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乔木

在美国丹佛州西部落基山脉脚下的一户普通人家,一个叫蒂姆·萨马拉斯的6岁小男孩,正躲着妈妈偷偷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的是一部叫《绿野仙踪》的黑白电影。

小蒂姆看得昏昏欲睡,但就在他快睡着时,电影里出现了龙卷风。他看到故事的主人公多萝西和她的狗被这场大风刮到了一个陌生而神奇的国度。从这时起,他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龙卷风。

美国每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龙卷风约有1000次,大多降临到一条叫“龙卷风山谷”的地方。它就在落基山脉和密西西比河之间,包括伊利诺斯州、内布拉斯加州、堪萨斯州、得克萨斯州、丹佛州和俄克拉荷马州等中西部州。这里的龙卷风不仅数量多,而且强度大,常会卷倒房屋,吹折电线杆,甚至把人卷到空中。

蒂姆小时候就亲身见过那种大场面。他的父母都非常恐慌,急着要转移,但他一点都不怕,只想再多看一眼。龙卷风神秘莫测,摧枯拉朽,但是蒂姆却希望与它有个约会。

成年后,蒂姆成了一位电脑工程师,定居在科罗拉多州。工作稳定,身体健康,人生似乎已不需要什么波澜壮阔。30岁那年,蒂姆却出人意料地作出了一个重要决定,他要开辟他人生的第二战场——去追逐龙卷风!

每年的五六月份是蒂姆最忙碌的时候,因为在此期间也是龙卷风的多发期。他甚至会暂时放下工作,开着一辆小货车上路,开始他追风的旅程。他的车里装着GPS、收音机、照相机、摄像机和天气情况监视器。他每天早上6点起床,研究最新的天气图,预测龙卷风可能出现的时间和地点。

但龙卷风是地球上最难以理解、最难以捕捉,也是最神秘的自然现象之一。蒂姆每预测10次龙卷风,通常只能赶上一两次。在追逐龙卷风的日子里,他经常不能睡觉。大清早出门,天黑收工,由于太过投入,他经常忘了吃饭。

蒂姆与龙卷风最亲密的接触,发生在2003年6月24日,南达科他州。当时一个4级龙卷风从天而降(龙卷风分为5级,4级的风速是每小时333～418公里,出现几率是1.1%),离他只有91米远。60秒过后,龙卷风席卷了他呆过的地方。整个小镇都在颤动,各种碎片残骸从他头顶飞过。电线杆被拔起后,被风带到300米外。当它经过玉米田的时候,所有的茎叶都被“拔”干净了。

无疑,跟这样的“情人”约会是无比危险的。蒂姆就曾有过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那是2006年的某天,他在密苏里的诺维格市追逐龙卷风,由于看错了地图,他把车开进了一个死胡同。当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风向他袭来,却找不到出路。狂风不停地拍打车身,蒂姆以为自己死定了。他闭上眼睛,向上帝祈祷,发现自己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后来,他知道是因为汽车的防弹玻璃和他所在的地方低于地平线,才使他得以幸存。

蒂姆最近的一次“约会”发生在2010年的6月1日。那天,科罗拉多州遭遇龙卷风袭击。蒂姆看到飞云一会儿聚集,一会儿消散,然后突然结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那一幕景象太美了!”蒂姆兴奋地说。

在20多年的追风生涯中,蒂姆见证了100多场龙卷风,拍摄了成千上万张照片,还赢得了“龙卷风蒂姆”的雅号。虽然家人也为蒂姆的安全担心,但他们知道,让蒂姆放弃追风是不可能的。在经历这些危险之后,蒂姆说他会更加懂得保护自己。“重要的是,你要知道如何应对这些危险,如何把危险程度降到最低。”蒂姆说。

其实在美国,“龙卷风蒂姆”并不孤独。目前,美国大约有2000名追逐龙卷风的人,而且数量还在增多。追逐龙卷风,让他们保持年轻,但也绝不单纯是为了寻求刺激,而是为了更深刻地懂得敬畏自然。他们还通过自己的极限运动,向公众普及龙卷风安全常识。

与龙卷风的“约会”还在继续,他们是现实版的“风语者”。追风者们并非不懂得恐惧,“但更准确的词应该是尊敬,你必须对那些能够伤害你的力量保持敬意。”这些当代英雄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