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育文

朋友说，《花腰新娘》拍得实在太美了，孰不知，故事的发生地石屏更美。

我们很难用一个词来形容石屏，它所蕴含的美，实在太丰富。洁白的、浅黄的，是温润的豆腐；红色的，是五月成熟的杨梅；碧绿的，是夏天里异龙湖上那一望无际的荷花；橙色的，是秋天里的桔；书香的，是雕梁画栋的老房子，那扑面而来的典雅，以及融化在岁月里的读书声；浪漫的，是海菜腔和彝族花腰舞，浓艳，甜蜜……

细雨异龙湖

曾不止一次想象过荡舟异龙湖的情景。是个清晨或黄昏，异龙湖畔寂静无声，只见几叶小舟荡于荷塘深处，舟上有摇着桨的船夫，或见湖水清清，荷叶碧绿，微风过处，送来丝丝缕缕的荷香，或见湖畔鸥鹭翩迁，水鸟长鸣――这是我脑海中的一幅画。

出了石屏县城东门，便是碧波浩淼的异龙湖。湖中是一条人工修成两三千米左右笔直的小路，小路的两旁是一家家揽客的渔家女子、卖莲子的小贩，提着盛荷花小篮卖花、穿民族衣服的彝家少女；鲜艳诱人的大杨梅，看着就让人咽口水；小孩叫着、嚷着拥上了小渔船。湖边的山倒映在湖中，清风拂面，渔歌阵阵，鸥鹭翻飞；远看炊烟袅袅，青山为屏，天际白云。

位于石屏县城东郊的淡水湖泊异龙湖，因其秀美，有“第二西湖”的美誉；又因有趣，成了游人到石屏之后的必游之地，湖光水色相得益彰，令人心旷神怡。异龙湖原名“邑罗黑”，系彝语，意为“龙吐口水形成的湖”。异龙湖周长75千米，是云南省八大高原淡水湖泊之一，也是珠江水系南盘江源头的一颗璀灿的明珠，水面面积32平方千米，平均水深4米，湖周天然形成“三岛九曲七十二弯”，湾湾碧波荡漾，绿树成荫，花果飘香，湖中渔船点点，海菜腔悠扬嘹亮，把异龙湖点缀得神秘而烂漫。

湖之秀美在于荷。异龙湖上，一如朱自清先生笔下的“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绿叶成片，铺满了碧蓝的水面，宽碗状的叶子上，有大颗大颗通透的水珠，悠闲地滚来滚去。

细雨柔柔地下起来。通常那种雨滴坠落的姿态和声音这时候都隐在了空气背后，感觉不到雨的身影，只是湖面上满是她细微的脚印，从这头铺展到遥远的那头。

这是一片满布荷叶的湖，远处却有一条带状的泛着白光的水域，上面什么也没有，像是湖中又有一条河。两边望不到头的荷叶是岸。几只鸭子嘎嘎叫着从河的那头游过来，身后拖出一道道波痕。鸭子的到来使湖面的幽静凸显出来。有燕子贴着水面做低空滑翔，看不清它的眉眼，在我眼里它只是苍灰色天幕下一个移动着的黑色剪影。这时鸭子已钻进了荷叶丛中，用长长的嘴翻弄它们够得到的荷叶。

还不到“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季节，大量的荷叶就参差不齐浮出了水面，可还有些稀疏。纤细的荷梗伸出水面，挺拔出了些玉树临风的样子，只是叶片还微微卷曲着没有完全展开，显得娇嫩、纤弱。紧贴湖面的片片荷叶睡得真好，身体完全舒展开来，上面粒粒水珠闪动着莹然的光，让人想起“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情形。间或有一两个叶片还完全卷裹着，探出水面青青涩涩的尖角，像没有睁开眼睛的初生婴儿。所有的荷叶都无一例外地绿得发亮，绿得让人心里生出些湿漉漉的情绪。当所有的荷叶在下一个季节里婷婷摇曳出万种风情时，还记得今天这悄无声息的雨吗？在它们生命的密码里，是否刻下了关于雨的一个符号？

岸边一溜船静默着，水淋淋的身躯闪烁出湿亮的光茫。谁家船上有潮湿的歌声时断时续如流水滑过湖面，荷叶上一粒硕大的水珠在歌声掠过时轻轻颤了一下，宁静的心就乱了。如果我们听力足够好，一定能听到水珠在穿透湖面的一霎那，荷叶发出的叹息。

在追寻水珠的身影时，突然发现湖水清澈透明如琥珀，水草的每一丝摇摆和伸展都清晰可辨，不动的是荷的茎。船家的竹篙轻轻点过，丰茂水草的深处一串串水泡向上冲破水面而出，紧接着水面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这一刻想融化在湖水中的冲动真是无法用文字来描述。

湖面波澜不兴，风平浪静，宁静如一幅画。

泛舟异龙湖

细雨过后，天空放晴，司机热心地把我们直接送到一户船家，说：“他家最好玩，你们去他家玩。”车刚停下，热情的船家就满心欢喜地上前招呼我们。岸边停靠的大木船上井井有条地摆放着桌椅，可以在船上用餐。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场景，不禁兴冲冲地登上一只小木船，兴奋地问船家能不能让我们自己划着进去。船家说：“可以的，只怕你们划不来，我先教你们划”。

船家是一个中年男子。由于经常曝晒在阳光下，他的肤色黑红黑红的。他解下了系船的绳子，从另一只船上抬来了桨和篙，分别用桨和篙为我们做了示范。看着他那么轻松自如，我和摄友们不禁心痒，分别站上船头，从船家手中接过桨摇了起来。然而，看着容易做着难，船在我们的手中像喝醉了酒，晕头转向的，就是不能朝着希望的目标前行。没弄几下，倒把自己弄得一头大汗，无奈，只好把桨交还船家，我们只管坐在船弦，饱览满湖春色。

放眼望去，碧波荡漾，浩浩渺渺。远处是连绵青山，怀抱半壁春水；近处是一湖蓝天白云，托起万顷荷塘。晨风从湖面吹来，清爽怡人，令人释怀。船家说：“你们来早了，现在还没到荷花盛开的日子。要是你们下个月来，荷塘上放眼望去，尽是荷花，游客也很多。我一天都忙不过来呢。我家有三只船，每次出去人都坐满了，一个月可以挣上几千元呢。现在是淡季，所以湖上的船不多。”这于我来说，正因为人少，才能感受到湖面的恬静和悠然，并且，我还能看到稀疏的早开的荷花，这就够了。

正往湖中一大片莲叶区划去的时候，看见一叶小舟从旁边的一片芦苇丛中绕了出来，船上有三人，定睛细看才发现，有两个年轻的花腰彝族姑娘身着传统民族花腰服饰坐于船头，整体服饰以红色为基调，从头到脚由丰富的民族图案和浓郁风格的银饰组合而成，加之服饰腰部以上色彩艳丽、绣工精美，使其服饰越发凸显其民族独特性。一名身着黑色短褂的青年男子在船尾摇着船。据说彝族尚黑，以黑为贵，因此男子的短褂均为黑色。正看得入神时，耳中传来一阵清晰、悠扬、绵长的歌声，声调是如此的动听婉转，就连湖水仿佛也跟着一起轻轻地唱和，真是一幅鱼米之乡的画卷。向船家询问后才知道，她们现在唱的是海菜腔，虽然我们听不懂歌词，但却丝毫不影响我们对海菜腔的陶醉。相传海菜腔是由于人们在湖中捕鱼时，因各船在湖面上相距甚远，正常的声音语调无法传得很远，故而才有了这种悠长、动听的唱腔出现，犹如湖中随波起伏的海菜一般，因此“海菜腔”的名声也就不胫而走了。

船家转头望了望，就朝远远的那只船喊了声人名。他的声音在广阔的湖面传开，那船上有人应了声，就朝我们划了过来，原来那船的主人他认识。我笑说你们通话比用手机还方便。随着歌声的渐渐靠近，唱歌的一个女子停下声来冲我们喊道：“小伙子，来对歌吧。”这对于不善歌舞的我们，可是十分窘迫。只得冲她们笑笑说：“我们不会啊，还是听你们唱吧。”

我乘坐的小船在湖畔轻荡着渐入荷塘深处。水虽不甚清，却依然诱惑着我，同船有人脱了鞋将脚放进了水，大家便纷纷效仿，一个个都将脚伸进了水里，用肌肤深切地体会湖水的清凉。湖风轻拂脸上，荷叶灿烂舒展着，这个时候谁也不想说话。船家轻轻的浆声，“辟哧辟哧辟哧”清脆地飘在湖上，几支小水鸟应和着浆声“唧唧唧”地叫着。

不觉间已到中午时分，阳光暖暖的，正往岸边靠近时，一阵饭菜的清香扑鼻而来，似乎还闻到了淡淡的荷叶味，正想着，岸边的大船向我们划来，大船和小舟已渐渐靠拢，船家站在船尾准备迎接我们呢。上了大船坐定之后，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令人垂涎欲滴。桌上摆放着三、四盘绿油油的时鲜蔬菜，石屏炸豆腐及酸腌菜，大家等不及盛饭就要动筷了。此时，船家支起砂锅，升起小火，舀一瓢清清的湖水，烹一条鲜活的白鲢鱼，放之豆腐、洋芋、南瓜、竹笋等小菜，让炊烟把“海水煮鱼”的异香四处弥漫。喝一口鲜鱼汤，嗅一嗅荷香，那鲜美，那惬意！心头忽然掠过一阵清香，感觉好极了。一盘香喷喷的“荷叶煎鸡蛋”吃到嘴里，既有荷叶的清香，又散发鸡蛋的蛋香，香脆酥软，实为美食精品；盛上一碗红枣莲子粥，洒上几粒黑芝麻，颜色调配得这么恰到好处，味道甜而不腻，居然比小吃里的八宝粥还要爽口。席间船家还热情地为大家唱起了彝家祝酒歌，让我们既饱了口福又饱了耳福，令人感到无比悠然、惬意。

当一阵阵清脆的铃铛声映入耳帘时，我蓦然想到已近黄昏，举目望去只见洒满金色余晖的湖提上，一队队暮归的老牛在牧人的吆喝声中悠哉地走着，牧人打开歌喉，嘹亮的歌声伴着清脆悦耳的牛铃声飘荡在这溢满清香的晚风里，让人听到天籁之音的纯正；凝视着云烟飘缈的湖面，炊烟袅袅，鸥鹭云集，夕阳下，把整个异龙湖点缀得神秘而烂漫。

海菜腔里来跳舞

吃过晚饭，便赶着上岸，篝火晚会开始了。印象里，有篝火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歌舞。可不，我大老远便听闻这热闹。

云南省红河州石屏异龙湖畔的渔民多为彝族。他们能歌善舞，逢年过节，高亢嘹亮的海菜腔，隔山对唱，彻夜狂欢的烟盒舞，把云南省红河州石屏异龙湖边山水都闹腾了起来。

才一挤进人群，便看到几对青年男女用“海菜腔”表情生动地对唱，听得出其中的情意绵绵。“海菜腔”与彝族先民在石屏异龙湖打渔为生的生活环境有密切的关系。异龙湖天高水阔，渔民在湖上劳作之余高兴之时，一面搬着大桨，一面合着划桨和波浪的节奏放声高歌，召唤水波远处的同伴应答歌唱，久而久之形成了音域宽阔，旋律悠长，时而高亢激越，时而婉转低沉，跌宕起伏的特征。一听就让人仿佛置身在尼苏人居住的湖上山上，能体味出湖的广阔，山的遥远。

明代袁润于军中供职后隐居石屏故里。在进山游玩时听到彝族樵夫唱海菜腔，故写下五律《礼社渔歌》：

礼社渔家乐，风清晚泊舟。

歌怜喉舌巧，出爱水天秋。

欸乃波纹碎，轻肠月影浮。

鱼羹常一饱，不似把人忧。

清初的石屏文人胡瀛，趁月游异龙湖，当即吟道：“香稻花轻玉露稠，月明渔话满船头。小蛮打桨冥蒙里，海菜腔夹醒睡鸥。千顷良田，稻花万里飘香，明月荡漾在湖面，小舟上渔人话语戚戚。年轻的彝家小伙划着船来了，在迷蒙的水天之间，他悠闲地摇着木桨，驶进烟波浩渺的异龙湖。是谁唱起了海菜腔？高昂尖细的歌声，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海鸥。胡瀛的这首诗，将我们带进一幅写意山水画中，左右四顾，不能分辨这是天上，还是人间。

海菜腔刚唱罢，烟盒舞便登场了。没想到烟盒竟然可以成为道具，并且能发出有节奏的响声，人们跟着手指弹在烟盒上的节拍，跳起动作或轻柔或雄劲的舞蹈，真是有趣。晚会的高潮部分，是女子舞龙。舞龙是体力活，舞者基本上是青壮男儿，惟石屏有彝族花腰女子舞龙。只见那年轻漂亮的花腰少女，身着大红色调的民族服装，骏奔，团转，散开，聚拢，我一不留神，便不见了舞者，眼前一片飞腾的红。这红艳艳的女子，红艳艳的龙，红艳艳的夜。

天色渐晚，满山月色，我向山村走去。揣满了清新的空气，获得了丰厚的果实，难忘那潺潺的流水声，那么悦耳、舒畅，仿佛置身于天籁编织的清歌妙曲之中，令人回味无穷……

旅游 资讯

节日：五一黄金周期间，石屏县将举办规模盛大的“杨梅歌会”，活动从5月2日一直到6月10日。白天品尝可口杨梅，夜晚欣赏诱人的彝族花腰歌舞，将成为“五一”黄金周期间石屏旅游的最大亮点。石屏的其他主要民族节庆还有每年农历六月二十四日举行的彝族火把节，7月6日至9月1日的荷花盛会，以及11月28日至12月31日的彝族花腰歌舞节等。

异龙湖边植有荷花数千亩，每年6—9月可赏荷。比起云南丘北普者黑的万亩荷花，这里的荷花在盛夏简直可以说是多得令人咂舌！游船穿行其中，有时会被莲子的独特清香熏得趴在船上两眼放光，不能自持。

交通：昆明东部客运站每天均有发往石屏的空调大巴，一个小时一趟，票价55元/人。自驾游可从玉元高速公路至通海，由通海进入通建高速公路至建水，由建水进入鸡石高速公路抵达石屏，路况良好。异龙湖位于石屏县城东郊两千米外，可乘出租车前往。

美食：异龙湖上有游船70多支，船上餐饮生意火暴，有一种特别的烹调方式叫做“八面煎鱼”，吃了以后会导致食客仰天长叹：“天哪，以后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鱼怎么办啊？！！！”

住宿：石屏县城内宾馆、旅舍较多，平日房价约为60元～100元，节假日期间房价为100元～160元。

购物：土特产：鲜豆腐、豆腐干、腐皮、腐丝、腐卷、风吹豆豉、煎鱼、酱菜、干巴菌、牛肉干巴、葵花籽、木耳，彝族花腰刺绣（手机套、小挂包、男女服饰）

景点：石屏山川秀丽、自古重教兴文，明朝就有“文献名区”、“歌舞之乡”的美名；清时又获“文献名邦”、“山川东无双境、文学南滇第一州”的美誉。境内文物古迹众多：状元故居、焕文公园、秀山寺、洄澜阁、罗色壁画，文化底蕴深厚，耐人寻味；异龙湖省级风景名胜区、万亩柑桔、万亩杨梅园风景如画，美不胜收；花腰舞龙、海菜腔、烟盒舞几进京城，风情浓郁，技艺不俗；悠久的历史文化，丰富的名胜古迹，独特的民族风情，遍布的名花名果给旅游者以无尽美好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