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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伊甸园——评狄金森其人其诗

2011-08-15安阳工学院外国语学院河南安阳455000

名作欣赏 2011年36期
关键词:伊甸园狄金森温情

⊙白 云[安阳工学院外国语学院, 河南 安阳 455000]

作 者:白 云,安阳工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英语语言文学。

古今中外文学史上不乏在生前一鸣惊人、名噪一时的名流大家,但也有众多一生默默无闻,死后才被“追封”的文豪才俊,美国女诗人狄金森就属于后者。由于其隐遁的生活方式,狄金森曾被称为“谜一般的人”“精神错乱者”“古怪的老处女”,甚至终身未嫁而被称为“同性恋者”。如今有关狄金森的研究越来越人性化,人们已逐渐接受诗人的常人形象,并努力通过各种方式探索诗人的内心世界,以此建立起对其作品的联系,进一步深化对作品的解读和评价。诗人和她的诗歌是紧密相连的,要正确解读她的诗歌我们就要首先了解她独特的人生经历和隐秘的内心世界。

一、失落的“伊甸园”

1.家庭温情缺失 童年时期的狄金森就不曾享受过母爱,仅两岁时,母亲就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母爱的缺失对诗人的人生和创作产生了巨大影响,她常常把自己比作被逐出“伊甸园”的无家可归的夏娃,并曾在给导师希金森信中写道:“我从没有母亲,我以为母亲就是感到苦恼时你可以跑去找她倾诉的那个人。”显然,诗人无法从这位身体和心理都羸弱的母亲那里得到应有的家庭温情。父亲在家庭中扮演着严厉统治者的角色,她仰慕父亲,但父亲是虔诚的基督徒,使她与父亲在思想上对立,加之父亲对子女的管教严厉,也使她不可能从父亲那里享受到孩子应有的快乐。可见,狄金森的童年并不快乐,“天堂”般的家庭温情是孩提时的狄金森的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2.婚姻缺失 诗人终身未婚,却写下了许多以爱情和婚姻为主题的诗歌,对于频繁出现在她诗歌中的男性爱人身份,读者和评论家普遍认为和诗人一生有过情感经历的男性可能有四位,分别为本杰明·牛顿、查尔斯·沃兹沃斯、托马斯·希金森和罗德法官。

在狄金森的一封信中,她曾写道:“当我还是个小女孩时我有一个朋友,他教会我永恒,但他自己过早旅行——再也没有回来——不久后,我的导师去世了——许多年来文字就是我唯一的伴侣。”评论家普遍认为那位“教会我永恒”的人是牛顿,狄金森父亲律师事务所的助理,也是最早读过狄金森诗作并热情鼓励她写作的人,牛顿在培养诗人的文学修养方面起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1853年他的早逝令狄金森悲痛不已,并促使诗人开始涉及死亡主题。沃兹沃斯牧师被认为是继牛顿之后,令狄金森终身难忘的异性朋友,他们一生总共只有三次会面,随后28年中始终以频繁的书信往来。自1854年第一次相识,狄金森就被沃兹沃斯牧师的学识和个人魅力深深打动,但对方美满的婚姻注定两人的爱情没有结果,最终他的去世给狄金森带来无法弥补的精神创伤。另一个出现在诗人诗歌中的异性朋友被认为是与诗人一生保持通信联系的希金森,诗人自称“学生”,称希金森为“导师”,希金森为她搭建了外界与她本人的桥梁,通过他们的书信往来读者了解了更多诗人幽闭心灵的秘密。罗德法官是最后一个与诗人有过情感经历的异性,他是其父亲的挚友,比狄金森大18岁,他们有许多共同点,互相倾慕,甚至发展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走到一起,1884年罗德去世,两年后诗人也与世长辞。

虽然狄金森和常人一样渴望爱情的滋润和婚姻的美满,但不得不面对爱情挫折、婚姻无果的现实,在漫长的一生中独享那份孤独和自由。

3.诗人身份缺失 诗人一生创作诗歌数量达1700多首,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在艺术上孜孜不倦、笔耕不辍的多产诗人生前只有7首诗歌得以发表,并且未经诗人同意被删改得面目全非。

如同渴望家庭温情和婚姻一样,诗人同样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得到公众的认可,1862年她曾尝试给导师希金森的信中附上自己的几首小诗,来征求对方的意见,因狄金森的文风与当时创作传统相悖,当时的诗界和读者包括希金森在内还不能够理解狄金森诗歌的现代性,他建议诗人改变违反常规的诗体风格如大写、破折号、不规则押韵、省略和模棱两可的语句等。狄金森对这样的要求断然拒绝了,在写给导师的回信中她明确阐明了自己对发表作品的态度,如果作品的发表是以牺牲艺术的真实为代价,她宁愿选择做一名隐居诗人。

一首写于1863年的《出版是拍卖》无疑是狄金森生前拒绝以牺牲艺术来换取出版诗歌的最有力的证据。诗人坚信创作本身是崇高和永恒的,她不是为了名声和他人的赞誉而创作,而是追求艺术的永久生命力。

二、重塑“伊甸园”

1.伊甸园中的“家园” 在诗人的眼中,大自然早已被赋予了家园的涵义。有时,大自然充当着母亲的角色,在《自然是最温柔的母亲》一诗中,自然以温和的母亲的形象出现,她对自己的孩子是那么温柔体贴和不厌其烦,大自然带给诗人渴望已久的家园温情,弥补了母爱缺失。在《天堂有许多标志给我》和《蜜蜂不怕我》两首诗歌中,大自然与诗人亲如一家的和谐画面被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无论是清晨、午后、黄昏,还是起伏的山峦、飘香的果园、鸣唱的鸟儿都令人心驰神往,而“丛林中美丽的居民”即“蜜蜂”和“蝴蝶”热情地接待“我”,小溪的笑声更加响亮,“微风”在尽情“玩耍”,这一切不得不让人联想起《圣经》中上帝为人类始祖创立的伊甸乐园。大自然美丽温和的一面抚平了诗人因家庭温情缺失而造成的创伤,带给她精神慰藉,大自然成了诗人的伊甸乐园。

2.伊甸园中的“爱欲” 终身未嫁对于一位女性来说不能不说是人生的遗憾和缺失,但在狄金森的诗集中有大量的爱情诗,并且在这些诗歌中常常描述男女双方在长久的痛苦分离后重逢的喜悦,甚至对性爱大胆而热烈的描述。以《慢慢来—伊甸园》为例,诗中蜜蜂的“蜇针”象征男性生殖器,蜜蜂代表男性,而鲜花毫无疑问是女性的象征,“嘴唇还不习惯你”表明重逢的爱人经历了长久的分离,诗人运用蜜蜂和鲜花的意象成功地传达了两性身心交融的场面。表达这一主题的诗歌还有《暴风雨夜》,《盛夏的一天的降临》,《黎明时分我将成为——妻子——》,《他们把我们拆散》等。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描绘炽烈男女欢爱的诗歌都是以伊甸园为背景,让我们联想起《圣经》创世纪所记载“因此,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联合,二人成为一体”中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中的结合。通过诗歌的形式诗人抒发着心中积郁已久的对异性的渴望,诗歌中男女双方完美的结合抚慰了诗人现实生活中爱情和婚姻的缺失。

3.伊甸园中的“诗人” 多数人追求的是现世的名声和成功,而狄金森在诗歌出版和坚持艺术完美两者之间选择了后者,选择这样一条艰难的道路必然要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为此她也曾犹豫和彷徨过,但最终坚定不移地选择做一名隐居诗人。约翰在《巨痛之后:艾米莉·狄金森的内心世界》一书中提到她一开始写诗时就能够客观理性对待自己的诗歌才华,同时也确信了自己成为一名诗人的命运,因此诗歌正是她献身艺术的证明。许多诗歌就直接表明了诗人终身以诗歌为伴和选择做一名隐居诗人的决心和信心,其中著名的有《一些人——为永恒服务》《我为美而死》《绑住我,我还能唱》等。同时一些反映诗人地位和作用的诗歌更加进一步印证了诗人对自我身份的认可,如《诗人,照我计算》中她对诗人的地位给予了高度评价。她把太阳、夏季、上帝的天堂和诗人四者排列比较,认为诗人“该列第一”,而太阳、夏季、上帝的天堂分列其次,不仅如此,诗人“似已包括全体——其余,都不必出现”。请看:“他们的夏季,常年留驻——/他们给出一个太阳——/东方的伊甸园都无法媲美。”

在狄金森看来,太阳和夏季都是短暂的、不能永驻,上帝的天堂更是遥不可及、痴人说梦,因此诗歌创作的天堂才是真实而美丽的,诗歌不仅能解除诗人现世的烦恼而且能使诗人的生命以艺术的形式得到延续。诗人身份的自我确认既是自我解脱也是对艺术生命的永恒追求,从此诗人可以徜徉在诗歌的“伊甸园”中。

与传统宗教思想格格不入,不能接受“上帝”构建的天堂,未能享有应有的亲情抚慰,最终不能与相恋的人终身厮守,诗坛上未能得到认可,可见人间对狄金森来说并非天堂,诗人如同被逐出“伊甸园”的亚当和夏娃,在情感上曾历经恐惧、孤独和无助。幸运的是,诗歌创作成为她终生的心灵伴侣,一生的信仰追求,她在自己构建的精神乐园里享受着艺术的美和永恒。

[1]Allen Tate (ed).Six American Poets: from Emily Dickinson to the present:An Introduction.Minneapolis: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1969.P10

[2]John B.Pickard.Emily Dickinson:An Introduction and Interpretation.New York:Holt,Rinchart and Winston,Inc.,1967.P18

[3]Holy Bible.New Revised Standard Version.Nanjing:China Christian Council,2000.

[4]John Cody.After Great Pain:The Inner Life of Emily Dickinson.Cambridge, Mass: TheBelknap Press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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