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 珊,魏品康,许 玲,巨大维,彭海东

(1.上海长征医院中医科,上海 200003;2.解放军第 309医院,北京 100091)

癌痛是晚期癌症患者的主要症状之一,也是较难控制的症状,属于中医痛证范畴,多由外感六淫、内伤七情、饮食劳倦等各种病因长期作用于机体,使脏腑功能失调、气血阴阳失和、痰浊瘀血内生、经脉阻滞所致。其中痰浊为有形实邪,黏腻重浊,易于他邪兼夹,阻滞经络,是引起癌痛的重要因素。消痰法针对痰浊这一病机成为治疗癌痛的重要方法之一。

1 癌痛概述

中医早期并无明确的癌痛病名,但许多论述与现在的癌痛相似。如华佗《难经·五十五难》论述“积者,阴气也,其始发有常处,其痛不离其部,上下有所始终,左右有所穷处。”林开燧《活人录汇编》中有类似肝癌痛的描写:“肝之积曰肥气。盖由郁怒伤肝,肝气不能条达,使生阳之气,抑而不升,郁滞于左右两胁之间,形如覆杯,积成肥厚之气,可大可小,日久乘虚攻发心脾之际,窘迫为痛,因而恶心呕吐,妨碍饮食。痛久则精神气血愈亏。”唐容川在《血证论》中有类似直肠癌的疼痛论述:“脏毒者,肛门肿硬,疼痛流血,与痔漏相似。”明·陈实功《外科正宗》曰:“初入豆大,渐若棋子,半年一年、二载三载,不疼不痒,渐渐而大,始而生痛,痛则无解。”与现代乳腺癌疼痛描述一致。《济生方·噎膈》也有类似食管癌疼痛的描述:“其为病也,令人胸膈痞闷,呕逆噎塞,妨碍饮食,胸痛彻背。”由以上症状描述可知,肿瘤的产生一般先形成肿块、癥积,随着病情进展,肿块增大,癌痛逐渐出现,一旦开始病情进展快,疼痛剧烈,难以控制,部位多固定,常常损耗精神气血,影响日常生活,与现代癌痛的发展变化一致。

笔者长期致力于痰与肿瘤关系的研究,认为痰气火相杂是产生癌痛的重要病机,其中痰为有形之邪,作为载体可与他邪兼夹,是形成癌痛的重要物质基础。局部的气机不通,一是导致津液不能正常运行,湿聚成痰,源源不断地产生;二是气机郁滞日久容易生热化火,炼液成痰,阻滞脉络。火热之邪易耗气伤津,煎熬津液,炼而成痰。痰浊生成后,由局部向周围浸渍蔓延,积于脏腑,流注脉络,使局部微环境发生变化,更易阻滞气机的运行。明·皇甫中《明医指掌·痰证》中有详细论述:“痰即有形之火,火即无形之痰。未有痰而无火,未有火而无痰者也……痰胜,则泛滥洋溢,以生诸病。火胜,则煎熬攻击,以生诸病。痰随火而升降,火领痰而横行。火者,助痰为虐之贼也。”总之,气滞、痰浊与火热之邪相互为因,又相互为果,形成恶性循环而阻滞经络,最终可导致癌痛的产生。

2 痰是导致癌痛的重要原因

首先,“痰”是肿瘤形成的重要原因。肿瘤多属于中医癥结、积块及瘿瘤、岩等范畴。朱震亨在《丹溪心法》中指出:“积者,有形之邪,或食,或痰,或血,积滞成块。”又谓:“诸病皆由痰而生;凡人身上、中、下有块者,多是痰。”张景岳曰:“痰涎皆本气血,若化其正,则脏腑病,津液败,而气血即成痰涎。”说明痰邪为病,有多发、多变的特点,其性阴柔,不易速去,易与他邪交织为病,与肿瘤表现形式多样、病情缠绵,顽固难愈的特点相似。现代研究亦表明,应用消痰散结法治疗肿瘤有良好的疗效[1],以方测证,也证实痰是形成肿瘤的重要物质。

其次,痰浊作为有形之邪、致痛之说古已有之。《丹溪心法》曰:“痰因气滞而聚,既聚则碍其路,道不得运,故作痛也。”《医学心悟》曰:“痰饮随风走入经络,而肩臂肿痛。”痰饮流注经络、关节,则可致关节肿痛。清·张璐《张氏医通》:“痰挟死血,随气攻注,流走刺痛。”清·李用粹在《证治汇补·痹症》中指出:“湿热痰火、郁气死血,流于经络四肢,悉能为麻为痹。”清·叶天士在《临证指南医案》论述痹证病因病机时云:“痹者,闭而不通之谓,正气为邪所阻,脏腑经络不能畅达,皆由气血亏损、腠理疏豁、风寒湿三气得以乘虚外袭,留滞于内,致湿痰浊血,留注凝涩而得之。”均说明痰浊作为有形之邪,阻碍气机,使血不得生,又不得畅,脉络瘀滞,易产生疼痛;且痰随气上下,流注于经络,引起疼痛的部位极其广泛。

由于痰在肿瘤形成中具有重要作用,而癌痛多是肿瘤侵袭扩散所致,且痰本身易阻滞经络引起疼痛,所以说痰也是癌痛的重要病机。

3 从痰论治癌痛的现况

近代许多医家亦从痰论治癌痛,其中从痰辨证癌痛及运用化痰药治疗癌痛均取得了良效。钟毅[2]将癌痛分为 7型,其中1型即为痰湿型,用半夏白术天麻汤治疗;李忠[3]等采用 8种方法治疗癌痛,其治法包括化痰止痛法;广东名医刘胜伟[4]将癌痛亦分为痰湿互结型(治疗用四君子汤加减)及痰湿内蕴型(治疗用清肺饮合《千金》苇茎汤加减治疗);陈德货[5]应用自制陈氏定痛汤治疗癌痛,其中应用了清热化痰及燥湿化痰的山慈菇和白术;彭海燕[6]等应用消痛方治疗癌痛,总有效率为 96%,方中应用了制南星;韩旭[7]等用消肿散癥汤治疗癌痛总有效率为 77.55%,方中含有生牡蛎及生南星;苏寅[8]采用消癥镇痛药穴位外治法治疗癌痛,应用南星及明矾;赵玉香[9]应用疏络膏外敷穴位治疗癌痛,方中包括白芥子、全蝎、蜈蚣等;朱良春[10]以仙龙定痛饮治疗骨转移性疼痛,方中采用制南星、全蝎等化痰通络药。何子强[11]等用速效镇痛膏治疗原发性肝癌疼痛,其中应用生南星、山慈菇治疗 26例患者,总有效率为 92.31%。郑玉玲[12]教授认为,癌痛的证型包括痰饮凝结、痰毒为其病邪之一,主要通过化痰散结止痛法治疗,用药包括半夏、制南星、天竺黄、贝母、白芥子、白附子等。湖南黄立中[13]等应用经典温阳化痰通络方阳和汤加味治疗骨转移癌疼痛 63例,有效率可达 84.1%。上海魏品康[14]教授创消痰散结通络法治疗癌痛,方中主要含有制南星、制半夏、山慈菇、全蝎及蜈蚣等消痰散结通络的药物。

现代药理研究亦表明,多种化痰药物具有明显的镇痛及抗肿瘤作用。如李晓莉[15]等通过小鼠耳肿胀及扭体实验证实,白芥子醇提物对小鼠有明显的抗炎镇痛作用。于强[16]等研究发现,天南星的药理作用包括抗肿瘤、镇痛、镇静等作用。张荒生[17]等报道全蝎的药理作用包括镇痛、抗癌作用等。张志军[18]通过动物实验证实,牡蛎不仅具有镇静抗惊厥作用,还具有镇痛作用。

4 小结

痰是肿瘤疼痛产生的重要原因,无论有形之痰还是无形之痰,皆具有黏滞之性。痰随气升降,影响气血运行,痰浊黏附互结成块,局部气血更为不畅,脉络随之瘀阻,疼痛从而产生;另外痰浊日久变生他证,郁久化火生毒,或与火毒等其他外邪相杂,合而为患,热毒灼伤脉络,可造成疼痛。同时伤津耗血,又炼液成痰,造成恶性循环,更加剧气血运行障碍,也成为疼痛病因之一。求本而治,消除痰浊,使诸邪的载体得以消散,痰消络通而痛止。

[1]许玲,魏品康,李相勇,施俊,王建平,郭晓冬.胃癌从“痰”论治浅探[J].中医杂志,2002,43(10):728-729.

[2]钟毅,周红,张卫萍,江俊珊.中医药辨证论治癌痛 54例[J].安徽中医药临床杂志,2001,13(6):420-422.

[3]李忠.浅述癌性疼痛的中医论治八大法[J].中国临床医生,2000,(9):40-41.

[4]陈卫军.刘伟胜教授治疗癌性疼痛经验[J].新中医药,2002,34(2):12-13.

[5]陈德货.定痛汤加味治疗癌性疼痛 45例[J].湖北中医杂志,2002,24(2):33.

[6]彭海燕,章永红,王瑞平,蔡明明.消痛方治疗癌性疼痛的临床观察[J].四川中医,2003,21(12):46.

[7]韩旭.消肿散癥汤治疗癌性疼痛 99例[J].新中医,2007,39(4):95-96.

[8]苏寅,李荣.辨证穴贴治疗骨转移癌疼痛临床观察[J].中国中医骨伤科杂志,2003,11(5):46-48.

[9]赵玉香,赵玉玲,胡遵荣.疏络膏穴位外敷缓解癌症疼痛的临床研究[J].中医外治杂志,2003,12(2):12-13.

[10]罗海英,徐凯,陈达灿.仙龙定痛饮治疗骨转移癌痛 32例[J].河北中医,2004,26(3):174-175.

[11]何子强,黄瑜峰,陈祖安.速效镇痛膏贴敷治疗原发性肝癌疼痛 26例[J].河北中医,1994,16(6):19-20.

[12]王琳.郑玉玲教授治疗癌症患者放化疗后疼痛的经验[J].中医药学报,2003,31(4):13.

[13]黄立中,蒋益兰,曾松林,吴玉华.阳和汤加味治疗骨转移癌疼痛 63例[J].湖南中医学院学报,1997,17(1):20-21.

[14]俞珊,魏品康,秦志丰,许玲.通络散结酊外用治疗癌性疼痛40例[J].中医杂志,2006,47(6):465.

[15]李小莉,张迎庆,黄通华.白芥子提取物的抗炎镇痛作用研究[J].现代中药研究与实践,2007,21(6):28-30.

[16]于强,于洋.天南星化学成分和药理作用研究概况[J].中医药信息,2007年,24(5):26-28.

[17]张荒生,王进军.中药全蝎的药理研究进展[J].中国中医急症,2007,l6(2):224-226.

[18]张志军.龙骨与牡蛎的药理作用[J].国外医学·中医中药分册,1999,21(4):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