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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自己的房间:诉求与期盼——读多丽丝·莱辛的《房间》

2011-08-15四川阚鸿鹰李福祥

名作欣赏 2011年28期
关键词:骂声多丽丝莱辛

/[四川]阚鸿鹰 李福祥

作 者: 阚鸿鹰,西华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

李福祥,西华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

今年10月22日,是200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英国作家多丽丝·莱辛的九十一岁寿辰。在此,我们谨向迈入耄耋之年的“文坛祖母”致以生日的祝福。

多丽丝·莱辛是公认的多产作家。她的短篇小说《房间》不足四千字,但很美、很深邃,颇值一读。

面对“简陋”

《房间》的故事围绕“我”租房展开描述,即“我” 租住期间的所见、所闻、所想、所感,没有跌宕起伏、令人过目难忘的情节。虽如此,莱辛以其女性的细腻、柔和、流畅和深邃,使小说充满了魅力。她把满腔的人文情怀融入到清新秀丽的文字细水之中,让人读起来亲切、自然、流畅、可信,并刚柔相济。

小说细腻而全方位地描写了房间的丑陋,黑色幽默般的写意描述,把简陋、破旧、廉价、专供社会底层人群居住的简易公寓楼的形象生动地呈现出来,使读者百感交集。人们不禁要问,造成这种窘况的罪魁祸首是谁?读完小说我们知道,那就是战争!战争带给民众物质贫穷,也带给民众精神创伤。这里,不经意的铺垫式描述,其实体现了莱辛深刻的用意、强烈的反战情绪和深厚的人文情怀。

租住如此简陋的房间,“我”感觉如何?文中有大量“我”的自叙,堪称小说最为精彩的一部分,描述朴实无华,但寓意深刻。这里的简陋公寓房,其实是一个象征,即象征被战争破坏了的世界;面对眼前这个“极其简陋”的世界,“我”“无奈、酸楚、惆怅”,再次通过“我”点出了战争带给民众的贫穷和苦难,从而提升了作品的普遍意义,让作品闪耀着反战、爱民的思想光辉。自述到这里,作者话锋一转,说“这(毕竟)是我自己的房间”,显露出女性特有的机智和幽默。是的,有总好于无——有了自己的空间,就可以创建自己的精神家园,让思想自由驰骋,让诉求飞向世界!

这是我自己的房间

“这是我自己的房间。只有在这个地方我才能够感觉到我自己的存在。”为什么?为什么女性总对“自己的房间”和“自己的存在”特别敏感?为什么女作家总爱表达这样的诉求?这恐怕需要多说几句。早在1929年,弗吉尼亚·伍尔夫在其讨论“妇女与小说”的著作中曾经提出来过一个著名的命题:“如果女人要想创作,她必须有钱,还得有一间她自己的房间。”“伍尔夫在其小说中一直试图建构一个属于女性自己的空间,并通过女性所处的社会地位揭示女性在空间中的劣势地位。在《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中伍尔夫指出,女性由于长期受到家庭和社会的歧视,几乎被剥夺了创作的机会和创作的能力,因此女性文学始终面临男性文化霸权的压迫。在此情形下,女性‘自己的房间’无疑是一种对抗的空间隐喻。”(吴庆军:《英国现代主义小说的空间解读》,《外国文学》2010年第5期)可见,房间是个人栖身的物理空间,也是让人的精神自由驰骋的精神空间;而在女性作家眼里,房间则是借以抗衡男性作家的一种“空间隐喻”,承载着她们的诉求与期盼。我们知道,在男权社会中,妇女往往没有自己的精神空间,因为她们被男性压抑了、局限了、束缚了,所以,女权主义者伍尔夫提出要有自己的房间,实质就是要拓展女性的自由的精神空间,以便构建女性的精神家园。莱辛不是女权主义者,但她也强调妇女要有一个自己的空间以供自己的思想自由驰骋。所以,莱辛在《房间》中呐喊般地说:“我的时间都花在卧室里,床是阅读和思考的最佳场所,即使什么也不做也是如此。这是我自己的房间。只有在这个地方我才能够感觉到我自己的存在,尽管它的样子难看,到处堆满了丑陋不堪的东西。”特别是“只有在这个地方我才能够感觉到我自己的存在”。说得多么诚实、多么真切、多么铿锵有力!不怕房间怪异难看,不怕它破败简陋,不怕它周围喧哗吵闹,只要有,女人的思想就可以插上想象的翅膀,女人就可以写作,女人的声音就能被人倾听。这就是莱辛的逻辑。比喻是话语的灵魂。莱辛借“房间”这个形象的喻体,巧妙地表达了现代知识女性的心声,表达了她们的正当诉求与期盼。这正是《房间》的重要现实意义之所在。

哪儿都一样

大家知道,莱辛是写短篇小说的高手,原因之一是她爱写。几十年来,她创作的短篇小说,数量上几乎可以用著作等身来形容,而且质量上绝大多数也都是脍炙人口的佳作,如获毛姆文学奖的《爱的习惯》,如被誉为上世纪80年代莱辛短篇小说代表作的《第五个孩子》等。《房间》只是莱辛勤奋耕耘的短篇小说百花园中的一朵小花,有点不起眼,但它为什么能够深入人心,引发共鸣呢?除了深刻的主题之外,它清丽的风格,也是至关重要的原因。在《房间》中,莱辛在唠家常般的夹叙夹议中,娴熟而恰到好处地通过种种虚、实、远、近、大、小事件的描述,以近喻远、以实喻虚、以小喻大,从而更加凸显了作品的主题意义和美学价值。这是莱辛丰富的想象力、创造力以及超人的写作技巧的结晶。例如,莱辛写道:“窗外,尖声尖气的吵骂声仍不绝于耳,这是从大街上传进屋的。我突然感觉到冷,冷得直打哆嗦,两眼泪水汪汪。”读者可能会问,为什么窗外骂声琅琅,为什么她“感觉到冷”,还“直打哆嗦”,甚至“两眼泪汪汪”?其实,作者借骂声——这个社会不和谐的符号来“引导”读者去琢磨、去反思隐藏在骂声背后的深层次的东西,即骂声的根源,这就赋予作品更为深刻的社会批判意义,使之更加耐读。类似的例子在作品中随处可见。再看小说的结尾,看她如何把远近虚实结合起来:“我曾梦想搬到别的房间去住,它可以在这间房的楼下,或者隔壁;也可以在这套房的里屋,或者在某人的记忆里。那又该是哪一次战争呢?这些令人沮丧的穷困属于谁呢?还有那个受伤的小孩,我真想知道更多的细节。他(她)或许非常小,而这间房间似乎又太大。到目前为止,我失败了,也许正是由于窗外大街上的吵骂使……使什么呢?原因又何在呢?”发人深省的开放式结尾,使小说意蕴无穷、余味万千。或许读者掩卷长思时,方才猛然领悟:“我”搬哪儿都不行,因为哪儿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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