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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流沙河游江南

2010-03-21李书崇

文学自由谈 2010年5期
关键词:南浔

●文 李书崇

2010 年四月廿一日上海

昨夜小雨至晨,起床后望窗外,仍还细雨纷纷。瑞鸿兴早餐毕,乘旅游巴士往朱家角。

原本不抱什么期待,至则雨霁,好一派江南水乡风光!河汊纵横,两岸姹紫嫣红。镇内编石小路,酱园、药铺、邮局皆前清遗迹……经历过世博园的失望,这里好一似甘泉梦乡,心中有大喜欢。

李清照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其实来了愁兴许就消了,易安何妨一试?朱家角小桥小船,碧水悠悠,安静自如,说是心灵驿站并不为过。信步游至城隍庙,内有戏台,恐旧时社戏演出于此。戏台下面有联:筑斯台悠也久也,观往事梦耶真耶。真是好联!沙爷反复吟哦,神随联去。这是大彻大悟者心语,宜说与曹雪芹之流……

朱家角蹄膀、粽子、小扎肉,金灿灿,油亮亮,煞是馋人。中午即在临河饭庄品尝。惟清蒸白鱼“白”得似无任何作料,可惜了好鱼!大约掌厨宗奉“至味无味”,所以白水蒸白鱼。

饭后乘兴泛舟河上。兴尽始登岸,见有“课植园”甚典雅,遂入园观赏。课,教授之意,动词。园主马文清,当地巨富,清道光间捐官道台,在此置地百亩,结庐建园。园内中西合璧,曲径通幽;河塘水渠,茂林修竹之设,暗示园主趣味不俗。尤清逸可喜者,后园阡陌,尽种油菜、苜蓿,耕耘农艺皆备,此主人所以“课植”之意,教子弟不忘根本。

沙爷说,重农在任何时代都是上善之举;伤农是自取败路。当代农民最惨之事,莫过于失去土地,失去业农之私产。农民是毛,土地才是皮,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窃以为,农民是从道德高地上守望至最后才撤退的。注水猪肉、三聚氰胺、苏丹红咸鸭蛋、洗衣粉蒸馒头、砒霜腊肉、福尔马林毛肚……账都算到了农民头上,惟不问是谁率先弃道德而堕落,官绅士商哪个阶层能说硬气话?

出课植园,信步走进一农家小院。院内仅容一小桌及数只小凳,然整洁干净。主妇姓胥,自称“青春埋葬在内蒙古”的知青,张罗茶水,干练热情。花鸟下有大犬,毛色油亮漆黑,热情如主人,友善可爱。在此品茗小憩,甚是舒服……

晚间回到上海,茂华往探何满子先生遗孀。其余各自流浪不题。

2010 年四月廿二日上海-苏州

一早,费先生来酒店,将我等行李装入他开来的奥迪车,办好离店手续,随后听任我等往城隍庙自由闲逛。约好中午在南翔小馒头店共进午餐。

豫园其实不错,过去未加注意。沙爷似很开心,要我与他在园门前合影。园内苔痕上阶、草色入帘,有清幽之气。人说蜀中多仙山,潘仲履官四川布政使,得山野林泉之气,他年建园,亦有流韵乎?自然,这只是臆测。

逛至玉玲珑前,有导游在为老外讲解照壁“寰中大快”四字。英语很臭,不谙掌故,听起来十分别扭。沙爷顿时兴奋起来,说这四字英文表达很容易,我立刻拉他快走——我等并无向老外讲解之义务,也不必让导游难堪。至若玉玲珑,花石纲也罢,皱瘦漏透也罢,实在看不出有何好处。陈子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即因为他熟知西部极高山之壮美。那里动不动就海拔五六千米,每一座都银光闪耀貌若天神,如像贡嘎、央迈勇、夏洛多吉、仙乃日……可能,这就是家住洛阳不愿栽花的偏见。

近午,如约至南翔小馒头店喝茶进餐,费先生已订席候于此。主人和蔼亲切,服务生殷勤周到,惟蟹粉包子已然没有了昔日美味。听说台湾逯耀东教授思念此物几十年,一俟两岸恢复交通,即刻千里奔来——品尝之下,大失所望,乃撰文表达不满;此举引起沪上报界某人士之抨击云云。包子做得好不好,该由食客评说,尤其如逯教授一类资深食客,更具真知灼见。逯教授乃旧时苏州县长三公子,他的童年与美味包子紧密相连,岂能胡说?其实不独南翔馒头,各地传统美食,大多已无美可言。几年前曾在成都春熙路陪同马国朋友品尝“中华名小吃”,未料赖汤元上桌吓人一跳:汤元浮在牛奶一样的液体中,一问,果然是用花生奶煮的!如此藐视章法、毁弃品牌,究竟何意?原因只有一个:无恒产者无恒心——产业不是个人所有,谁肯拼死负责?

餐后,与费先生车站握别,感怀高义至深。三点半,抵达姑苏城。沙爷说姑苏之名,源自孤胥山;胥,古音同苏云云。

安顿毕,就近往游狮子林。晚餐在观前街得月楼,要了松鼠桂鱼、蜜汁樱桃肉。沙爷独喜樱桃肉,大啖过半,连称好吃;复又专注于扬州炒饭,又是三碗!众皆愕然,忧其有暴食之虞。沙爷毫不理会,一意孤行,埋头大嚼……

2010 年四月廿三日苏州

终于摆脱在沪时的连日阴雨。蓝天白云之下,姑苏城内粉墙皂瓦,格外醒目。于是兴致勃勃,直奔枫桥。

寒山寺外,但见旅游专车甚夥,隔墙已知寺内人满为患。院墙上尽电脑制作历代名家诗词,多错字、别字。沙爷越看越气,斥之为“糟蹋中文”。细看问题多出在电脑将简化字转为正体,却不辨形、义,如“里”“裹”混用,误“ ”为“发”,以“闲”代“ ”,“後”“后”不分等等,犹如伧夫摹仿宫廷礼节,随处露出破绽。呜呼,汉字何时拨乱反正?

枫桥游罢,归至朱鸿兴吃面。而后参观太平天国忠王府。“义军”屠城之绩已黯然无痕,而这位“农民起义领袖”打造之纯金龙椅,却还熠熠闪光……

忠王府侧是贝聿铭捐赠并设计之苏州博物馆。色彩不俗,造型别致,然而总觉放在姑苏典雅园林群中,显得突兀异类。贝大师可能也竭力想铸中、西文化元素于一炉,困难在于,两种价值系统内的话语经常是难以翻译的。譬如中医与西医,各自语言绝难沟通——中西医结合根本就是荒诞主张。不如让它们各行其是,一个治“病”,另一个治“未病”……

拙政园毗邻博物馆。一进园沙爷便生非分之想,进而做梦说若能将其中一亭赏给他……园内景物,昔时多次游览,皆如旧识。惟一处展览古典文具,不外湖笔端砚、徽墨荆宣一类,以“文房雅事”作标牌,招游人青睐。岂料主办者别出心裁,将四字竖排书写,两字一行挂在门楣上,依例就该自右至左排行,他却照现代横排书写方式自左至右排列,结果所有游客都读成“文雅房事”。我等窃笑,实在有助消食。

晚饭又因沙爷暴食,茂华不快,小有龃龉。餐毕,沙爷乃听茂华与其姊及胡公同回客栈,与我和内子偕行至观前街,夜游玄妙观,选购采芝斋枣泥麻饼,兴尽而返。途中,忽而忆起金圣叹。沙爷说,圣叹原本无意加入政治示威活动,只是在观前街偶遇太学生,遂结伙前往文庙哭临。我说,其实他们是反任维初。沙爷说,那还不是反对中央所派官员?

未知观前街遇太学生一节出自何处,待查。

2010 年四月廿四日湖州

天大晴朗。上午自苏州乘车,一个半钟头抵湖州。此行是圆吴氏姊妹探寻祖居之夙愿。在百乐门投宿客栈后,值中午,按客栈小姐指点去市中心丁莲芳百年老店进餐。分别要了卤豆干、荷叶蒸肉、馄饨、汤面、蒸饺。其味平平,乏善可陈。湖州乃浙北小城,无佳肴美味在料想之中。

餐后至城中飞英公园。园内溪馆相传为晋谢安故宅,似不可信。另有墨妙亭,建于宋熙宁间,苏东坡撰《墨妙亭记》指此,倒是真的。其中韵海楼,并非颜真卿编纂《韵海镜源》之所,湖州剌史自有公廨,不必在此做学问。但在韵海楼饮茶晒太阳极舒服。乃各要青茶、花茶,眯缝眼睛于春日暖阳中,勾留至晚。这是此行中最为惬意的一次饮茶……

2010 年四月廿五日南浔

风和日丽。一早乘车去南浔,车票八元。

南浔堪称秀美,林木郁郁葱葱,较朱家角更觉清丽可喜。可惜沙爷因眼疾未去。

南浔实不宜观景而应该当做书读。人说湖州一城不如半个南浔,言其富庶也。天下流金溢银之地甚多,似南浔者少,区别在金银流向何处。入南浔迎面可见嘉业藏书楼,粉墙黛瓦闪现在一片翠绿中,此为清光禄大夫刘镛之孙刘承 所置。民国二三十年代鼎盛时,藏书数十万卷,多珍本善本。其中宋刻前、后《汉书》,为江左文宗钱谦益毕生追求之珍。

宋刻前、后《汉书》,本为吴兴赵文敏所有。王世祯以一庄园之价由陆太宰手中购得,再流入新安富户之手。钱牧斋以千二百金买入,珍藏廿余年后,因为柳如是构绛云楼需钱,不得已而转售予门生谢象三。痛失此书后,复遭甲申之变,绛云楼失火,钱牧斋藏书大半焚毁,乃至呼号痛哭说:甲申之乱,古今书史图籍一大劫;庚寅之火,江左书史图籍一小劫也!所幸宋刻《汉书》逃过此劫,但不知所踪。入清后,钱谦益探知此书在明叛将张缙彦手中,乃曲予奉承,甘为此等败类酬诗、写序,意在赎回,终未如愿……三百年后,再为吴兴刘承 收藏,岂非天意乎?

此正应了翁同 为南浔张静江宅所撰抱柱联:世上几百年旧家无非积德,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刘承 为何藏书?为读书;为遵祖训。刘镛为“南浔四象”之首,家资钜万,皇上也有找他借钱的时候。他的钱从何而来?蚕桑丝绸、金融地产,莫不涉足,亲力亲为,集腋成裘,不靠祖上阴功,亦非血拼疆场……日本福泽谕吉为明治维新所设之理想社会模式为:学者以商致富,以富养学,终致达成文明社会——他早该来南浔取经。

“南浔四象”之张颂贤,与刘镛识见在伯仲间。其孙张均衡学金石书画颇见功力,与吴昌硕、郑孝胥、丁辅之流深交,家藏东坡《赤壁赋》手迹、赵孟 《胡笳十八拍》手迹;王献之、诸遂良、颜真卿、黄山谷、蔡襄之碑刻;董其昌、祝允明一流之尺牍。后曾发起草创西泠印社,亦曾襄助复旦大学之建立……

张颂贤另一孙张静江,民国元老之一,力助孙文革命,潇洒慷慨。孙文曾称其为革命圣人,题赠以“丹心侠骨”。静江客堂有联:“满堂花醉三千客 一剑霜寒四十州”。实其风骨写照。

纵观静江生前作为,可知中国士人阳刚一面:“万世风云三尺剑 一庭花草半床书。”即为抱负与追求。由此亦可知,江左多豪杰。不禁忆起钱牧之诗:“埋没英雄芳草地,岁序耗磨夕阳天,洞房清夜秋灯里,共简庄周说剑篇。”

读南浔,可知中华文明如何传承,又因何兴衰,实在获益至深!盘桓留连至两点,方返回湖州。

2010 年四月廿六日无锡

天雨。上午去太湖,倒是烟雨一色,颇类印象派画作。

在鼋头渚、三山绕湖一游,算是到过太湖了。湖岸沿途,冒出好些人造“景观”,诸如“中国第一玉皇大帝”、“天街”、“凌霄宫”、“老子巨像”一类,恶俗不堪。较之往年蓝藻肆虐,太湖更其苦也!

中午返回市内,欲瞻仰东林书院。未至,沙爷已在想象此顾宪成、高攀龙领袖群伦的斯文胜迹,当如何令人高山仰止……至则发现,惟存遗址而已,文物阙如,建筑促狭,东林精英,已成孤魂野鬼。我等相对唏嘘。站在乾隆御题之“东林旧迹”石坊下,沙爷说,任何朝代,政府都不会欢迎东林一类士人。我说,此正儒家本色:王道在,儒家在;王道不在,法家在;惟有道家,王道在与不在,他们都不在。政治历来险恶,东林不幸,在于朋党……

于是说起党争,从元佑党祸至于廿世纪内战。沙爷说,台湾余光中写过一首诗《所罗门之外》,大意是所罗门与死囚博弈,死囚所执骰子五面皆输,只一面曰可活。骰子在旋转中,死囚大声吆喝自信必胜……结果?诗人没说。问何意?不知道。其实结果已在标题中:出乎所罗门意料之外,死囚赌徒赢了。赌徒者谁?所罗门者谁?

晚至王兴记吃小笼。途中见顾毓 纪念馆,沙爷大发感慨,谓年少时读过顾公文章《古城锋火》及剧本多种,是位天才。顾曾任中央大学校长,清华理工学院院长,优秀化学家。四九年去国,大陆无人再提起……至王兴记门前,沙爷瞥见街牌“学前街”,乃对我说:“记住学前街,下次再找王兴记就容易了……”稍顿,又说:“我恐怕不能再来了……”我一时语塞,久不能言。

2010 年四月廿七日无锡-南京

晴天。上午去锡惠公园,心中愿景二泉映月。至则锣鼓喧天,人流如织,多老太老爷子,唱歌跳舞乱成一团。所喜二泉旁有茶肆,饮茶至午,各不相扰。

午餐后至薛福成故居游赏“钦使第”。读《庸庵笔记》,知薛叔耘毕生致力经世实学,成就斐然,实为晚清梁柱类人物。叔耘服膺魏源、林则徐辈,启康、梁变法风气,其经世实学与张之洞“中体西用”方针,皆为改良理论之利器,为曾国藩李鸿章经国大略举纲张目。斯人诚先贤也,虽被鲁迅贬为“桐城谬种”类,仍难掩其为千丈寒木,染尽风霜,亦不可凋瘁。

所谓“钦使第”,是为表彰薛福成出任欧洲四国公使,并非皇家赏赐。其实就是中央颁发了“建设许可证”,钱还是自己出。叔耘乃于出使前,亲自筹划,依三条轴线建设,令其前窄后宽,府第成品字形,以暗喻鹏之奋翼、将徙南溟……耗银共七万二,历四年建成。

进将军门过天井,迎面“西轺堂”,牌匾为钱泳隶书,字极美。但恐怕是集钱泳字,因为钱泳辞世之时,叔耘尚年少。堂前抱柱联:“情话悦亲朋莫谈邑中狱讼钱粮事,交友择贤俊愿识天下学问经济人。”此令沙爷大感动,频频点头,久久玩味。沙爷说,那时吏治甚严,为官者也还懂得约束自己与家人,分清公私、识别良莠。

西轺堂背后即薛府正厅,曾国藩为其题“务本堂”匾额。务本,亦在强调勿忘农耕。他如惠然堂、怀顾堂诸舍,皆多名公手迹,如左宗棠、李鸿章、盛宣怀、张謇一流……予人强烈感觉:旧时官场文化素养甚高,未见首长题辞有菜鸟书法,或则“每天进步百分之一”。

下午四时许,由无锡乘“和谐列车”返南京。

车上,恰与沙爷邻座,话题不受限制,就便信口雌黄,大肆胡诌。当然,音量调得很低。漫话至人之有趣与无趣。我问沙爷,年少时可也曾风流自任?沙爷愀然,说自己其实是个无趣之人:年轻时结交过一位宣传队女友,类学生妹,无果而终,手都没有拉过;后又有一位来文联学编务的女同事,相处感情甚好,但对方认为他太过简单幼稚,中止了这段情缘,令他“感觉还是多少难受”;再次是一位文工团员,亦因移情他人而告吹……此后即罹右派之祸,全力求生存,岂有风流之想?至1985年,与前夫人婚姻已然难以为继,遂主动提出仳离。分居五年后,1990年终获了断。一年之后始遇茂华,两情相悦,结婚至今,已幸福二十年之久了……

流沙河为人,虽然自觉无趣,但却常以无趣态度置身喜剧场中。某次行至家附近巷子深处,有汉子神色慌张推自行车趋前说:“师傅,要自行车不?实不相瞒,这是贼货——随便给两个钱就归你了!”沙爷顿时万分警觉,急忙将汉子拉至犄角处,压低声音道:“我也是干这行的——这两天风声很紧……”汉子撒腿便跑。平时言行,大率如此。

抵南京甫入酒店,即有出版社于凤凰台邀宴。席间寒暄如仪,只是可惜了食材:河豚皮粗肉柴,海参冷腥味涩。应酬一番后疲惫回店,倒头便睡……

2010 年四月廿八日南京-成都

上午遇上好天气。原拟今日乘机返蓉,无奈茂华有恐高症,虽经集体规劝,仍不肯涉险。只得听其与茂萱乘火车陆行,其余四人夜飞成都。

中午送别茂华姐妹,“飞行队”尚有大半天闲工夫,乃径往南捕厅甘熙旧宅观光。说来滑稽,私闯民宅,乃侵犯隐私行为,除非他家藏社会公器。甘熙为人所知,大抵因其著作《白下琐言》,其中备述南京风俗掌故,读来有趣。至若他之术业专攻,如地学风水、堪舆星相,皆多荒诞,虽为皇陵看过风水,亦因皇陵死于非命,岂不哀哉!

甘家子弟中,有甘贡三者,与“民国四公子”中爱新觉罗·溥侗善,二人同属昆曲发烧级票友。以此,甘氏后人多混迹名伶巨星内,为江南现代风骚之一族……

此皆不足为社会公器。为公器者,甘家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曲径花格窗之产权,至1949年尽被罚没,成为公产。皇家拥九五之尊,有房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文宣王爵位至尊,曲阜有房九百九十九间半;甘家位在黎庶,居然有房九十九间半,差一点就僭越礼制了!

晚至机场候机,就便进餐。沙爷肠胃不适,只喝了一杯牛奶,神情郁闷。临时组织在外科专家胡公牵头之下,对病情进行了细致分析,指出病人此次江南之行,多暴饮暴食,不听劝阻,致有今日之灾。进而指出:因其平素嗜食芝麻酱及蜂蜜若狂,每早餐则暴食一大钵,完全无视肠胃吸收与否。此极其错误之坏习惯,导致早餐过后整日不思饮食;此番行旅中胃口大开,即因为早上未进蜂蜜芝麻酱之故……沙爷赧然,良久,针对暴食问题做检讨说:“诚然,这就像开会时一次就传达五个文件,下面哪能消受得起?”

飞机上我说:此番江南行,也属一次传达五个文件,不及细读。下次应该“深度游赏”,至一地,住下,留居经月。沙爷称是。

但愿这“下一次”尽早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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