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耀武

一、寻觅中国蓝白艺术

从美学角度讲在中国人的审美理念中，对蓝色的装饰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蓝：又称为青色,呈宝石蓝色透出点紫色，明亮艳丽——象征生命、勤劳、传播幸福，是一种安定宁静的色调。蓝色自然明快，是变化很微妙的颜色，在色性上沉静而清冷，注重留白。白：是一种纯净的色彩。蓝白二色的搭配是自然的色彩，用洁白无暇的底色，陪以幽蓝多姿的图案，更显明艳、清丽，表现出良好的色彩装饰效果，蓝白二色在古人的审美中也占有很高的地位：如王维《送邢桂州》中“日落江湖中，潮来天地青”。杜甫《绝句》“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这些诗句中所描绘的蓝白二色搭配表达出的审美体验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国是个多民族国家，各民族都有自己非常独特而灿烂的文化，同时他们又都相互影响、借鉴，一同组成我国博大的文明。如：西南地区的各族人民的民族服饰，在蓝白色的运用上非常有代表性，都喜欢用蓝靛染出的织物，加上漂亮的绣花图案或花边装饰，有全蓝色的，也有蓝色印花的。蓝印花布又称靛蓝花布，以单纯的蓝白两色作为手段，创造出一个淳朴自然、千变万化、绚丽多姿的蓝白艺术世界。蜡染是我国古老的民间传统纺织印染手工艺，用色蓝白相间，图案丰富，色调素雅，风格独特，也极富民族特色。温润而典雅的“蓝白艺术”，具有一种历史的美感同时古朴中带有很强的现代感。

蓝白两色构成了我国青花瓷特有的平淡高雅艺术气质。其纹样紧凑，色泽明快，色彩文雅，契合了自然主义和装饰主义，同时反映了东方哲学的含蓄和中庸。青花瓷是白地蓝花瓷器的专称。它由唐代褐彩衍变发展而来，是先民们在唐代褐彩和唐三彩的基础上，运用氧化钴作为呈色剂在坯体上进行改样的描绘并施以透明釉入窑一次烧成的。青花瓷的产生标志着中国陶瓷已由素瓷向彩绘瓷过渡。从元代开始青花瓷便成了我国陶瓷装饰的一大主要装饰形式，特别是到了明代瓷器便成为青花的世界，青花成为中国陶瓷出口外销的主流，畅流世界各地。瓷都景德镇之所以闻名于世界正是因为那千年盛烧不衰的青花艺术。在世界陶瓷史上也闪烁着夺目的光辉。一经出现就以强大的生命力风行于世界各地，为世界人民所珍爱。对我国陶瓷的发展与腾飞也起着关健性的决定作用。世界对中国的认识也由此进一步加深。蓝白相间的青花瓷其特点是明快、雅致、大方、装饰性强。蓝花饰于白底，能起到艳而不俗，鲜而不佻，明朗而安定，既能近赏，又能远看，达到"远看颜色近看花"的效果。它的烧造成功震惊了整个世界，也使过去的素瓷暗然失色。而它的明净、素雅，又与中国水墨画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具有强烈的东方文化艺术风格和民族特色。

青花瓷，能使人联想到清清流水映蓝天的美景，往往与清洁、明净联系在一起。以单纯蓝白色彩表达了丰富的艺术语言，同一颜色的各种深浅不同的色调及笔触线条来描绘和表现对象，有着非常强烈的的艺术感染力。青花的表现内容、题材、形式和手法都极为广泛，自然界的一切景象，都能用其独特的蓝白二色给予栩栩如生的展现。

二、与东西方艺术的交融

东方艺术与西方艺术的发展有着各自的传统和特点，前者从抽象的人性论出发，以虚幻的方式来反映客观的物质世界，强调通过自然完善来表达美的境界、后者注重直观的不同感觉，要求艺术反映的内心世界，审美观建立在直觉上。然而当它们相遇时就会喷发出惊人的艺术火花。正如法国东方学家保尔·瓦莱里所说：我们的艺术、我们的知识中的很大一部分都要归功于东方。瓦莱里的话阐明了“艺术是人类共同的财富。”同时也说明世界艺术的发展离不开东西方艺术的交流。韩国、日本等亚洲国家受中国文化的影响最大。日本青花瓷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江户时代中期，此时已显示出浓烈的本土文化特色。一些十八世纪初（相当于中国乾隆时代）的作品构图严谨，绘画工致，淡雅而端丽。中国陶瓷对日本的影响，正如1973年中岛健藏先生所言：我们可以断言，如果不谈中国的影响，那么根本无法说明日本的传统工艺美术。在14世纪的中西亚地区，中国青花瓷美丽迷人的蓝白色调，正是伊斯兰国家最崇尚的色彩。中国青花瓷一露面，立即被各伊斯兰国家、大小苏丹奉为最珍贵的宝贝和收藏。苏丹寝宫的建筑装饰都以传统的伊斯兰蓝白色精美瓷砖为主调装饰。在中世纪的欧洲很多国家如葡萄牙、法国等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中国文化的影响，尤其是出口物品如丝绸、陶瓷等。同时也对其一些设计风格的发展如巴罗克、洛可可等也有不少的影响，尤其是洛可可风格的形成。

中国风格大多与巴罗克和洛可可式融合在一起，其特点是：采用东方图案和花纹，爱用蓝白色对比，不对称，不用传统的透视画法，大面积的贴金涂漆。关于中国工艺美术和洛可可风格的关系，国内一些美术史家作了高度的评价。利温奇认为"罗可可艺术风格和古代中国文化的契合其秘密在于这种纤细入微的情调。"这种纤细入微情调，正是景德镇青花瓷艺术植入洛可可艺术的切入点。

从艺术特征上看， “洛可可风格” 同中国艺术崇尚的超脱、纯朴、豪放、想象以及含蓄、纤细、典雅、质朴等东方古典审美取向如出一撤，有异曲同工之妙，故美术史专家一般认为“洛可可风格” 是在中国文化，更具体地说是在中国青花瓷文化直接影响下形成的。18世纪初，欧洲人厌烦了西方自身的古典主义，欣赏东方的“中国智慧”，将中国传统的装饰艺术奉为时尚。

三、现代生活中的蓝白艺术

对中国传统文化中蓝色的遐想，还有许许多多可说的话题。比如，以宝石蓝、孔雀蓝为主色调的景泰蓝工艺品，晶莹润泽，鲜艳夺目，为日常用品增添了艺术魅力。

如果往眼前和未来进行蓝色的遐想，艳丽的蓝色是高科技的标志色：打开电脑，映入眼帘的就是柔柔的蔚蓝；电视节目中凡是沾到高科技边的产品广告，都是闪闪的瓦蓝；走到IT产业博览会场，满眼都是浓浓的宝蓝。洁白无暇的晚礼服更是见证着爱情的果实和婚姻的幸福。西方的设计师就非常崇尚充满异国情调的东方装饰艺术风格，中国的青花瓷和一些蓝白花布、蜡染及传统图案在西方设计界都得到了新的诠释，设计师们对这些颜色和图案的运用更大胆、灵活，更有现代感。

现在一种被称为“普罗旺斯地中海风格”的装饰方式在设计界非常流行，以象征海洋和天空的蓝色、象征沙滩的白色和象征太阳光线的米黄色为主。白蓝主色调与原木建材搭配，再加上质朴绝不过度修饰的擦漆家具。让人们在紧张和忙碌的工作之余，放纵自己的思绪，想象地中海的天空、海洋、沙滩，那种连空气中都飘浮着悠闲味道的蓝色与白色无处不在，好像薄纱一般轻柔，让人感到自由自在，心胸开阔，生活似乎也变得像窗外的风景一样宁静、悠远。

世界在变小，国家之间的交流日益频繁，不同文化艺术门类之间的交融更是一个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与趋势。中国的传统文化，如果只是把一些中国古典纹饰或颜色运用于现代产品上或设计作品中，那就只是比较肤浅的表达方式。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更应该理解到哲学层面的审美智慧。东方哲学是一种中庸、对称的审美观，讲究深远、留白、虚实。我们所能做的是在继承前人的基础上继续向前发展。可以肯定地说，通过我们新一代艺术工作者或设计艺术家的努力和创造，一定能够对蓝白艺术的发展作出新的贡献，推动我国工艺美术更快更好地发展。

（作者单位：湖南工艺美术职业学院装饰艺术系）

责任编辑：杨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