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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新中国开国元勋大案侦破记(上)

2009-11-26

党史纵横 2009年10期
关键词:特务陈毅

孟 红

新中国开国大典礼炮的余音还未完全散去,隐蔽战线就开始了新的战斗。为了尽快复职名正言顺地统揽党、政、军大权,让岛内外听有的反共人士重新认同蒋氏政权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与独一无二的领导权威,败踞台湾的蒋介石急不可耐地下达了对大陆“煽动武装暴乱”、“施行轰炸与爆破”、“对中共领导人进行刺杀”等数项破坏活动的任务。

刺杀名单上的第一位——“毛泽东”

在台湾保密局局长毛人凤的刺杀名单上。新中国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的名字位居榜首。

1949年6月,毛人凤收到一份来自北平的密码电报,电报中汇报了毛泽东、朱德等中共高级领导人的最新行踪,即预计他们会参加7月1日在先农坛举行的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28周年的集会。毛人凤闻讯大喜,马上着手筹划布置。他决定派保密局的高级杀手崔铎前去执行这次刺杀任务。崔铎为人凶残,以狠辣著称,双手都能使枪,而且百发百中。

崔铎刚刚进入北平,中共中央的保卫部门就已有所察觉。早在北平解放时,中共中央保卫部便对段云鹏、崔铎等“老牌特工”的行踪密切关注,首先查清了他们在北平城郊的社会关系,然后,逐个布控,严加监视,因此崔铎此次进入北平,等于是落入了一张事先张开的网。很快,我公安部的特情人员就通过调查,摸清了崔铎的住处:前门外大街60号。为免夜长梦多,公安部决定立即将其逮捕。

“前门外大街60号”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一座四合院,门楼紧闭。崔铎住在北房,东西两屋空着,院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负责执行任务的公安部一局一处侦察科长曹纯之是个经验丰富的老侦查员,他先指挥侦察员登上西屋、北屋,占据火力控制点,同时关照侦察员李玉核带两块石头上去。曹纯之步入门楼,又朝北房扔进去了一块瓦碴,故意弄出声响来,引崔铎“出洞”。此时,崔铎正在屋内闭目养神,忽然间听到门外有响动,顿时警觉起来,但没有贸然出来,而是稍停片刻,他用竹竿挑开窗帘角,通过屋内的镜子观察院里的情况。曹纯之见状,便拿起喇叭筒朝房里喊话:“崔铎,你听着,我是公安局一处侦察队长,我的任务是来抓你崔铎的,我知道你枪法很准,百发百中,但告诉你,我也是弹无虚发的神枪手,望你丢掉任何幻想,因为你周围已埋伏着几十个侦察员,你走不了啦。如果你开枪,我们就会把你当场击毙!”崔铎仍然不肯露面,屋里跟没人一般,死沉寂静。

曹纯之停了一会儿继续喊话说:“你要主动投降,还可以争取宽大处理,共产党的政策一视同仁,你要投降,就把枪给我扔出来,不要啰嗦!”待曹纯之的话音刚落,只听“咣、咣”两声,一前一后扔出了两支盒子枪。侦察队外线组组长王庆义顺墙角滑下,准备上前捡枪。两脚一落地,崔铎便从屋里开枪,由于射击角度限制,王庆义没有被击中。这时,曹纯之一使眼色,北房顶上的李玉核立即按照先前商量好的往烟囱里丢下大石头,“咚、咚”两声巨响,犹如扔下了炸弹,惊得崔铎忙不迭地闪避。说时迟,那时快,几个侦察员乘机迅速破门而人;死死抓住崔铎的双手,下了他手中的枪。崔铎落网了。

可是,敌人的刺杀阴谋并没有因为崔铎的落网而停止,再一次的计划又接踵而来。

1949年12月21日是斯大林的70大寿,毛泽东主席决定亲自率领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代表团前去祝寿,并就两党、两国之间的十些重大问题交换意见,商讨和签订有关条约、协定。这一重大外交活动,立刻引起了世界各国的极太关注。毛泽东出访的消息公布后不到两个小时:国民党北平保密局潜伏下来的电台,就向台湾当局拍发了密码电报,紧急报告了这个重要情报。

台湾当局特务如获至宝,立刻密谋策划在途中暗杀毛泽东。蒋介石还指示:不惜一切代价先发制人。台湾保密局局长毛人凤立即召集潘其武、叶翔之、毛钟新连夜开会,制订计划。敌人最后决定使用“东北地下技术纵队”,从两翼围追堵截毛泽东的专列。一翼是破坏长春14号铁路,制造颠覆,并在现场进行暴动性截杀。如果此计不成,另一翼在哈尔滨车站埋设定时炸弹,制造第二个“皇姑屯”事件。然而,这份敌人精心策划的密报被中国公安部门的反特监听台及时从空中截获,并且准确地破译出其全部内容,立即上报给中央。毛泽东阅后当即批示:“公安部:在我回国之前,镇压这个反革命。”接到指示后,公安部第一副部长杨奇清马上召集公安部和北京市公安局有关人员,进行研究和布置,并且亲自挂帅,组织公安部和北京市公安局的同志全力侦破此案。

曹纯之是公安部一位有名的老侦查员,外号“一堵墙”,意思是只要他出马,就没有拿不下、破不了的案子。曹纯之有个睡前看书的习惯,这天晚上他顺手从枕头旁边的书堆里抽出一本《政治经济学》。他突然想到,当特务,就得领取活动经费:台湾当局不可能直接给他们送钱,就要通过香港等渠道给他们汇。对,查汇!就不信从中找不出蛛丝马迹来!想到这儿,曹纯之翻身起床。他匆匆敲开睡他隔壁房间里的侦查副科长成润之的房门,吩咐道:“快把同志们叫醒,马上布置任务,今晚立即行动,凡是北京能办汇兑的听有银行和邮局,统统进行秘密检查。”侦查组的同志们忙了整整一个通宵,到晚上汇总情况时,竞没有查出一个可疑对象。

曹纯之随即把这次摸查的结果报告给了杨奇清。杨奇清认真听完汇报后,指示曹纯之:“到天津去!狡猾的敌人怕被抓住尾巴,很可能把钱汇到天津。”第二天。曹纯之独自乘坐早班车到天津。他立即找到了天津市公安局二处处长阎铁。阎铁立即带人检查,结果很快查出了问题。天津市黑龙江路的一家银行可以汇兑,通过秘密查对汇单,发现香港九龙xx道xx号给北京新侨贸易股份有限公司的“计采楠”小姐汇来了1500元港币,领款的印章是“北京新侨贸易总公司”,另加“计采楠”的私章,而且还有一笔更大的汇款2500元港币尚未取走。

曹纯之匆匆赶回北京,刚走进办公室,成润之就把公安部转来的敌人密电送到他的手上。电文的内容是:“保密局嘉奖0409,由中尉台长升任国军中校台长。”曹纯之双目在电文上扫过,高兴地说:“伙计,胜利在望!在天津已找到潜伏特务的线索,现在又有了这个,这就充分说明,我们的分析是正确的。现在我们要立即选派一名有活动能力的侦查员,携带一笔巨款,迅速打入新侨贸易总公司,其任务是及时发现和切实掌握计采楠及与她有密切关系的人。”曹纯之和成润之思考了一会儿,成润之突然说:“论社会活动能力和社会经验以及风度和气派,我看派冯铁雄最合适。”几天后,冯铁雄根据组织的安排。凭着自己在北京城里的各种社会关系,开展社会应酬活动,很快就成了新侨贸易总公司的大股东。新侨贸易公司董事长司徒美良对冯铁雄的学识和口才度非常欣赏,委任他为交际秘书。

一天,冯铁雄利用交际秘书的合法身

份,查阅了全公司人股职员花名册和有关股东的资料卡片,果然找到“计采楠”和她的母亲计赵氏的人股户。曹纯之回到侦查队,马上和冯铁雄进行研究分析。他们决定抓住新侨贸易总公司的大股东李超山和计采楠的暖昧关系。与计采楠直接周旋。第二天,曹纯之以华北贸易货栈董事长的伪装身份,与冯铁雄一起直奔李超山的住宅。在李府,他们意外地获知了计采楠的弟弟计旭的电话号码,以及次日上午10时这对兄妹要在北海漪澜堂聚餐的消息。曹纯之似乎预感到,至今尚未露面的计旭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角色,必须盯住他。随后,曹纯之又从杨奇清那里得知:去年6月,计采桶从西城区搬到虎坊桥,弟弟计旭也迁到了南池子九道湾xx号。曹纯之心里“咯噔”一下。南池子紧靠中南海,解放后,我党政军的许多高层领导也都住在这一带,这可不能疏忽。杨奇清告诉曹纯之:“我们最近得到可靠情报,国民党保密局正在拼命活动,抓紧破坏毛主席访苏。为此,部里已命令侦查处处长李国祥、副处长苏玉涵亲自出马,全力投入侦破。你们的任务就是要迅速拔掉敌人的潜伏台。切断他们的空中联系。你必须立即查清计旭的真实面目!”

曹纯之立刻组织外线组的侦查人员分别扮作餐厅服务员、门票售票员,秘密埋伏在漪澜堂内外,对来这里聚餐的人员进行严密监视。他则和有关人员一起,搬出缴获的《国民党军警宪特花名册》等案卷。伏案认真审查。好不容易在北平特警训练班最后一期毕业生名单中,查到一个叫计兆祥的学生。在押特务林志宝、马会川是计兆祥的同学。经他们确认。计兆祥就是计旭。

1949年12月6日中午,一辆列车徐徐驶出北京车站,这就是毛泽东访苏乘坐的专列。就在毛泽东离开北京前往前苏联途中,特务头子毛人凤与美国驻台顾问布莱德正紧锣密鼓地密谋策划如何在大陆进行暗杀活动。当得知毛泽东访苏的专列已经出发时,布莱德立刻站起来对毛人凤说:“你们必须立即选派最有经验的行动人员去大陆督战!美国中央情报局希望在毛泽东到达莫斯科以前,听到你们成功的消息!”听了布莱德的话,毛人凤向机要秘书口授命令:“按计划行动。赴大陆人员必须准时到达指定地点。”

这天凌晨一点多钟,一个和计兆祥住同院的人匆匆赶到指挥部报告:“计兆祥正在发报!”下午两点。公安部签发了侦破命令——“关于侦破国民党保安局北京潜伏台一案的命令:“只捕计兆祥1人。”1950年2月18日,成润之、曹纯之率人赶到现场,悄悄包围了计兆祥居住的大院。化装成户籍民警的侦查员巧妙地叫开了计兆祥的屋门。

计兆祥潜伏台是美蒋称之为“万能台”的一种新的组建潜台的形式,全台只有一个人,即负责情报和收发、译电任务。这种要求谍报人员高度精干的组织形式,很便于隐蔽、转移。计兆祥的潜伏台活动是颇为嚣张的,建台不到1年,通报竟达2万多次。其发出的情报大部分是报纸上公布的和社会上听来的。机密情报极少。为了奖赏这个特务分子,在前几天,保密局刚刚晋升计兆祥为少校,并决定发给奖金银元300元。陶醉在升官发财的美梦中没有多久,计兆祥就落入了人民的法网。

为了扩大破案影响,给台北保密局精神上以沉重打击,李克农命令计兆祥给台湾保密局发去最后一封电报,通知他们北平潜伏台已被破获,敦促保密局的特务们认清形势,幡然悔悟。此时,远在台湾正在引颈翘盼的保密局局长毛人凤万万没想到,苦心经营的“北平潜伏台”最后发出的电报竟是人民公安向他们宣布潜伏台已被破获和敦促他们投降的通知。

敌特“万能潜伏台”的破获,为我城市侦察工作积累了经验,沉重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保卫了毛泽东主席出访前苏联的重要政治活动。

受到重创的毛人凤仍然不死心,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东北技术纵队”的行动上。这天傍晚7时左右,一架没有任何国籍标志的飞机悄悄地沿着朝鲜东海岸飞行,它穿过鸭绿江,又飞过吉林的大片原野,当飞到离哈尔滨不远的一处山林上空时,低低地来回盘旋了好几个圈,它显然是在寻找联络信号或者选择空降的合适地点。过了好一会儿,飞机上抛出两个黑点,徐徐下降,转眼之间,便降落到了地面。

成润之带着哈尔滨公安局的几名侦查人员,早就等候在这里的山林之中。“不许动!举起手来!”当两个黑点刚落到地面,成润之和侦查员们立即高喊着从四面包抄而上,经过审查,这两个特务一个叫张大平,一个叫于冠群,都是毛人凤的心腹。按照事先拟定的计划,他们将于第二天上午8点到哈尔滨的松花江饭店,与“东北技术纵队”接头。针对此情况,我公安人员拟定了一个冒名顶替诱捕案犯的行动方案,随后成润之假扮“张大平”一举擒获了以马耐为首的东北技术纵队。

至此,美蒋蓄意暗害毛泽东主席的阴谋彻底破产。三天以后,毛泽东顺利回到了北京。

一颗神秘的暗杀子弹指向了上海市市长陈毅

1949年5月,上海胜利解放,陈毅出任上海市市长。当时呈现在陈毅面前的是一座满目疮痍、百废待兴的烂摊子:工业已是半瘫痪状态,生活物资十分紧缺。流散在上海的近:万名国民党军散兵游勇,国民党特务机构撤退前留下的8个特务组织的,万多人,加上数以万计的惯匪、流氓阿飞,这些现实使解放初期的上海的社会秩序动荡不安。经过陈毅和同事们一段时间夜以继日的工作,上海市生产开始恢复,供应开始增加,社会秩序也开始趋于稳定。

一天,陈毅正在案头批阅文件,秘书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陈毅接过信,看到信封上面写着“新任上海市长陈毅先生收”的字样。陈毅拆开封口,一颗亮晶晶的子弹落在桌子上,信封内再无其他任何东西。恐吓信!陈毅立刻明白了一切,他淡淡一笑说:“哦,寄给我的礼物不轻嘛!”随即将信封、子弹丢进桌旁的纸篓。站在一旁的秘书把信封和子弹捡了起来,这段时间,公安保卫部门已经三番五次就国民党特务机关企图谋害我高级领导人的问题作了报告。秘书不敢怠慢,立刻将情况汇报给了有关部门。

几天后,陈毅在对旧人员讲话的时候提到了这件事,他说:“几天前,我收到了一封装有子弹的匿名恐吓信,他们是想要我的脑袋。一粒子弹就想‘逼良为娼。也太小瞧我啦,我陈毅千军万马都过来了,还会被一颗小小的子弹吓住?”陈毅市长的真诚与大无畏气概。感动了许多旧人员。两个旧人员事后主动交代了他们所知道的国民党特务机关的一个大阴谋:上海的解放,引起了其时已经败逃台湾的国民党反动派的强烈仇恨。执掌“反共”大权的蒋介石咬牙切齿地向“国防部保密局”局长毛人凤下达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暗杀陈毅!台湾国民党“保密局”和设在舟山等岛屿上的国民党特务机构精心策划,派遣特务潜入上海,利用枪击、爆炸、投毒、撞车等手段暗杀我上海市党政军主要领导人,企图通过恐怖事件造成上海社会秩序动荡。陈毅首

当其冲成为国民党特务谋杀的重点人物。这个阴谋也为我公安部门掌握的可靠情报所证实:

第一批执行暗杀任务的28名特务,在国民党“保密局苏浙特别工作站”站长封企曾的带领下,分批从舟山潜入上海。他们携有美制无声手枪、轻机枪和长短枪数十支,还配有全套电台设备。但是,这批特务立足未稳,即被我公安人员一网打尽。

不轻易甘心罢手的蒋介石之流,迅速又派来了朱山猿率领的第二批国民党特务,再对陈毅下毒手。这次他们除了枪支和电;台外,还带了美制雷管、高能炸药、手榴弹和剧毒氰化物。朱山猿的计划分两头进行:一头是建立“工作路线”——保密局特工赵自强有个女朋友杨某是越剧演员。据杨某说,她有个同乡小姐妹在上海某剧团当团长秘书,陈毅市长鼓励知名人士为新上海文化建设事业服务,常去该剧团团长家作客。赵自强可以通过这个所谓的“女秘书”伺机寻找接近陈毅的机会;另一头是去无锡联络“东南人民反共救国军”的残兵头目潘震,许以“长江下游支队长”的头衔,让他拉上队伍到上海市郊的指定地点,配合“行动组”完成任务。

谁知朱山猿的计划出师就遇不利:负责联络潘震的薛忠瑛折回上海时,被路卡上的公安人员以私藏枪枝、伪造身份证的罪名扣留,一下子中断了与朱山猿的联系。幸而赵自强进行得顺利,来信说:“兄所托之事,一切无问题,请来人提货。”于是,朱山猿决定孤注一掷,带上武器,直奔上海。朱山猿一伙到上海后,分散隐藏起来。朱独自住进浦东永乐村16号。这里的住户大多是外地来沪谋生的苏北籍流民,朱山猿籍贯苏北,操一口乡音,混杂其间,难辦真假。到了夜深人静时,便匍匐在小灯下制作炸弹与各种经过伪装的毒品装置。

眨眼工夫,已是三月初春。某曰,赵自强来永乐村、6号见朱山猿,朱问起策反“女秘书”的事,赵自强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朱山猿一再逼问,才知策反没有成功,反而让“女秘书”数落一通。朱山猿忙问赵自强,可知道那团长家的布局?赵自强说去过几次。朱山猿马上要赵绘一份图纸,仔细研究了一遍。当晚,朱山猿按图索骥,仗着轻功去探查了现场。回到永乐村后,他花了三天时间。做成一个能藏在热水瓶底垫中的烈性炸弹,专候陈毅去那位团长家时送进去。只要用它冲茶,大功便可告成。朱山猿想入非非,却不知周围形势已经吃紧。先是潘震的“东南人民反共救国军”覆灭;接着“上海特別行动组”中有人被捕;不久,上海市公安部门对永乐村16号采取行动,朱山猿警觉,提前一天开溜,侥幸躲过了搜捕,但是通过对抓获敌特的审问,我公安人员已经对朱山猿的行动计划了然于心。公安部门意识到朱的危险性,决定派侦察员沈伍打入敌人内部,弄明情况,彻底肃清包括朱山猿在内的所有敌特分子。

沈伍受命后,有意识地流露不满情绪,让早已被“内控”的赵自强对其产生兴趣,成为赵物色的发展对象。有一天傍晚,赵约沈碰头,刚谈了两分钟,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从暗角里走过来,赵向沈介绍,这就是“上海特別行动组”组长朱山猿。朱朝沈伍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说:“你原先在警察局工作,应该认识周兆祥(原消防处长)”。沈伍没有否认。朱山猿接着说:“周已被共产党留用,你能否靠上,把他干掉?”沈伍说自己已不在公安局,无法接近周。朱问:“你还认得谁?”沈说:“方志超(原警察局行政处处长),现在一家报社当编辑部主任。”朱说:“那你设法靠近方,他的思想赤化了,应该干掉!”说完,匆匆离去。起初,沈伍对朱山猿的布置感到纳闷,经赵自强解释,才知毛人凤那里催得紧,朱只好先杀几个“小的”交账,以缓解保密局本部的压力(此时,刺杀毛泽东的计划已经失败)。公安部门作了全面考虑后,指示沈伍想办法引朱山猿上钩。

不久,沈伍约赵自强喝酒,饮至半酣,沈对赵说:“朱组长交给我的事已布置妥当,明天下午方志超要出差去外地,我约好中午替他饯行,这正是下手的机会,可我没刀没枪怎么动手?再则动手后,我又往哪里去?这些不知朱组长考虑了没有?总不见得让我杀了人后坐以待毙吧?”赵自强说:“这个好办,你老兄果真把姓方的干掉了,朱组长怎会亏待你?这样吧,你明天早上去东昌路口等我。我请示朱组长后,武器和指令一起交给你。”沈伍故意流露出不放心的样子说:“老弟,你不要朱组长、朱组长地喊得这么亲热,我总觉得到时候不仅是我,弄不好连你也一同让姓朱的踢掉,你要知道,干事时人多的好,领赏时,人越少越好啊!”赵自强无法说服沈伍,只得摊出底牌说:“那你明天上午9时整到严家阁,直接跟朱讲。我也在场,会帮你的。”沈伍一听有门,追着问:“严家阁在什么地方?怎么去?”赵示意他附耳过来,轻声轻语地告诉了沈,然后再三叮嘱沈伍要守口如瓶。

第二天上午9点,沈伍来到严家阁,对上暗号,被领进朱山猿的房间,朱见沈到来,颇为吃惊。问明来意后大喜,拿出一瓶氰化钾交到沈伍手里说:“只要倒进几滴就够了。”接着又交给沈伍一把匕首,用充满鼓励意味的声音说:“我等你的好消息。”沈伍退出房间,绕严家阁走了一个圈子。确信无人跟踪后,悄悄来到伏击守候的指挥所报告情况。公安局的侦察员们兵分三路,抓捕朱山猿。朱山猿被捕后,经解放军上海市军管会批准,被处以死刑。消息传到台湾。蒋介石失望之下,将毛人凤召去大骂了一顿。

虽然国民党特务机关暗杀陈毅的行动接连两次都没有得手,恼羞成怒的蒋介石再次向毛人凤下达了针对陈毅的密杀令。这次,蒋介石亲自指定了刺客:“不要叫别人去,就派刘全德过去!只有刘全德去,才能‘解决陈毅!”

1949年10月30日晚,国民党保密局局长毛人凤在台湾自己的别墅里亲自召见刘全德。

刘全德在国民党特务圈子里颇有名声。30年代初,他参加共产党,曾担任过红一军团班、排、连长,搞过军队保卫和情报工作。1935年11月,在武昌被国民党逮捕后叛变,拜倒在特务头子戴笠脚下。由于他胆大剽悍、心狠手毒、枪法娴熟,深受特务机关赏识,被送到特务训练班,接受爆破、暗杀等特种训练,此后刘全德死心塌地为国民党反动派充当鹰犬,他先后执行过数十次重要人物的暗杀、爆破等行动,屡屡获奖,是一个极狡猾的老手。眼下,刘全德深知谋刺陈毅与当年在国民党内部搞刺杀不同。如今风云变幻,不但解放前夕毛人凤布置在上海的潜特已纷纷落网,而且上海解放后,从台湾潜入上海的特务为了求生也向人民公安机关投案和自首。现在去谋刺陈毅,必凶多吉少。刘全德领命后不久便动身飞至仍被国民党盘踞的舟山定海。

就在刘全德到达舟山的同一天,一份特急绝密电报送到了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杨帆手里。电文大意为:据可靠情报,台湾特务机关派遣少将组长刘全德带领安平贵、欧阳钦,到上海执行谋刺市长陈毅的任务。杨帆看完电报,双

眉紧锁,不停吸烟。此时上海市人民刚刚度过庆祝新中国成立的欢庆活动,台湾特务机关就派杀手来沪谋刺陈毅市长,他们妄图采取极端手段,制造震惊中外的恐怖事件。达到搅乱人心、动摇我人民政权的目的。杨帆思索一会儿后立即驱车前往陈毅寓所,向他作了汇报。陈毅市长听后淡然一笑,说:“特务要来,你又不能阻止他不来,但来了,就不能再让他跑了,一定要全部抓获”。

听了陈毅市长的嘱咐,杨帆深感责任重大,不敢懈怠。他一方面采取更有力的措施加强对陈毅寓所周边和外出时的安全警卫工作;另一方面召开社会处各室主任、科长会议。据查,刘全德在上海有四个交往甚深的关系,有可能在潜沪后在这几个人家中居住隐藏。对此,杨帆决定采取“张网捕鱼”和“见鱼撒网”的侦察方案,部署了侦破工作。一是严密控制吴淞口,防止从此潜入;二是快速接触与刘全德有关系的四个人,争取为我所用;三是继续侦察新的重要线索。一场围捕特务杀手的战斗悄悄地展开了。

刘全德和行动组成员安平贵、欧阳钦到达定海后,连夜赶到女土匪头子黄八妹的匪巢。黄八妹,解放前是上海郊区出了名的女士匪,投靠国民党后,被毛人凤、毛森委派任“苏浙清剿总部直属勘乱建国总队副总队长”,上海解放前夕,黄八妹携部逃离,盘踞舟山地区洋山岛屿,曾多次派武装匪特潜沪进行破坏活动。

刘全德先要黄八妹立即把他们3人送到大洋山,步步靠近上海,接着他又对黄八妹说,3人一起行动,人多目标大,容易失风败露,要黄八妹将安平贵、欧阳钦安排搭乘去吴淞口的货船进上海。而自己只身化装成“糖商”模样:于11月1日深夜悄悄离开大漳山,在浙江杭州湾乍浦附近偷偷登陆后。于11月2日辗转潜入上海。

在大上海茫茫500多万人口中,要发现和捕获刘全德确非易事。撒出去的网已有几天了,仍不见刘全德的影踪,参战的干警心急如焚,杨帆更是一连几天没有合眼。经过连日来的排查工作,社会处争取了几名有接触敌特条件的合适关系,其中两个关系引起了社会处的高度关注:陆某,解放前在国民党上海市警察局刑警处当便衣警探。1940年5月,毛森任警察局长,刘全德曾多次随毛森到过警察局,与陆某相识。陆还认识住在长乐路文元坊的刘全德的密友姜冠球,刘全德抗战前曾住在姜的楼上,与姜有房东房客之谊。因此,刘全德此次来沪很可能会在姜处落脚。如果派陆某去姜家探听刘全德行踪可能不易被察觉;高某,抗日战争期间曾是汪伪特工总部政治保卫学校学生,刘全德当时曾任学校教官。刘在军统特务机关指挥下暗杀余阶后隐藏在政治保卫学校,该校学生史晓峰掩护过刘,刘对史十分感激,以后两人关系日趋密切。高既认识刘全德也熟悉史晓峰。与刘、史虽无深交,但毕竟是同在一个学校。后来,史晓峰在山西南路开设了一家大叶内衣公司发行所,楼下做生意,楼上作住所,刘全德潜伏来沪也很可能登门拜访自己的学生。

社会处决定先让陆某到姜冠球处探听虚实。11月8日晚,陆领受任务,以探望弄内旧同学顺便看望为由到姜冠球家。巧的是陆某刚进门,就看到刘全德已坐在姜家的会客室内。陆某不觉一怔,内心既喜悦又紧张:喜的是亲眼见到了刘全德,证明他确已潜入上海;急的是刘全德历来枪不离身,杀人不眨眼,应付不当,不仅有丧命的危险,而且再要发现他就困难了。陆某暗自定了下神,便主动迎上去与刘全德打招呼。陆某的出现,使刘全德大吃一惊。他对陆某的底牌清清楚楚,陆曾在国民党警察局当便衣警探,解放后仍被留用。今天何以这么巧,刚踏进上海就被不想见的人碰到。今晚陆某来姜家,莫非自己的行踪已被发觉?刘全德有些局促不安,但脸上却露出他乡遇故知的喜悦表情。他起身与陆握手,并借机到窗口观察外面动静。刘见没什么可疑情况,便回头狡黠地对陆说:“我刚从舟山回来,想请冠球替我找个关系去向政府自首呢。”陆某一听话音就明白,这是试探他的来意。陆故意不接刘的话题,流露出一副沮丧的样子说自己早已辞职不干,现在经营金钞买卖。刘全德不知陆某这番话真假,仍然十分警觉地说自己还有点事,要先走一步。陆某知道刘全德是想溜走。为了消除刘对他的戒心,顺势对刘说:“那好,我们一起走,我到同学家去。”说罢,陆髓刘全德出了姜家。但陆某心里十分矛盾:一直跟着刘全德怕要引起他的进一步怀疑,如果扭送他到公安局:夜里天黑,自己又孤身一人,恐难对付。为不引起刘的怀疑。陆某头也不回地拐进同学家。此时,刘全德站在姜家门口,目睹陆某进到同学家,才一人匆匆离去。当晚,杨帆亲自听取了陆某的汇报,认为既然刘全德已经到了上海,就绝不能让他轻易溜走,更不能让其阴谋得逞。姜冠球家刘虽已去过,但仍要布置侦察人员加强守候,以防刘再度上门,同时令高某向刘极可能前往的史晓峰处探查。

事也凑巧,陆某遇到的情况同样发生在了高某身上。11月9日中午,高某领命来到山西南路“大叶内衣公司发行所”,刚巧在门口碰到史晓峰。史晓峰见到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忙拖着高某上楼叙谈。推开房门,高某猛然看见刘全德正坐在屋里。高某一见到刘全德,即想到公安局交给他的任务,觉得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稳住刘全德,以便见机行事。于是高某立即上前亲热地与刘全德打招呼。刘全德见到自己的学生,也是又喜又惊,喜的是师生相聚不易,惊的是此番自己一到上海,就接连碰见熟人,心中不免起疑窦:是巧合,还是……刘全德毕竟老谋深算,他不动声色,边和高某交谈,边察颜观色,在言谈中试探高某。高某将计就计,对着刘全德大叹苦经,说自己解放后一直失业在家,想请史晓峰帮忙介绍点生意做,也好混口饭吃。虽然高某对答如流,但刘全德这只老狐狸仍是疑心重重,他借口吃午饭时间已到,要高某留下来吃饭,陪他喝两盅。留高某吃饭是假,想灌醉高某让他酒后吐真言是真。高某为消除刘对他的怀疑,便坐下陪刘喝酒。席间,刘全德频频给高斟酒。高则来者不拒。两人你一杯,我一盏,觥筹交错中刘对高放松了警惕,说:“过几天,待我将货物脱手后,我们再畅饮一番。,高某见酒已暍得差不多了,便急于想脱身向公安局报告。这时,他灵机一动,乘刘、史不注意,将吸的香烟咬下半截吞下肚去,刺激肠胃,引起呕吐,于是佯装酒醉,告辞回家休息。刘信以为真,让高某一人离席而去。

高某一离开史家,便想打电话报告公安局,但又怕刘再次溜走,于是立即到马路上找了几个巡逻的解放军和交通警,向他们说明情况,要求他们跟随他去抓特务。高某带着解放军与交通警匆匆赶到史家门口,他怕刘已离去,为免打草惊蛇,他要军警在附近稍候等他。高以酒醉不能骑自行车要将车放在史处为由独自上楼察看,见刘已脱衣卧于床上,即下楼招呼军警一拥而上,一举将刘全德擒获。

刘全德被捕获后,极大地鼓舞了全体侦察人员的参战干劲,他们连夜对刘全德审讯。刘全德慑于“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并在投机心理的驱使下,一五一十地交待了潜入上海的前后经过和活动情况。根据刘全德的供述和其他方面获得的情报,公安机关乘胜追击,安平贵、欧阳钦、邱信、江知平等19名特务分子被一一捕获。1950年8月,市公安局奉命将刘全德押送北京由中央公安部审理。同年12月,北京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军法处判处刘全德死刑,其他特务分子也分别受到应得的法律制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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