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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砚的痴迷与冲突
——《砚痴》简评

2010-02-16黎保荣

肇庆学院学报 2010年6期
关键词:砚石肇庆冲突

黎保荣

(肇庆学院 文学院,广东 肇庆 526061)

关于砚的痴迷与冲突
——《砚痴》简评

黎保荣

(肇庆学院 文学院,广东 肇庆 526061)

肇庆作家钟道宇的《砚痴》不只具有端砚题材的新颖性,还具有内涵的丰富性,在痴之人、痴之态、痴之难等方面刻画出人们对砚的复杂情感与故事。

钟道宇;砚;痴;冲突

在中国历史上,大概由于地理位置与教育学风的原因,肇庆籍的文化名人似乎不太多。就文人而言,有汉朝经学家陈钦、陈元父子(今封开人),唐朝禅学家陈希迁(今高要人),现代著名物理学家吴大猷(鼎湖人),香港中文大学的教授黄国彬(新兴人),等等。其中学者居多,作家绝少。所以因为机缘巧合,听到肇庆有个叫钟道宇的作家,作为肇庆人的我略感欣慰,也顺便读了他的小说《砚痴》。

文中的砚“石质坚实、嫩滑,敲击呈木声,浑厚凝重,研墨不滞,发墨细滑,书写流畅而不损毫,字迹颜色经久不变,无论是酷暑,抑或严冬,用手按其砚心,顿现湛蓝墨绿,水气久久不干,哈气可研墨,墨汁冻极而不冻结。名贵的石品花纹鱼脑冻、蕉叶白、天青、青花、火捺、鸲鹆眼、冰纹冻、金银线……或单一纹路,或兼而有之,这十块端石全都有了”,在质、声、墨、色、气、纹等方面“集中了端砚的所有优点”,因而价值千金。

面对如此精美绝伦的端砚,不同的人们演出了相同的“痴”。

从“痴”的人群来看,有古人之痴(黎八的祖辈),有近人之痴(如黎八),有后人之痴(如林白水);有一般人家之痴(如黎八),有富人之痴(如黄莘田);有男人之痴(如黎八、黄莘田、林白水),有女人之痴(如黎八媳妇、金樱、顾二娘)。而且可以说,整个故事由男人(暴力、斗争)开始,由女人(和谐、灵动)来展开和结束。若说男人之痴是一种对物的迷恋,那么女人之痴则是一种与物的亲和,达到天人合一、人砚相亲的境界。

从“痴”的形态而言,一是护砚之痴:黎八的祖上不惜“用我们的老命,换十个子侄性命延续香火”,为了护砚而执迷,用不言不语的牺牲来换取后代可言可语的故事。二是守砚爱砚之痴:黎八的爷爷爱砚成痴,留下遗嘱“日后,要继续用我们黎家女人的夜夜体温来暖和这十块砚石,砚石吸取阴气,日久则更嫩更滑”才驾鹤西去。黎八为了守砚宁愿困顿,一方不卖,他爱祖传的砚石胜于爱新婚貌美的女人,白天秘密把玩砚石,晚上则让娘子赤裸着抱砚而眠。一旦他发现娘子年老色衰,不再胜任这一家族使命时,就“花了自己差不多一生积蓄”给儿子娶媳妇。他就是这样为了让砚保持嫩滑而让妻子、女儿、儿媳夜夜抱砚而眠。而黎八的儿媳怀抱冰冷的砚石准备就寝时,尽管冷得难堪,但心甘情愿:“哪怕冷得病了明早起不来死掉也甘心!”而她的女儿金樱自从懂事起夜里都是搂抱着砚石睡的,如果怀中没有凉凉的砚石,她还难以成眠,她在寄身黄莘田家时亦夜夜如是,这不仅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习惯使然,也是一种爱砚之心使然。而富人黄莘田为了得到这十方砚石不仅费尽心思,为了让顾二娘刻砚甚至表示为此不惜倾家荡产,其爱砚成痴之情可见。民国人士林白水在北京偶见老坑砚石之一生春红,知是黄莘田旧物,不仅以千元相购,还改自己的书斋为“生春红室”,并在《社会日报》增辟“生春红”副刊,足见其爱砚情深。三是刻砚之痴。刻砚圣手顾二娘,据说其生平制砚不及百方,独为黄莘田制了十方,从中可见那十块砚石的珍贵与稀罕,也可见其对此的痴迷与沉醉。简言之,这三种痴的形态不同程度地体现了人砚和谐、人砚相亲甚至天人合一的中国传统文化的特征。

只是对砚的痴迷却是在各种冲突中展开的,或者说这些冲突体现了痴的程度和痴的难度。

其一是护砚与权力的冲突,护砚之痴是以被权力扼杀生命为代价的:

“快说——!”统领大人暴跳如雷。

众石工木刻泥塑般,默不作声,蹲成一片没有生命却有灵魂的群雕。

“杀——!”统领大人一声号令,穿云裂帛,响彻云霄。官兵一涌而上,一手抡起砍刀,一手抓起众石工长长的发髻,像收割韭菜一样地忙活。

割韭菜的时候,韭菜也许会摇晃一下,可众石工的头竟抬也不抬。官兵们甚至听不到意料之中的惨嗥。刀口喷出的热血,溅到官兵们的手脚上,他们才惊觉生命的确切存在。这无疑是一种嘲笑与讥讽,官兵们的自尊与权威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此起彼落的铁刃嵌入肉体时发出的粘糊含混响声,就幻变成可以医治这种伤害的良药。

这段文字充分运用了对比的手法:这是残暴与善良的对比,更将残暴化为日常(杀人和收割韭菜一样)。这也是伤害与被伤害的对比,石工们的生命被伤害践踏毁灭,但是他们的不屈与沉默却以一种“嘲笑与讥讽”使得“官兵们的自尊与权威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官兵是以“暴力”伤害石工的生命,而石工则以“生命力”冲击官兵的所谓权威与自尊。而这种残暴与善良、暴力与生命力的对比在两种不同的声音形态中格外引人注意,官兵是“暴跳如雷”,石工则是“木刻泥塑般,默不作声,蹲成一片没有生命却有灵魂的群雕”,官兵是用铁刃制造 “嵌入肉体时发出的粘糊含混响声”和“杀红了眼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石工则以大无畏的沉默抵抗,“甚至听不到意料之中的惨嗥”。在这多重的对比中石工们的护砚之痴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其二是守砚与家人的冲突,如黎八与儿子的冲突,黎八儿媳与其丈夫的冲突,无论是父子冲突还是夫妻冲突,都体现了爱砚与爱利,责任与欲望的交锋。其三是守砚与富人的冲突,如黎八与黄莘田的冲突。其实此二人都痴迷砚石,痴是一种感情,并无贵贱之分,只不过黎八是对祖传砚石的痴迷与责任,而黄莘田则少了一份守护传家之宝的心理负担,更多地流露出对砚石本身的迷恋。但是到头来,无论何人都守不住这份“痴”以及所痴之物,“十砚星散”“音讯杳然”,即使暂时守得住,也奈何不了岁月这个神偷,他最后也会将其“偷走”,砚的流传的结果是砚的流失。此之谓传(理想)与难传(现实)的冲突。

还有一种“冲突”不妨附带一提,此之为故事与逻辑的冲突问题:

黎八的祖上可以为了十块老坑砚石而甘愿被杀,但是其他未得利益的石工为何也甘愿被杀?黎八的祖上是为了子孙后代的美好未来而让后代偷砚,甘愿被杀,但是黎八的爷爷以及黎八等人为何变成砚痴而不卖砚致富?黎八的祖上是穷苦砚工,那么黎八他们是如何致富的?例如是否他们鉴别砚石的能力很高,以此致富?专诸、要离这两个刺客的交待作用是什么?黎八被黄莘田弄得家破人亡,其女儿为何不恨黄家?砚工们唱的歌是否太文绉绉了,缺乏历史的真实性?

应该说,《砚痴》在关于砚的痴迷与冲突(痴之人,痴之态,痴之难)等方面还是不错的,讲历史的能力也可圈可点,只不过讲故事的艺术逻辑略有问题罢了,瑕不掩瑜。

A Review on Ink-stone Maniac

LI Baorong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Zhaoqing University,Zhaoqing,Guangdong,526061,China)

Ink-stone Maniac by Zhaoqing writer Zhong Daoyu has not only fresh writing styles,but also rich implications.Descriptions of various performances of the maniac has revealed complicated emotions and stories of people.

Zhong Daoyu;Ink-stone;maniac;conflict

I207

A

1009-8445(2010)06-0005-02

(责任编辑:陈 静)

2010-10-03

黎保荣(1974-),男,广东肇庆人,肇庆学院文学院教师,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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