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一

奥巴马总统就职典礼的前一个晚上,我的房东正好从旧金山探亲回来,他在飞机上结识了一位奥巴马的狂热追随者,这位追随者专程从美国大陆的最西端飞到最东端来,就是想亲眼目睹奥巴马宣誓就职。

不用说,华盛顿当晚所有的宾馆都爆满,连普通人家的一个房间都要好几千美元。可是我的房东在听了他为奥巴马奉献的感人经历后,二话没说就拉他回家来,免费让他睡一个晚上。在美国,奥巴马的支持者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只要听说对方是为奥巴马服务的,立马好像一家人一样。

我们学校的几位中国留学生,午夜时分就赶往现场去了。本打算天亮再去的我,在他们的影响下,凌晨两点就骑车前往国会山前的大草坪。华盛顿所有的道路全部禁止车辆通行,地铁要到凌晨四点才开,骑自行车算是最佳交通方式了。因为一路在拍管制交通的警察以及狂欢到天亮的人群,大约凌晨三点我才到达大草坪。

我来晚了,草坪上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的的确确,“黑”压压的一片。这是美国历史上首位黑人总统宣誓就职,所以来得早的几乎都是黑人,他们等待这一刻等得太久了,这样的夜晚又怎能入睡?

当天的天气预报说,华盛顿温度在零下十几摄氏度,草坪上风大,实际就更冷了。我虽然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还带了暖手的沙包,但还是不管用。在凛冽的寒风中,大家如果没有激情,是支持不住的。所有人不停地在原地小跳,欢呼,歌唱,情侣更是拥吻在一起,以抵御刺骨的寒风。

到上午八九点的时候,草坪上十几块大屏幕开始重播之前在林肯纪念堂前举行的就职典礼开幕式及音乐会。大家总算可以集中注意力,看着这位朝气蓬勃魅力无穷的新总统,想着他即将给美国人生活带来的种种转变。奥巴马给美国人带来的是希望,是对春天的憧憬。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憧憬无疑是美国人最需要的。

在奥巴马正式宣誓之前,有一个四重奏表演。马友友作为华裔音乐家能够在此时演出,让我们中国留学生倍感自豪。四个表演者的搭配十分有意思:有男有女,有黑人有白人,有华人有犹太人……这种多元化的组合,不正和奥巴马的成长经历吻合吗?奥巴马之所以能够唤起美国人如此大的热情,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他的经历。他让美国人相信,只要努力,每个人都能成为美国的总统。很多年轻人更是因为奥巴马而树立了新的人生目标,开始了新的奋斗历程。

奥巴马宣誓就职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插曲。首席大法官罗伯特在背誓词的时候,不仅背错了单词,还弄错了语序。而奥巴马几次想纠正对方,结果就出现了比较尴尬的抢词情况。还好现场几百万观众的热情掩盖了这个小小的失误。有专家分析,这可能和当初奥巴马作为参议员百般阻挠罗伯特成为大法官有关系。法律界人士也说,罗伯特很有可能故意让总统的宣誓失效。果然,两天之后,奥巴马又重新宣誓了一次。美国政府内部小团体之间的政治斗争,通过这样一件小事就表露无遗。

下午是热闹的游行活动。美国人很担心奥巴马的安全问题,因此总统的防弹车是克莱斯勒公司特制的。可是谁也没想到,游行车队行驶了一半,一向亲民的奥巴马夫妇居然双双走下汽车,步行了将近10分钟。

狂欢的人群把华盛顿几乎所有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原本半个小时的回家路程我花了三个半小时。进屋就看到开头提到的那位从旧金山来的年轻人正沮丧地坐着。他早上五点就出发了,但是因为贵宾区域的门口围了太多的人,警察没有开门放人。这个奥巴马的铁杆粉丝,居然连大屏幕都没看到。他和其他人只能围着一个带随身听的人,收听奥巴马的演讲。因为那个人的随身听没有外放,只能听一句,然后向围在他周围的人复述一句,再由听到的人转述给没听到的人。这真是十分感人的场面,他们没有因为不能进入现场而恼怒,而是很冷静地以另外一种方式见证奥巴马的就职典礼。这也响应了奥巴马竞选时的另一个呼吁:消除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团结共进。

难怪远方的来客要抱怨,当天维持秩序的警察的表现确实是不合格的。在回家的路上,我本想打听一下哪些路段没有受到游行的影响,结果警察看到我是黄种人,根本不提供答案,还对我好好盘问了一番……那天很多人原本是想寻求警察帮助的,结果却乘兴而去,失望而归。在组织重大活动方面,看来还是咱中国人更有经验。

当然些许瑕疵改变不了本次政权变更的历史意义。但愿奥巴马不会让这些希望化为泡沫,把美好的憧憬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