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南方

金融危机下,企业要过冬。我失去了工作,我的男友薪水大幅降低。而这些表象之下,受到影响的,还有我们的心理与生理,爱情与性情……

被解雇,我借性浇愁

2007年初夏,在那个房价最高的时候,我和男友陈金在远离市中心的城乡结合部交了首期,按揭了一套60多平方米的房子。陈金向亲戚朋友借来几万元进行了简单装修,我和他终于住进了自己的房子。我和陈金打算再过一两年,把借的债还了,我们就结婚生子……

但从2007年夏天开始,坏消息不断传来。先是房价不断下跌,然后是陈金所在的公司是制造类的出口型企业,受大环境影响,公司的经营状况不断恶化。心情不好的陈金没有了以前的活力,最明显的变化是在床上,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生龙活虎。面对我的质问,他的理由是:“我爱你但没有能力呀。男人自信能力才强,我现在天天怕失业,一点自信都没了,哪有精力去跟你搞这些?”

我理解他,尽力压抑自己的需求。进入下半年,日子更不好过了,裁员、减薪成了我们这些小白领的主要话题。2008年,陈金所在的企业在不断裁员的同时,启动最后一招:全员减薪30%,陈金的月收入一下子从6000元缩减到了4000元。当时我还安慰极度郁闷的他说:“没关系,咱俩的月工资加起来还有6000元,生活和供房都不成问题。”

但第二天,我却被公司解雇了,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我拿着补偿金离开了公司,这样一来,我们的月收入在日常生活支出之后,已经不够交房子的月供了。

陈金的心情更为糟糕,还抱怨我当初坚持要买房子。我失业后两天没出家门,闷在家里唉声叹气,吃饭、睡觉、看影碟……然后发现,做爱是疏解郁闷、发泄火气的好办法。

每天吃饱、睡够后,我就等着陈金下班回家,向他索要。借性浇愁愁更愁,越愁越想要性生活。陈金苦不堪言,那天他终于粗暴地拒绝了我,说:“压力这么大,我根本没心情做爱,每天下班回来都被你折腾得要死。你要有这精神,赶快出去找工作为我减轻压力呀!”

被他拒绝又被他奚落,没面子的我也爆发了:“你一个大男人,供这么套小房子还天天唧唧歪歪,养不起老婆,床上还不能满足老婆,你吼什么吼啊?”

陈金被我深深地伤害了,他没有再说话。从第二天开始,他以加班为由,每天很晚才回家。他说没心情跟我做爱了,我也不敢再挑逗他。一个人在家,心火无处释放的苦闷可想而知,加上要为家中分担压力,我决定马上出去找工作。

我有着迷处,他有新爱好

可这个时候,想找一份满意的工作太难了。于是,看到一家成人用品店在招营业员的时候,在需要工作、需要刺激的心理支配下,我毫不犹豫地进去了。

我问老板:“现在经济危机,公司都在裁人,你这里的待遇可以保证吗?”

老板有些得意地笑了:“经济危机好啊,自从经济危机来了,我这里的安全套销量就增加了三成,情趣用品销量翻了一番。我想人们可能因为失去工作,都回家做爱去了。”

工作就这么定了下来,月薪1800元,只比我以前的工资少了一点,对此我十分满意。

在这里工作还有一个好处,我有了满足身体需要的新渠道。我见识了五花八门的情趣用品,不久我就把一支按摩棒买回家里。我不再渴望陈金的激情。

有了新工作,烦闷减少了,我的欲望却一点也没有减。在成人用品店工作,经常会受到顾客们的撩拨。他们会问些“这款货品好用吗”、“你用过没有?舒服吗”之类的问题,这些问题本就让人面红心跳,而有的客人还会借机与我“深谈”,探讨如何欲仙欲死等话题。我不能拒绝,向客人介绍产品是我的职责,友好地回应顾客的各类问题也是我的分内事。于是,与一个顾客深入谈一次话,就是一次“情色之旅”。特别是高大英俊的顾客方栋,撩拨得我想入非非。

那天深夜,方栋十二点半才到店里,然后找话题与我聊天一直到我下班,邀请我去吃夜宵,心神荡漾的我同意了。吃完夜宵,他又问我要不要到他的住处坐一坐。我当然知道“坐一坐”意味着什么,有些迟疑地拒绝了。但这次之后,我与方栋的感觉亲密了许多。

又一个深夜,我再次和方栋亲密地去吃夜宵时,却被在街上游荡的陈金发现了。他没有生气,上前与我打了招呼,甚至还很绅士地与方栋寒暄了几句。我忐忑不安地回到家中,陈金仍然没与我吵架,而是很平静地说:“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早就发现了你藏在家里的按摩棒,今晚我也看到你和那个男人亲密的样子。说实话吧,我也有了别的爱好……”

原来,陈金公司里根本没有多少事做,他也用不着加班。当初为了躲避我的性爱纠缠,他才以加班为由不回家。他先在公司里玩一阵子游戏,然后去一家很便宜的按摩店里按摩。这一去,他就喜欢上了那里休闲、暧昧的气氛,迷上了善解人意的名叫小婧的按摩女。他没有与她发生关系,但每星期两三次的按摩,也让他和她建立起了亲密的关系。

陈金把这一切都坦然告诉了我,然后他说:“这样吧,以后我们AA制,家里的经济负担平分。如果你没钱,可以去借债。反正,压力不能再由我一个人担了……”

我默然,不知如何回应陈金。我背对着他假装睡去,伤心的眼泪却流了下来。

爱情已死亡,可因为房子竟无法分手

这时是11月中旬,前途一片迷茫。

极度的压抑,使我的身体极度需要爱抚。当方栋再一次邀我吃夜宵并邀我去他的住处坐一坐时,我没有拒绝。方栋的外貌体形比陈金好多了,床上的表现也比陈金强多了。那一次,我竟真的有些爱上了他。于是我试探着问他,为什么要与我做爱,是真的爱我吗?

“苦闷啊!”方栋竟以这三个字开头。然后,他也坦然说了他的状态。他本是一家小服装厂的老板,前几年赚了些钱。他眼热别人在股市上轻松赚钱,就把自己赚到的钱全部投了进去。谁知,这一年多,股市一路下跌,服装厂的经营状况也日趋恶化,最后关门了,他以前赚到的钱都被股市深度套牢。方栋无奈地说:“变化太快了,难以接受,太苦闷了,我只能通过找女朋友来刺激神经,发泄火气……”

方栋没有直接回答“爱不爱”的问题,但他的陈述却表达了只是想寻找刺激、释放压力的初衷。他原来竟和我是同路人,想通过男女间的刺激来消解欲望和苦闷。方栋的回答让我十分失望。

这次之后,我就对他完全冷淡了。我还是要试着让我的心灵回到家中,与陈金共渡难关。

一天夜里,我问陈金:“我们的爱情还有希望吗?我们还可能结婚吗?”

“当然!”陈金的回答让我惊喜。

“可是,小婧怎么办?”我仍不放心地问陈金。

陈金叹了一口气,说:“看来看去,还是你好呀。那晚我跟你说了我的情况后,我考虑到你可能会分手,就去跟小婧谈未来。没想到,这个按摩妹竟然问我有没有房和车。我说我正供房,欠了一屁股债,压力很大快崩溃了。她竟说,那爱情和结婚还谈个屁呀!现在的女人太势利了,想一想,你其实蛮不错的。再说,有这房子在,我们暂时不可能分手。”

是的,陈金说的是实情,我们暂时不可能分手,原因就是这房子。房子当初是我和陈金共同出钱交的首期,后来供房的钱虽然主要来自陈金的收入,却也有我的一份,很难分得清。当前的形势下,如果分手,不论谁要这房子,都付不起给对方的补偿。何况由于房价下跌,这房子近乎负资产,谁也不愿要这房子,而同时谁也不愿意自己以前付的钱打了水漂。分手的事就别提了,日子还得过下去,一起渡过难关吧,情况总会好起来的。

这次深谈之后,我和陈金消除了冷战状态,关系有所恢复,但我们以前那种亲密无间的日子可能永远不会再来了。他曾有过按摩女,而我曾有过方栋,由此产生的隔阂,可能会永远存在。最明显的,我们在面对对方身体的时候,不像以前那样有激情了。甚至,我们能彼此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冰冷。我的爱情与身体,随着经济一起跌入了严冬。

据《家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