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闻一歌

拯救珊瑚:人类义不容辞的职责

编译/闻一歌

地球上已有50%50% 的珊瑚死亡了。热爱大自然、擅长撰写关于大自然作品的作家史蒂文·卡普勒在夏威夷群岛等地进行了调查。

全球已经有一半的珊瑚礁消失了，而其余的在50年之内也可能灭绝。”

静静地漂浮在夏威夷州比格岛基拉克库湾的海面上，史蒂文·卡普勒聆听到鱼类咬在珊瑚表面上时发出的类似饱嗝的声音，这种声响听起来好似砂纸在摩擦岩石。基拉克库（在夏威夷土著语言中的意思是“通往上帝之路”）是地球上最美的地方之一——卡普勒正是在这里开始了水下生态危机的调查：全球珊瑚的生存现状。

卡普勒戴上水下通气管，在清澈、温暖的水中畅游。一条蓝色鹦嘴鱼正用强有力的牙齿在一簇柠檬黄色的珊瑚上啃咬着，一对黑色带有橘黄色斑点的刺尾鱼则在一点点地吞食着海藻。靠近岸边的一处，聚集着一群淡黄色刺尾鱼。一条白鳍鲨栖息在一个浅洞内，等候着夜幕的降临。

除了海胆那种生长在海底的针垫状生物以外，鱼类也是清理珊瑚礁的“园丁”。它们像一台台小型割草机，吞掉大量的海藻以及部分珊瑚虫。它们构成了浅海水域中珍珠般灿烂的领地，从夏威夷到佛罗里达，从红海到澳大利亚大堡礁——世界上最大、最具多样性的生态系统。珊瑚虫过着极其简单的生活：白天，它们从水中获取二氧化碳和钙离子来建造它们的石灰岩居所；夜间，它们伸出微小的触手来抓捕浮游生物作为自己的食物。珊瑚的美丽色彩来自它们骨骼里共生的海藻——这些单细胞植物能进行光合作用，利用阳光合成糖，为珊瑚提供生长所需要的能量。

珊瑚礁是无数海洋动物的居所，至少有25%的鱼类栖息其中。这个水下世界十分繁茂，被誉为“海洋中的热带雨林”。与陆地上的热带雨林所遭遇的灾难一样，海洋雨林在波涛之下的生活也十分不妙。世界范围的资料显示，全球已经有一半的珊瑚礁消失了，而其余的在50年之内也可能灭绝。美国海域中的珊瑚有一半也处于恶劣的生活环境之中，有两种鹿角珊瑚目前已被列入濒危物种名单。

如果珊瑚礁灭绝了，人类不但失去了美丽的生物，也失去了在飓风肆虐期间抵御海浪的水下屏障。如果珊瑚礁灭绝了，人类将失去海洋鱼类的养殖场——多年来，各种鱼类为世界亿万民众提供了丰富的营养，而渔业这个行业更提供了2亿个工作岗位。另外，珊瑚礁还是不少用于治疗癌症、艾滋病和其他疾病的动植物的居所。从旅游业的角度来讲，仅在加勒比海诸岛国，包括观赏珊瑚在内的收入就达到1050亿美元。因此，对珊瑚礁的威胁，就是对全体人类的威胁。

在离基拉克库湾约8千米的保护区内，海水清澈洁净。但是在水下13米，有一个大约橄榄球场面积的地方被一种褐色物质覆盖着，犹如一张难看的草席。其实，疯长的海藻正盘踞在这片海底。

三名分别来自州和联邦机构的科研人员潜入水下作延时拍摄，并收集了海藻样本供日后研究，卡普勒在他们上方踩着水。看到这片糟糕的情景后，科研人员告诉卡普勒他们的推测：一场暴雨形成的水流冲过当地的粪池和施了肥的农田，一路奔向大海，使得珊瑚礁附近的氮含量增高，导致海藻生长势头强劲。这种情景就好比某家的草坪突然被施了肥，立刻疯长了起来。

“几十年来，珊瑚礁原本的生存状况十分良好”，夏威夷州水生资源部驻比格岛负责人比尔·沃尔西说，“然而，一夜之间，珊瑚礁便处于红色警报状态。”在附近海域，花巨资修建的度假村下坡处海域也出现了类似的问题。成吨的淤泥和污物顺着一条峡谷流向珊瑚礁，将珊瑚礁变成了一座“坟场”。

珊瑚虫是一种海生圆筒状腔肠动物 在白色幼虫阶段便 动固定在先辈珊瑚的石灰质遗骨堆上。珊瑚是珊瑚虫分泌出的外壳。形态多呈树枝状，上面有纵条纹。每个单体珊瑚横断面有同心圆状和放射状条纹。颜色常呈白色，也有少量蓝色和黑色。珊瑚不仅形象像树枝 颜色鲜艳美丽，可以做装饰品，并且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

珊瑚

在真正的灾难降临之前，还有10年的时间可以用来行动。”

卡普勒乘上一架“空中快巴”，飞越阿勒纽哈哈海峡，到达毛伊岛。一小时后，在玛阿拉伊港的著名的毛伊海洋中心，他又带上水下通气管下水。水下呈现出成片有馊味的、好像已不能吃的生菜沙拉那样的珊瑚礁，其中夹杂着无数黑色头发般的结团。这些都是生长失控的巨型海藻大举入侵的结果。

近年来，海藻时常导致基赫附近的海滩产生一种难闻的气味。旅游者远离这片区域，玩海人和潜水者也不愿到不干净的海中游泳。在毛伊岛，人们曾一度采用的解决办法是：建造注入井——把从住宅和宾馆排放出的废物集中压入带管道的注入井。在美国本土，这一做法无疑是一个防止污染的有效办法。但在夏威夷多孔隙的火山灰土壤区域，排泄物会在海岸地带发生渗漏，从而造成海藻疯长。

卡普勒飞到加利福尼亚，见到了南茜·诺尔顿和她的丈夫杰里米·杰克逊。夫妇两人都是承担拯救世界海洋使命的科学家。他们和卡普勒一见面，就对珊瑚的命运作出了负面的预测。

“只要我们继续向大气中排放温室气体，继续过度捕捞，继续污染水源地，我们就是将珊瑚推向灾难。”诺尔顿在斯克里普斯海洋研究所的办公室里对卡普勒说。她将研究所设立在拉华亚。作为国际上杰出的珊瑚研究专家之一，她在史密森学会的海洋科学领域获得研究基金的资助。

“从世界范围来说，珊瑚就像是一座受到摧残的城市，”杰克逊说，“一些建筑物仍在建造，但更多的建筑物被破碎机推倒，所以尽管城市还在，可它仍是在走向死亡。” 澳大利亚已经将三分之一的大堡

在探讨珊瑚礁遭受厄运的多种原因时，诺尔顿以心脏病患者为例打了个比方：“并不是某个特别的因素导致心脏病患者的死亡。他们往往超重、吸烟、不进行体育锻炼，饮食中含有高胆固醇珊瑚礁面临着类似的问题，正是我们人类将它们变成了那个‘体重超标、拼命抽烟、终日懒散的人’。”

这对夫妇是在牙买加的迪斯卡沃里研究站相识的。30多年来，他们亲眼见证了这个岛国珊瑚礁的死亡过程——它从珊瑚虫和鹦嘴鱼游弋其中的乐园，变成只有一些小鱼生活其中、水温升高、水质变坏的地方，最后成为“瓦砾堆的坟场”。2003年，诺尔顿在斯克里普斯海洋研究所创办了“海洋多样性和保护中心”。她和杰克逊都在那里从事研究工作，并引导年轻一代科研人员以系统的观点来看待珊瑚礁和海洋。以这种观点作指导，就会懂得鹦嘴鱼对珊瑚礁的健康生存是至关重要的，因为鹦嘴鱼能够吃掉危害珊瑚礁的海藻；躲藏在基拉克库洞穴里的白鳍鲨也具有类似功能：它能吃掉一些数量过多的、大量吞食珊瑚的鱼类。

目前，诺尔顿和杰克逊的使命是让人们意识到，尽管珊瑚礁的现状非常不妙，但并非失去了希望。“在真正的灾难降临之前，还有10年的时间可以用来行动，”诺尔顿说，“我们可以按照当地的情况，以正确的方法保护珊瑚礁生态系统，从而争取时间。”

斯克里普斯海洋研究所助理教授詹尼佛·史密斯首先发现比格岛的海中出现了海藻疯长 的现象，她创造了一些有效的方法来对付海藻的入侵。今年，在加勒比海的库拉考岛，她发起了一个项目：每位潜水者都用一个环形笼网罩住面积为20平方米、受到海藻或海草侵扰的珊瑚礁，然后将鹦嘴鱼、刺尾鱼等放入网内，同时还撒入一些海胆以清理海底。“我们从渔民手中收购一些鹦嘴鱼。在当地市场，一美元就能买到一磅原本要被杀死的鹦嘴鱼，”史密斯说。

“与当地渔民的合作极其重要，”斯克里普斯海洋研究所在读博士阿雅娜·约翰逊指出。她正在研究既要阻止过度捕捞又要使渔民能够正常谋生的办法。过度捕捞是导致珊瑚死亡的原因之一。这位研究人员研制了一种箭头形的捕捞网，它可以使较小的笛鲷、石斑鱼和刺尾鱼等逃脱。普通的捕捞网平均每天能捕获12条鱼，而约翰逊的则可让其中6条溜走。约翰逊说：“如果在岛上一年中的100天里设置100个陷阱网，就可以使6万条鱼逃生，它们可以活下来啃食珊瑚礁上的海藻和海草，并繁殖后代。它们的数量相当可观。使用这种方法比告诉渔民停止捕捞作业、到旅馆找一份工要好得多。”

潜水者们将大量受精卵收集起来，放入储存罐中。”

在佛罗里达州的基拉戈，研究人员为了拯救珊瑚，正尝试着一项很有前景的措施：人工繁殖珊瑚。科研工作者和学生们每年都到那里等待珊瑚虫释放精卵，时间一般在夏末月圆后的二、三天内。这一过程对到现场的人们来说可谓是“极为兴奋的时刻”。他们在日落时分乘船来到珊瑚礁，在那里一直待到半夜。此时，卵子或精子从珊瑚虫的钙质骨骼中喷出，使周围的的海水呈现一片乳白色，犹如水下暴风雪。潜水者们（其周围有时聚集着无数条饥饿的鱼类）将大量受精卵收集起来，放入储存罐中。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世界，好玩极了，”主攻珊瑚礁生态学的研究生塔里·瓦尔迪说。“这些小家伙具有同步性的本能，知道在正确的时间释放它们的配子。这真是令人称奇的大自然杰作。”研究人员需将卵子根据种类分选，这一工作需要干上一个通宵。相似的珊瑚幼虫会被放在一起培育，然后移植到礁岩上，它们就在那里开始建造自己的新家。

帕帕哈诺莫库基国家海洋纪念碑位于夏威夷群岛西北方向1000多千米，由小布什于2006年批准设立。它保护的范围相当于整个加利福尼亚州的面积。这片海域是稀有海洋生物的天堂，绿海龟、夏威夷僧海豹以及多种珊瑚都栖息其中。

在自然海域设立的海洋保护区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们能让珊瑚和鱼类避免污染的侵害和过度捕捞。在那里，鱼类可以自由生长，受孕的雌鱼不会成为人类的盘中餐，脆弱的珊瑚也不会被毁坏。海洋保护区的面积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因为珊瑚幼虫在定居下来之前会漂游一定的距离。此外，范围过小的保护区会导致鱼类的生活区域拥挤不堪，在保护区的边界处被大量捕捞。

美国目前已设立了十多个海洋保护区，全世界有数百个海洋保护区。它们的诞生是对拯救珊瑚的最大支持。在夏威夷西北的海洋保护区设立之前，澳大利亚就已将三分之一的大堡礁划为禁区，从延绳钓鱼和刺网捕鱼者手中抢救出无数与珊瑚礁密切相关的鱼类的生命。继澳大利亚之后，太平洋岛国基里巴斯颁布法令，禁止在太平洋中部的菲尼克斯群岛四周进行任何开发活动，从而创立了当时世界上最新、最大的海洋生物保护区。到目前为止，只有帕帕哈诺莫库基国家海洋纪念碑的面积（20多万平方千米）超过了它。

正如诺尔顿和杰克逊所提出的观点，这些辽阔的海洋保护区为地球上珊瑚礁的生存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当愈来愈多的人发现了珊瑚的美丽和脆弱时，努力改变居住在陆地的人类的生活方式，来拯救这些居住在大海之中的美丽的“石化生命”，就成为全人类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