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　迁

老张在机关门口的值班室登记后。就问年岁跟自己一样老的看门老李：“这儿谁是领导啊?”

老李迟疑了一下，而后笑了笑，手臂对着办公大楼划拉了一圈说：“都是领导，除了我。”

老张出了值班室，走进了办公大楼。

老张不识字，即使识字也不知道自己要反映的事情该说给谁。老张咨询过许多人，他们都说：“反映给谁?谁是领导就反映给谁呗!”老张就去找领导，可老张不知谁是领导。

老张推开了第一个门。屋里有四五个人，正在说笑呢。老张在门口站住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几个人转过头来看了老张一眼，接着说笑，老张就有些不知所措了。站了一会儿，老张终于小心翼翼地问：“谁是领导?”也许是老张的声音太小，几个说笑的人没有听到，谁也没有理老张。老张又鼓足勇气提高声音问：“谁是领导?”

这回几个说笑的人都听到了，各自在座位上正襟危坐，笑脸没有了，都板着一张很严肃的面孔，或喝茶，或翻动桌子上的报纸。老张咬咬牙，又一次颤着声问道：“谁是领导?”

几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人对老张说道：“领导能这么多人坐在一个屋里吗?”

老张明白那个人语的意思了，转身离开了。

老张又推开一个门，屋里只有一个人。老张想，这该是领导了吧!他有些讨好地说：“您就是领导吧?!”

那人抬头望了一眼老张：“领导不在。”

老张缓了一下神说：“您不是领导吗?”

那人面无表情地说：“我算什么领导，领导不在。”

老张心里刚刚蹿上来的一丝热气“嗖”地跑了：“那谁是领导啊?”

那人头也不抬：“领导不在。”

老张又推开了一个门。也是一个人，正在打电话。那人看着很威严，肯定是领导了。老张正要迈步进去，突然被人从身后拽住了，而且门也被很快地关上了。那人不高兴地说：“你怎么乱闯呢?我不是告诉过你领导不在嘛!”

老张望着被关死了的门说：“他不是领导吗?我看挺像的。”

那人不高兴地说：“我说了领导不在!”

老张说：“那谁是领导啊?”

那人说：“领导不在。你回去吧!”

老张说：“我的事还没说呢。我得找领导，你不告诉我谁是领导，那我就自己找。”

老张在办公大楼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领导。

老张很沮丧，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办公大楼。

老张出大门时觉得应该跟老李打声招呼，就又进了值班室。老张对老李说：“我走了。”

老李说：“事办好了?”

老张摇了一下头说：“没找到领导。究竟谁是领导啊?”

老李说：“都是领导啊!你没跟人说你什么事吗?”

老张说：“也没人问我有什么事啊!我也不知道谁是领导，说了有什么用?”

老李问：“你什么事啊?”

老张说：“我们居民楼的水管坏了好几天，也没人管，有人说是这里主管的。”

老李叹了口气说：“这里是主管的，可活儿得下面部门干。”

老张说：“我知道的，可没有领导指示，下面部门不干啊!”

老李又叹了一声说：“真是没办法。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吧，也许能蒙过去呢!”老李就拿起了电话，拨通电话说：“我是局值班室，有居民来说……”老李放下电话有些兴奋地说：“行了，行了。他们说马上就派人去修，你快回家等着吧!”

老张猛地抓住老李的手，眼含热泪哽咽着说：“找了一圈，谁都不是领导，你才是领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