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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辞

2009-08-04李志强

中国铁路文艺 2009年6期
关键词:厂里厂长服务员

李志强

大会开过了,意图很清楚,厂级干部要做自我考虑,是走,是留?

走的人,就是从岗位上下来,将位子腾出来,让年轻人上。政策定的很人道,厂级干部53岁下来,可以定个处级,善始善终,面子上好看。如果不愿意下来,政策就有点苛刻。就是马上进行改选,让年轻人竞争;如果选下来,就按照普通员工对待。

厂里总工、副厂长当场表态退下来。

向保芝心里很犯愁,他是厂党委副书记,自己表不表态呢?按年龄算,如按阴历说,53岁他刚压线;如果按阳历算,他还不到点。向保芝不敢看上级机关人的眼睛。也不敢去看厂长、书记的眼睛,他怕某个人会给他个信号,这让他会失去一个思考的时间,那就会很被动了。向保芝本能地低下头,手里夹着一支烟吞吐,直到散会就装着什么没看见。

去年开始,厂里改组合并后经济复苏起来,厂领导经济收入明显提高,当然向保芝并不是在乎这几个钱,他是觉得自己身体还好,精力还是很充沛的,他觉得厂里的两个文明建设是需要他的,尤其他感觉与厂里的班子成员、中层干部,乃至普通职工关系都是挺好的,大家见了他都是向书记向书记的喊的很亲切,说自己舍不得大家这是真实的,说大家舍不得他自己也相信。当然,向保芝也有着自己的隐忧,儿子今年大学毕业厂里接不接?局里分配的那套干部楼能否落实?这些只要自己在位子上。应当说是没问题的;可人若是下来了呢,也许那就不好说了。散会前,向保芝没有表态。

副厂长、总工程师要走了,厂里安排送个酒席,班子人员、两办主任以及杂七杂八人员一起去了。

酒席很热闹,大家歌功颂德,你好我好,尽情撒欢。向保芝不一会就醉了,他不仅要向副厂长、总工道别。还要感恩厂长、书记没有给他发信号。向保芝脸红了。头晕了,身子坐的越发不稳。他站起来上了趟卫生间,出来后怕他人再送酒。就去外面透透风,外面空气好,很快感觉了轻松。进了大厅,服务员们用讪讪的微笑喊着向书记,然后轻递上几张旅游画报,然后扭捏几下就飘走了。翻了几页画册,稍会,他感觉该进去了,就转回客厅来,却发现包厢门锁上了,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又试着推了推,也没有推开。向保芝心想,这帮人又出啥主意了,班子人员喝酒,有时总是爱玩点游戏的,最终还是想让走的领导快乐快乐。于是。向保芝就坐在大厅里等,又拿起刚才看过的画册倒看了一遍,又是一刻钟过去了,他想这么久了该结束了吧,就找服务员过去看看。服务员很快回来,说那些领导早已从另一个门走了。

向保芝从酒店出来,脸色是很难看的,他想大家真的把他忘了?还是以为他先走了?服务员们都不见了,似乎厂长书记一走。她们的任务就结束了,服务员们的笑总是忽来忽去的。难道连她们都看到或听到了什么?大厅里空荡荡的,他看了下手表,想起下午3时厂里有个会,就走出门外,他给汽车班打了个电话,可汽车班回话说没车了,向保芝还想再问。电话那头断了。这是过去从没有的情况的。向保芝停住了脚步,他想等厂里开会的电话,可已经三时过了。电话仍然没有来。向保芝有一种隐隐不快,他一直觉得自己大小也是个人物。现在看来怎么什么都不是呢。为什么会这样呢?也许这就是那个没有发出来的信号?向保芝的头真有点晕了,步子也有些不稳,向保芝重新开始算那笔账,即:如果自己留下来,现在看落选的可能性很大,那么孩子和房子的事就危险了;如果自己主动退下来,表现一个高姿态,定上个处级,至少处长楼还是有希望的,这是文件规定的待遇呢。怎么办?向保芝的头更晕了,他含上了两片降压药,他不想去厂里了,向保芝直接去了医院。医院安静。大夫表情淡然,只量了一下手脉和血压就说。你没有什么病的,有点紧张疲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向保芝身上的手机终于响了,可他不是厂长,也不是书记,也不是司机班长,却是儿子的声音,儿子似乎在一个很高大却又很狭小的空间里,信号断断续续很不好,但他还是听清了,儿子电话那头很大声地说,爸,我见厂领导一起在天皇娱乐中心呢,怎么没有见你呀?

向保芝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还想问些什么,可信号断了。

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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