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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中国女性诗歌的传统与现代
——从女性诗歌中的爱情与生命意识谈起

2011-08-15张静宇

长江师范学院学报 2011年1期
关键词:爱情诗人诗歌

张静宇

(漳州师范学院 中文系,福建 漳州 363000)

试论中国女性诗歌的传统与现代
——从女性诗歌中的爱情与生命意识谈起

张静宇

(漳州师范学院 中文系,福建 漳州 363000)

中国女性的诗歌作品有一定的传承性和相似性,同时也从多方面表现出差异性,在女性特有的爱情意识、生命主体意识觉醒的前提下,当代女性对传统文化精神、审美理想接受的过程中,体现出了新的面貌。女性诗歌在传承发展的过程中,某些具体的表达方式、表现手法或思想观念发生了一些变化,她们对诗、对生活体悟深深地融入了她们的诗中,她们更多地关注内心世界的语言表达、主体的意义和价值的实现。

女性诗歌;爱情意识;生命意识

中国女性诗歌特别值得关注,她们在对传统的继承的同时,又有一些深刻的感悟、理解与认同。在女性诗歌的发展变更中,体现出一脉相承的特点,同时女性诗歌从来都不是封闭、静止的存在,形成了与传统相似但又有别的风景。此文从古今女性诗歌的发展变化角度入手,从其表达的不同的爱情与生命意识来谈中国女性诗歌的传统与现代的不同表现。

一 女性的爱情意识

爱情是女人生活中很重要的主题之一,在爱情诗的抒写中受社会制度、文化传统、风俗习惯的制约和影响。中国女性对爱情生活的态度有着不同的时代特色,这里主要从女性对爱情诗中所表现出的自我主体意识、对美好爱情渴望的描述,闺怨、别后的相思及已经无望的感情的抒写等方面,来深入探讨中国女性爱情诗传统与现代所体现的不同气象,以及其中所蕴含的不同的爱情意识。

中国女性在对爱情抒写的同时表现了诗人主体的爱情意识。女性诗歌有着鲜明的审美特征,她歌颂的爱情的本质是纯洁、真挚,她表现的爱情的形式是含蓄、典雅,她所体现的爱情的品质是忠诚、坚贞,她所展示的爱情的意志是深情、执着。中国现代的女性诗歌保留了女性诗歌传统的思考方式和含蓄、隐晦的表达方式,又以大胆而新颖的诗歌意象创作现实对中华民族代代相传爱情理想的反叛,用崭新的爱情观念和顽强的人格力量重塑了中国现代女性的独立形象。

(一)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中国古代女性诗歌中有许多表达爱情的作品,但是能独立体现女性追求平等尊严的爱情诗作很少。《诗经》中的一些作品偶有表达女性的勇敢追求爱情的一面,但后来随着礼教秩序的确立,女性地位的变更,从汉到晚清大多爱情诗中,她们所追求的爱情,多是为寻找一个归宿。这也是由于她们在经济中的依附性所决定的。她们的爱情诗多少显出一定的被动性,题材内容多纯情狭隘,情调风格多是美丽、哀怨和感伤。而当代女性在命运感的高度上去反思女性和爱情,流露出强烈的平等意识,如舒婷在《致橡树》中的一句爱情宣言“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她的诗就不只是对男女之爱的简单抒写,同时也把一代人的遭遇,她们的迷惘,压抑、苦闷、探索,她们对自由、尊严、美好的理想追求也含入其中。林冷的《阡陌》“你是横的,我是纵的/你我平分了天体的四个方位//我们从来的地方来,打这儿经过/相遇。”这是对女性自我价值充分肯定的自觉意识,也体现了这种爱是建立是平等之上的,在爱情的两边是不存在依附性的。

现代女性诗歌中往往能够做到在抒情中兼含哲理,其中有知性规则直截了当地归纳陈述,也有以暗示、象征来重叠映照,处理抽象意念。她们的诗作中写的是景物,表达的却是爱情,而又不只是拘泥于爱情,有着更丰富的关于人生的体会和思考。如钟玲《王昭君》通过一位美女的故事来表现作为女性自尊的人格和感情。“纵使你能爱我,以无尽的温柔/你的宠眷能多久?/倒不如你魂牵塞外/因为得不到的/属于永恒。作为一个现代女性以诗来重新解读古代女人的两性人生,常常突破传统观念的束缚,诗句典雅充满古典的韵致。诗人对自己内心世界进行剖析,并转化为一种委婉的抒情,如舒婷的《致橡树》我如果爱你——/……/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这样的爱情意识是建立在相互理解的基础上,其中有两人的沟通与信任,同时又以平等的追求这种爱情道德理想。

(二)我已经走向你了/众弦俱寂/我是唯一的高音

中国古代的妇女一直被迫处在男性社会的边缘,因为这一社会的“文化不许女人承认我满足她们对成长和实现自己作为人的潜能的基本需要,即她们的性角色所不能单独规定的需要。”[1]崇尚个性解放的女性爱情题材的新诗,有着爱情至上的情感态度,有着与传统爱情不同的全新主动的爱情价值观。

因为经济上不再依附男性,新女性在情场上表现出了自信、主动、潇洒的一面。爱情对她们来说是一种心情,也是生活中重要的一种风景。她们诗作表现出含蓄、典雅古典风韵,如舒婷的《赠》……你没有觉察到/我在你身边的步子/放得多么慢/如果你是火/我愿是炭/想这样安慰你/然而我不敢//……你没有问问/走过你的窗下时/每夜我怎么想/如果你是树/我就是土壤/想这样提醒你/然而我不敢。这是对传统女性诗歌传统的继承,但是她们的诗作中少了很多愁怨、羞涩压抑不再狭隘,并且在抒情的过程中常常带入许多思考。如唐丽琼的《爱迹》路属于你和我/并以它的不可告人而神秘//我在路口/深深凝望/你在路尾/ 殷殷期待//有一种甜蜜的感受/很想送给你 同醉/那是我们拾到的一首小诗。这样的爱情抒写表现出了诗人对爱情美好的期许。

现代的爱情书写有多样的方式,有的爱端淑娴静,引起的不沾一丝一毫的污秽。如涂静怡《树屋》:“把一株树/幻想成一栋小屋/空空的四壁/没有一丝遮拦/任所有的眼睛/羡看//而我们/只是 默默地/靠着那棵树/坐了一个下午。”这取自直觉的意象,却在内心深层激发哲思。在对爱情感受的抒写中,诗颇得中国古典婉约词的风韵。也有的爱热烈坚决,“众弦俱寂 我已经走向你了

我是唯一的高音”诗人在“众弦俱寂”的无声下,以“我是唯一的高音”来划破面前的宁静,凸显出主题:我已经走向你了。加强我要与你相遇的坚决,尽管将会忧愁、机会是只有今日和明日交会点的渺茫难得,我仍企求能与你相逢。因我是这寂静中的唯一高音、我是你的唯一知音、我已经走向你了,诗人充分的表达出心中的爱慕之情并以抒情温柔的笔调,书写了对爱情的大胆的坚决与追求。

古代女性在写对爱情的渴望的时候往往借于不存在的外力,如步非烟《答赵象》“相思只恨难相见,相见还愁却别君,愿得化为松上鹤,一双飞去入行云。”这样的爱情意识主体性是很浅淡的、没有自主性的。当代舒婷的《神女峰》“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这样的诗作体现了新时代女性对爱情本真的呼唤,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传统的礼教和伦理约束压抑荡然无存,体现了一种爱情意识的苏醒。

(三)在冷落和门前我该向谁诉说/红泪浸透了芳心

中国古代男性的恋情诗往往会跟政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女性对于爱情诗的创作多是表达诗人的个体情感。因礼教对人性的束缚,中国女性诗歌有很强伦理性,在对爱情相思的书写中往往有压抑被约束的特点。“女性书写于历代之承袭与发展中,亦逐渐于道德风教注重之外,同时呈现因书写话语而形成之自我反省与审视。”[2]从女性的闺怨诗来讨论其传统与现代区别与联系。

女性诗歌中常常借助意象来表达情感,她们意象的选择上往往能体现出作者的象征含义,用象征性的手法写诗,除了对作品形象性和含义深刻的诗艺追求外,还是有受外界的制约或是主观上的不愿直抒。如赵飞燕的《归风送远操》“凉风起兮天陨霜,怀君子兮渺难望。感予心兮多慨慷。”这里的意象准确地表达了诗人的情感体会。

古今女性的闺怨诗歌,显现出共同的重情倾向与忧伤色彩,其中也往往体现礼的束缚,有很多诗作都伴有情与理的纠缠。如江采萍的《谢赐珍珠》“桂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污红绡。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这种爱情的表达是含了怨的。中国古代女性诗歌关于爱情的抒写多表达闺怨情绪,如薛涛的《望春》:“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灼灼的《春愁》:“自有春愁正断魂,不堪芳草思王孙。落花寂寂黄昏雨,深院无人独倚门。”孟氏《独游家园》:“可惜春时节,依前独自游。无端两行泪,长只对花流。”这里往往表达出一种无力的情绪一种美丽的忧伤,也会让人产生一种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的怜爱之情。女诗人朱淑真的《减字木兰花春怨》:“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表现出了典型的古代女子的抒情特点。“才色清丽,罕有此者,所偶非伦,赋断肠诗十卷以解,……今观其诗,虽时有翩翩之致,而少深思,由其怨怀多触,遣语容易也。”[3]这句话很准确地点出了古代女诗人闺怨诗在一定程度上的狭隘性。

20世纪的爱情诗,在某些方面体现了一些新的风貌。因男女两性的角色和爱情心理差异,性别角色的不同,使得女子在爱情心理中更容易体验到失落感。新诗应用文字的色彩、图案和典故的组合,使诗的含义幽深丰富,从古典诗里选择性地吸取那些飘忽的心灵语言,捕捉那些能描摹心境的意象让文字重新燃烧。而不再是像孟姜的《琴歌》:“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这种悲叹,而是有更广阔的抒情。

女性新诗的闺怨题材关注更多是情和美,渴求达到而超越自身生命存在的幻觉和净化,诗人心中自有的情爱伦理,谨慎而且警策。她们在诗情意蕴的表达中,有着一种与自己哲思相同的内在契合。爱情相思折磨人的时候往往像是一根黑暗中的绳索,缓缓地将诗人捆绑。

女性在爱情中常常处在被动的位置,时时表现出对关爱的期待如:杨笛的《落日》:“假想你的窗台/有一大簇 /水漓漓的白菊 /我便选在/入夜前/将自己哭红的眼/在上头/等一个偶然——/你从《水浒》/分神的片刻。”这几处比喻十分精切,爱情之动人,可见一斑。有很多女性诗歌都表现出了对爱的期待,潘燕的《爱你一生》:“爱你已属于我的秘密/像晴空里一只受伤的彩蝶/落在草丛/不为人知”在这边的期待却没有等到回应,爱像晴空里一只受伤的彩蝶,美得令人心痛。这首抒发闺怨愁绪的爱情诗,在感伤里散逸着缕缕幽怨。

(四)远离的时刻依然不知/什么为终结

很多美好的爱情都是未果的,分别是一种美丽、也是一种无奈。中国女性由意到情到她们停泊的心岸,是诗人在完成了一次命运遭遇之后,把自己对无奈的忧伤表现的澄晰和真实,表现出了理性澄明的爱情意识。

当现实没有给爱情一份土壤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忘记,但有的人却选择了不去忘记,愿意有无望的坚持,愿意去坚持内心对爱的这份真实。余颖的《结局》:“某些沉寂的时刻/想起一夜的风清和月明。/从这里挥手告别以一种苍茫的心绪/走过结局未知的岁月//某首诗断章残句的忧伤与深沉/我记得没有太阳的季节/泪水与欢笑充斥结局美满的童话/远离的时刻依然不知/什么为终结”这种爱情的记忆是如影随形的,并且也是诗人选择不去挥开的感伤。

在爱情这个问题里,诗人的内心常常是矛盾的,如傅天琳的《旁枝》:“我被你误会/将继续,有意被你误会/我轻轻掸去你的误会/舍去近在目前的岸/渴求辽远的悲怆……/咬破昨日的茧壳,我猝然告辞/猝然告辞往事。请你原谅/我又自尊又虚荣的感情。”这里的分别不是因为没有爱,而是有别的因素,也体现了诗人对自我个性的坚持,把激越的现代情思转化为带有暗示的古典倾诉。正如韦红的《黄昏》:“我如何在黄昏/保持最大的洒脱/面对一切/一切将重返黑暗/你和我/将重返游荡。”黄惠红的《迷失的玫瑰》:“不朽的寂寞中/我渴望一枝玫瑰的降临/多少春秋已过/多少空白陪伴我//凄美的黄昏/我在灰色的心绪下/打开久已遗忘的记忆/一片芳香的玫瑰悄悄地/悄悄从我的指缝间滑落/一切是那么的无可挽留……”表现了人心难以承受的伤别。

爱情是一件能够让人常常想起的事情,无论是多么经常的想念,这份情绪冲击诗的心的时候,往往让人觉得有种被雷到了的感伤。如敻虹的《水纹》:“我忽然想起你,/但不是劫后的你,万花尽落的你/为什么人潮,如果有方向/都是朝着分散的方向/为什么万灯谢尽,流光流不来你”《三月与七月》:“设使储梦的城座起火了,在雨中/我怔怔地站着/观望一个人/如此狂猛地想着/另外一个人”,如《怀人》中“我怔怔地站着/观望一个人/如此狂猛地想着/另外一个人”这样突如其来的相思,让人在现实中不能举步,这样的抒写有别于中国传统的容易把感情虚化的特点,这种疼痛是真实可感的。

(五)不敢入诗的/来入梦/梦是一条丝/穿梭那/不可能的/相逢

诗与梦都暗含了人类生命中最美好的情感,爱情会消失,生命也会消失,人在生活中总是会不停地错过,并且一错再错。如林徽因《深夜里听到乐声》:“这一定又是你的手指,/轻弹着,/在这深夜,稠密的悲思;/我不禁颊边泛上了红,/静听着,/这深夜里弦子的生动。//一声听从我心底穿过,/忒凄凉/我懂得,但我怎能应和?//生命早描定她的式样,/太薄弱/是人们的美丽的想象。”生命里的相逢与离别似乎都有它已注定的模样。如敻虹的《爱情》:“往往他一语相询/我分百次回答/绵缠的嗫嚅啊,终于/把人蹉跎成白发”这样的爱情是不会存在于生活中的,这是与中国古代女性诗歌一致的对爱的悲伤抒写。

人们在面对死亡的问题的时候总是凝重沉痛的,“纵然生命即逝/纵然灵魂痛苦地徜徉/我愿倚在门槛/无可奈何地想象/请不要悲伤/你的心不就是我幸福的家么”王琰这种伤心是让人心碎的,人生面对两隔的时候却只有徒然地在这端痛苦地徜徉。关盼盼的悼亡诗《燕子楼》:“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北邙松柏锁愁烟,燕子楼中思悄然,自埋剑履歌尘散,红袖香消一十年。适看鸿雁岳阳回,又睹元禽逼社来;瑶瑟玉箫无意绪,任从蛛网任从灰。”敻虹《火后的雨》“这心情是哭泣的心情/你必深悉/若你是那叩人//这心情是雨中的心情……//这心情是永诀的心情/迎面飘来,纷纷的,是你的发丝/何时是清明时节/你做祭坟的人”不如就痛苦的味道,说是眼泪的曲折,这种心情是哭泣的心情,在这种关于死亡永逝的问题上古今的情感体会是一致的,而这种沉痛的往事却是让人不由自主地频频回头的。

杨久颖的《失踪的影子》:“我不善于安慰/只好拿出收藏多年的许多/压肩在相簿里的谎言”在面对两界相隔的生活,人们要寻求的安慰也只能存在于诗于梦于谎言。

二 女性的生命意识

从《诗经》、《离骚》到当代诗歌的发展中,诗不仅仅是一种自然风景的描写,更是包含了诗人的人格内容。诗歌有很多个性化的私人意象描写,以各式的词采隐约暗含诗人的梦幻、回忆、和想象。诗人在以意象为载体表达式情怀的时候往往写出虚实相间的心理印象,局部清晰,整体朦胧,诗人的生命意识也暗含其间。当代女性诗歌在体现对生活美好的一面抒写同时,有些诗篇也体现了诗意理性审视,李政乃的《终身的疲困》:“心的管辖已不再属我/早已跨出仲秋的领域/我已用尽人生最后的一刻/再也找不出闲暇/可以任意的挥霍。”“她于言词隙缝的转折之间,人生似乎更应该疼惜当下的一切,盖时光的一去不返,怎么能徒徒再让它无缘由的浪掷与虚度。”[4]体现了很强的关于时间的生命意识。

中国女诗人擅长以精致而细腻的情思、清丽而自然的文字、温柔而婉转的诗意,有很多温柔浪漫的情怀与情蕴深远的作品,可以让人从中体会诗人对生命的理解和倾诉。通过母爱和诗人的主体意识来探讨中国女性诗歌所体现的生命意识。

(一)母爱——你在一端给/我在一端取

人常说“母女同源”,但是古代女性诗歌中因社会认知的局限性,她们基本没有表达母爱这样的题材。这里主要谈一下现代这类诗歌的特点。母性空间,对主体来说即是生命创始之处,是自己生命的源头女性诗人在抒写的时候,往往有特点的感受,其中也存在着一种理解与认同的情感。

“倘若/生命是一株树/不是为着伸向天庭/只为了脆弱的嫩叶快快茁长”陈秀喜的这句诗很恰当地表达了母爱的无私,其中自然物被人格化了,象征母性表现了诗人博大的母性情怀,诗歌抒情形象有强烈的古典女性意蕴。敻虹的《妈妈》:“好像一世,只是两照面/你在一端给/我在一端取//这回你的泉流,我是池塘/你是落泪的泉流/我是幽静的池塘”“以母性的情怀体谅母亲,又以女儿的情怀出之,真情使诗韵味深长。”[5]翟永明《母亲》:“没有人知道我是怎样不着边际地爱你,这秘密/来自你的一部分,我的眼睛像两个伤口痛苦地望着你”诗人强化了母亲无形的感染力后,试图找到一种方式,沟通母女之间的生命交流,渴望拥有一个女性共有的温暖精神港湾。

(二)像羽化前的蛹/积蓄能量/准备拆开/所有的阴影

女性的主体意识的觉醒是伴随着现代性的演进而发生的。女性开始有意识地去赢得自己独立的社会身份,冲破不平等的角色定位,用力摆脱依附男性的命运。主体性是女性相对于男性构成自身独立的标志。人对自身的呈现及自身对外在世界的认识,都需借助语言来完成,海德格尔说“语言是存在的家园”女性用自己的言语表达自身内在的思想感情,赋予自己话语的权力和言说能力。

古代的女性诗歌题材无论是快乐的还是忧伤的,都采用了优美的抒情方式,纪弦说“传统诗的本质是抒情,现代诗的本质是诗想”。在现代女诗人的笔下,在抒写自己对生命的感受和理解的时候,点透了生命中让人心失望破碎的一面。“诗的语言,便是传递新的经验,发现并提示已知的经验,用语言创造幻象,表现那些用言辞难以表达的那种感受。”[6]很多诗歌书写了诗人对个体的坚持,对生命有独到的理解,用自己特有的语言方式,以一种很冷静的心和理智感知生活。

女诗人书写的对象越来越多,女性诗人对自身主体关注的同时相应的也拓展了诗歌的表现空间。敻虹在第一本诗集《金蛹》中曾说:“永远灿着金辉,闭壳是沉静的浑圆,出壳是彩翼翻飞。”写出了诗人对于生命对美的感受,可以想象诗人内心对生活的憧憬与希望。《不系之舟》:“没有什么使我停留/——除了目的/纵然岸旁有玫瑰、有绿荫、有宁静的港湾/我是不系之舟……我将悄悄地自无涯返回有涯,然后再悄悄离去/啊,也许有一天/意志是我,不系之舟是我/纵然没有智慧/没有绳索和帆桅”这里体现了寻求自由、无拘无束的生活,更似是一种虚幻的精神流浪,在这种流浪里对生命是有很强的主体意识的。淡莹的《萤火虫》:“今天,我乃是一缕游/漂泊四方,不属于阴间/亦不属于天上人间。体现了诗人对自我个体的重视,是一个不受世界束缚的很年轻的自由人,只是按照自己所乐意的生活方式前行。

女性诗歌中对人生对世界是有很多思考的,并体现了很强的自我生命意识。如蓉子的《维纳丽沙》:“维纳丽沙/你不是一株喧哗的树/不需用彩带装饰自己,//你静静地走着/让浮动的眼神将你遗落/因你不需在炫耀和烘托里完成/你完成自己于无边的寂静之中。”诗人在描写维纳丽沙的成长过程,表现主人公对外部世界诱惑的抗拒力,旨在赞美其自给自足、自我训练、自我塑造的独立品格。蓉子《为什么向我索取形象》:“为什么向我索取形象?/如果你有那份真/我已经镌刻在你心上,若没有——/我耻于装饰你的衣裳”这对世俗世界的谴责和摒弃,主要表现为一种自我认同的自尊,在指责人性虚伪的同时,也呈现了含有女性特有的矜持,表达了一个东方女性聪慧的含蓄,诗的感情清醇和意象纯粹,情思宽泛含蓄,表达了对世俗的不屑和对自我的坚持。“伤心可以是,也应该是芜杂中迸发出来的广袤……且是在断层与断层之间的。还有比这更精确的描述么?对于生命,对于诗。”[7]抒情诗笃定坚强的保证——一切投身势必回归自我心灵,透过诗自省,坚持生命的尊严与爱,突破自我的局限。重新解读了生命应该是为何是在意伤心,不应该对他人妥协,人生是应该为自己的情志坚守,人应挣脱束缚有更高远的追求。

人生的改变是流动的,在世事变更中如何保持积极乐观健康的生活心态是她们共同的追求。丘缓:“我拣起自己的颓废/离开了感觉颓废的时光/希望在不知如何当中/知道如何”“这几句话可以作为她诗集的宣言,她必是随时攻占,随时放弃,没有面貌,才是面貌。”[8]生活中难免会有磨难,她们的诗作多体现一种正面积极的探索,对生活中苦难的理解与原谅,更显现出了她们对命运的反抗是清醒理智的。敻虹的《诗末》:“而且我已俯首/命运以顽冷的砖石/围成枯井,锢我/且逼我哭出一脉清泉/且永不释放/即使我的泪,因想你而/泛涌成河//爱是血写的诗/喜悦的血和自虐的血都一样诚意/刀痕和吻痕一样/悲懑或快乐/宽容或恨/因为在爱中,你都得原谅”诗中抒写着诗人自己的真切体验,用语奇特,意象鲜明,情绪强烈,诗中的爱情抒写也体现了作者对生命的理性思考,呈现出震撼人心的苦难之美。

女性抒写对生活悲剧的理解和接受的同时,也有表现对她们的坚强与执着。舒婷:“《一代人的呼声》的我绝不申诉/我个人的不幸/错过的青春/变形的灵魂/无数失眠之夜//留下来痛苦的记忆/……但是,我站起来了/站在广阔的地平线上/再没有人,没有任何手段/能把我重新推下去。”体现出了诗人对生命的坚忍。在诗中,她们并不特别突显诗的硬度,诗更像是她们的知心朋友,或一双翅膀,带着她们观看、逃脱、自由飞行,或者是她们前进的力量。女性诗歌在最现代意识的作品中,渗透着挥不去的古典情致意蕴和氛围,优秀传统是暗含在现代诗中的一条美丽隐约的线,有助于现代诗的发展。

[1][美]弗里丹.女性的困惑[M].陶铁柱译.哈尔滨:黑龙江教育出版社,1988.70.

[2]张宏生,张 雁.古代女诗人研究[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2.114.

[3]谢无量.中国妇女文学史[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2.22.

[4]张 默.台湾现代诗笔记[M].台北:三民书局,2004.141.

[5]刘登翰.朱双一.彼岸的缪斯——台湾诗歌论[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6.323.

[6]韩作荣.诗的魅惑[M].北京:华文出版社,2001.48.

[7]与顽石铸情:林冷诗选[M].上海:三联书店,2005.9.

[8]萧萧.现代诗学[M].台北:东大图书公司,2006.512.

[责任编辑:何 来]

Traditional and Modern Chinese Feminine Poetry——From Consciousness of Love and Life in Feminine Poetry

ZHANG Jing-yu
(Chinese Department,Zhangzhou Normal University,Zhangzhou,Fujian 363000,China)

Modern Chinese feminine poems are inherited from traditional feminine poems and they display some similarities.However,there are differences between them in many aspects.In the age when women’s unique consciousness of love and life is aroused,contemporary women display a new visage in their acceptance of traditional cultural spirit and aesthetical ideal.In the process of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feminist poems have been changed in some expressing methods,techniques and ideologies.Female poets integrate their understanding of poetry and life into their creation.They pay more attention to the linguistic expression of their inner world,the meaning of subject and the realization of value.

feminine poetry;love consciousness;life consciousness

I207.2

A

1674-3652(2011)01-0137-06

2010-11-29

张静宇(1984- ),女,河南安阳人,漳州师范学院中文系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唐前文献与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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