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秀松

第一章

获情报厅长着急

省公安厅长罗长征这天刚刚起床，就接到一个打进他家里的电话。对方告诉他：昨晚十一点钟，泯江市公安局长黄河因开枪打死了刑侦大队长李连同而被逮捕了!罗厅长听说后竟然有四秒钟没有开腔。当他回过神来问对方究竟是咋个回事时，对方却挂断了电话。他忙拿过座机看上面的来电显示，发现区号是泯江市的，电话号码却很陌生。他马上用手机拨通公安厅技监处的王智华处长，请他马上查证这个电话号码。然后他拨打泯江市公安局长黄河的手机，却被告知户主已经关机。罗厅长又拨打泯江市公安局的值班电话，电话竟没有人接。打电话询问厅值班室有没有泯江市的电话?值班室回答说没有。一系列的反常现象使罗长征感到事情非常严重，他立即来到公安厅长办公室，准备和泯江市有关方面联系。

罗厅长刚走进办公室，王处长就报告说，那个电话号码是泯江市的公用电话。结果和自己预料的一样，罗厅长心里沉重起来。身为省公安厅长，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和常用于公事的手机号码是不保密的，但他家的电话号码却鲜为人知了。这个匿名电话直接打到他家中，说明对方熟悉他什么时候在家里。另外，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只是省市级公安局长、省公安厅各处长、几个副厅长和厅办公室主任们，而且这个号码是加密式的。因此他分析打这个电话的人要么是泯江市公安局长黄河，要么就是他最信任的人替他打的，使他尽快知道这件事。

罗厅长再次拨打泯江市公安局的电话，连拨三次都是忙音。又拨黄河的手机，仍然是关机。他想了想拨了泯江市委书记潘政纪的手机。对方的手机在鸣叫了五遍之后，终于响起了潘政纪的声音。

喂?我是潘政纪，请问你是……罗厅长忙应答说，我是省公安厅罗长征。对方一听马上客气地说，哦，原来是罗厅长!请问你有啥事情?罗厅长说，你们市公安局局长黄河在不在?他可不可以接电话?潘政纪以一副惊讶的口气说，唉呀，黄河昨晚竟然开枪打死了他的巡警大队长，为了防止出意外，市公安局已经把他临时拘禁起来了!我们现在已经成立了特别调查组进行调查，等情况查证清楚后就向省委报告，同时也向你通报。

罗厅长感到十分震惊。凭他多年从事公安工作的经验，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事件的背后有阴谋!他知道，黄河这个异地上任的市公安局长虽然才到泯江市工作一年半，但是他是一个原则性很强、工作能力也很强、从警已经近三十年的老公安，不可能会开枪打死自己信任的人。

罗厅长马上和省长与省委书记联系，向他们通报了这个事件。身为省委常委、省委政法委书记的罗长征认为，省厅对这事不能袖手旁观，应该立即由省纪检委、省公安厅和省监察厅联合组成调查组，介入泯江市对黄河的调查处理。省长和省委书记都支持他的想法，他们立即通知省监察厅、省委纪检委和公安厅抽调相关方面的办案专家与精英，以省公安厅为主组成专门调查工作组，当天下午就奔赴泯江市展开工作。

第二章

赴泯江遭遇路霸

调查工作组的组长是省公安厅组织人事部的部长、曾在省城公安局当了十五年刑警的姚原由。前年黄河到泯江市上任时，是由他代表省委组织部、省公安厅组织人事部陪同去的。

根据省政法委和省公安厅的决定，黄河被指定为本省首批异地平调交流的(地区级)市公安局长。黄河得到通知后一天之内办好了移交工作，第二天就赶到省公安厅报到，姚部长热情接待黄河并马上陪他去见厅长罗长征。

罗厅长告诉黄河，泯江市的情况极其特殊而又复杂，这可是副难挑的重担子呀!

黄河听了笑道，没有困难、没有挑战，我黄河还不习惯呢!老领导，我丑话可先说到前头，我到了泯江市若有人要整我，或者是我捅下了什么娄子，你可得替我扎起哟!

罗厅长笑着说只要你执法为民、出于公心，就是捅烂了娄子有党纪国法为你撑腰!但是，和地方党政领导协调好关系也是你搞好工作的重要前提。你去那里以后既要坚持原则，又要讲究策略，特别是你那个铁旋风的性格要好好地调整调整。黄河表示不负重托，尽力干好。罗厅长纠正说，不是尽力，而是竭尽全力!

黄河跟陪同前去的姚部长商量，为了多了解一些泯江市的情况，我们不要小车，身着便衣搭乘长途客车去泯江市公安局报到。姚部长支持黄河的提议，同意和他乘长途客车去泯江市。

黄河在客车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后，便打起了瞌睡。姚部长则因好多年没有坐过长途客车了，所以根本没有倦意，而是看着公路两旁田野里的庄稼、村庄，越看越高兴。

客车突然停下了。姚部长正想看看是咋回事，身旁的黄河这时也惊醒了。这时随车售票员向车上的乘客们招呼道，前方施工，客车要走便道了，大家坐好哟！便道颠簸，注意安全!

这条便道是由推土机临时推出来的一条有五六公尺宽的土路，它绕了一个大弯便进入了一个建筑工地，出了工地的另一个口子，就是进城的柏油路了。

可是，就在客车行驶到这个口子时，却被一根长铁管拦住了。只见司机拿了一张五元的钞票递送给一个头戴红色安全塑料头盔的人，却见那人大声武气地说，涨价了!还要加五元!司机听了不满地说，硬是要吃人啦?咋个又涨价了?谁知他刚说完便被那人拉开车门一把将他拽下去便是几个耳光。他一边打一边骂道，你娃没长眼睛呀?经过江二爷的地盘出点买路钱你娃还不安逸，硬是讨打呀?

车上的售票员忙跳下车去，一边拉住那人一边说好话。那人虽然停止了打人，却命令司机把客车开到一旁听候处理。司机擦了擦嘴角的血后上车把客车开到一旁后又下车向那人解释：我没有说不交，只是说了句玩笑话，没有想到你哥子就多心了!

这时车上有人在小声地发牢骚，三天前开始收的过路钱是二元，咋个就涨成十元了?另外一人说，今早上都是五元，下午回来就又涨了!有一个老大娘小声地提醒道，大家别多事了，谨防被那人听到!要是被那人听到了一样挨耳光不说，说不定你还走不脱呢!又一个大娘说，那娃儿叫陈三刀，是江二老板的打手之一，惹不起!

黄河、姚原由听到这些议论，明白了是咋个回事。黄河见那人没有同意将这辆客车放行，便走下客车问那人，你们是奉谁的指示和谁批准在这里设卡收费的?那人见竟然有人来责问他，便带着挑衅的口气走到黄河面前说道，你哥子想管闲事吗?晓不晓得江二爷的办公楼地下室有多好耍?!

黄河不卑不亢地说，我问你，你是奉哪个的指示和规定在这儿收费的?那陈三刀见这中年人还不知趣，便恶狠狠地朝着他就是一个冲拳，想先把他放倒再说。谁知黄河身子一侧就避开了拳头，并顺手点击了一下陈三刀的手臂，使陈三刀感到手臂瞬间就麻木了。

这时的陈三刀也没有分析手臂麻木的原因，反而疯狂地抬腿就朝黄河踢来，那气势、那力道，硬是恨不得一脚把黄河踢飞。黄河见状身子一闪就躲开了这一脚，脸上还露出了微笑。见自己连发两招都没有伤着对方一根毫毛的陈三刀恼羞成怒，又气又急。正当他大声地嚎叫着欲第三次扑向黄河的时候，只听到旁边有人喝令道，陈三刀住手!你又想进拘留所啦?陈三刀听了马上住手回头一看，见是公安局的刑警大队长李连同在呵斥自己，只好停住了。

黄河这时也认出了当年曾配合过自己办案的刑警队长李连同，便笑道，你来得正好，来管管这个事。李连同一边上前握住黄河的手一边解释说，我听说是你调来我们局当局长，心里高兴极了。局办接到省厅的电话说你已乘客车来了，其他领导又不认识你，所以我就自告奋勇地来接你们。说完他回头训斥陈三刀，他就是新调来的市公安局局长黄河!像你这样的三五个人也休想伤着他!你等着，我明天找你谈话!说罢他就想请黄河去上他的切诺基轿车。

黄河转身问陈三刀是奉谁的指示或者谁同意在这里设卡收费的?市交警队同意没有?陈三刀已经没有那股疯狂劲头了，他规规矩矩地小声说，是我们公司指示我们收的，不晓得市交警同意没有。

黄河说，现在你们马上拆除这个卡子!收了多少费全部交到市交警大队综治室去。至于怎样处理你，就看你的行动了。现在你首先向这位客车司机道歉!然后陪他去医院检查，该医则医，医药费由你承担。

黄河把姚部长介绍给李连同认识。姚原由和李连同握手后便与黄河上了李连同的切诺基。上车后黄河问李连同，这设卡的是哪个公司？这江二爷又是干啥的?李连同苦笑着说，这卡是陈三刀所在的宏业集团建筑一公司设的，至于这江二爷呀，今后你和他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接触几回就晓得他是啥子角色啦!说完他竟然叹了一口气。

黄河没有再说什么。姚部长感到黄河这回到泯江来当这市公安局长，可能比他预料的还困难。不过，他见黄河没有丝毫畏惧，不禁对他十分敬佩。姚部长认为黄河是个无私无畏又很讲原则的人，可是像他这样的同志咋个会开枪打死他的刑警大队长呢?

第三章

救战友当机立断

省两厅一委工作组到达泯江市已经快到下午下班时间了，姚原由提出要马上见黄河。潘书记说明天再说吧!说完他就催他们上车去酒店。姚原由知道泯江市党政领导接待省里来的人首先是先喝酒后谈事，否则他们会不满而借故影响调查。因此他早有准备，在来泯江市的路上就在工作组内作了安排。他们来到泯江市最大的饮食娱乐中心、狮子楼大酒店三楼，见席上只有市委书记潘政纪、市长向青海、市人大常务副主任刘守则三人，就一边吃喝，一边打听消息。

由于到席时姚部长就声明工作组里包括他自己在内三个人不喝酒，为此他们还拿出了医院证明绝不能饮酒，对方验证属实才放了他三人一马。尽管席上八人有三人不喝酒，但到宴席结束时，仍然喝了三瓶茅台酒。主人虽然没有大醉，但起码也是半醉了。至于客人，两厅一委都有一个人被灌得半醉了，也同样有一个人是清醒的。

宴席结束后，姚原由再次提出要见黄河。潘政纪这才告诉他，黄河因为案发时已经醉得昏迷不醒，所以一直躺在看守所里的医务室里抢救。你现在去见他也无法交谈，因为医生说没有三五天时间，黄河很难清醒过来。

姚原由说，省委书记可能已经跟你打了招呼吧?他吩咐我来到泯江市的第一件事是先看望黄河，在确保黄河人身安全以后，才开始调查工作。现在我不去见黄河，又咋个在今晚十一点钟前向省委书记汇报呢?

潘政纪只好同意了。他当着姚部长的面打电话通知市公安局要积极配合省两厅一委工作组的工作，又叫市委办主任张力争陪同前去。

半小时以后，姚部长他们到达泯江市看守所。他们发现看守所医务室内简易床上躺着输液的黄河不仅昏迷不醒，脸庞还有几处淤血印痕、右手缠绕着纱布绷带、甚至右腿脚杆上还上着石膏!

曾经在省城公安局刑警大队当了五年刑警的姚部长一看黄河全身的伤势不禁感到震惊，而且还意识到再不采取措施的话，黄河的生命也可能保不住。但是，姚原由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而且连问也没有问一下，只是拿起治疗记录看了看，便离开了看守所。

姚部长上车回泯江市区时，趁王、杨两个处长正在和泯江市委办公室主任张力争摆龙门阵的机会，以手机短信息的方式向罗长征厅长报告了黄河的现状并向他紧急求援。之后姚部长问张力争，被打死的李连同的遗体现在哪里?张力争说公安局的唐主任知道。姚部长叫车停下，拦住后面的唐尼松，得知李连同的遗体今天下午已经送到火葬场去了，不禁大吃了一惊。他命令唐尼松陪同他们马上赶往火葬场。

于是，他们立即快速赶往泯江市烂泥湾火葬场。

他们赶到火葬场时，发现一号炉火化工正准备把一具尸体送进火化炉口，姚原由突然一个十米冲刺，上前制止了火化工的行动。那个火化工正想训斥他为什么阻挡他的工作，姚原由却一把揭开裹着尸体的白布，发现正好是李连同的遗体。他向火化工出示了证件以后，立即命令火化工另外火化其他的尸体，这个遗体我们要留下。并亲自把火化推尸车推到旁边。

姚部长接着果断地命令王处长和唐尼松在火化厅看守着李连同的遗体，并且不准向任何人打电话。然后他和杨处长、张主任马上乘车赶回看守所守在黄河病床边，他担心黄河会被人谋杀!

第四章

姚原由临危不乱

姚部长他们赶到看守所医务室时，值班医生正在撤收输液器具，见昏迷中的黄河很难受的样子，忙问医生咋个把输液器具撤啦?那医生说有个领导打来电话叫我别输了，还说再输也是白输!姚部长向他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以后，一边命令医生继续为黄河输液，一边看值班室的电话座机上的来电显示。这时，省公安医院的救护车也到了。

随着救护车来的不仅有医生和护士，还有一个法医。姚原由打电话给市公安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长林长生，告诉他因为黄河病情十分特殊，为确保案件的进一步调查取证，省公安厅决定把黄河送到省公安医院进行抢救治疗。林长生说他做不了主。姚部长说一切责任由我承担，林只好迟疑地同意了。看着黄河被省公安医院的救护车接走以后，姚部长便陪同法医又往火葬场赶去。

当法医在火葬场的冷藏厅对李连同进行解剖检查时，姚原由就向泯江市公安局的办公室主任唐尼松打听事件的始末。

唐尼松一提起这个突发事件，心情十分沉重。他叹了一口气说，我是昨天晚上十一点二十分才晓得这事的，我赶到狮子楼大酒店八楼客房部８１４房间时，刑侦大队技勘支队已经在勘察现场了。

事发现场是狮子楼大酒店客房部的高级套房。李连同身穿便服，两手各拿着几沓百元大钞(一万元一沓的)，脚在卧室里、身子在客厅里躺在地毯上，胸口的鲜血已经开始凝固了；卧室内，黄河里面只穿了一条内裤，外面却穿一件丝缎高级睡衣，右手拿着手枪，光着两只脚倒在床边的地毯上昏迷不醒，他身边呕吐着一摊秽物；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盖着半截身子的、赤身裸体的小姐，她也是昏迷不醒；卧室的地毯上还散落着不少一沓一沓的百元大钞。

我见技勘支队的人已经检查、拍摄完现场，就马上叫来救护车把黄局长和那个小姐送往医院抢救。我一直等到医生为黄局长清洗完胃，然后被送进特别护理病房并开始输液了以后，安排两个同志留下看护后才离开医院的。

今早上我去医院发现黄局长竟然不在了，忙打电话问林副局长，他说已经鉴定出李连同的死亡是黄河手里那把手枪射击所致，他决定把黄河送进市第一看守所进行保护性拘押。尽管我疑问重重，但也无能为力。

姚原由听见他话里有话，忙问他有啥疑问?唐尼松迟疑了一会儿便小声地告诉姚部长，据我所知，黄局长酒量很大，从未大醉过，更不可能醉成酒精中毒。我听抢救他的医生说黄局长的胃里没有啥东西时，就多了一个心眼儿，悄悄地请护士把黄河清洗胃时吐出来的液体用塑料口袋装上，带回家冻藏起来了。

姚部长听了，双手握着唐尼松的手表示感谢，说等会儿法医对李连同的解剖结束以后，就把你冻藏的那袋东西带回去化验。唐尼松一边点头一边叹了一口气后又说，黄河可能是触动了有些人的根本利益，甚至威胁到了有些人的致命软肋，所以才会遭受到这场灾难。

姚部长听了老唐的这一番谈话，知道他能提供不少黄河的情况。他估计法医解剖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成，便请唐主任谈谈黄河到泯江市公安局当局长以后的表现和做法。唐尼松略一沉吟便同意了。

第五章

新局长为宴所烦

黄河调到泯江市任公安局长后，这天正准备到市中心区的两个分局五个派出所了解情况，市局办公室主任唐尼松却送来一个请柬，说今晚上宏业集团在狮子楼大酒店请客，庆祝该集团成立五周年。

黄河来泯江市一个月就被邀请赴了十二次宴席。所以今天他一见又是请他赴宴席的请柬，就立即笑脸变虎脸，十分难看了。

黄河过去在沱江市任局长时从不参加社会上的应酬。自从来泯江市报到的那个晚上，他在欢迎宴席上(当时姚部长也在场)，被到场的市几大班子的领导们你敬一杯、他敬一盏地灌了一斤半五粮液，以后凡有市委市政府领导参加的宴席便会被邀请去为领导们“分忧解愁”。因此黄河后悔极了!

唐主任忙笑着说请局座先看清楚请柬上的落款再作决定去与否。黄河打开请柬，见后面的落款是：全国人大代表、泯江市人大常委、宏业集团党委书记、宏业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江中蛟恭请。不以为然地说，请、请、请!这泯江市的上流社会咋个这么爱吃喝哟!

唐主任说，前两届市委书记曾决心刹住官场酒宴太盛吃喝过烂之风，结果竟然使五大班子不和、市委市政府矛盾增多，本人也很孤立，最后被众官排挤只好卷铺盖走人。后来的市委市政府领导只好随大流，竟然使泯江市各级领导班子稳定，形成了各界繁荣的大好局面。

今天请你赴宴的江中蛟，是泯江市叱咤风云的大腕儿。局长也许不知道吧，泯江市政法系统的家属大楼和生活小区，是在江中蛟赞助下建成的，我们出百分之五十的钱，却住上了全市建筑装饰一流的房屋。

我个人以为，你虽然是对调交流来的公安局长，但从组织程序上也得经过市人大常委会批准才算合法和正式上任呀!你在这之前虽然不必去拉拢他们，但“借花献佛”、借机交友又能加深认识何乐而不为呢?再说，今晚你当局长的都不去，我们的副局长、政委、各位科长们，谁又好意思去呢?

黄河想起来泯江市之前罗厅长的嘱咐，不由得眉毛一弯脸上露出了笑容说，看来这江中蛟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你何不把这江中蛟的情况给我作个介绍?

唐尼松微笑着说局座莫笑我。我虽然是刑侦本科毕业生，被分配到泯江市后却一直没有摸过枪把子，成天拿笔杆子。我这人爱把自己知道的，不是有关保密的东西吹牛摆龙门阵，同事都说我爱“哇”、话多呢。

这江中蛟原是泯江市郊一个菜农的儿子。八十年代初，他父亲临死前告诉他，他有一位在缅甸经商的叔叔家庭富裕却无后人，要他前去投靠。江中蛟安埋了父亲，独自一人去了缅甸。他这一去就是十四年，１９９４年回到泯江市时，据说已是个拥有千万巨款的富商了。

那时候的泯江市，正是进行招商引资大搞开发的高潮时期。江中蛟携带巨款荣归故里的事被当时还是主管企业和城市建设的副市长、现在已是市委书记的潘政纪知道后，不仅三顾“茅庐”拜访江中蛟，希望江中蛟能在家乡投资办实业，并许诺一切从优还免三年税收。江中蛟经过一番考查后，投资在泯江市建立了第一家民营房地产开发公司，然后又建立了一家建材厂、一个度假村，后来又收购了两家破产的国企改建成商场和娱乐城。前年又把泯江市最大的酒店买过手，根据这酒店原型特点进行一番改造后取名叫“狮子楼大酒店”。也就是今晚举办庆典的地方。

黄河问唐主任，这江大老板咋个又成了全国人大代表、泯江市的人大常委了呢?唐主任说，江老板这五年里由于生意兴隆，企业已扩大成为有六个分公司、四个分厂的大集团公司了。鉴于江中蛟对泯江市的投资开发起到的巨大作用，市领导在对他进行全方位的宣传并每年都嘉奖的同时，还提名让他当上了市人大代表，进了常委之后又让他成为全国人大代表，成了我们泯江市又富又红的人物!

江中蛟的宏业集团是在全市、甚至全省民营企业中第一个设工会、设党支部建立了党委的单位。他本人是该集团第一个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老板!

黄河听了笑道，走，我们抓紧时间去市中心的两个分局几个派出所检查以后，今晚就去赴宴!

然而他没有想到，在城南分局他竟然差点儿脱不了身。而事情的起因竟然仍和宏业房地产集团相关……

第六章

黄局长疾恶如仇

黄河一行到城南分局两个派出所检查，发现这两个派出所既没有把岗位职责制度上墙公示，也没有制定便民措施。至于所里的民警有的没有在岗，在岗的不是在喝茶看报就是在摆龙门阵。黄河不仅批评了两个派出所长，还命令他们限期整顿警风警纪。

黄河来到分局发现这里的问题比下面的两个派出所问题少不了多少，他就气愤地叫分局股长以上干部马上开会进行整顿。指令他们立即改进工作作风，三天之内改变分局形象。

就在黄河准备离开分局时，只见一个手、头都缠着纱布的中年男人趔趄地扑到他面前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哭喊着要他救命。黄河见状立即把那男人扶了起来，他认出这男人就是他来泯江赴任时乘坐的客车的司机，忙问他咋个会伤成这样?

司机哭诉道，那天你命令陈三刀陪我去医院检查并赔付一切医药费，那陈三刀当时都照办了。三天前又遇到陈三刀在卡子上值班，他见了我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一阵拳打脚踢，还命令我两天之内把他那天所付医药费的十倍人民币送还到他手上。

那天的医药费是一千三百二十元，十倍就是一万三千二百元。我一个打工仔，家里上有父母中有下了岗的妻子下有正在上中学的女儿。现在一下要我拿出这笔钱来，这不等于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今天陈三刀来我家见我拿不出钱来便把我家稍微值钱的东西全拿走了，还说明天再不给他送钱去，就要我女儿失踪、让我从此不能行走，我实在走投无路了只好来找你救救我!他说完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黄河听了非常生气，他考虑到这事发生地属于城南分局管辖，就叫分局局长来处理这事。他把那天发生的事情经过告诉分局长，要他马上传讯陈三刀，如果查明事情真与司机说的一样，就要依法严惩。他还要分局长对司机进行善后跟踪，过后向他报告处理情况。

唐尼松和黄河来到狮子楼大酒店的停车场刚把车停好，就听到大酒店已点燃了连续爆炸二十分钟的三十万发大号鞭炮。

迎宾小姐看了请柬后礼貌而又热情地把黄河引领到有泯江市政法系统领导及眷属就座的第七号席上首入座，唐尼松则被安排到市各部局办公室主任们的那桌入席。

二人刚刚坐下，就听主持人江中辉对着麦克风沙哑着嗓子宣布道：泯江市宏业集团有限公司成立五周年庆典现在开始!请全国人大代表、宏业集团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江中蛟先生致词，请大家鼓掌欢迎!

他的话音未落，大厅里响起一片掌声。掌声中见前方正中的大圆桌右面站起一个年过五旬、面容精瘦的矮个子男人，向四周半揖致礼后走上半月台。他首先感谢泯江市党政军警和五大班子的领导们在百忙中来参加庆典，然后对泯江市各界朋友、各位嘉宾的光临表示感谢。又对公司五年来取得的效益与荣誉做了番宣扬。最后他双手合十举至额头向四周致谢，只用了三分钟就结束了致词。

随后泯江市委书记潘政纪代表市委市政府市五大班子首先祝贺宏业集团成立五周年，然后对宏业集团在这五年里对泯江市的建设与发展所作的贡献大加赞扬。随后他代表市委市政府向宏业集团赠匾。当大家看见烫金木匾现出“赤诚报国建设乡梓”八个大字时，大厅里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宴会开始了。江中蛟和他的年轻夫人花玉容首先举杯向首席的市党政首脑们敬酒碰杯，然后才举杯逐桌向各位嘉宾敬酒。

黄河看到检察院龙检察长、法院的胡院长都在招呼自己动手，这才回过神来一边回答别客气，干!一边伸手拿面前的筷子，却发现筷子下面压着个大红包。

这个大红包上写着“市公安局长黄河”字样。他看见龙检察长夫人正拿过丈夫面前的红包往她的坤包里放，而法院胡院长的面前早不见红包的踪影，才明白这红包肯定是江中蛟赠送的“礼品”。

黄河没有动这红包，先端起面前的已斟满了酒的酒杯和大家碰杯，干了这杯酒之后就动筷子吃了起来。一会儿，江中蛟和夫人花玉容转到他们桌前，他先令服务小姐为各位领导和夫人们斟满酒倒上饮料后，举杯说道，感谢你们为宏业保驾护航!感谢你们为宏业的发展壮大出力流汗!来，干杯!

黄河是他们那桌最先离席的人。当他走出大厅正想从安全口的楼梯离开时，花玉容却从后面追上他说，黄局长请留步，你的东西掉了!黄河一笑回答道，我来赴宴只带了一张嘴，哪有东西可掉呢?花玉容笑着一边摇头，一边举着手上的东西说，这个算不算东西?黄河一看才知道是咋个回事了。

第七章

止斗殴局长上阵

原来，黄河离席时并没有把那个一直放在自己面前的红包拿走。现在见江中蛟的夫人花玉容追上送来，便笑着说，天下哪有又吃又拿的道理？心意我领了，红包我可不敢拿!花玉容笑着说，黄局长想显示你的清正廉洁?你这样做岂不把今晚来的所有领导都得罪啦?

黄河正想解释，随后赶来的唐尼松一边从花玉容手中接过那个红包，一边笑着说，我们黄局初来乍到还没有进入状况。总裁夫人放心，这事交给我吧!他说完转身扶着黄河说，小杯酒就头大了吧?来，我扶你下楼。

唐尼松不由黄河再多说便挟持着他往楼下走。他一边走一边在黄河的耳边小声地说，退和拒绝都是割卵子敬神，干脆跟我当徒弟。我每回收到的红包都是交给局里的纪检处并打了收据的，看来，这下局纪检处又要多收—个人的喽！

黄河和唐尼松回到市公安局刚停好车，只见值班员急匆匆地跑来向他报告：江南开发区的建筑工地发生斗殴事件，１１０巡警赶去制止不仅被打伤，马上赶去的市武警中队和治安大队也没法制止!

黄河忙问值班的林长生副局长呢?值班员说他今晚没有来值班。黄河冒火地命令值班员通知林长生立即赶到斗殴现场处理事件。然后他见唐尼松还没有离开办公室。就问他去不去?唐尼松钻进局长的切诺基越野车说，我咋个不去?!

行进途中黄河问道，武警中队和治安大队咋个会制止不了斗殴呢?唐尼松说：可能他们看见肇事的是宏业集团的人，所以不便动手。黄河问是咋个回事?老唐又说一个月前，也是宏业建材公司的人为争市场和泯江建业公司的人打了起来，１１０赶去抓了四个斗殴者，结果代理局长、就是林长生以这是市场纠纷该工商局管为由，把宏业那两人放了。而泯江建业公司的人他却指示又是罚款，又是刑拘，使治安大队的弟兄们很不满。我估计今晚他们去见到又是宏业集团的在寻衅滋事，干脆就懒得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黄河听了气愤地说乱弹琴!人民公安不能保障社会安定、人民平安，我们还叫人民公安吗?说完，他加大油门使小车速度更快了。

黄河来到现场之后，见武警和治安警察们已把斗殴现场包围、严阵以待却围而不攻。被包围的大楼里打斗声、叫骂声、哭喊声、呻吟声不断，看样子里面的斗殴已十分严重了。黄河责问治安大队的领队胡也副队长为啥还不出面制止，胡也苦笑了笑没吭声。黄河气得拿起巡警车上的喇叭受话器，大声地向大楼内开始喊话：

大楼里的斗殴双方听着：我是泯江市公安局长黄河，我现在命令你们双方立即放下手中斗殴器械，各自走出来到大楼前的空地上接受查询，听候处理!现在，我给你们三分钟时间，否则我们将采取行动，按扰乱社会治安、聚众斗殴罪予以追究其法律责任!

他的喊话结束时，刚才还是一片打杀叫喊声的楼房里立即寂静下来，三分钟后，楼房里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喊，泯江建业公司的弟兄们，我们相信黄局长会秉公执法的!我们先放下自卫工具，出去听候处理!这声音刚落，就有人把手中的工具丢砸得楼板直响，然后有人开始走出楼房。就在这时，楼房里有公鸭嗓音嘶叫道，宏业的弟兄们，黄局长跟我们江大老板是哥们儿，有他们帮忙，干脆把建业的杆子倒掉!于是，楼房里又响起一片打杀的声音。

黄河见状气得把播音受话器往巡警车里一丢，伸手从肋下拔出手枪，先指令武警支队长负责警戒外围，不准放走一人。然后又命令治安大队的警察们：跟随我冲!不听话的抓!不放下凶器的铐！说罢他就带头冲了进去。

众警察见状，立即拔抢争先恐后地冲了进去。唐尼松见状忙叫两个武警战士马上冲进去保护黄局长，然后又摸出手机叫通市公安局执勤值班室，要值班员马上通知刑警大队和防暴大队迅速赶到现场。然后我什么东西也没有拿，也朝大楼里冲了进去。

大楼里的械斗已进入白热化状态。他们有的拿钢条，有的拿木棒，有的拿西瓜刀，有的拿砖头。攻者拼命乱砍乱打，守者且战且退。

黄河见已有几个人血淋淋地倒在地下呻吟，就用手枪朝天开了一枪。他趁大家愣怔的瞬间喊道：放下凶器!都不许动!但是，这时有人趁机动起了手，双方又打了起来。

黄河看见前面有人在用西瓜刀砍人，便冲过去想先把那人抓起来。可就在他冲过去的时候，他听见背后风声不对，便倒地一个翻滚，抬枪朝这个偷袭者的腿上就是一枪。这个偷袭者一声“唉哟!”便坐在了地上。随后赶来的警察们见局长动真格的了，便都各自冲上前去，不到十分钟时间，便把整幢楼房里的斗殴人员全部押到了楼房外的空地上。

这时，刑警大队和防暴大队的人都赶来了。黄河冒火地问谁叫你们来的?唐尼松说我怕你出事，所以通知了他们。黄河见他的脸不知被谁打肿了，便只好笑着说杀鸡焉能用牛刀哟!不过，我们的唐主任也该练练功夫了!

经清理，共有十一人受轻伤，两人重伤。至于那个偷袭者，虽然挨了一枪，伤势却不重。同时他被指认为今晚斗殴的头儿、是宏业建材公司的保安队长。黄河命令把斗殴双方的人全部押送到江南分局去，先进行审讯，然后再听候处理。

第八章

阻抢救矛盾升级

唐尼松和姚部长谈得正热闹，陪同法医解剖的王处长过来说，解剖已经结束了。他把姚部长拉到一旁低声告诉他说，刚才有人打来电话说，泯江市公安局已经把我们省厅公安医院的救护车挡住，强行把黄河抢下救护车运走后，还把救护车也扣押回他们市局，并且不准任何人打电话。现在他们正向这里赶来了。

姚原由没有想到泯江市公安局竟然会如此霸道，他知道事情紧急，就果断叫来唐尼松，请他马上带着法医去他家拿上那袋东西，然后想法把法医安全送回省公安厅。唐尼松握了握他的手说，谢谢你的信任!然后就马上和法医上了他的小车，迅速地离开了火葬场。

姚部长正想了解对李连同解剖的结果，却见一辆警用小车和一辆中巴车迅速开来堵住大门后，车上下来了七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他们来到姚原由和王处长面前，四个警察把他们二人围住，其余三个则向火化厅走去。

为首的一个胖子警察口气严厉地对王处长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为啥半夜三更还在火葬场游荡?王处长说，我们是省委纪律检查委员会、省公安厅、省监察厅赴泯江市专案调查工作组的，这位是公安厅人事组织部长姚原由同志，我是省监察厅技监处长王智华。说完他把自己的证件递送给他看。这个胖子粗略地看了一下之后一边还给王处长一边说，你们既然是省里来的工作组，为什么没有征得我们的同意就这么擅自行动了呢?

这时进火化厅的一个警察来到那胖子耳边小声地说了句什么，那胖子听了又对姚、王说道，你们这么又是把嫌疑人抢走，又是擅自来阻挡火化，是不是怀疑我们泯江市公安系统都是吃水的?省领导派你们来泯江市，是叫你们来协助我们办理黄河嫖娼开枪打死刑警大队长李连同一案的，并没有叫你们来把嫌疑人黄河弄走，更没有叫你们干扰、阻挡火化李连同。

姚部长突然打断他的话问道，按相关规定，在询问或者查验他人证件前，你应该首先向我们出示你的证件。这个胖子听了不耐烦地把自己的证件摸出来向姚部长面前一递说，看清楚!我是泯江市公安局代理局长林长生。

姚原由拿着证件朝灯下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又故意当着他的面用手指仔细地摸了摸贴相片处的钢印凸面。最后一边把证件还给林长生一边说，我发现你这个二级警督竟然对我这个二级警监见面时连礼也忘了敬，并且讲话既不礼貌又无规范!林长生代局长阁下，我们事先只征得了潘书记的同意，忘掉向你请示，现在你就把我们两个抓到你们局里去吧!

林长生傲气地说，县官不如现管，你们不要认为是省里来的就见官大一级!万丈高楼从地起，要办案必须要得到我们支持才行!为了对你们负责，也为了你们的安全，还是先到宾馆去休息，一切待明天再说。王刚、刘虎，你们负责把二位首长护送回泯江宾馆休息，并且负责他们的安全!说完他就叫他的两个部下把姚部长和王处长拉回他们乘坐的子弹头大轿车上。安排一辆警车前面开道，他的奥迪和另外一辆警车押后，一行浩浩荡荡地开回到泯江市中区的泯江宾馆。

车到宾馆停下后，王刚、刘虎毕恭毕敬地请姚、王二位首长到宾馆五楼５１７和５１８号房间住下后才离开。王处长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打开见是同来的电子技监工程师李明智，见他对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在他的示意下来到５０７号房间，推门进去一看，发现姚部长已比他先到了——原来工作组的成员全在这间三个铺位的屋子里。

杨柳青处长先说，我们闪亮着救护车的红绿灯快速向高速公路口子开去，可是刚到那里，就见收费站前面停着几辆闪亮着警灯的小车，一个警察拿着停车警示牌要我们停车接受检查。身穿警服的救护车驾驶员从车窗伸出头说，我们是省公安厅公安专科医院的救护车，马上引来一伙警察冲过来拉开车门用电筒照射担架上的人。待他们认出担架上躺着的是黄河时，一个警察向站在车前头的一个胖子说，是他!只见那个胖子走过来问，谁是你们的负责人?我下车一边把证件拿给他看，一边简单地向他说明了情况。

那个胖子拿过我的证件只是在电筒灯光下晃了一下，然后说，我是泯江市代理局长林长生，奉上级指示，任何人不得把谋杀嫌疑人黄河转移离开泯江市。请马上调转车头，随同我们送他到泯江市第十医院。他见我不同意，立即命令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把我“请”进他们的一辆警车，说先送我去泯江宾馆休息。我坚持要随车一起把黄河送到医院。于是他们才同意我随救护车去第十医院。

在途中我两次拿出手机想跟你(指姚部长)联系，随车的警察不准我打电话，甚至还威胁我说，再打电话就要没收我的手机。到了医院，我和救护车上的医生与护士一直送黄河进了医院住进了病房。我坚持要林长生同意留下公安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对黄河进行医护。他见我态度这么强硬，就安排了两个警察留下监督他们，然后林长生又亲自把我送到泯江宾馆他才离去。

监察厅技监处的高级工程师李明智说我们已经把房间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这里没有监视监听设备，你们住的５１７和５１８却有那玩意儿，所以我们在这里碰头、讲话比较安全。但是，我们住的这一些房间电话是宾馆内部电话打不出去，手机也全出现杂音没有任何信号，我分析是有人安装了干扰机进行干扰。纪检委的经侦处长代剑说，我去找我的战友，就是泯江市刑侦大队重案组长施富全时，他虽然没有对我提供其他情况，却告诫我说，既不要住市委宾馆，更别住狮子楼大酒店。他一再催我们一定要把黄河转出泯江市去抢救，否则这事情就完啦!说完他见姚部长在沉思不语，便都停止了讲话。他们明白，工作组面临一场严峻的挑战。

第九章

表态度正邪交锋

姚部长问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公安厅重特案处的刑侦副处长张扬，你们三个不是被他们灌得差点趴下了吗?咋个你们又全是清醒的呢?张扬苦笑了笑说，泯江市的领导们原本想设鸿门宴把我们灌趴下的，他们哪里知道我们进了宾馆后就都全部自行抠吐了。

考虑到你们都没有休息，我们三个就分别行动起来了。李工检查我们住宿的环境看有没有监控设备；代剑去找他的战友施富全打听消息；我则去找我的老领导、泯江市公安局政委于胜利摸情况。于政委告诉我说，黄河一出事就该林长生这龟孙嚣张了!但他又说，泯江市公安局多数干警还是好的。只要有上面来把堂子镇住，他林长生一个龟孙是堵不住泯江向东流的。我们刚回来，你们也回来了。

姚部长对他们的主动出击很满意，他向大家说了自己的看法。林长生公开阻挠我们的工作，这就说明了黄河枪杀李连同一案背景十分复杂。现在的当务之急，既要保护黄河不被灭口，又要尽快查清案发经过。泯江市毕竟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土上，泯江市委也毕竟是在党的领导下的一市之领导机构。因此我们既要冲破阻挠查明真相，又要注意方式方法全面出击。现在已经午夜了，大家去休息。

第二天，在省调查工作组的坚持下，泯江市公安局主持的黄河枪杀案的案情分析会终于在下午两点整召开了。到会的除了泯江市公安局代局长林长江、政委于胜利、刑警大队新任大队长胡也、重案组长施富全以外，市委书记潘政纪陪同省专案调查组全体成员到会。该市局办公室主任唐尼松作会议记录。

胡也首先作案情介绍，他一边放现场录像，一边介绍案发现场的技术勘察情况，和对李连同遗体的解剖结论。

２００４年８月１６日，也就是前天晚上十一点，我们接到１１０转来的电话说，狮子楼大酒店八楼住宿部向他们打来报警电话说，她们听见８０１４房间内传出枪声，服务员闻声前去开门一看发现有人已经被打死。１１０前往发现情况属实便请我们前去。我和施富全带人到达现场后才知道是黄河局长出事了。经过现场勘察，黄河酒气熏人昏迷不醒，手里握着他的佩枪，身边有两个子弹壳；刑警大队长李连同胸部中了两枪已经当场死亡，他的手里拿着三沓百元大钞，旁边的地毯上还有十多沓百元大钞；里面卧室里除了有一个装钱的手提箱外，还有一个年龄很小的小姐也是酒气熏天昏迷不醒、并且全裸着躺在床上；床头柜上放着黄河的手机，手机屏面上的数码显示的数字后来查明是李连同的手机号码，而在李连同身上找到的手机查验证明他事前的确接过黄河的电话。

根据对李连同遗体的解剖，他身上除手臂上有几处抓伤以外，胸部共中了两枪。其中一枪正中肺部，另外一枪则击中心脏当场毙命。

根据勘察分析，黄河与李连同事前曾经进行过激烈的抓扯；根据查验，李连同胸部的子弹头系黄河的手枪射击的子弹；另外根据对床单上检查和对小姐下体的检测证明，这个小姐虽然裸体，黄河也是一副上了床的打扮，但他们二人身上并没有发现做过爱的证据。这时林长生插话说，昨晚不是说他们可能发生了性关系吗?胡也说，可能?那只是分析。没有证据，可能就不存在了。说罢他又继续介绍道，根据检测，手提箱子上、部分钞票上除了有黄河的指纹外，还有李连同的指纹。

据值班服务员反映，黄河是晚上九点钟带着手提箱和那个小姐来开的房间；李连同是十点半左右来的８０１４房间，他进去不到半个小时，８０１４房间里就传来枪声。

以上种种迹象表明，黄河准备嫖娼前，打电话叫来李连同，二人因分赃不均而发生抓扯，最后导致酗酒后的黄河开枪打死了李连同。当然，这只是初步结论。

胡也介绍完了案情之后，林长生宣布进行案情分析，请大家、特别是省里来的专家、领导们就刚才介绍的情况发言。

施富全首先发言说，现场勘察我参加了，其他情况我们正在调查取证，所以我只想就局领导决定对黄河进行保护性拘押一事提一点我的个人看法。大家都知道，黄河由于酒精中毒直到现在都还处于昏迷之中，为了让他尽快地苏醒过来，应该把他送进市人民医院进行抢救为宜。因为看守所或者监狱的医疗条件有限，而医生又是在犯人中选找的，这就很难保证黄河的生命安全。毕竟黄河现在还是或者曾经是公安局长，难保没有仇恨他的人……

施富全的话还没有说完，林长生就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现在主要是分析案情，你不要扯远了!施富全反感地顶撞他道，我说的这个问题不仅和分析案情有关，甚至还关系着案子能否真相大白!

局政委于胜利是个还有三个月就要退休的老公安，他大声地说，我同意施富全的意见!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马上把黄河送到市人民医院进行抢救，同时还得安排人专门看护。至于深入的调查取证也是十分必要的，应该征得省工作组的专家领导们的意见，看他们认为该咋个办。

这时潘书记先是很响亮地咳了几声后才说，刚才胡大队长已经把案发现场的勘察和对李连同的解剖结果都作了介绍，现在请省二部一委专案工作组组长姚原由部长作指示。

姚原由首先声明，我没有指示，只是首先传达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省公安厅长罗长征同志的指示，请泯江市委书记潘政纪同意、泯江市公安局批准，立即把嫌疑人黄河送省公安医院进行抢救。至于案件的分析，我们暂时提不出具体看法，待工作组与该案侦察小队共同查证之后再作进一步的结论。

潘政纪听了先是一怔，然后对林长生说，执行省政法委的指示!林长生犹豫地说，胡大队长，你去……这时姚原由插话说，还是请林代局长和我们的杨柳青处长一起去执行吧。潘政纪见状点了点头说，那你就和杨处长去吧。

待林长生和杨柳青一起离开了会议室以后，姚原由又提出工作组配合专案侦察队查证的要求，潘政纪表态支持。他还对施富全说，鉴于这件案子的特殊性，此案应由市政法委直接负责。今后的案情分析会、讨论会均要有政法委副书记、市人大副主任刘守则参加。于胜利政委兼本案指导，林长生为此案的具体负责人，唐尼松为市局与省工作组的联络协调人。安排完后他就告辞了。

于是施富全叫来几个队员与工作组的特重案处长张扬、纪监处长王智华、经侦处长代剑见面。姚原由则和王智华在唐尼松的陪同下查阅泯江刑警技勘组的勘察记录与李连同的遗体解剖报告。李明智高级工程师则和市公安局网络信息科的人对李连同和黄河手机上的对话信息进行技术处理。

这时，昨晚来的省厅的法医向姚部长打来电话说：黄河的呕吐液已经化验出酒精含量不大，但发现有一种致幻剂，由于量大，致使黄河处于严重昏迷状态；根据解剖分析，李连同左胸部的一枪与肺部的一枪前后时间相隔十分钟以上，虽然子弹系同一枪支，但作为像黄河这样有经验的老公安，既然第一枪已经致命，根本没有必要在对方血液快要凝固的时候再开第二枪。

姚部长猛然想到那个在案发现场的、同样昏迷不醒的小姐的下落，他马上请唐尼松与施富全提供那个小姐的情况。施富全说那个小姐还在市第三人民医院抢救。姚部长问对她是否采取了看护措施?施富全说由于警源紧张人手不够，所以没有专门派人看护。

姚部长听了马上叫张扬和施富全驱车到医院查看。半小时以后，张扬来电话告诉姚部长，那个小姐一小时前已经被她的亲友接走了!他叫施富全去把那个案发现场目睹者并报案的服务员带到局里来。可是二十分钟后张扬却打来电话说，那个服务员今天根本没有来上班。姚部长命施队长马上找，半小时后他回电话说，那个服务员失踪了。

毫无疑问，有人已经抢在他们的前面行动了。

第十章

迎挑战不避矛盾

根据姚部长的一再坚持，唐尼松请示林长生同意后，姚部长他们不再住市府宾馆，而是住进了泯江市检察院招待所。

通过这两天的交谈和昨晚亲自开车把法医送回省城的行为，姚原由认为唐尼松属于支持黄河工作的人，这晚上他请唐主任再和他谈一些黄河来泯江市公安局工作后的往事。唐尼松听了十分高兴，滔滔不绝地“哇”了起来。

那天晚上黄河命令治安大队长胡也把这伙械斗的人中受了伤的送医院治疗，其余的都押回市局治安大队部连夜进行讯问，然后把情况材料直接报送他以后，很有感触地对唐尼松说，今晚上治安大队出警不出力的现象说明，市公安局存在严重的警风问题，急需整顿!第二天早上，治安大队长胡也就来局里向黄河汇报讯问结果。

原来，昨晚的械斗是宏业建材厂的人故意寻衅滋事所导致的。其原因仍是和上次一样，泯江建业公司拒用宏业建材厂的建筑材料。因为宏业建材厂所提供的水泥、砂石、机制砖都不符合质量要求，他们通知宏业建材厂派车来把那些不合格的建材运走，宏业建材厂昨晚便拉了一车人来工地和泯江建业公司的故意制造摩擦，随后大打出手。泯工建业公司的人在逼迫之下才进行还击。由于宏业方面的人带了不少凶器如西瓜刀、白铁管、螺纹钢条，致使泯江建业公司的人十一人轻伤、三人重伤，而宏业的只有两人受了点轻伤。

胡也介绍，宏业建材厂和宏业集团其他下属分厂、分公司一样，都养着一批打手和流氓。这些人多数以前有案底，不少人还是从“山上”(劳改农场的别称)下来的。他们大多数是江中辉的哥们儿弟兄伙，过去在泯江市操黑社会，后来江中蛟回来投资当了老板后，以帮助失足青年就业的名义全部招至其麾下，成了宏业集团的“保安”部队。

这次抓的人里，有不少是前不久被抓过的人。由于上次他们被抓之后没有受任何处罚就被林长生发话放了，所以他们这次被抓以后极为嚣张，甚至在被讯问时主动地炫耀他们这次砍翻了几个，又砍的是什么部位。

不少队员对我说，要是这次抓的这些家伙也像上次那么不追究就放了的话，下次再发生斗殴时，他们肯定不愿去出现场了!

黄河把讯问材料全部看了一遍后，对正在关注地看着自己的治安大队长说，我命令：把泯江建业公司的人全部放了；宏业建材厂这几个砍伤了人的，马上转刑拘，待进一步查证后，属于把别人砍成重伤者就将其转捕，情节轻点的看他近期有没有犯罪，如有也马上转捕!

另外，请唐主任马上通知宏业建材厂：要他们承担泯江建业公司受伤人的全部医疗费；同时派人到医院来护理受伤人员；另据相关规定，他们三十八人寻衅滋事违犯了治安条例，决定处罚宏业建材厂违犯社会治安费十万元，二十四小时之内交到市公安局治安管理处来!延时不交，加重处罚!

说完他又指示，通知局党组成员和市局科长以上人员今天下午两点开会，会议的内容是市局警风警纪整顿动员大会。

治安大队长胡也是个干工作雷厉风行的人。他目睹了黄局昨晚的作风，今天又见到他的系列处理决定，既感到高兴又十分佩服，所以便对黄局敬个礼走了。我却既高兴又担心起来。警风警纪早该整顿了，他作为市局头把手只要不怕得罪人，应该不成问题的。但要处罚有保护伞罩住的宏业建材厂，却不是那么简单!

令唐尼松很意外的是，当天下午宏业建材厂不仅把十万元罚款如数交了，还真的雇了几个大嫂去医院护理那几个重伤人员。更使他吃惊的是，宏业建材厂还派车把那些不合格的建材全部从泯江建业公司的建筑工地上运走了。而且，这一次竟然没有任何领导干预或者“帮助”黄河局长。

下午的警风警纪整顿大会上，黄河根据他上任一月来所调查到的情况做出了第一次整顿决定：泯江市五县一区分局有两个局长受到警告处分：三个副局长受到降级处分；八个科、队长受到降级、调动和警告处分。另外原市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李连同升为正大队长；治安大队长胡也调任刑警大队任副大队长；另外还把江南分局的刑警队长施富全调到市局刑警大队来当一中队队长。

市局副局长林长生值日当班却没有到局里值勤一事，黄河对他不仅在大会上作了通报批评，还决定在党内给他警告处分。

这事不仅立即在全市警界产生了震动，连市委市政府也十分“关心”起我们市局的工作了。潘书记、向市长不仅到局“视察”工作，还单独和黄局长“交换意见”。后来在市人大常委会的干部换届任命会上，听说黄河差点没有通过。

就在黄河刚刚通过市人大对他的市公安局局长任命的第三天，黄河局长又再次捅了宏业集团的屁股!

第十一章

围政府讨个说法

宏业集团所属的房地产开发公司，是泯江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由于它的老总江中蛟与泯江市委领导们的关系，所以每次总能“拍”到地理位置最好、价位却最低的黄金地皮。这些地皮都是由政府出面征购，因此价格相当便宜。尽管这么便宜，可是他在付款项时却只支付三分之一或者一半的现金。这样农民失地成了无业的新贫困人群，房地产老板发了财成了不仁不义的巨富。于是，失地农民聚众上访、抗议的事件常有发生。官方叫这类事情为突发事件，制定了突发事件应急方案，叫突发事件第一方案。而第一方案就是由公安局长牵头的，由防暴警、武警、治安大队联合组成的应急队伍。

那天上午快十点的时候，市局接到市委书记潘政纪的紧急通知，要黄河局长立即启动第一应急方案，二十分钟内赶到宏业集团公司总部宏业大厦为市委、市政府领导解围。

黄河接到电话马上叫我按方案通知防暴大队、武警第二支队迅速赶到现场，他自己则马上率治安大队应急中队的干警们赶往现场去了。我怕不熟悉泯江市民情的黄河出事，通知完后和于政委也赶去了。

我们来到宏业大厦时，见它的前大门已经被几百个农民坐在地上给堵住了。绕到后门一看，发现后面也被一群农民堵住了。

这些农民既没有呼口号也没有说话，但是却拉了一条很长的横幅标语，横幅上写的是：还我们的土地!我们要吃饭!

由于这里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商贸地段，这天恰好又是周末，所以来购物、逛商场的人特别多。大家见宏业大厦被农民围住了，又听说市委书记也被堵在楼内，便纷纷围在周围看热闹。由于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竟然把这段宽一百米的大道全堵死了。

黄河命令交警引导这段道路两头的车辆绕道，治安大队的警察疏散围观的人群。当防暴大队和武警中队赶到之后，也一边开始疏散围观的人群，一边靠拢静坐的农民，劝他们撤离。

黄河手拿警用喇叭开始向农民们喊话：农民弟兄们，我是泯江市公安局长黄河，根据治安管理条例和相关法令，你们这种行为既解决不了问题，又触犯了有关法令。为了能尽快地、彻底地解决、落实你们的问题，我提议你们推选五至十个村民代表由我护送你们去市政府对话协商，其余的人在二十分钟内疏散!

他重复了两遍喊话后，静坐的人群中先后走出了七个老年男性村民代表，愿意和市政府对话。黄河忙上前把他们迎过来请到武警们乘坐的大巴车上。一阵紧急商讨之后，那七个村民代表走下车来向仍然静坐在宏业大厦门外的村民们喊道：乡亲们，我们刚才已经和泯江市市长向青海通了电话，他同意我们的五条要求，并决定请我们到市政府办公室去签协议。现在你们可以先回去，等候消息!那些农民听了之后，开始起来纷纷离开宏业大厦。

可是，就在人群快要疏散完的时候，只见一个满脸鲜血的人跑来向快要走完了的农民喊道：大家不要走!宏业集团的保安队在大厦后面大打出手，我们有不少乡亲已经被打伤了!他喊完之后，便摇晃着倒在了地上。

正在疏散的人群听到刚才这么一喊，马上又返回来了。有个代表冒火地质问黄河，你这个公安局长说话不讲信用，说不打击报复，我们人还没有走呢，你们就动起手来了?!另一个代表则叫村民们继续堵住大厦大门!男青年们跟我到大厦后面去帮忙!

于是，形势立即发生了变化。快要疏散了的农民们又立即围堵死了宏业大厦的前门，一部分村民和很多围观者纷纷拥向大厦左侧那条通向大厦后面的停车场。

在这关键时刻，只见于政委上前对黄河说，你去后面制止械斗，我来处理这前面的事情!

我和黄河局长一起赶到宏业大厦后面时，已经有十多个青年农民被打得皮开肉绽倒在地上呻唤，另外还有几十个农民在和几十个保安打斗。那些保安清一色全拿着充电警棍，而这些农民们则赤手空拳。这些农民手挽着手，一层层地堵在大厦后面的安全通道出口，任凭保安对他们又打又踢又用电警棍杵他们的手脚，他们咬着牙拼死也不松手。

黄河见状气得大声命令保安们一律不准动!然后叫武警战士把这些保安全部拘押起来。当武警们上前三下五除二地把三十多个保安全部缴了电警棍并都被反缚住双手圈坐在停车场一角后，黄河叫来几辆救护车，把那些受了伤的农民送走。最后他对那些堵在安全出口的农民说，我们已经和你们的代表说好了，市长也答应了你们的要求，请你们让开出口，都回去等候消息吧!

随着赶来的村民代表亲眼看见黄河处理保安和叫来救护车并帮着抬扶伤员上车的过程，这时也上前招呼那些村民说，黄局长说的不假，大家松手吧，相信黄局长说话是算数的!这些村民见代表们都这么说了，便终于松开手臂，把出口通道让了出来。

农民和围观的人群都疏散了之后，黄河局长叫我打电话给市委书记潘政纪，通知他说围堵的人群已经疏散，他可以下楼来从后面的停车场离开了。然后他打通了宏业集团的老总江中蛟的电话，请他下来有事要向他交代。

当潘书记和刘副主任下楼来坐着他们的小车离开后，江中蛟也和他的弟弟江中辉来了。他一看见黄河就十分热情而亲切地上前想和黄河握手，可是黄河既没有伸手和他相握，脸上也没有一点笑容，却用嘲讽的口气对他说，你们宏业集团既然有保安部队又何必要我们来解围呢?江总是人大代表又是市人大常委，想必应该知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一基本法则。姑且不说你们公司自己设立保安队一事至今并没有任何人来市公安局办理相关手续。现在你的保安又打伤了二十一人，所以我依法把你的这些非法持械打伤人的所谓的保安进行收审。

说完他命令治安大队的警察们把那三十多个保安全部押上大客车送回大队进行讯问，然后他也没给江中蛟打个招呼便和唐尼松坐进警车赶往市政府，参加农民代表和宏业集团、市长的对话。

通过对话，黄河才知道政府应该赔付给农民的款项只给了三分之一，而两年之后的今天，政府也只是口头答应，实际一分也没有给。原来这些赔款原本应该由宏业房地产公司给的，正是由于他们“光打雷不下雨”，才使出面征地的政府垫钱赔本不讨好，结果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市长受潘书记之命处理这事，潘书记要他一切先答应再说，并说过后由他来“摆平”。市长虽然心里有意见，但也只好表态满足农民的要求。当市政府最后和农民达成三条协议，并承诺在十天之内全部兑现给他们的土地赔偿金后，农民代表们才满意地走了。农民刚离开市政府，潘书记就打电话给黄河局长，要他把那七个村民代表和今天围堵宏业大厦的带头人都抓起来，来个杀鸡给猴看。

黄河听了很客气地对潘书记说，今天没有出现打、砸、抢现象，我们就不能拘捕他们。相反地该受处罚的应是宏业集团的保安队!潘书记，我们不能总是把招商引资的成绩归领导，而把因此应付的代价由老百姓来承担呀!

潘书记生气地什么也没有说，“叭”地就把电话挂断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潘书记率有关领导到泯江市中心综合市场的开业典礼上剪彩时，突然出现近千人把综合市场四个出口完全堵住，还拉起一条写着“我们的厂房!我们要就业！”的横幅，然后就静坐在了地上。由于市领导们正在市场内，他们便又被堵在里面。

当时到场维护治安秩序的治安警察是二中队的人，他们见围堵的人群都是这个综合市场所在地的主人，就是原来的泯江机床厂的职工和家属，又见他们既没有上前和市领导争吵，也没有任何过激行为，便只加强了对市领导的保护而没有采取其他行动。

潘书记见状大为不满，他先训斥了二中队的队长保卫不力，又气急败坏地打电话给唐尼松，要他通知黄河局长立即启动应急方案。他最后还强调，不能再对这些闹事的刁民施仁政了，给我抓!凡是不让开的人都抓起来!

唐尼松马上向在竹麻县检查警务整顿工作的黄局长转达了潘书记的这一指令，黄局长因不能马上赶回来，就叫唐尼松和留局值班的林长生副局长带两个中队的警察去做劝说工作。他在电话里一再强调说，劝说!不是去抓人!是劝说!

林副局长听了黄局强调的劝说之后哼了一声说，说得轻巧，拿根灯草!他咋个不去劝说？!到达现场以后，见综合市场四个大门全被堵死了，根本无法进去，林长生就命令堵住正大门的人让开。他见这些人既不让又不说话，最后通牒，限他们在三分钟内必需撤离，否则他就要采取行动。三分钟到了，林长生命令强行把人拉开，不配合的就铐!唐尼松小声地提醒他要多做劝说工作，他就冒火地训斥道，你心软就回局里去!

堵门的这些人手挽手不让开，林长生见弟兄们不忍下手铐人，就拿着电警棍上前把前面的几个人击倒在地，然后命弟兄们拉开。堵门的人群见状没有乱也没有让，他们竟然整齐地唱起了《国际歌》。弟兄们听了全都迟疑地停住了，林长生却大骂弟兄们是胆小鬼。

这时武警和防暴警察们也赶来了，林长生以市公安局值勤局长的名义命令他们把这些制造骚乱的人全部拘押起来!当武警和防暴警察开始抓人时，围观的人们先是吹口哨、喝倒彩，然后向我们投石块、丢砖头。我们的人去清查，他们暗中仍在投砖头砸，于是，双方便冲突起来。这次冲突没有骂声，呻唤声，可是《国际歌》声却越唱越雄壮。在这一片《国际歌》声中，泯江市爆发了解放以后的第一次规模最大的警民冲突。

这场冲突的结果是，警方受轻伤九人，老百姓(踩)死一人，重伤十二人，轻伤二十七人。至于市领导们，在冲突发生时他们已从地下停车场全部安全地撤离了。

黄河局长赶回来时，冲突正好刚结束。他首先安排把伤者送往医院包扎、治疗，然后立即对被拘押的人进行查证和询问，凡是证实不是摔石块、丢砖头的均予当场释放，证明动手打了警察、摔了石块、丢了砖头并打伤了人的则给予五至十天的行政拘留处分。

黄局长刚处理完这些事，潘书记就打来电话问，今天抓的人有多少人转逮捕?需要不需要检察院、法院提前介入?黄河对潘书记说，今天这个突发事件主要是宏业集团的房地产公司没有兑现安置机床厂职工工作的承诺、赔机床厂家属楼的拆迁补贴所致。他建议市经委和开发办应立即找宏业集团交涉，要他们尽快地、全部地落实他们应该执行的各项赔偿协议和各种承诺。宏业公司只顾掠夺式开发，而不管捅漏天的做法市委早该制止了!不然市领导们还有可能被老百姓围攻，被老百姓堵截!潘书记不满地说，黄河同志，你不要把你在沱江市的那套作风照搬到泯江市来!你知不知道?没有宏业集团时，泯江市的财政一直是赤字，现在每年却在百分之十五地增长!要知道，你的工资还是宏业集团交的税呢!可是黄河却说，照您的意思，宏业集团就可以在泯江市为所欲为啦?!他还想说几句，潘书记却挂断了电话。

唐尼松说到这里便欲言又止了，并眼看着房间门口站了起来。

姚部长回头见是泯江市检察院检察长龙吟啸来了，就起身招呼他的老战友。唐尼松见状笑着告辞了。当屋里只剩下姚原由和龙吟啸两人时，龙检察长向姚部长讲了一件使他十分震惊的事……

第十二章

揭黑幕触目惊心

原来，黄河发现他接连处理的几件治安大案都和宏业集团有关，宏业集团的这些欺行霸市，敲诈勒索，动辄聚众打、砸甚至非法拘押他人的行为完全属于黑恶集团的作为，便下令叫刑侦大队长李连同组织精悍力量暗中对他们的非法行为作一个全面查证。

随着查证的深入，李连同他们不仅发现宏业的保安大队(下属八个中队共三百二十多人)曾经打残十五人，还有五人被打死，三人被逼疯，两人跳楼自杀，至于挨过打的、被罚的竟达几百人。他们还发现，宏业集团为了达到独霸泯江市娱乐业和垄断其房地产业的目的，还非法集资、大肆贿赂政府官员和金融高级管理人员。鉴于打击经济领域里的犯罪属于检察院和反贪局主管，经李连同出面联系，黄河和龙吟啸进行了一次诚挚而有成效的秘密交谈。

事前黄河曾对龙吟啸做过调查，发现龙吟啸属于没有被江中蛟“拖下水”的人。所以他们一见面就直奔主题。他希望市检察院能针对宏业集团非法集资、贿赂腐蚀党政官员和金融高管人员展开经济侦察，他则在社会治安、刑事犯罪方面进行查证。然后双管齐下，一举捣毁它!

龙吟啸也是从省检察院作为异地任职干部来泯江市当检察长的，和黄河一样也对宏业集团有同样看法。但由所处的角度不同，还没有把它提高到属于黑恶集团这一敏感角度来看待宏业集团。泯江市前检察长也曾对宏业集团的所作所为搞过一次经济侦察，其孙女不仅遭到过一次绑架(是江中辉帮他赎回的孙女)，他本人也两次差点遭遇车祸(是比较奇怪的车祸)，最后只好离开了泯江市。所以龙吟啸把这事告诉了黄河。黄河笑道，既然受命来这里当这个公安局长，便知道自己得付出代价和牺牲。我知道你在省检察院曾办过几个大案，是个好角色，所以才想和你联手。

龙吟啸实话告诉他，我们已经收到不少有关宏业集团非法集资、大肆贿赂党政干部的举报信，因此我也抽了几个骨干在秘密侦察了。黄河听了高兴地握着龙的手激动地说，看来我是找对人了!

考虑到这事的复杂与风险，我们决定暂不让市委和市政府知道我们的行动，而是暗中进行，待条件成熟后再说。

三天前，我们通过省金融系统审计部门得知，泯江市有两个主体银行前后共违规贷款给宏业集团达十一个亿!

这时黄河也高兴地告诉龙吟啸：李连同负责的专案组已经发现江中蛟的宏业集团不仅操纵着泯江市的黑恶势力，还发现他控制下的泯江市娱乐业有贩卖毒品、房地产业有洗黑钱等等犯罪活动!至于他垄断市场、收取保护费，更是罄竹难书了!他还说，最多再过一周，江中蛟的犯罪面目就要被彻底揭开了!

谁知道，前天晚上却突然传来黄河在狮子楼住宿部嫖娼酒醉开枪打死他的刑警大队长李连同的噩耗!闻讯震惊之余，我第一个感觉是黄河被人陷害了，同时预感到江中蛟他们可能已经察觉到我们对他的侦察，所以来个先发制人，设计陷害黄河、打死李连同，达到乱我阵营、借机蒙混过关，甚至携款潜逃的目的。

因为宏业集团近年以外贸的名义不仅和外商有交往，还常常以购买进口装饰材料与某些建材为名汇款到境外，据查总数已经超过三个多亿!而且江中蛟还有几个常年有效的出国护照，所以我已经秘密安排人对其进行全面监控，他一旦想溜走，我们就将对其依法拘捕。同时，我们通过银监机构有关部门对宏业集团的资金走向进行了监控，凡是涉及流向境外的资金，均以需要审查为由予以截住。

我听说你们昨天就赶来了，知道你们住外面不方便，所以要求你们住进检察院的招待所里来。这里条件虽然差点但是安全，有什么需要我们出力的，只管开口!咱们是在自卫反击战中经历过生死考验的老战友了，别客气!

就在这时，护送黄河到省公安医院的杨处长打来电话告诉姚原由，省公安医院由于事前针对黄河的中毒现象已经作了准备，所以黄河送到之后，医院的有关专家便有的放矢地对黄河进行抢救。现在专家已经向罗厅长报告，估计黄河过两三天就会苏醒过来。

姚部长把这一喜讯告诉龙吟啸之后，龙吟啸禁不住：道：好人有好报，坏人终难逃呀!然后他拿出一个Ｕ盘递给姚部长说，这是我们现阶段查证到的、有关江中蛟和他的八大金刚的经济犯罪材料的拷贝。

姚部长接过后猛地想到，既然黄河已安排李连同的刑警大队在查证宏业集团的事了，那么参加侦察的究竟是哪几个刑警呢?李连同死了，那几个刑警应该在呀?!那么，他们侦察到的那些材料呢?

于是，他马上拨通了唐尼松的手机，向他打听有关情况。

第十三章

专案组长述真情

唐尼松真不愧是泯江市公安局的灵通人物，尽管他不知道李连同究竟安排了谁参加对江中蚊的调查，但凭他对刑警队的了解，马上找来施富全，要他直接向姚部长汇报“相关”情况。

施富全听了姚部长的真情表白，向姚原由说明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施富全不仅是李连同安排的秘密侦察宏业集团黑恶犯罪专案组的成员，还是专案小组的组长。鉴于任务特殊，查证的对象又是当前泯江市炙手可热的神通人物江中蛟，所以李连同规定专案小组的任何情况只能让他和黄河局长知道。现在李大队长牺牲了，黄局又昏迷不醒，施富全正为这事着急呢。

他从身上摸出个Ｕ盘说，这是我们查证到的关于江中蛟的个人情况和他的兄弟江中辉以及他的所谓保安队的犯罪情况。为了保密和安全，我们除了妥善保管好所有文字材料外，又拷了一个备份Ｕ盘。李大队生前专门嘱咐说我们已经找到了江中蚊最致命、也是他最怕的证据了，要我千万小心，作好应对意外的准备。他又有些担心地说，江中蛟是个既贪婪又狠毒的人，一旦发现我们在查证他，他不仅会想方设法地采取应对措施，还可能会对我们下毒手!

现在黄局被他们整成这个样子，李大队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估计八成是江中蛟他们搞的鬼!现在你们来了，我希望你们抓紧抢救黄河，抓紧查出黑手!

姚部长接过Ｕ盘后笑着问他，是你给罗厅长打的电话吧?施富全笑了笑。

送走施富全姚原由马上启动电脑看了一遍Ｕ盘，发现江中蛟的宏业集团不仅有打砸抢、欺行霸市行为，并负有血债命案，还是一个非法收保护费、非法集资、非法开地下赌场、放高利贷、贩卖毒品(如摇头丸、白粉、Ｋ粉等)的团伙。真是罪行累累、铁证如山。

再看龙吟啸提供的材料，江中蛟为了使他的集团能在泯江市“做大、做强”，谋取更大更多的利益，不仅违规骗贷巨款，还大肆进行贿赂，使泯江市的一批党政官员不仅围着他的指挥棒转还为其大开绿灯、大唱赞歌，致使江中蛟的宏业集团由单一的房地产企业在五年里就发展成为几乎垄断了全市的、最大的房地产业与娱乐、餐饮业的大型企业集团公司。

更令人惊诧的是，江中蛟五年前所带来的五千万元所谓的投资金，只是在泯江市的某主体银行的账户上停留了十天就被拨走了，所谓的投资、开发资金全是在泯江市采用假房地产证多重抵押、低值购买高价评估证明、非法集资等手段骗贷到的巨款。由于银行主管受了贿赂，竟然被他成功骗贷达十多亿!

更令人吃惊的是，来自南亚某国的巨额资金在打进他的账户后不久，又不断地转移到国外去了，名义上是购买建材，实际是为黑社会洗黑钱。

姚部长看完这些材料已过午夜，他感到事件的严重性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料，而且现在已到了刻不容缓急需采取措施的时候，所以他决定连夜带着这些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材料赶回省城向罗厅长汇报。于是他在打电话向罗厅长作了初步汇报之后，马上驱车赶往省城。

他乘坐的别克轿车刚驶出检察院招待所不远，只见迎面驶来一辆大型卡车突然开着雪亮的大灯急速朝他们冲来，那速度和气势，大有要把他们碾碎的样子，而他们的车却在这时熄火了……

第十四章

遇车祸化危为安

驾驶别克轿车的是特重案处处长张扬。当年打反击战时，他曾带着一支侦察队直闯敌后把敌方的师参谋长捕获，又历经艰险把俘虏抓回我方。他复员到省公安厅后又去英国警官学院学习了几年，回来接连侦破了几件重大案件，是一位素质很高技能全面的刑侦高手。

他临危不乱，叫姚部长下车躲开，自己如闪电般下车后跳上那冲来的大货车驾驶门边，用手枪顶住那司机的太阳穴，命令他立即刹车。

尽管那大货车司机吓得马上刹车，可是由于它车速太快，仍然把别克轿车撞变了形。

那被撞得晕头转向的司机还没有回过神来便被迅速拉开驾驶室门的张扬一把拉下了车，并押到路边的街沿上。张扬问他为什么来撞车？他却装着醉眼蒙目龙地说我要回家。

为姚部长二人送行的王智华处长见别克轿车启动并开出大门后，顺手摸出香烟来还没有点燃，猛听见外面声音不对头，忙跑到大门口把刚才发生的这一幕完全看见了。他立即摸出手机拨打了１１０。１１０赶到后，姚部长叫王处长协助处理这事，然后又和张扬拦了一辆的士迅速赶往省城。

姚原由和张扬赶到省公安厅已是凌晨三点钟了，主管政法委的省委李副书记、罗厅长和省纪检委、省监察厅的领导都在等他们。

于是，他叫张扬把龙吟啸和施富全提供的资料通过电脑转到电视里一边放，他一边作解说。

听完了汇报，省委李书记说，你们工作组到泯江市以后，状告你们的电话就一直没有停过。我虽然没有料到你们会遭受那么大的阻力和干扰，但是从这几年省委信访办、纪检委甚至省委书记所接到的情况反映和检举材料来看，泯江市的社会状况和领导班子确实存在严重的问题。姚原由同志把工作组近期收集到的材料整理后立即上报省委，省委将尽快召开专门会议，以彻底解决泯江市的问题。但是在这之前，你们的工作也应作一些策略性调整。

第十五章

施计谋欲盖弥彰

江中蛟准时走进他的宏业大厦中心会议室时，里面的笑声、说话声便戛然而止。这些人像军队里的士兵接受长官检阅一样，全都“哗”地一下站立起来。待江中蛟坐下并挥手示意后，大家才整齐地坐回了座位。

江中蛟满意地看了看坐在椭圆形会议桌两边的“八大金刚”弟兄们，深感自己用了五年多的时间能把这批只知道哥们儿义气、只喜欢打打杀杀的江湖莽夫驯成粗懂管理和经商之道的“领导干部”的不易，又为能把他们驯得对自己绝对服从和忠诚而骄傲。但是，当前的危机使他不敢有半点含糊，因此他的脸上却是一片冷霜。

今天早上，他根据可靠线索得知，因黄河开枪打死李连同后被刑拘一案已经引起省委书记重视。省公安厅、省监察厅、省纪检委联合组成的工作组正在向泯江赶来。他必须首先整顿好内部，否则还会出乱子。所以他开口就说，老二，现在省里两厅一委专案工作组正在赴泯江的途中，你捅的这个马蜂窝现在该怎么补救呢?

江中辉想到昨晚上自己把设计陷害黄河、打死李连同的事向他一说，本以为大哥会夸他干得漂亮，为大哥除掉了心头大患，谁知道大哥竟然气得扬手给了他一耳光，还骂他是猪脑壳！你自以为自己手脚做得干净、人不知鬼不觉不会被人发现事情的真相。中国的公安要是都像林长生那样只知道吃喝玩乐，那中国就不是现在这个模样啦!马上给我向各方面打招呼，注意对方的动向，作好随时应对、随机应变的准备!

江中辉听说省里这么快就派人来了，确实也虚了，现在见大哥责问自己，便很有信心地辩解道，我已向有关方面打了招呼，估计省里再多人来泯江市也是瞎子点灯，白费工夫!

江中蛟见他仍然这么自负，冒火地把桌面猛地一拍骂道，看来你只有丢了荆州才后悔，走到麦城才叹气呀?来人呀，把他给我拖下去打十皮鞭!随着他的喊声，江中蛟的保镖冲过来架住江中辉就按在会议室角落专设的奖惩台上，用那像乌梢蛇一般大小的皮鞭“叭叭”地抽了起来。开始江中辉还硬挺着没有叫唤，几下之后，他就叫了起来：大哥饶命呀，兄弟今后再也不敢啦!

听见老二的惨叫和那一下接着一下的皮鞭声，在集团内排行老三的宏业建材公司总经理、绰号叫“川江乌棒”的邬国建起身走到江中蛟面前跪下说道，请大哥高抬贵手饶了二哥这一回吧！黄河与李连同处处和我们作对，现在都欺到我们头上来了，我们再不行动，来个先下手为强，到时可就晚啦!

谁知江中蛟却再次拍着桌面骂道，猪，蠢猪!不管黄河与李连同多厉害，只要没有惊动省里，就凭他们把力气用完，筋骨扳散，在泯江市也休想动我一根毫毛!你个三乌棒，叫你做生意要讲信誉，搞产品要讲质量，你却总不当回事!我上次叫你规规矩矩去交罚款，去赔礼道歉，你表面上虽然服从了可是心里一直没有服气!要不然这回就不会支持老二去捅这么大个漏洞!你也该挨十皮鞭!江中蛟说完叫他的保镖把三乌棒也拉下去抽打起来。

在座的有几个也想说情的，见三乌棒都挨打了，便不敢开腔了。于是会议室里除了打得“叭叭”的皮鞭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待两个都受了惩罚之后，江中蛟立即作了以下部署：一、凡是上次因和泯江建业公司斗殴而被行政拘留、拘押过的人，一律发两个月工资、另赠两千元，安排他们马上离开宏业集团，同时离开泯江市半年，以避风头；宏业建材公司为此公开行文，表示这些人被公司开除了。二、江中辉和三乌棒立即到重庆去乘飞机出国旅游，先到欧洲，然后绕道去缅甸。到了缅甸后改名换姓隐居下来，等待他的通知。三、另外那两个参加了收拾黄河的弟兄立即各领两万元，到海南岛去避风头。没有他的命令不准回来，也不准和家人联系。四、全集团公司从即日起，组织员工学习刚结束的中共十五大系列文件，造成公司上下正在搞整顿的气候。五、全公司中层以上干部，包括核心领导层(即八大金刚)近期内不准赌、嫖，更不得组织参与斗殴，使警方抓不到任何把柄，给人、特别是给省里的领导留下宏业集团是个很正规的民营企业印象。

会议结束后，江中蛟又要花玉容马上去省城乘飞机到缅甸首都仰光，在那里作好接应准备。然后他又把宏业集团的财务及账目作了重大调整，以接受突然审核。安排好了这些，他便打电话给潘政纪，要求单独会见。

他知道，要想闯过这道难关，没有潘书记这把保护伞不行。当潘政纪同意和他在泯江圣象度假村见面后，他便命令公关部长姜美莉先去度假村打前站，然后他才坐上他的宝马轿车前往。

第十六章

大队长跟踪毒枭

昨天下午他正在宏业大厦办公，手机响了。他见来电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下了通话键。当他听见对方那熟悉而又久违的声音，心里禁不住叹道，老哥子你这时候到泯江市来找死吗?江中蛟脸上虽然阴沉，口气却十分亲热地答道，哎呀，原来是阿纳兄呀!你咋个有闲心到我们这穷山恶水来啦?阿纳却笑着说，如果说天府之国的泯江山水都是穷山恶水的话，天下就没有好地方喽!我现在已经住进你的狮子楼大酒店里了，就等你接见了。阿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江中蛟听了心中一惊，他认为必需先把阿纳突然来泯江市的这事摆平才行，便立即开车朝狮子楼大酒店奔去。

江中蛟认为阿纳既然现在来了，就应该抓住这个主动权来个彻底了结!他把车泊好之后，乘电梯直接来到九楼的贵宾室，拨通了刚才阿纳打的电话，请他到贵宾室来。不到十分钟，一个又瘦又矮小的、年约六十岁的老者来了。江中蛟上前热情地一边拥抱着这老者，一边亲热地说，阿纳兄，我们一别就是十年了，你还是这么精神这么健旺呀!这老者却说，我哪敢跟你比哟，你老兄现在已经是在泯江市咳嗽一下也要发生三级地震的房地产大亨啦!哪像我哟，成了公安部的Ａ级通缉犯。眼下兄弟是到你的码头避难来啦!

江中蛟听了心中一沉，他不动声色地一边请阿纳品茶，一边说我马上给你安排一个既舒适又有姑娘陪的地方，包你无忧无虑地避过这次风头。我今天还有一个约会，待我空闲以后，我兄弟俩再好好地叙旧。说罢，他叫来狮子楼大酒店总经理林文明，命他立即秘密地把阿纳送到他的杉树湾别墅“疗养”，同时选派一个“懂事”的小姐负责阿纳先生的吃、喝、玩、乐。他嘱咐林文明，这事决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阿纳见江中蛟如此热情地对待他，十分激动地对江中蛟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就和林文明悄悄地离开了狮子楼大酒店。

就在江中蛟回大厦的时候，林文明打来电话告诉他说，他们的车被人跟踪了!他立即一边要林文明开着车在一、二环路上绕圈子，一边拨通江中辉的电话，要他立即开车过去掩护林文明，想尽一切办法，说啥不能让林文明送的那个人被条子弄去。江中辉在电话那头直拍胸口说，请大哥放心，兄弟保证把一切都摆平。

结果阿纳虽然没有落入条子的手中，可是江中辉却对跟踪的人和后来闻讯赶来的人，也就是泯江市刑侦大队长李连同和市公安局长黄河设套子、下毒手，以致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江中蛟赶到圣象度假村的二号温泉时，姜美莉和潘书记正在温泉里游龙戏水搞得正欢。江中蛟没有打扰他们，等他们玩尽兴了回到情侣屋时，他才做出刚到的样子，十分诚恳地说，感谢潘书记在百忙中抽空会见我!潘政纪却叫他别客气，有啥事只管说。

姜美莉知趣地说，我去为你们准备夜宵。然后便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有自己和潘政纪二人了，江中蛟便说，我得知省委已派两厅一委工作组下来，而且他们这次来的主要矛头是对准我们宏业集团的，所以我们集团公司在泯江市有没有必要干下去，就全靠看你了!

潘政纪笑道，你们宏业集团的财政收入和利税占了泯江市的三分之一，是我们泯江市的财政台柱，你们倒了，我们泯江市的经济大厦岂不垮啦?!不过话又说回来，该我出面的我一定出面为你扎起。该你们搞好“环境卫生”的，你们一定要迅速“清理干净”!再说，你的企业那么大，员工那么多，下面某个人犯了错误，甚至犯了罪，对你应该是没有影响的。你们公司是我树的典型，你个人又是我树的标兵，你们公司垮了，你个人倒了，我这泯江市的市委书记还站得稳呀?!

听到潘政纪这么说，又想到自己已经采取的措施，江中蛟心里这才平静下来。他把话题转移到集团公司今年分红的事情上。潘政纪听说今年的红利比去年上升了百分之十，便高兴得大笑了起来。

自从他的儿子通过江中蛟安排到美国的加州上学，然后又把老婆也弄到加州去陪读以后，他已在那里置办了两处房产。这两年在江中蛟这儿分的红利已达八位数了，而且这些钱已变成美元存进花旗银行，所以他准备明年春天趁去美国考查时就“适时失踪”。因此在这之前，得把江中蛟这个财神保护好才行。

第十七章

擒枭雄突降神兵

姚部长他们重返泯江市之后，工作组在泯江市委小会议室召开第一次案情分析会。会议一开始，姚部长就首先宣布：泯江市原公安局长黄河同志在饮酒时不知吃了什么东西，加上又饮酒过量，致使中枢神经严重受损，尽管省公安医院的专家们采用了不少办法进行抢救，但由于中毒严重，无法恢复，现在已经成了植物人了。

到会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犹如平静冷清的湖面突然投入了一块巨石，立即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到会的人虽然都知道表情的流露是内心反应的闪现，都比较会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是，毕竟这不是一件平常事，所以无不表露无遗。这些表露虽然很短暂，但仍然被工作组的人分别观察到了。

姚部长接着对工作组几天来的工作做了个小结。他说鉴于黄河现在的状况，我们下一步的调查重点是黄河的经济问题究竟有多严重。如果最后查明就是案发现场的那二十万，那么这件案子也就好定性了!结论也就有了。因此这事还得请市公安局、市检察院反贪污贿赂局派人配合查证。

说完他请潘政纪书记作指示。潘书记今天情绪很好，他首先表扬工作组一到泯江市就加班加点地调查取证，有进展有成绩，他代表市委市人大市政府表示感谢!他还说要把工作组的这一表现向省委反映，为工作组请功。他要市公安局、市检察院全力配合工作组搞好下一步的查证工作，使本案尽快作个了结。会议结束后，市委又专门在狮子楼大酒店设宴招待了全体到会者。

接下来的一周里，工作组的人和泯江市反贪局、公安局的人虽然仍在继续调查取证，但明显不那么紧张了。由于黄河已成了植物人，李连同之死一时无法确证，黄河的经济问题更是无从查起，所以工作组在一周之后便准备撤回省里去了。

听到这一好消息的江中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通过关系得知黄河在省公安医院已经由特护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虽然外人看不到他，但那个病房内住的都是植物人。江中蛟又通过省委的一个哥们儿得知，省委领导不愿看到黄河事件在社会上造成负面影响，已责令工作组尽快了结此案。因此当江中蛟听潘书记说工作组明天就正式撤离泯江市了，他就电令花玉容、江中辉和三乌棒他们返回泯江市，准备搞他的新一轮发展。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省两厅一委工作组在泯江市党委小会议室召开了工作总结汇报会。汇报工作由姚原由主持，杨柳青主讲调查结论，王智华主讲处理建议。杨柳青概括地通报了一下工作组的调查取证经过，然后做出了黄河因酗酒处于半昏迷状态时，致使佩枪走火而使李连同中枪死亡的初步结论。王智华的处理建议是，鉴于黄河已因酒精中毒成了植物人，本着人性办案原则和相关法律，在他没有恢复知觉之前，无法对他进行刑事追究。因此，对李连同的死亡结论可作因公死亡，可以按烈士待遇处理善后事宜，但暂不报烈士荣誉称号。至于本案其他未尽事宜，如那个小姐的下落，那个报案的值班女服务员的下落，则由泯江市公安局责成相关人员继续寻查。

至于那个开货车冲撞姚部长小车的司机，由于查明他确属酒后开车，便把这事作交通事故处理：除了按规定进行相应赔偿外，该司机将被行政拘留十五天后释放。

潘书记首先肯定了工作组的成绩，也同意了工作组的建议，然后对工作组又赞扬了一番，最后又热情地把大家请到狮子楼大酒店为工作组饯行送别。

工作组离开泯江市两天了，一切好像都过去了一样，泯江市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这个周末的傍晚，泯江市圣象度假村大门口挂上了包场的牌子。晚七点半，江中蛟被花玉容挽着走进度假村的临湖竹楼大餐厅时，发现八大金刚们今晚不仅个个都是西装革履，而且还都带了个靓丽性感姑娘，他微笑地扫视了一圈之后，才发现自己请的客人——泯江市市委书记潘政纪还没有到。

江中蛟问身边的花玉容，潘书记参加我的宴请可是从来不迟到的呀?!他咋个现在还没有来呢?花玉容也感到奇怪，她问正在和女秘书调情的江中辉，二弟，潘书记说没说他不来?没等江中辉回答，却见一个跛着脚、头戴厨师帽、捂着个大口罩的汉子突然出现在江中蛟身边。他左手一下拿掉头上的帽子和脸上的口罩，右手摸出手枪杵在江中蛟的太阳穴上朗声说道，他来不了啦!都不许动!你们被捕啦!

江中蛟抬头认出这汉子竟然是已被宣布成了植物人的泯江市公安局长黄河，又见那些一直在周围忙上忙下的服务生和小姐，瞬间都拿出了手枪，并各自分别看住了他的弟兄们，他这才猛地明白中计了!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

第十八章

入虎穴英雄中计

黄河苏醒过来的第一个感觉是，自己好像在空中飞翔。随着神志的逐渐恢复，他终于明白自己现在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突然，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瞬间在他脑海里出现了!由于心情太激动造成他又一阵眩晕，但是他这次立即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按铃叫来医生请求见罗厅长。当罗厅长和姚部长二人出现在他的病床前时，四肢已经能活动的黄河握着罗厅长的手竟然流下了久违的泪水。

一直在医院里负责他的看护工作的杨柳青处长已经把怎样才把他弄到这里来，又怎样惊动了公安部并从北京派来专家对他进行抢救治疗的经过告诉给黄河了。所以黄河知道，自己的命是战友和领导们在阎王手里抢回来的，他这个从不掉泪的铁汉子也热泪长流了。

黄河尽管感到头痛，但他还是坚持把那晚上发生的事情经过向罗厅长和姚部长作了汇报。

原来那天下午，去市中区分局查资料的刑侦大队长李连同在路过狮子楼大酒店时，发现一个老者站在大酒店对面的街边上望着酒楼发呆，他习惯性地看了看那老者。

李连同有惊人的记忆力，他对犯罪嫌疑人的相貌特征更是有独特的分辨和记忆能力。正因如此，李连同发现这个老者很像公安部网上通缉的那个Ａ级通缉犯——云南丽江大毒枭阿纳!李连同再次装作过路人从那老者面前走过，最后肯定了这个老者果然是毒枭阿纳。

如果李连同现在就下手抓捕阿纳的话，应该是一件并不困难的事。可是李连同看见阿纳望着狮子楼发呆，猛然想到江中蛟所属的娱乐城有人贩卖毒品和摇头丸的事。便决定悄悄跟踪阿纳，看他跟不跟江中蛟联糸。

李连同后来发现阿纳竟然到狮子楼的住宿部住下了，便一边向我报告了他的发现，一边盯起了梢。我接到李连同的电话后，一边把车开往狮子楼底的停车场，一边要李连同立即通知施富全他们。可是李连同却说施富全带人去郊县查证现在还在回市里的路上，所以他只好亲自盯梢。

我想到现在只是跟踪盯梢，便没有制止他。我告诉他我已把切诺基吉普车停在楼底停车场了，并随时可以策应他。李连同听了笑道，这回我两个也搭档干一回!然后他就关了机。

半个小时以后李连同又打电话告诉我说，现在江中蛟正在九楼贵宾室和阿纳交谈!我再次提醒他，马上通知刑警队其他人赶来。可是这时他却小声地说，阿纳又出来了!现在他在林文明的陪同下乘电梯下来了，要我在停车场注意!

李连同上了我的车不到两分钟，看见林文明果然陪着个矮个子老者出现在停车场。他二人上了一辆小车出了停车场，我便启动小车跟了上去。在二环路上还没有走多远，林文明可能发现了我们，他便车头一拐又驶回了市区，在一环路绕了一圈后再次回到了狮子楼。

我们看见林文明和那个毒枭乘电梯上楼去了，李连同也没有说话，跳下小车就飞速从安全通道(即楼梯)冲了上去。我见状想制止他已来不及了，便泊好车也跟了上去。

由于我不知道这次林文明他们上的是几楼，也不知道李连同在几楼，只好上一层停下来看一下，希望能找到他们。正当我十分着急时，我的手机响了，我听到李连同急促地说，他们进了八一四号房，信号便中断了。我预感到他可能出事了，便拔出手枪冲上了八楼。找到八一四房间时，我见房间门虚开着没有关，又听见里面有打斗的响声，便持枪推门冲了进去。我进去就发现李连同已被两个大汉按在地毯上挣扎，便举枪对准他们喝令道：不准动!我是警察!

可是这时我的背后却有人用枪杵着我的后脑壳命令我，你才不准动!放下你的手枪!就在我一愣怔的瞬间，我手中的枪被人打掉了，人也被猛推到了屋子中间。我掉头看见背后这人竟是江中辉，便斥问他想干什么?

江中辉却冷笑着说，没想到，我今天会撞上你们这两条大鱼!这就叫凡人打阎王，想找死!黄局长，林大队长，今天的事我们如果落在你们手里，只有完蛋。可是现在你们却落在我的手里了，对不起，也就只好请你们完蛋了，这也叫生死斗争嘛!

正当江中辉洋洋得意地嘲笑我们时，李连同和我同时反击起来。我一个倒肘打倒了我右边的打手，当我正在与另一个打手过招时，猛听见一声枪响，发现江中辉竟然用我的手枪朝李连同开了枪。我气得大叫一声便朝江中辉扑去，谁知他却闪躲到了一旁。当我准备第二次朝他攻击时，不知谁在我的脑后进行了偷袭，我只感到脑子突然麻木了，然后就一切都不知道了……

第十九章

打黑恶决不手软

听了黄河的讲述以后，罗厅长针对姚原由汇报的情况，要求立即召开有省政府、省委领导们参加的紧急会议。会上在对泯江市的宏业集团定性时，领导们的看法产生了分歧。

以省长为首的政府领导认为，江中辉等人的种种犯罪行为应该与宏业集团分开来看，不同意确定宏业集团为黑恶集团，怕影响招商引资。

政法系统(包括纪检委)的领导们认为，江中蛟统治下的宏业集团这几年在泯江市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掠夺式开发、欺行霸市式的经营、黑社会式的运作，已经构成黑社会集团势力。另据有关部门提供的可靠资料说，江中蛟常常以购买国外建材和设备的名义，借机清洗黑钱。还有情报表明，江中蛟过去不仅贩卖过毒品，现在还和境外贩毒集团保持有业务联系，因此应予以彻底的打击与取缔。

最后省委书记说，我已经和公安部和中央有关领导联系并请示了，他们同意我们将泯江市宏业集团定性为黑恶集团。省人大常委会已经提请全国人大常委会批准取消江中蛟的全国人大代表资格，因此省委决定彻底粉碎泯江市以江中蛟为首的黑恶集团。鉴于江中蛟自黄河事件发生后立即采取了系列措施，使其主要帮凶纷纷逃离泯江市甚至出国了，因此只有采取缓兵之计使“野鸡归窝”。

经过一番紧张的部署，一个周密的计划便开始实施了。

姚原由先放烟幕：黄河成了植物人，案子的重点转向查证黄河根本就不存在的经济问题，做出一副不了了之的样子。

还没有完全恢复健康的黄河化装潜回泯江市施富全的家中，暗中指挥施富全他们查寻那个逃匿的小姐和那个报案的服务员。

而龙吟啸的侦察员则加强了对江中蛟的监控，掌握八大金刚们的动向。工作组的张扬在检察院反贪局侦察员的配合下，暗中对潘政纪、林长生进行查证。电信专家李明智则拿着省公安厅的特别检查证，一头扎进泯江市电信局的信息程控机房，把江中蛟的对话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在这一周里，江中蛟的八大金刚陆续回了泯江市，并各自开始在自己的公司“上班”了：在这个周末，那个逃匿的小姐在她的家乡巴中的一个山村里被施富全找到了；而那个报案的所谓服务员则查明她是林文明的姘头，在省城的一幢公寓里被悄悄地“请”进了公安局；在这个周末的傍晚七点半，正在赶往度假村途中的潘政纪书记被省纪检委主任挡住，拿出省纪检委对他进行“双规”的决定给他看后，他人和小车都被省纪检委来的人带走了。

在这个周末晚七时半，规模空前的扫黑“狂飙行动”开始了。宏业黑恶集团二十三人被捕，全是该集团的“中层干部”。

泯江市委市政府里，上自潘政纪、下至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林长生，共有七人被拘审，五人被“双规”。而那个常和“闹事”代表谈判的市长向青海反而升级当了泯江市委代理书记。

责任编辑咏红

插图小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