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忠延

假如有人问我：人生的最大幸福是什么？

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花甲还是小宝宝。

是的，花甲还是小宝宝就是我幸福人生的真实写照。61年前，共和国周岁庆典的礼炮响过，我便在一个小村庄降生了。如今，六十多年过去了，我也自然进入花甲之年了。这天一早，年已花甲的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一听，是老妈打来的：

“听说你咳嗽哩？”

我是咳嗽哩，几十年没有这么咳嗽过了，以至早忘了咳嗽是啥滋味。大概咳嗽就是怕我忘掉它的滋味吧，无端地就降临到我的头上了，而且，还纠缠着我不放，似乎不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就不罢休。因而，一咳起来就全身抖动，几乎每一个细胞都无法不按照喉咙的颤抖抽搐而运动。怎能说是运动？那是活活地折腾啊！这一阵袭来，不折腾得你满脸憋胀，双目流泪是不会过去的。怪只怪我小看了咳嗽，咳嗽也就非要我知道它的厉害不可。可是，即使咳嗽得再厉害，我也不想让父母二老知道，知道了他们就不会安心啊！你看就是这样，不一会儿电话铃又响了，拿起来还是老妈的声音：

“快喝个甘草片，甘草片治咳嗽就挺好的。”

这不，把治疗的办法都告诉你了，不由你不心热。是呀，儿女是父母的连心肉，到啥时候父母都牵挂惦念着儿女呀！可是，都花甲之年了，还要让二老操心到何时？握着话筒，心头的热流就涌出了眼帘。

自小就懂些小羊跪乳、乌鸦反哺的道理，如今早过了跪乳的年岁，早就应进入反哺的时段了，然而，我又能反哺父母些什么呢？他们手不停，脚不停，整天从清早忙到天黑，不光忙自己的事情，把儿女的事也忙去了不少。知道我自小在乡村长大，喜欢吃农家的饭食，母亲就隔几天捎来蒸好的二面馍，白面里加了玉米面，酥爽可口；又几天捎来蒸好的豆包，红小豆的馅裹在雪白的面皮里，看一眼就垂涎欲滴；还知道我爱吃糯米，悄悄地就缚了粽子，做好了就打电话告诉。当然，这粽子不是在端午节做的，要是过节，那就更忙了，今天做，明天做，缚了一笼又一笼，儿子的，女儿的，连孙子、孙女的也给做好了。这粽子，何止是粽子？就是那馒头，那豆包，哪一个入口都香到了五脏六腑，让你嚼也嚼不够，品也品不够。不管是啥味，吃起来都是香的，咽下去都是甜的，真是甜透了咱心窝啊！

咳嗽总算轻了，赶快去见父母二老，让他们看看健康的儿子，就放心了。先打了个电话过去，让他们别出去。一进门，老妈就端过一杯水，说是晾好的，快喝点。看着我就像看着幼小的孩子，喃喃地说，瘦了，咳得瘦了。说得我心热热的，泪水不觉得就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