，通常都有其合理性。所以，我们不要过分自信，不要妄诋前人。当发现自己的意见与前人不同时，首先应该反省自己的意见是否站得住脚，应该检查自己对前人的理解是否准确，而不宜急于否定前人的观点。当然，我们也要反对教条主义的态度，对任何人的观点都不能迷信，因为即使是伟人，也难免有失误的时候。当我们经过反复研究确认 (特别是在实践中证实)前人的观点有误的时候，就应该勇敢地进行纠正，而不要过多考虑这一观点是哪位权威提出来的。当我们纠正前人失误的时候，就是中国化马克思主义获得进一步发展的时候。

总之，恰当地分析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层次结构，对于正确认识马克思主义理论，实现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顺利发展，都会有所帮助。本文只是抛砖引玉，所作分析与论述未必恰当，我们期待着在此问题上有更多更好的研究成果问世。

［1］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2］邓小平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3］列宁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The Level Structure of Marxist Theory and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Marxism

HU Yong－zhong
(Institute of Philosophy and Social，Shanghai Institute of Foreign Trade，Shanghai 201620，China)

According to importance，Marxist theory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levels:the fundamental spirit，the backbone of theory and the general point of view.The fundamental spirit is the unity of the purpose of“benefiting the people”and the method of“seeking truth from facts”.Proper analysis of the level structure，not only contributes to a correct understanding of Marxism，but also promotes its development.

Marxist theory;level structure;Chinese Marxism;development

B0－0

A

2095－0292(2011)02－0014－04

2010－12－15

胡永中，上海对外贸易学院哲学与社会研究所副教授，哲学博士。

［责任编辑 孙广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