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　寒

日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冷冷的绝望里?日日生活在同一个屋檐底下,彼此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各有各的事业,各有各的生活圈子,在家里的交集反倒越来越少。长夜静寂,看着他表情冷淡地坐在书房里捧着一本书看得天昏地暗,她的心,不止一次跌入黑暗。

是不是七年马拉松似的爱情长跑,已耗尽了他们所有的热情与心力?走进婚姻殿堂才不过短短的两年时间,她感觉情已淡,心已老,两两相对,竟至无言。

省却了深夜里曾为他煮得热腾腾的那杯牛奶,一任他兀自坐到深夜再悄悄关电脑上床;省却了千叮咛万嘱咐,在他出差离家之前,因为他时时刻刻在她面前表现出的刚强;省却了曾经的卿卿我我与风花雪月的浪漫,他说,实实在在地过日子哪需要那些虚的东西……

省了很多东西的同时,他们又不断地在向他们的感情中注入另外一些:他说她变得没有婚前温柔可人,她说他再没有热恋时的耐心,就这样争来吵去。闭了嘴,心却一刻不停地互相猜测对方的心事……曾经繁花似锦的婚姻城堡,就在这一省一加里,日日颓败。不舍得放弃,又找不到呼吸新鲜空气的窗口。她不知道,那样的日子,他们能坚持多久?

那三杯同样清澈透明的天然矿泉水,是他去森林公园游玩时带回来的。回头将它们一一装在晶莹的水晶杯里,又贴了不同的标签。他神秘地告诉她:让我们来做一个有趣的实验。

就这样,那个贴了“爱与感谢”的水杯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饭桌上,那个贴上“恨与猜疑”的水杯被放到了书桌上,而那个贴着“冷漠与绝望”的杯子被放进黑暗的柜子里头。好奇地看着他做那一切,她不知道他在搞什么花样。

那些日子,暂且放弃了所有无声的抗争,只一心一意日日观察那三杯曾经来自同一处天地的纯净水。“爱与感谢”的水杯,是他们两个共同的关注,每天起床,一起用温热的手去握一会儿杯子,饭桌上,温情的目光抚过杯子又轻柔地落到对方的脸上。那样的目光,曾是他们最熟悉的。那个贴了“恨与猜疑”的水杯里,他们却是每天都往里加一点点杂质。只有一点点,量小得几乎让人觉察不出。放在柜子里的那一杯,他们则什么都不必为它做,只让它静静地待着。

半个月后,那场有趣的实验结束。再次将三杯水摆在面前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她吃惊不已:那杯贴着“爱与感谢”的水,新鲜清亮如初,那杯贴着“恨与猜疑”的水已浑浊得看不出最初的颜色,第三杯,颜色上并无变化,端到鼻子前一嗅才知,它的气味早已腐败。

至此,他才告诉她,前段时间他读了日本江本胜博士的《水知道答案》。在那本书里,科学家用122张形态各异的水结晶图片向人类展示水的感受:风景宜人,乐声美妙,甚至是看见“爱与感谢”这样的标签,水的结晶就美丽平和,反之,水的结晶就杂乱丑陋。他突发奇想去做那个实验,只想挽救他们濒临绝境的爱情。

“水能听,水能看,水知道生命的答案。爱情世界里的秘密,水也知道得最清楚:婚姻是杯,爱情是水,杯与水,却需要两个人怀着爱与感恩的心去对待;恨与猜疑,冷漠与绝望,都只能让那杯曾经新鲜的水坏掉。希望我们不要如此……”

他娓娓而谈,她的眼睛已没来由地湿了。她要感谢他用那样的方式,帮她找到答案,也找回他们几乎丢失的幸福。

编辑 / 雨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