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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龟恋爱方程式

2011-05-14轻薄桃花

飞言情A 2011年2期
关键词:经理

轻薄桃花

第一章

夏漫和她的那辆小破電瓶车在瑟瑟寒风中站了一个小时,她望着面前的水坑和水坑中漂浮的四个纸盒子,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用两个手指夹起其中一个纸盒,只听“吧嗒”一声,盒子由于浸泡时间太长烂成两截,泥水溅到她的脸上。

这时口袋中的手机催命般地响了,手机屏幕上“大客户”三个字闪烁不停。夏漫颤巍巍按下接听键,耿姓经理低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夏小姐,请问你到哪里了?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八点出发送货的你现在还没有到?你有手表吧,现在是北京时间十八点整。”

“耿……耿经理。”说完这句,夏漫已经想象到对方皱眉的模样,“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她决定从这场大雨开始说起。

“你听清楚我的问题了吗?”他露出些许不耐烦,“你现在在哪里?”

“啊……我在外环西路。”

她想继续说下去,那头的男低音一下子盖过她的心虚颤音。

“外环西路?你是说你在九个钟头内只行使了一千米的距离,而且行使到了正在翻修中的外环西路?夏小姐,你在开玩笑吧?”

“呵呵——”夏漫干笑两声,试图驱散对方的阴霾,“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天气很好,我从公司领了货……”

对方再次打断她:“我想你认得我们第九家药房的路,就算你用爬的,今天应该也能送到吧?”

看样子这位经理不打算和她计较未及时送货的过失。

但现在要命的是,公司仓库里没有存货,仅仅这四盒而已,不然她也不会手足无措地傻站在这里。

她是该畏罪潜逃还是磕头忏悔?

“如果我用爬的,那就没有手拿药了,哈哈——”夏漫自以为说了个幽默的玩笑,手机那头寂静一片,她讪讪道,“有点冷哦。”

“需要我提醒你吗?顾客明天晚上八点钟来店里取货。”

夏漫终于放弃掩饰,弱弱地说:“药——没了。”

显然那位耿经理被这个答案冲击到了,半晌道:“怎么回事?”

“说起来很复杂。”

那边沉默了一下,低沉的声音说了四个字:“等我过来。”

她的心忽然猛烈地跳动,一直通过電话和她业务来往的耿经理终于要和她狭路相逢了。见到她,他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夏漫低着头叹了两口气,眼底出现一双锃亮的意大利皮鞋。

一抬头便是耿越泽阴郁的脸庞。夏漫惊得后退一步:“这么快!”远处的拐角停着他的黑色汽车,看来,还是四个轮子的比较快。

耿越泽朝她身后看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

“听耿经理的声音就知道是位大帅哥,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怪不得我每次送货时你们店员都说你是城里最优秀的黄金单身汉。”她用三声大笑结束对耿越泽的拍马屁。

外环西路在修路中,坑坑洼洼的路面,混浊的空气。耿越泽站在这样的环境中,面对这位不停打哈哈的医药公司的员工,嘴角微微抽搐:“夏小姐,你需要为你的办事效率给我一个交代。”

“能不能先吃点东西再交代?”夏漫可怜兮兮地指指瘪下去的肚子,“我很久没吃东西了。”她打了一个喷嚏,半条鼻涕流出,显得更加狼狈。

耿越泽的目光从她湿漉漉的裤脚移到她溅了污泥的面孔上,转身走向车子:“上车。”

第二章

耿越泽的车内没有多余摆设,就像他见到夏漫的时候一样,脸上除了对她工作失职的怒火,别无其他。夏漫也很佩服自己的自由发挥,几乎到了厚颜无耻的地步。

“我们去哪里吃饭?”

耿越泽瞥她一眼:“把自己弄干净,别弄脏我的车。”

夏漫暗地里撇嘴,擦去脸上的污泥,用掉整盒餐巾纸,不甘心地说:“我又不拿脸蹭你的车,哪里会弄脏?”

他从后视镜里继续用瞥的动作,然后一个急转弯,夏漫一头磕进刚刚制造的一堆脏纸团中,弄洒了一车厢。

“我会收拾干净。”夏漫自觉地弯腰去捡。一个,两个,三个……

“你不会一把一把捡吗?”耿越泽冷嘲道。

夏漫嘿嘿笑:“我喜欢一个一个捡。”

“浪费时间。”

她在车座底下捡出一张照片,学生时代的夏漫和耿越泽,靠在一棵巨大的蘑菇上,笑意盎然。这张照片有两张,另一张在她家里。夏漫想起自己的绰号便是蘑菇,她几不可见地笑了笑,将照片揉成一团当成垃圾装进袋子中。

耿越泽的车停在肯德基旁边。下车时,他提了垃圾袋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当夏漫大快朵颐时,耿越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在等你解释。”

她脸上堆起笑容,依旧是那个开场白:“你知道的,昨天下了一场大雨……”

“说重点。”

又打断她的话!夏漫心里咒骂,狠狠咬了一口汉堡,换了一个开场白:“今天早上天气很好,我领了货后看时间还早,于是去早餐店吃了个早餐……”她从上午讲到下午,好比描述了一只乌龟的一天。

等她说到看广场上的老人们跳探戈时,耿越泽敲击桌面的手指从食指换成中指。果然她到最后时间来不及,选择了走快捷方式,翻修的路坑坑洼洼,于是悲剧发生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就站在那里站了一个小时……这就是我为什么早上八点出发,傍晚六点还在外环西路的原因。”

听完她对于一天的冗长叙说,耿越泽的眉头几乎拧到一块儿。他的脸上沾了一小片夏漫在吐沫横飞过程中贡献的生菜叶。

她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只听他不瘟不火道:“然后呢,你准备如何收尾?”

夏漫垂头丧气,等候发落:“要药没有,要命一条。”她豁出去,未了加上一句,“要钱也没有。”

“你毁了我们公司的信誉,我给过顾客承诺。”她的无赖样让他感觉深深的挫败。

夏漫开始为自己找借口:“我早说过四盒不吉利,你看,果真出事了。”

耿越泽的五指张开、曲张,曲张、张开,终于使得自己处于冷静状态:“夏漫,你会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一开口好似她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她决定让那片菜叶子在他的脸上多待一会儿。

夏漫想到的最坏的结果是老板炒她鱿鱼还不给工资。

叫人意外的是麻子脸老板把她叫进办公室,竟先表扬了她近几个月的工作表现。她瞧着他脸上的麻子一抖一抖的,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她虽然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但不是真给她这样一个凄惨的结果吧。

“耿经理出了场小车祸,之前一直由你负责他们公司的业务,所以你就代表我们公司去探望一下他吧。”

所谓小车祸就是手臂得和脖子挂在一起两个星期。夏漫跟平生药房的店员打听了一下,原来耿越泽查了一夜的资料,又在一天之内飞了四趟,终于开车时精神恍惚撞上了护栏。

“经理送货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疲惫得很,但他眯着眼睛的样子又别有一番魅力。不过话说回来,夏漫,那四盒药不是应该你送过来的吗?”

夏漫顿时说不出话,因为大部分药厂都不再生产这种药,当初她花了一个星期才找到一家药厂的仅剩的四盒。要在千万家药厂中找到另一个生产此药的厂家,而且只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在夏漫看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耿越泽做到了。

第三章

他以前就经常给她收拾烂摊子。

考试的时候,她动作慢,别人都做完了一张卷子

了,她还空着许多。耿越泽将他的卷子推到边上给她抄,她偷看的技术差,被监考老师逮个正着,耿越泽就站起来说是他想抄她的。

他那时是上至女老师下至女学生公认的帅哥,随便一个表情便口“她们尖叫。不知巧合还是偶然,每次考试的监考老师都是女的,很买他的账,都不舍得记他过,夏漫就跟着蒙混过去。

但她的成绩实在烂,重修的名单里总有她。

“你那脑子再强化训练都是考不过的。”

虽然说得损,但确实是实话,夏漫不好反驳,只得黏着耿越泽不停地撒娇:“您有钱有势有才有貌,拿钱砸死男导师还是勾引女训导您随便用一个吧。”

他从来不白白帮她,学着她的口吻说:“鸳鸯浴还是法式热吻你随便选一个吧。”

夏漫那时和现在一样脸皮厚,立刻就扑到他身上捧着他的脸亲:“以身相许好不好?鸳鸯浴和法式热吻都免费赠送。”

如果不是耿越泽罩着她,夏漫估计毕不了业。

她捧着一束熏衣草站在病房外,自己先埋进花束里嗅了一嗅,香得人头昏脑涨。

病房里传来耿越泽讲電话的声音。

“……总算没有失信于顾客,至于怎么处罚,夏小姐是您的员工,您看着办吧……是吗,您派了她来看我?哦,谢谢您的好意……”

夏漫心中所有的感动霎时化为乌有。

她在角落里找了一个垃圾桶把花插进去,捧到耿越泽床头柜上:“不好意思,我看你房间里没花瓶,就先凑合着用吧。”

耿越泽明知她听到了那些话,依旧面不改色:“让夏小姐费心了。”

夏漫骂自己,你先前感动个屁,他全是为了他们公司的名誉。她抖着脸皮笑:“不客气不客气,祝耿经理早日恢复健康。”

她扭头就要走,耿越泽叫住她,深邃的眼睛闪过一抹光:“我少了一样东西。”

不关她事吧?夏漫礼貌地微笑:“祝你早日找到。”

“是我车里的一样东西,夏小姐坐过我的车后就不见了。”

夏漫首先想到那张丢掉的照片,试探着询问:“什么东西,值钱吗?”

耿越泽直起身子,淡淡说:“很值钱,你买不起。我给你时间去找,找不到我就报警。”

那就不是照片了,难道她不小心把他的什么金别针银耳钉丢进了垃圾袋?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夏漫硬着头皮说去找找看。

可是怎么找得到原来的垃圾袋,除非垃圾站的人白拿工资不干活。

她在肯德基外面坐了一个小时,不禁联想到接下来的悲剧:麻子炒她鱿鱼,她交不起房租流落街头,好心的警察叔叔送她住免费的牢房……

耿越泽这丫耍什么酷,直接说是什么东西丢了就好了嘛,她砸锅卖铁也弄个一模一样的给他啊。

“给我买一份玉米粥回来。”耿越泽打来電话。夏漫就纳闷了,他怎么知道她就在肯德基门口了?

她琢磨着这玉米粥的钱能不能报销。当她把玉米粥放在耿越泽面前,她又开始琢磨另一件事。

耿越泽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大眼瞪小眼。

“耿经理,你是左撇子吧?”他不会让她喂他吧?她很长时间没做这种事了。

“你说呢?”

他的眼神变得清寒,看得夏漫心虚。废话,他是不是左撇子难道她不知道吗?夏漫颤巍巍地舀了一勺粥,下意识放到嘴边吹了吹。

正要送到他嘴里时,护士推门进来,她鬼使神差地勺子一返,送到自己嘴里。惹得小护士连连摇头,说现在的女孩子一点儿也不体贴。

夏漫很想提醒她,她也是现在的女孩子。她把玉米粥往小护士手里一放,麻烦人家的话还没说出口,耿越泽猛然喝道:“夏漫,你敢。”

小护士一哆嗉,吓得赶紧溜了出去。

她本来敢的,现在不敢了。

“耿经理,张嘴。”她挂上招牌的谄媚笑,“请喝粥。”

耿越泽吃了一口,夏漫忽然惊恐地想起,勺子刚刚在她的嘴里活动过。

第四章

鉴于老板已经知道她干的蠢事,夏漫抹干净了脖子准备受刑。

“这几天你不用来上班了。”麻子老板开始的第一句说得她泪流满面,“你闯了这么大的祸总要弥补的,在耿经理的手恢复之前,你负责照顾他。”

她回味这话,好像没有炒她的意思。不过让她去照顾耿越泽,不大合适吧。

“老板,你要是想表达我们公司的歉意给他请个家政助理不就好了,我去多不好意思啊。”

“你以为请家政助理不要钱吗?”

夏漫拎着饭盒恭恭敬敬地给耿越泽鞠了个躬:“耿经理,从今天起,我负责照顾你,直到你的手康复。如果你看我不顺眼,想赶我走的话我绝对没有意见。”

“我为什么要赶你走?”

“报复我呀。”

“报复你什么?”他的眼睛一眯,好像意有所指,嘴角依旧是那抹嘲讽的笑,“你有什么值得我报复的?”

眼看陈年旧账就要翻出,夏漫低头不语已经做好被批斗的准备,耿越泽的话锋一转:“我饿了。”

夏漫认命地一勺子一勺子地喂他。饭菜都是外面买的,她手艺不好,比不上耿越泽。他是全能男生,不,现在是男人了。说来奇怪,他这么成功一男人,怎么到今天还单身着呢?

“耿经理,你为什么不交个女朋友?”她想着就脱口而出。

耿越泽看她的眼神很诡异,让她觉得她问了个白痴问题。

“你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感兴趣吗?”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面上全无喜怒哀乐。

“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她有种惹到他的感觉,很不祥。

果然第二天,她再送外面买的饭菜来时,耿越泽开始嫌东嫌西。

“我不吃外面的东西,不卫生,味道不好。”他把饭盒丢进垃圾桶,丢得夏漫心里滴血,那也是银子啊。耿越泽吩咐她去办出院手续,正当她猜想他是不是康复了时,他漫不经心地说,“我一个星期后来拆石膏,这一个星期你就在我家煮我的一日三餐。”

夏漫有点不懂他了,他又不是没吃过她煮的东西,比猪食还难吃。

他过生日那天,非要吃她煮的面条,夏漫给他打预防针:“我跟你说啊,我除了对时间没概念,对油盐酱醋的分量也没有概念的。”

“我就是想尝尝有多难吃。”他赖在厨房里不出去,眉眼里尽是温柔,“我还想看看你变成家庭主妇的样子。”

“什么?我就是看上你有钱又会做饭,你这条件不用我当家庭主妇吧?”

耿越泽给她系上围裙,环着她的腰不肯放开:“你总得偶尔给我做个爱心便当什么的吧。”

她侧头贴着他的脸颊,笑道:“今天让你尝尝我倾注心血的超级爱心面条。”

超级爱心面条出锅后,耿越泽只吃了一口,因为真的很难吃,不仅咸死,而且面条煮太烂变成糊糊。

“你应该大受感动全部吃光光的。”

“你吃吃看,不是人吃的。”

她坚决不肯尝,他不甘心一个人受虐,用嘴送到她嘴里,慢慢地变成一个深吻。

那真是一段美好幸福的日子。

夏漫有些伤感,送耿越泽回家后,她又跑到肯德基的垃圾桶旁。明知道照片不在里面,她仍然探进身子,不顾形象地翻找,弄了一身臭味,绝望的臭味。她落下泪来,索性蹲在垃圾桶边埋头哭泣,别人还当她今天没找到塑料瓶卖钱。

不远处,一个修长的身影伫墙而立,默默看着她。

第五章

“加大约两克盐,放葱,加水……”

在耿越泽家做厨娘的一个星期,他并不放心她的手

艺,总在旁边指手画脚。有了耿越泽的现场指挥,夏漫烧的菜稍微能入口了。她想是不是那碗面条给他留下了永生难忘难以磨灭的记忆,致使他到今天都心有余悸。

夏漫用余光瞥他,他穿着白色衬衫靠在料理台上,看着很舒服。比起西装,他穿休闲服装更好看,刚硬的脸部线条就柔和了。

“不要看我,看着锅。”耿越泽冒出一句,嘴角扯了扯,“动作快点儿,磨磨蹭蹭的。”

夏漫回过神,狠狠铲了两下盛到盘子里:“我一直磨磨蹭蹭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跟我说两克盐,我没秤。”

是的,她一直磨磨蹭蹭的,耿越泽第一次见到夏漫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响了有五分钟了。她打着伞优哉悠哉地往教室走,和身边急匆匆赶去教室的其他同学形成鲜明对比。

天下着雨,他没有课,站在走廊里望着大雨踌躇。他看到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跑到他身边友好地说:“没有伞吧,我送你回宿舍。”

后来夏漫承认她确实眼睛亮了,这是她看见帅哥的本能反应。

“不用了,你要去上课呢。”他委婉地拒绝了她,不想害她迟到更长时间。

没想到她说:“迟到五分钟也是迟到,迟到半个小时也是迟到,别跟我客气,我很随和。”

他和她并肩走在雨中,忽然有种一起变老的感觉,也许因为大雨升腾起水汽,身边的人都变得朦胧而温暖。

交往后,他才知道她那天并不是优哉悠哉,而是一直是这种速度走路,火烧眉毛也不能使她加快速度。她约会迟到,动作迟缓,做个简单的题目也要反复折腾好久。

“没有我你该怎么办?”他不止一次自豪地和她说过这句话。

她说:“我怎么会没有你呢?你会一直是我的。”

可是,她的磨磨蹭蹭终于使她失去了他。如果今天发生和那天一模一样的事,受尽这么些年相思折磨的他还会不会如当年一样年少气盛?

耿越泽心中了隐隐有了答案,他缓缓开口:“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在公司接了那么多次我的電话,知不知道是我?”

夏漫挥舞锅铲的手停顿了一秒:“曾经怀疑是你。”

“仅仅是怀疑?”

夏漫哈哈一笑:“哈,难道你一听我的声音就知道是我?”

耿越泽没有回答,她嘻嘻哈哈的态度扼杀了他内心的一丝温情。

夏漫对他的这个反应感到失望,她想起谈恋爱那会儿,他说一辈子不会忘记她的声音。

有人说恋爱的时候都是被猪油蒙住了眼睛,所以被猪油蒙住眼睛说的话哪能相信?所以她那会儿说以后一定动作迅速、不拖泥带水也纯属虚构。

她崇尚慢节奏生活,耿越泽却是个雷厉风行的男人,这样的组合能交往三年也真属奇迹。

重逢,是延续还是了结?

这一个星期,夏漫每时每刻都在想这个问题。

不久,耿越泽拆掉石膏,自此生活可以自理。这一切落幕了,夏漫以为自己终于功德圆满,不想他冷不丁道:“我丢的东西你找到了吗?”

她压根儿忘了这回事,含糊说:“找……找到了,我回去拿。”她想趁机溜回去砸锅卖铁。

耿越泽很好心地开车送她回家,不顾她十二分的不情愿。夏漫觉得这次她不死也要残废了,现实真是残酷。

第六章

她拖延时间,给耿越泽端茶倒水递点心。耿越泽也不催她,她拖到底:“耿经理,你吃着喝着,我去洗个澡”。

夏漫洗澡的时候脑袋最灵光,她寻思着想个办法,要不革命吧,说他冤枉她?他确实冤枉她了,她真没拿他东西,她就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顺手把啥重要的东西给丢了。他一口咬定她坐过车后东西才丢的,人证对她很不利啊。

她慢慢洗,慢到他终于不耐烦:“你洗好没有,四十分钟了。”

变态,还给她计时……夏漫不情愿地从浴缸里站出来,应道:“快好了。”

这时客厅里的耿越泽发现了她压在玻璃底下的照片,不瘟不火地说:“照片,我拿走了。”不是请求和商讨,是不容置疑的宣布。

她要思考两秒钟方知他所指何物。

“照片?”脚下一滑,扑通倒在浴室的地砖上,摔得哇哇直叫。

“不行,你不能拿。”顾不得爬起来,对着门大叫,就怕他已经掠夺了照片扬长而去。

耿越泽听到里面的动静:“出什么事了?”

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浴室门外,夏漫急忙说:“没什么……”最后一个“事”字还没出口,浴室的门已经推开。地上赤裸的夏漫傻了三秒钟后拾起手边的香皂砸过去,“关门。”

“又不是没看过。”耿越泽比她镇定得多,而且玉树临风地靠在门上平静地说,“以后洗澡记得锁门。”他这才悠悠地关上门,从头到尾没有因为撞见春光乍泄的她而窘迫。

夏漫爬过去锁上门,怒火攻心地缓缓地在浴室里打了一圈太极,平静下来方若无其事地出来。

耿越泽坐在沙发里,抿茶。她面色红润,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你拿了我的照片?”刻意强调“我的”二字。

玻璃下面的照片已经不翼而飞了,他大仁大义地在拿之前还和她说了一声。

“有什么问题吗?”耿越泽问得理所当然,好像那照片本来就是他的,“我是拿了。”

和前男朋友讨要一张两人的合照,怎么说情况都有点诡异。她不知耿越泽在想什么,重复道:“那是我的照片,我不打算给你。”

耿越泽换了一个姿势:“你丢了我的照片,总得还一张给我,难道你带我回来不是打算把它给我吗?”

她犹如被人捉奸在床,刷的一下耳朵红得发烫,嗫嚅着辩解:“你……你丢在车座位下,我以为你不要了。”

“无论丢在哪里都是我的东西。”他面色不悦,“你没有权利处置。”

“是是是,是我的错。”她的做人原则是知错就改,该低头时就低头,“好吧,拿去吧,我求求你拿去吧。”

等一下,夏漫嗖地抬起头:“你说的很值钱的东西就是这照片?”就是他们两个人的照片?

“是。”耿越泽的手放进口袋,抽出时掌中多了一个纸团丢给她,“如果你非要留的话,留这张。”

展开来,正是夏漫扔掉的那一张。

这个奸诈的小人,明明在他手中还让她去找,整得她寝食难安。她愤愤地看他一眼,他从容不迫地欣赏着夏漫保存得完好无缺的照片,颜色鲜明宛如新的。

她想了半晌终于问:“我说耿经理,你非要这照片干什么?”还说这照片价值不菲,不是对她余情未了吧。

他扬了扬眉,半真半假地说:“每天踩一次,别的地方买不到,所以价值连城,”

幸好没有自作多情!

耿越泽开车离开后,夏漫目送他的身影到消失不见。晚上睡到床上,她开始回想两人为什么分手。

好像没有正式说分手。他去加拿大读书,约好买两张飞机票,她送他过去。说起来真是惭愧,没有车祸、没有家里出事,她就是睡得晚了一点儿,洗漱磨蹭了一点儿,吃早餐慢了一点儿,意识到时间紧凑,赶忙飞奔到机场时,飞机已经起飞了。

意识模糊的一刹那,夏漫忽然想起自己的小破電瓶车还丢在外环。

第七章

耿越泽在办公室里看夏漫的照片。

三年前离开的时候这张合照他们一人一张,三年的时间她将这张照片保存得完好无缺。和她保持了半年的電话业务联系,他一直忍着没有冲到她面前质问,质问她那天为什么没有来。

去加拿大深造是他的心愿,他虽然不愿离开她,但为了理想毅然踏上了征程。况且他相信,没有什么能使他们分开。那天在机场,他还把照片拿出来看,照片上的夏漫笑容灿烂,看上去就有种散漫的味道。机场弥漫着浓重的离别气氛,他把照片贴在心口,真是舍不得啊。他给她发短信:“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旁边有情侣偎依在一起抽泣,他不禁悲从中来,脑海里尽是和她的点点滴滴。三年的回忆翻了一遍,他毅然有了决定,一咬牙撕掉飞机票。等夏漫来,他要告诉她,他不走了。他决定留下来,他舍不得离开她,什么理想什么学业通通滚蛋。

他等到广播里通知旅客过安检了都没有等到夏漫。他知道她平日懒散、磨蹭、温暾,不想她在今天这个日子依旧本性不改。他的心境刹那间变了又变,或许她没有他爱她那么多。他只等到这一秒,重新买了下一班的飞机票。

“咚咚。”助理敲门进来,耿越泽从回忆中醒过来,一本书压在面前的照片上,一贯清冷的声音:“什么事?”

助理送来上个月的月报表给他过目,顺便说起外环西路的一件意外。

“電瓶车?”他一震。

“是的,那女的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据说電瓶车放在翻修的路上。好可惜,为了取车就这么被吊板砸到……啊经理……”

助理的衣领一下子被揪起,耳边是经理的吼声:“她人呢?”

他从没见过经理如此失态,结结巴巴答:“医院,好……好像在乐……乐乐医院。”

办公室的人已经不见。

是他的错,耿耿于怀过去。他刹那间原谅她,其实看到她那么难过地在垃圾桶中找照片时他就决定原谅她。她是动作慢,没有时间观念,但只要他在她身边就好了,是他将她宠成那样。

现在,他只要她没事就好。

夏漫在医院门口和耿越泽撞个满怀。他额头布满细碎的冷汗,唇上无血色,心急如焚的样子。她顿时恍然大悟:“那只小狗是你家的?”

他将颤抖的手别到身后,把她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沉声问:“你没事?”

“我有事也不在兽医院呀。”

耿越泽微露懊恼,谣言果然不能尽信,慌乱中他都没想过乐乐医院是家兽医院。他迅速收敛起流露的情绪:“很好。”他转身走下台阶。

夏漫却不知道他好的什么劲,小跑着追上他:“老板扣了我半个月的工资。”麻子翻脸不认人,让她做完厨娘还扣钱,扣得她天昏地暗,人神共愤。

“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停下脚步。该死的,心里明明不是想说这个。

她豪气地拍他的肩膀:“哎哟,还不是那四盒药的一系列后果。你跟我们老板说说情嘛,好歹我们曾今……”

“曾经什么?”他打断她,明明站得比她矮一级台阶,偏偏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曾经是同学。”她哈哈笑着说,“请放我一条生路吧,咱赚点钱不容易。”

这个词语已经触碰到耿越泽的理智边缘:“同学?我不记得有你这个同学。”

他的冷笑很明显,夏漫沉默,嗅出一点儿他的怒气,在他迈开第一步时终于迟疑地问:“你是不是以为我被砸到了,所以急匆匆赶来?”

“那只小狗是我家的。”他冷冷地说。

夏漫露出一抹笑,煽情地自顾自地说:“你还担心我,我很高兴。”他不经意泄露的一丝关怀已经使她心中情绪涌动,可是她不能够再面对他,只怕想得更多,失望更多。这么多年,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只怕不在少数,早没她的位置了。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她越过他,逃似的离开。动作一大,不小心手机掉在耿越泽脚下。

耿越泽弯腰捡起,不经意按了上翻的键,一条陈旧的短信跳出来:“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她还没有意识到手机掉了,急匆匆地往前走,耿越泽望着她近乎逃离的背影,举起手机喊她:“手机掉了。”

夏漫转回头,他拿着她的手机,不送过来,就这样目光沉沉:“你从来没有和我解释过那天你为什么没来!”

“解释有用吗?现在解释有用吗?”

“有用。”他说。

夏漫慌了慌,没来由地心跳狂乱。

“我想和你解释来着,但你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想你可能在那边换了号,不想答理我了。”

“我到加拿大三天后才换的号,那三天你干什么去了?”他将内心的不满、疑问一股脑儿倒出。

“手机不知塞哪里去了,后来在洗衣机里找到,浸了水拿去修,耽搁了时间。”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写着悔恨和委屈的表情。这种事情大概也只有她做得出,“我想你可能在生气,想过几天等你气消了再联系你。谁知,你那么快就换了号,再后来就变成空号了。”

“所以……”耿越泽扬了扬眉毛。

“所以,我想耿越泽这家伙在太平洋彼岸另结新欢了。”夏漫耸了耸肩,很看得开地说,“没关系啦,移情别恋这种事天天发生,再见我们还是朋友啦。”说完,又想拍他肩膀以示豪气。不过瞥到他的表情,手停在半空,讪讪放下。

耿越泽额头青筋跳动:“你成功了。”

“嗯?”

“你成功地扭转了乾坤,把我们分手的原因归根到我身上。”他向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腕,“你就从来没想过我在生气吗?我走的那一天,那么重要的日子,你竟然迟迟不到。你将我一个人抛在机场,你可知那时我的心情?”

隐忍的怒气扑面而来,夏漫缩了缩脖子。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就是这样的嘛……”她理亏,声音带讨好地笑,“不代表我不在乎你,不代表我不爱你,不代表你在我心中不重要啊。”

她说完三个“不代表”忽然觉得如今这话有点不合时宜,尴尬地嘿嘿笑:“我是说那时候啦,当然,我不反对你到现在还爱着我,哈哈——对不起,我在开玩笑。

“我们结婚吧。”

夏漫僵化:“你在开玩笑吧?”

耿越泽一字一句地重复一遍:“我们结婚吧。”

“为……为什么?”

他把手机放进她的掌中:“我说过等我回来结婚,不过,你有拒绝的权利。”他的声音低沉,有温柔也有蛊惑。

尾声

夏漫和耿越泽的婚礼被称之为世纪婚礼。

很多人都在联想认识仅仅几天的他们如何一见钟情、天雷勾地火,爱得一发不可收拾。这件事的发生使得医药公司的送货员在送货路程中频频出现故障。

不过更让他们津津乐道的是新人在神父前的对话。

“你还没有跟我解释那天为什么会迟到?”

“那天早上天气很好……”

“说重点。”

“这真的是重点啦。那天早上天气很好,阳光温暖……”新娘开始了冗长的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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