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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鸰笔下的传统女性形象

2011-08-15安凤琴李国新秦皇岛职业技术学院河北秦皇岛066100

名作欣赏 2011年27期
关键词:翠花男权丈夫

⊙安凤琴 李国新[秦皇岛职业技术学院, 河北 秦皇岛 066100]

作 者:安凤琴,教授,秦皇岛职业技术学院纪委书记、工会主席,主要从事中国文学、传统文化研究;李国新,文学硕士,秦皇岛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

首先,她具有男性意识所期待的“外美之形”。上大学期间,她具有青春之美,是丈夫钟锐“死乞白赖”才追到手的女孩,并且钟锐常常骄傲于自己的征服欲;结婚后,她身上又具有少妇之美。钟锐在和伙伴谭马的几次交谈中,经常嘲笑谭马之妻的丑陋,谭马也常为此感到“惭愧”,美丽的妻子竟然成为男性谈话能够“气壮”的一大资本。姜学成也承认自己能够喜欢上夏晓雪的一大原因是她的漂亮。在男权意识中,美丽的女性,除了能够给人(主要是男性)带来“赏心悦目”之外,还能够激发男性潜在的征服欲和占有欲。文本中有一段带有男性欲望的性爱描写可以作为佐证:

……他一把把她拉过来,横托而起,粗暴有力,胸口散发着滚烫的愤怒气息,晓雪徒然挣扎,徒然解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为了安慰晓冰……她一个人在外面……对不起!……”

晓雪的声音被窒息了,她已被扔到了卧室的床上,刚挣扎着坐起,即被沈五一压了下去……

晓雪拼命要拉开他在她腰间的手。他一只手就抓住了她两只手的手腕,一条腿压住她的腿,另一只手从容地解开了她的腰带、裤扣以及所有的屏蔽。

他坚定、有力、深深地直入她的身体。

忽然他感到下面的那具由于紧绷而僵硬的躯体松弛了,就在他进入到底的那一瞬间。不仅是松弛,而是绵软,那种交付于你、任由摆布的绵软,仿佛被麻醉枪击中。那正是女性肉体被征服、不是被男性武力而是被男性肉体所征服时的典型状态。

他拥抱她,亲吻她,抚摸她,感觉得到唇下掌下每一寸肌肤的响应。那肌肤是如此的白皙,细腻,一如她的名字……在他的兴奋到达顶点时,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呻吟了。

他们步调一致地完成了男人和女人的结合。一次完美的结合。

在作者的笔下,他们的“结合”是“完美的”,女性的欲望是被男性征服的,这样的描写其实是对男性起到了一种非理性欲望诱导作用,从而在沈五一的身上透射着男性的征服欲望。

其次,她具有男性意识所期待的“内美之神”。夏晓雪“聪明”,在求学期间,成绩一直优秀,尤其外语极好,经旁人轻轻提醒,她就在工作中做得相当出色。夏晓雪“善良”,在王纯怀孕时,她细心照护;知道真相后,她又不忍心对其斥责;姜学成造成的医疗事故,对夏晓雪的妹妹夏晓冰带来极大伤害,而夏晓雪却不忍心他为此而丢掉工作,自己为他隐瞒真相。夏晓雪“温厚”,在感觉自己的丈夫有“外心”时,继续以她的勤劳和温情来支撑家庭;自己因生活的操劳而失去了原有的工作,却没有任何怨言;在公司,她因为坚持财务制度而得罪了主管领导被解聘。在男权的意识中,女性的这些“内美之神”符合中国的传统文化道德,从而对男权的文化秩序起到了重构的作用。

夏晓雪除了具有男性欲望的审美愉悦功能之外,本身还具有男权意识下的实用功能。在男权观念里,女性不仅仅是作为艺术品可以欣赏,而且还成为男人事业成功的贤内助,下班回家后,能够享受妻子“保姆式”的照料。从小说的开始,钟锐与谭马的一大段谈话中,就能够看出男人对女人的要求:善待丈夫,像日本女人学习。结果夏晓雪不在家,钟锐在做家务上显得是那样“狼狈”,这里,在凸显出女性“后勤工作”的重要性。事实上,夏晓雪一直把丈夫、儿子、家务作为生活的全部,并没有因为“爱情之花”的凋谢而被男性所厌弃,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的这种功能在起着一定的作用。姜学成追求夏晓雪曾经说过,他希望能够找“一个为他做饭的妻子”,并为他能够生一个孩子。作者塑造的夏晓雪这一传统女性形象,没有突出强调女性的困境与突围,而成为大众所认同的一种“卿本佳人”的理想模式,在这里,必然隐含着男权文化对女性的理想范式的期待和推崇:家里的天使,男性的奉献者,自我的牺牲者。

作者塑造的众多女性中,主要展现的是现代都市的知识女性,而《大校的女儿》翠花却是唯一一个没有知识与文化以及靠婚姻而生存的乡村女性,作为一个弱者中的弱者,坚守自己的婚姻显得那样让人哀怜而又辛酸。在丈夫姜士安的眼里,她是朴素的“拙荆”“贱内”,只会“挑灯夜补衣”,并不懂得“琵琶弦上说相思”的风情,他内心里是瞧不起妻子翠花的,所以他采取了“三不谈原则”——“不谈工作上的事,不谈外面的事,不谈心里的事”,而作者突出强调姜士安高度的责任心与强烈的事业心以及翠花的无知、麻木、盲从、缺乏主见等,这是站在了男性的立场上对女性自身的不足进行的反思。

历史的中国以农业的发达为根基,在中国农民身上沉积下来勤劳、朴实、善良等优秀的传统品德,同时,由于几千年的封建意识,在翠花身上又呈现着保守、麻木、奴性、顽固的性格特点。从姜士安与翠花的爱情、婚姻方面分析,如果姜士安没有从军且不断提升的遭际,他们的婚姻将会像传统的一样,“把生存和生育作为爱情、婚姻的核心内容”。但是由于两个人的遭际不同,二人的内心世界也就存在天壤之别,一个精神世界是无比的丰富广阔,一个精神世界还是一片未及开发的混沌地带。尽管姜士安一直知道她是个好女人,但直到最后,翠花仍没有走进他的内心,就是因为他们处于不同的世界。

在他们结婚三年之后,作为丈夫的姜士安才与翠花圆房,表层原因出于感恩,深层的因素则是自身所处的职业与传统的意识等环境所致,这是理性使然,而爱情是以感性为主的,尤其是在感情的触发上。婚前,翠花以自己未婚夫是走出大山的骄子这一身份来印证着自己所在临时环境——山区农村的合理存在;婚后三年内,她以一种愚忠的观念默默承受着丈夫的冷落,动力主要在于已经处于名正言顺的妻子身份;生下一对龙凤胎后,她带有“功臣”的意识,骄傲于自身的生育;当儿子夭折后,她带着愧疚的心理来弥补着所丢失的一切,所以,翠花的不幸并不仅仅滞留在遭际上,更在于其自身的人生价值。她与中国广大的农村妇女一样,对丈夫有着根深蒂固的依附观念。她的不肯退出并不是贪恋优厚的物质,而是当她意识到这一切时,已经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了。所以自始至终,她都处在一种尴尬的位置。作者王海曾说“:除了丈夫不太爱她之外,翠花应该是幸福的,嫁得也好,算是嫁了‘潜力股’,过上了什么都有的生活,还有人侍候。虽然她不是特别理解丈夫,但抗洪的时候她选择支持丈夫,使她的人性出现了闪亮的地方,对她是一个提升。对这个人,我的态度是客观偏歌颂。”我们可以看出,作者是从男权意识的角度来塑造翠花的形象,妻子的幸福与价值,来自于丈夫的社会认同与价值体现,仍然透射着“夫贵妻荣”的思想。毋庸置疑,这种价值理念,不仅是男性压迫女性的结果,也是女性自我管制、自我要求的结果。

[3] 丁帆主编.中国新时期小说主潮[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

[4] 刘小枫.这一代人的怕和爱[M].上海:三联书店,1996.

[5] 李银河主编.妇女——最漫长的革命:当代西方女权主义理论精选[C].上海:三联书店,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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