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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传承与祖先崇拜

2011-03-31

关键词:后稷神性祖先

陈 晨

(重庆大学美视电影学院播音主持系,重庆400030)

神话传承与祖先崇拜

陈 晨

(重庆大学美视电影学院播音主持系,重庆400030)

神话的产生有着诸多的缘由,但中国神话自产生之初直至终结之时所富含的祖先崇拜意识,使得中国神话表现出与其他民族神话不同的特色。尽管中国神话没有完备的体系,儒学之士受“子不语怪力乱神”之影响,对神话的流传一直葆有若即若离的态度,因而在某种程度上阻碍了神话的传布,但神话却巧妙地借助于传统文化的祖先崇拜意识,改头换面,以别样的形式呈现出来,在正史、诗文中潜藏生根,从而保证了神话的传承。

神话;祖先崇拜;文化

神话的缘起,在很大程度上本于敬畏,对天地人的敬畏。在这敬畏之中,于中国人而言,自然就包含有祖先崇拜。在盘古开天、女娲补天等神话中,明显地就蕴含着祖先崇拜的影子。延至殷人,尚鬼尊神,更强化了祖先崇拜的观念。殷人的信仰对象集中在三个方面:一为上帝,可降福,可授祸,对于人们的请求可“若”或“弗若”;二为地祇,包括山川风雨等神祇;三为人鬼,主要是对祖先的灵魂,殷人认为祖先可传达对上帝的请求并影响上帝的决定。所以,殷人对祖宗不仅厚葬,而且祭祀隆重,建造宗庙和陵墓也必须殉以大量的人马、器物和牺牲。在殷商的信仰中,祖先崇拜占据主导地位,这从当时祭祀的种类,祭品的多少,祭祀的次数等方面都可以看出。在祖先崇拜观念的影响下,殷人在神话中注入了大量的祖先崇拜因子。作为洪荒的最后一个朝代,亦即神话结束的时代,商代对神话构造的影响是深远的。它不仅直接导致了一系列祖先神话的产生,而且更在相关的对祖先的所谓历史描述中植入了神性,从而开启了中国文化人的神化的历程。这一点,可以从后世文学的相关描述中得到佐证。

最直接的祖先神话是《诗经·大雅·生民》中记述的后稷神话。《生民》所述神奇诞育、生而灵异和“降嘉种”于人间等事,已透露了后稷的神性。不仅如此,后稷还在各个方面均具有与众不同的神性。考之文献,其神性约略可以综合为这样几个方面。其一,后稷状貌有异于常人。《毛传》称“天生后稷,异之于人”。以后的文献均持类似的观点。尽管后世于后稷面目难得其详,但其相貌异常,却是可以肯定的。其二,其卓异的功德亦非常人所能有。诗人对后稷评价极高,说他可与天齐,所谓“思文后稷,克配彼天”是也。《生民》称“诞后稷之穑,有相之道”,此即《周本纪》所谓“相地之宜,宜谷者稼穑焉”的意思。依古人惯常的说法,此可称为纬地。又《周语下》云:“月之所在,辰马农祥也,我太祖后稷之所经纬也。”韦昭注云:“辰马,谓房,心星也。心星,所在大辰之次为天驷。驷,马也,故日辰马。言月在房,合于农祥。祥,象也。房星辰正,而农事起焉,故谓之农祥。”《晋语四》亦称:“辰以成善,后稷是相。”韦注云:“成善,谓辰为农祥,周先后稷之所经纬,以成善道。相,视也,谓视农祥以成农事。”此可称为经天。后稷利用天象、地宜为农事服务的本领,其经天纬地之才,似非人所能有。其三,既死既葬之后,后稷尚有化形遁身潜入水泽的神迹,《山海经·西次三经》一再述及这个水泽,并名之曰“稷泽”。对后稷神性的描叙显然是将其视为神来对待的,因而有关后稷的叙述也就成为了神话。但更重要的地方是,尽管从描叙上来看,有关后稷的记载是神话,后稷也就是神,然而,自《诗经》开始,对后稷的“历史真实性”,从来就没有人发出过疑问。也就是说,一方面,在后稷的歌咏与描画中,人们似在叙述一个神话故事;但另一方面,自来人们就是把后稷当作历史真实人物对待的。由此可见,这种人神交加的叙述方式,或者说是人神同体的观念,已悄然潜入人们的意识深处而浑然不觉了。当人们在真实的历史人物中植入神性时,这就意味着人的神化的实现。对于中国神话而言,这是一个重要的变迁。它不仅影响了后世对历史人物的描叙,也决定了后世对神话的接受与改造。

以良史卓立于世的司马迁,其《史记》对历史人物的描写同样也贯穿着这一特色。其叙帝王则有:

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姓刘氏,字季。父曰太公,母曰刘媪。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1](P341)

刘邦的天生异相,与后稷所具有的神性何等相似,联系有关刘邦两手过膝、双耳垂肩的描写,这简直就是后稷神话的另一翻版。再如其叙王侯:

良尝闲从容步游下邳圯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堕其履圯下,顾谓良曰:“孺子,下取履!”良鄂然,欲殴之。为其老,强忍,下取履。父曰:“履我!”良业为取履,因长跪履之。父以足受,笑而去。良殊大惊,随目之。父去里所,复还,曰:“孺子可教矣。后五日平明,与我会此。”良因怪之,跪曰:“诺。”五日平明,良往。父已先在,怒曰:“与老人期,后,何也?”去,曰:“后五日早会。”五日鸡鸣,良往。父又先在,复怒曰:“后,何也?”去,曰:“后五日复早来。”五日,良夜未半往。有顷,父亦来,喜曰:“当如是。”出一编书,曰:“读此则为王者师矣。后十年兴。十三年孺子见我济北,谷城山下黄石即我矣。”遂去,无他言,不复见。旦日视其书,乃太公兵法也。良因异之,常习诵读之。[1](P2034-2035)

老父的来去如神,不测如神,以及张良的识人与对老父的态度,均大别于常人常情,所有这些描写,无不带有人的神化的浓厚色彩。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开国之君的刘邦之于汉,无异于祖先,而张良之辅汉立功,也大可配享宗庙,因而对他们的神化描写,实际上就是祖先崇拜的别样表述。可以这样说,整个二十五史都是这种观念的一以贯之。

受此影响,诗歌中也往往多类似的描写,如李白《蜀道难》“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中所提到的蚕丛,据说他的眼睛如螃蟹一样向前突起,这也是生秉异相了。蚕丛之名,始见于扬雄《蜀王本纪》,其书今佚,唯有辑本。所辑魏晋以来杂史、地书及汇书,文字小有异同,大旨若一,无非出于扬雄所传。蚕丛为古蜀国五王之先,嫡祖是黄帝。对于本居巴西的李白而言,叙蚕丛,这自然就是祖先崇拜意识的流露了。再如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之“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亦是如此。对于奉儒守官的杜甫而言,对贤臣稷契的仰慕与追怀不仅是其理想之所在,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其祖先崇拜意识的折射。联系杜甫的身世,杜甫对乃祖杜审言的仰慕,均可以看出这一点。

尽管神话的产生有着诸多的缘由,但中国神话自产生之初直至终结之时所富含的祖先崇拜意识,使得中国神话表现出与其他民族神话不同的特色。尽管中国神话没有完备的体系,儒学之士受“子不语怪力乱神”之影响,对神话的流传一直葆有若即若离的态度,因而在某种程度上阻碍了神话的传布,但神话却巧妙地借助于传统文化的祖先崇拜意识,改头换面,以别样的形式呈现出来,在正史、诗文中潜藏生根,从而保证了神话的传承。这是中国神话传播的重要方式之一。这种传播方式造就了传统文化神人同体的思维模式,对中国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上自帝王神圣化的崇拜,下至普通百姓对本族祖先的崇拜与神化,均是这一影响的具体显现。从这一角度而言,由祖先崇拜意识去考察中国神话的产生、流传与演变,不失为把握中国神话特征的一条红线。藉由探讨此一问题,力图审视神话传播的种种特征及原因,正是本文的出发点。

[1]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59.

责任编辑 韩玺吾 E-mail:shekeban@163.com

I207.2

A

1673-1395(2011)01-0014-02

2010 10 -28

陈晨(1990-),女,江苏高淳人,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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