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静

2007年担任香港职安局主席的李启明，被称为香港劳工界的“百科全书”，他自20世纪六七十年代起，就投身于香港劳工运动，曾亲身经历了香港经济的腾飞、1997年香港回归。借2008年12月参加第十六届海峡两岸及香港澳门地区职业安全健康学术研讨会之际，记者采访了这位香港劳工界的资深前辈，香港“银紫荆星章”获得者，“太平绅士”李启明。

工人运动的领袖

工人出身的李启明，经历了香港工人运动的发展和变化，亲身参与了多项争取劳工权益的重要活动，并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20世纪50年代，是香港劳工一个艰难的时代。作为英属殖民地的香港，工人没有任何权益保障。受政治分歧的影响，香港的亲台湾和亲北京的力量很对立，英国殖民管理层利用这种对立，削弱劳工的权利和声音，使劳工的各项权利得不到保障。20世纪60年代，在香港发生了较大规模的劳资冲突，但由于劳工的力量薄弱，无法与资方抗衡。通过这些冲突，使香港的劳工认识到，维护自己的权利，不是光靠和资方的谈判、冲突就能解决的，要靠社会上一些正义的力量、一些团体，大家集合起来，通过立法解决。所以，香港的工人就要求立法，通过立法来保护自己。1968年9月27日，香港政府出台了一部香港劳工法——《雇用条例》。直到现在，香港所有的劳工福利都是沿用这部《雇用条例》。这一年，也成为香港工人运动的一个转折点，劳工的利益通过法律得到了保障。在《雇佣条例》的起草、制定过程中，李启明一直参与其中。回顾这段历史，李启明总结出，是整个社会的变化、工人的运动、群众的力量改变了历史。个人的成就一定是和社会运动、群众的支持息息相关的。时任香港仓库运输员工协会主席的李启明，更加坚定了为劳工维权的意志和信心。

1982年，中英对香港的主权问题起了很大争议。当时香港的经济滑坡，劳工的权益受到很大的影响。由于许多老板一夜之间突然撤资跑掉，拖欠工人的薪金、年金现象时有发生。面对严峻的局势，李启明挺身而出，积极呼吁政府支持。他联合了香港15家工会，团结一致，要求政府立法解决。在他们的团结努力下，1983年，香港政府通过立法，建立了“破产欠薪保障基金”，帮助那些老板撤资的企业，使工人的工作和生活有了着落。这次行动的成功，也使得香港的不同工会之间有了共识，看到了工人团结的力量。参加联合行动的15家工会组织中，对于李启明的作用给予了充分肯定，有11家工会要求联合成立港九劳工社团联会，一致推举李启明作联会主席。现在这个联会已经吸收了70多家工会参加。他们还成功地争取政府立法，强制执行女工有薪产假。

推动立法维权的元老

从1968年香港《雇用条例》开始，李启明一直都参与到香港职业安全健康领域的立法、法律修订的过程中。当过工人的李启明，对劳工的感受特别深刻，理解劳工所面对的困难，劳工的最大需求。因此，李启明对立法的原意，制定时应该考量的范围，它针对的问题以及要求是什么，都了如指掌。这些年来，李启明先后担任了香港立法会人力事务委员会副主席、临时立法会公务员及资助机构员工事务委员会副主席、立法局议员、香港特别行政区第一届政府推选委员会委员、基本法咨询委员会副主任等职务，其中最擅长的就是在争取劳工利益的同时，顾及雇主的权益，从而达到双赢。

自1988年香港职安局成立起始，李启明作为工会工人的代表，成为职安局的成员。20年来，李启明不论是担任工会代表，还是职安局副主席、主席，都能设身处地为雇员和雇主着想，以致香港各企业雇主和雇员都把他当作自己的朋友。

在香港的职业安全健康方面的立法，必须通过劳工顾问委员会这一组织。劳工顾问委员会的主席由香港劳工处处长担任，成员还包括资方和劳方代表，而且雇主的力量相对较大。作为香港劳工界的资深前辈，李启明在职业安全健康立法上，不仅为雇员出头，也会为雇主争理。这样的做法，赢得了双方的信任，加快了立法的进程，最终使雇员的权利得到了保障。

法律的制定，最终是为了执行。李启明在香港推广“安全气候”的调查，促进法律的实施。所谓的安全气候，就好像医生诊断一样，检查工人对于香港颁布出来职业安全法法律法规标准的认识程度。香港职安局通过不记名问卷调查的形式，了解企业员工是否学习了安全法规，对施工工程的要求是否认同，是否明白安全的做法。如果问卷反映出工人不了解，就说明这个公司的安全文化、“安全气候”还需要改善。

比如，在调查中如果发现一个企业的工人对于自己岗位的施工程序以及安全措施都不知道，甚至自己的安全主任是谁、公司有哪些安全措施、安全政策都不明白，职安局就可以帮助公司或机构，改善他们的宣传办法，加强与雇工的沟通渠道，制定相应的措施改进。这一形式，很大程度地促进了安全法律的实施。

新里程的发展倡导者

2007年，李启明被任命为香港职安局主席。此时的香港职安局，即将迎来建局20周年。李主席认为，今天的职安局工作，应该进入一个新的里程，不应仅仅局限于改善工作环境和保障工人健康，而是要向更高层次迈进，引入现代安全文化概念，与国际发展接轨，倡导“职业康复”和“企业社会责任”理念，推动香港职业安全健康工作更上一层楼。

在李启明的倡导下，香港职安局近2年推行了“中小企业资助计划”，为资金紧张、安全生产条件较差的中小企业提供资金和顾问服务。香港的中小企业占所有企业的98%， 对整个香港的经济发展起着重要作用。同时，中小企业在职业安全健康方面面临的困难也相对较多，因为这些企业的经济规模较小，资金紧张，人手缺乏，在职安工作中发生的问题比大企业多。“中小企业资助计划”就是针对每个中小企业，如果他们提出改善职业安全健康的申请，香港职安局将提供5万元的资助。然而，这个计划推出以后，很少有企业主动来申请。李启明了解这个情况后，很快就改变计划，安排顾问主动上门，去看看企业的需要，然后由顾问提出申请，帮助企业改善工作条件。这样做仍然没有引起中小企业的兴趣，因为这些企业主忙于赚钱以及应付各种事情，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安全工作。所以中小企业成为职安局在推行职业安全工作的一个比较大的挑战。职安局不断改变策略，除继续安排顾问上门外，现在还购置一批安全设备、个人保护用品等送到需要的企业，如急救箱、安全梯、安全带、防切割手套，防滑鞋等。

此外，对于发生工业意外事故较多的作业，如老化楼屋的小型维修、装修，职安局除了资助他们一些安全用品、安全设施以外，还鼓励施工单位，赞助他们做好作业前的风险评估，消除事故隐患。

在经历了20年的发展之后，香港职安局未来的重点工作是什么？李启明认为，香港在亚洲地区经济发展中一直担负着重要作用，职业安全健康工作也要与时俱进，与国际发展趋势接轨。目前全球职业安全健康工作的重点已经由防范意外事故向受伤职工的康复发展。因此，香港的职业康复工作也将成为这一阶段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也是体现企业社会责任的标志。要下功夫发展企业的职业康复计划，让因工受伤的员工能够重返工作岗位，正常健康地工作生活。

为了推动香港职业康复计划的实施，李启明带队前往在工伤保险方面全世界最先进最权威的德国考察。在德国，工伤康复工作既有法律规定，又有组织计划，还建立了专门的协调员队伍。对每一个受伤的工人，都會安排专人去跟进，从评估工伤的程度、到制订康复计划，开展康复训练，都有专人负责。考察后，香港职安局与德国签订了一个合同，引入“职业康复计划”的配套项目，请德国的相关机构为香港训练培训康复协调员以及工伤管理的专业人员，帮助他们考取国际康复专业资格，组成香港康复工作的一支生力军，提升企业雇主、雇工及全社会工伤康复工作的水平。

在香港从事劳工事务长达40多年的李启明，始终有这样一个信念：凡是能帮到工人的事情，他都会尽力做好。从小受到儒家思想影响的李启明主席，一生最大的目标不是追求轰轰烈烈的人生，而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做对劳工大众有益的事，做为社会有益的事。

编辑 林 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