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泉明 ,林世芳

(1.福建中医药大学 管理学院,福州 350108;2.福建师范大学 经济学院,福州 350007; 3.福建医科大学 人文学院,福州 350004)

低碳文化与低碳经济发展

封泉明1,2,林世芳3

(1.福建中医药大学 管理学院,福州 350108;2.福建师范大学 经济学院,福州 350007; 3.福建医科大学 人文学院,福州 350004)

发展低碳经济可采取文化分析的路径,亦需文化本身的参与.低碳经济的发展会孕育出一种新的文化——低碳文化.低碳文化与低碳经济相互交融,使人的物质利益追求与真实的文化追求一并得以考虑,因此二者的融合会内生出低碳财富观念.低碳财富观念能约束和规范个人、企业、政府的财富行为,从而升华中国原有的财富生产方式.

低碳文化;低碳经济;低碳财富观念

一、前 言

从亚当.斯密对"经济人"要讲究正义、勤俭、纯朴等品质的论述,到马克斯.韦伯对资本主义精神的研究,到发展经济学家阿瑟.刘易斯的"经济增长依赖于人们对工作、财富、节俭、生育子女、创造性、陌生人和冒险等等的态度,所有这些都是从人的头脑深处产生的"[1]观点,再到制度经济学家诺思的意识形态理论等都充分揭示:发展低碳经济时,文化因素虽难以量化、操作性不强,但却是必须抓住的要点之一.低碳经济发展的文化参与也是适应经济文化融合化——经济文化化(经济中的文化含量、文化品位、文化附加值等越来越高,文化作用越来越大)、文化经济化(文化中的很多内容日益商品化、产业化)趋势的需要.低碳经济问题是由经济问题、环境问题、社会问题以及这些问题在局地、区域、全球等层面相互交织、相互影响而组成的一个问题群,犹如错综复杂地纠缠在一起的一个线团,而且每一个问题又牵涉技术要素、经济要素、政治要素、社会要素和人文因素.由众多因素扭结而成的线团式的低碳经济问题群的有效解决离不开具有批判、反思功能的文化的参与.

低碳经济是21世纪人类大规模的经济、社会和环境变革,是一种新的实践.这种实践活动必然会变革工业文明范式下的经济系统(基于成本核算的商品生产、商品流通,依靠资本积累扩大再投资)内蕴的文化模式,并形成一种新的文化.现以低碳为尺度,将其界定为低碳文化,并以之对低碳经济的发展展开文化分析.

二、低碳文化、低碳经济的概念界定

所谓低碳文化指的是人们在生产实践、文化生活中,要有"低碳化"的意识和行为;在涉及物质、能源消费的活动时,要保证满足人文发展的需要,改变物质主义、消费主义、个人主义、人类中心主义的价值取向和行为模式,注重节能、减排、降耗、创新,增加碳汇,对"废物"再利用.低碳文化并不是在以大量消耗碳基能源(煤炭、石油、天然气)为基础的工业社会中占主导地位的技术理性文化模式上加上低碳的点缀因素,也不是对其全盘否定(尽管它是巨大的心理代价、社会代价、道德代价、人的代价和环境代价的结果),更不是要返回到处于贫困状态下的原始社会的自然主义文化和封建社会的经验主义文化阶段,而是吸收以往人类社会一切文化中的先进成分和合理因素,发展创新经济,解决能源安全,应对气候变化,实现人与自然、社会、自身共融、共荣、和谐的新文化.低碳文化包括不同的领域和层次:习俗、习惯、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教育科学、价值体系、信仰等.低碳文化是人类应对日益恶化的生存境况的类本质活动的产物,它主张,"碳排放空间"是一种稀缺的宝贵资源,具有重要的价值,因此,必须不断提高碳生产力,即单位CO2排放所产生的GDP.碳生产力的提高意味着用更少的物质和能源消耗产生出更多的社会财富.[2]204在碳生产力不断提高的同时,要戒除奢侈、攀比、炫耀和浪费性消费.

低碳经济虽已是一个"热度"很高的词,但对其内涵,学术界仍是见仁见智.国内目前较为普遍接受的低碳经济的概念是:"以低能耗、低排放、低污染为基础的经济模式,是人类社会继原始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之后的又一大进步.其实质是提高能源利用效率和创建清洁能源结构,核心是技术创新、制度创新和发展观的转变."[3]有观点认为,这一定义虽把握了低碳经济的核心特征,但也存在着不足:没有深入阐释低碳排放的含义及其与实现人文发展目标的关系,没有深入剖析低碳经济的内在动力.在明确低碳排放、低碳化和碳生产力这几个概念的前提下,该学者提出,低碳经济是指碳生产力和人文发展均达到一定水平的经济形态,并给出了低碳经济的概念模型.[2]204-206笔者基本赞同这一定义,其优点是揭示了低碳经济发展的目的和实现这一目的的碳排放约束,剖析了低碳经济的内驱力,为制定具有针对性的低碳经济发展政策提供了一个框架.但这一概念也有不足:比较强调有形的产业结构、人均收入、城市化、资源禀赋、技术水平等因素,忽略了诸如发展观、财富观、价值取向等无形的观念因素对低碳经济发展的内在驱动作用,而有时无形的因素较之有形的因素更为重要.

三、低碳文化与低碳经济的相互交融

低碳经济与低碳文化各有自己特有的性质和形式,但它们不是相互游离的,而是内在勾连、融合着的.历史证明:以经济为根本的生存环境的变革,必然需要依托文化的支撑;不依托文化的经济,定然"短视",不依托经济的文化是毫无生机和前景的;经济和文化发展的阳光之道,在于它们的水乳交融.要想在未来激烈的低碳竞争中赢得一席之位,少不了低碳文化与低碳经济相互交融、交相辉映.

低碳文化精神与低碳生产过程相互交融.发展低碳经济必然要实现生产过程的低碳化,即低碳生产、低碳流通、低碳消费等.人是生产活动的主体,如果没有受到低碳文化精神的浸润,各种低碳生产的行为就很难被激活.所以,在社会生产过程中,各环节、各层面的低碳活动的驱动程序是低碳文化精神.从这种意义上说,低碳文化与低碳经济交融的实质是低碳文化精神与低碳生产过程的融合.在融合过程中,低碳文化精神深深地熔铸在低碳经济的生命力、创造力和凝聚力之中.低碳文化精神增强了低碳经济的活力,反过来,低碳经济的活力又成为培育低碳文化精神的肥沃土壤.

低碳文化软实力与低碳经济硬实力相互交融.低碳文化力是低碳文化凝结在人类低碳活动中而产生的一种力量.低碳文化力有软实力和硬实力之分.凡看得见、摸得着、可数量化的低碳文化力,如低碳的科研成果(学术论文、专著、专利)、科研机构、技术产品、文艺作品、人才等,都属于低碳文化的硬实力.那种看不见、摸不着,但可感觉得到的、确实发生影响的、难以量化的低碳文化力,如风俗习惯、价值观念、思想道德、生活方式、消费观念等,是低碳文化软实力.低碳文化的软实力与硬实力,相对于决定低碳经济发展的硬实力而言,如客观地理环境决定的资源禀赋和历史给定的现有产业结构、基础设施、人均收入、城市化等,都是属于软实力.一个国家和地区的低碳经济的勃兴一定要注重低碳文化软实力与低碳经济硬实力的相互交融.资源禀赋、产业结构、基础设施等是低碳经济发展的基础,但并不是低碳经济发达的唯一的和必然的前提条件.当今世界有很多资源贫乏的袖珍小国,却是经济强国.低碳发展需要让现有的低碳经济的硬实力和低碳文化自身的硬实力充分结合、提升,更需要让这二者与低碳文化软实力互融共进.这种互融共进决定着低碳活性.低碳活性是对低碳经济发展的一种模糊的综合评判与描述,它既包括低碳增长的速度与效益、低碳技术与低碳能源的开发、低碳产业的发展规模、低碳生产、低碳消费、低碳建筑等表征与反映的经济活性,也包括低碳制度与机制的活力、节约意识、生态意识、碳捕捉与碳封存意识、碳汇意识等所反映的社会活性.低碳活性可塑造一个国家或地区的低碳形象,为其带来低碳的美誉度和知名度,从而使其在低碳谈判中具有强大的影响力和竞争力.

低碳文化生产力与物质生产力相互交融.当低碳文化力融入到生产、流通、消费、管理等过程之中时,低碳文化力就具备了生产力的特质.低碳文化生产力,一方面指渗透于物质生产力中的低碳科学、低碳技术等智力因素,另一方面指具有相对独立形态的精神生产力.低碳文化生产力是低碳文化与低碳经济相互交融到特定阶段的产物.在交融的过程中,低碳文化元素转化为低碳文化形态,低碳文化形态转化为低碳文化财富,低碳文化财富转化为低碳文化资源,低碳文化资源转化为低碳文化产品,低碳文化产品转化为低碳文化商品,低碳文化商品转化为低碳文化产业,低碳文化产业转化为低碳经济的一个新的增长点.低碳文化生产力就形成于这一系列的相互转化中.低碳文化生产力是生产低碳文化产品的生产力,也是孕育、创造物质生产力的生产力.在低碳文化生产力与物质生产力进一步的交融中,新的生产力会不断地衍生出来.

低碳文化资本化与资本低碳文化化相互交融.当低碳文化的特质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不断重复生产时,它就不仅是一种文化形态,还是一种文化商品,即低碳文化商品.在低碳文化的商品化过程中,必然会伴有低碳文化商品价值的货币化和资本化——低碳文化的资本化.也就是说,当低碳文化转化为低碳文化生产力,低碳文化产品生产商品化、产业化、规模化、国际化后,一定数量的低碳文化元素和低碳文化资源的审美价值、艺术价值等的经济潜能就会转化为现实的经济利润,并被当做资本进行投资,从而融入到社会总资本的运动中.低碳文化的资本化会使社会总资本中的其他资本投入到低碳文化建设和低碳文化产业领域中来,即所谓的资本低碳文化化.低碳文化资本化和资本低碳文化化会使社会总资本和产业资本的流向、结构、规模和运行方式发生改变,进而为低碳经济的繁荣、壮大提供充裕的资金.

低碳文化市场化与市场低碳文化化相互交融.市场是低碳文化与低碳经济相融合的场地之一.低碳文化产品-低碳文化商品-低碳文化产业实质上是低碳文化不断市场化的过程.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许多低碳文化产品对人们文化需求的满足要靠商业运营和产业化的运作方式得以实现.这种情形会促使低碳文化市场的形成.在低碳文化市场化和低碳文化市场形成过程中,同时会出现市场低碳文化化的趋势.这种趋势体现在:在市场交易总额中,低碳文化商品的交易份额增加;市场上非低碳文化商品交易额中的低碳文化含量增加(如碳足迹);市场文化环境、文化氛围、文化品位、文化导向的低碳文化化(如碳关税).低碳文化市场化与市场低碳文化化相交融而产生的新市场(碳市场)和市场结构,是市场上的磁石和航标灯.它的吸引力和导向力会为低碳经济的航行开辟新的航道和广阔的市场空间.

低碳文化艺术与低碳科学技术相互交融.创新,尤其是低碳文化艺术和低碳科学技术的创新,对于低碳经济的发展具有重大的作用,而创造性是低碳文化艺术与低碳科学技术的本质.因此,低碳文化与低碳经济相互交融,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交融点是低碳文化艺术与低碳科学技术的融合.低碳文化艺术活动巨大的洞察力、想象力及其传递的幽远意境,可以激发低碳科学技术创造活动中最宝贵的灵感、顿悟和构思.正如列宁所说的:"有人认为只有诗人才需要幻想,这是没有理由的,这是愚蠢的偏见!甚至数学上也是需要幻想的,甚至没有它就不可能发明微积分."[4]同样,精密的低碳科学技术知识对于艺术家的表现低碳文化艺术作品的创造活动也是不可或缺的,将低碳科学技术方法引入低碳文化艺术的创作,必然会造成一些新的理解角度.拥有深厚医学知识底子的郭沫若,根据《史记》对秦始皇形象记载的9个字"蜂准,长目,鸷鸟膺,豺声",创作出历史剧《筑》.在历史前行的车轮中,低碳文化艺术和低碳科学技术必将更趋交融,其交融的深层基点在于低碳文化艺术的直觉思维与低碳科学技术的逻辑思维交相作用:当低碳科学技术所需的逻辑思维涸涩时,由低碳文化艺术直觉思维所产生的思想火花,可为其通路,而低碳文化艺术思想的毛坯需由低碳科学技术的逻辑思维所构筑的语言、文字、公式、图形变成科学成品.

四、低碳经济的发展与低碳财富观念

在低碳经济与低碳文化相交融的发展实践中,会内生出低碳文化观念.低碳文化观念是指拥有低碳文化的人们对外在世界、自身以及与外在世界关系的基本认识和看法.于其中,必然包含对低碳世界中财富是什么及如何创造这一问题的基本理解和态度——低碳财富观念,因为低碳经济发展的核心就是寻找新的财富之源及其相应的创造方式.在低碳财富观念下,凡可促进低碳经济发展、实现国家繁荣和人自由全面发展的现在及未来一切具有使用价值的客观存在都属于财富,包括以主体形式存在的有利于提高能效、降低能耗与碳排放的道德品质、窍门、知识水平和以客体形式存在的低碳的科技成果、知识产权、文艺作品、制度、商品、服务、教育等,以及地球生命支撑系统和碳平衡调节系统、气候系统、自然防洪渠道、土壤再生能力等自然财富.财富创造应该使用清洁的能源和清洁的生产方法,讲究生态文明和文化质地,通过低碳的途径可以创造财富且价值高、符合未来发展,因为率先低碳的国家、地区、企业将占据产业链和价值链的高端并使自己成为低碳游戏规则和行业标准的制定者.低碳充满着商机,低碳商品的市场前景好、市场潜力大,低碳先行的企业可占领全球竞争的制高点,获得大量的超额利润,树立良好的低碳形象,赢得赞誉,提升其品牌价值.财富的目标是使人在基本需求得到满足的基础上,拥有体面的生活和优美的自然环境.这种低碳的财富观念与我国高碳经济所蕴含的财富观念是根本不同的.长期以来,国内流行的观点认为有形的物质资产及其转化形态的货币、资本等便是财富的全部,至于创造财富的人本身,其他各种无形的、非物质资产(商业信誉、创意、知识产权等),则难以归为财富家族的成员;认为没有进入生产过程的自然资源、自然环境、生态系统不能算做财富,生态环境的破坏能够由经济增长来弥补;迷恋经济高速增长,认为只有物质生产部门才能创造财富,只有发挥劳动力的比较优势才能更快地创造财富,为此必须压低自然资源的价格,降低企业缴纳的环境保护费;热衷于以外部市场、外部资本、外来技术、外部智力来促使技术进步、经济发展,对自主发展、自主创新、自主知识产权、内部市场重视不够.

低碳财富观念是人们在财富实践中形成的特定认识的集合体,是以低碳的方式创造财富之行为的基本理由.它所预求的结果是拥有这种观念的人们所渴望、赞赏、珍视的,并认为对之负有责任、义务的,能受益的东西.它可通过艺术、文学、仪式等途径,以想象的表现方法阐释财富的意义,日浸月润,从而成为从深层制约和支配个体财富行为和社会财富活动的内在机理和文化图式.低碳财富观念涉及的意义延传会通过家庭启蒙、社会示范、社会心理、社会舆论、学校教育、新闻传媒等各种手段,把系统的低碳财富行为规范加诸正准备或已经在创造财富的个人、企业、政府等经济主体,实现低碳财富文化的规范和约束功能.这种功能会从心灵深处破除我国旧有的财富生产方式——在产业链、价值链的低端,以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高碳排放的方式进行低质量的增长;不生产差异化的价值高的商品和服务,只生产技术成熟、大家都能干的、易于模仿的以价格进行竞争的商品;采取投资主导下的工业为主、出口为主、能源和矿产资源投入为主的增长模式.树立起低碳财富观念的人们,可以在低碳经济发展的各种规划、决策、生产、总结等活动中,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财富,从而不断提升低碳经济发展的广度和深度,丰富人们的低碳生活.例如在以发展低碳经济来应对气候变化中,美国由原先反应冷淡到后来180度转弯急剧掀起绿色新政的原因之一,就是奥巴马政府看到了低碳里面拥有的巨大财富.

[1]阿瑟.刘易斯.经济增长理论[M].周师铭,沈炳杰,沈伯根,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11.

[2]潘家华.低碳经济的概念与方法学探析[M]//张坤民,潘家华,崔大鹏.低碳发展论(上).北京:中国环境出版社, 2009.

[3]周生贤.序言[M]//张坤民,潘家华,崔大鹏.低碳经济论.北京:中国环境出版社,2009.

[4]列宁.列宁全集:第3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 282.

[5]迈克尔.费尔班克斯.改变国民的心态:致富过程中的各种因素[M]//塞缪尔.亨廷顿.文化的重要作用——价值观如何影响人类进步.程克雄,译.北京:新华出版社, 2002:392.

Lowcarbon culture and lowcarbon economic development

FENG Quanming1,2,LIN Shifang3

(1.College of Management,Fujian Univ.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Fuzhou 350108,China;2.College of Economics,Fujian Normal Univ.,Fuzhou 350007,China;3.College of Humanities, Fujian Medical Univ.,Fuzhou 350004,China)

Developing low carbon economy may adopt the path of cultural analysis and also needs the involvement of culture itself. The development of low carbon economy will produce a new culture,i.e.low carbon culture.Low carbon culture and low carbon economy is blended with each other,therefore people's material interests pursuing and real culture pursuing can be considered together,which can generate the low carbon wealth ideas. The low carbon wealth ideas can constrain and standardize the act of individual,enterprises and government in wealth pursuing,thereby can improve China'soriginal production methodsof wealth.

low carbon culture;low carbon economy;low carbon wealth ideas

1671-7041(2011)03-0021-04

F124

A*

2011-01-04

封泉明(1974-),男,江西东乡人,博士研究生,讲师;E-mail:fqmlsf@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