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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的神童,40岁仍在绽放

2009-04-20

人物 2009年11期
关键词:邱华栋

张 晴

生活中他总是在给人传递一种乐观的情绪。而他的小说,在呈现完现实生活中各种悲伤与痛苦的情绪后,最终追求的,也是一种乐观的调子,让读者从中感受到一股精神的力量和生活的勇气。

笔者给《人物》杂志编辑列了一串人物专访备写名单,以供编辑上报选题。几天后,编辑对我说:“选题批下来了,第一个,先写邱华栋吧!”

说实在的,我多少感到有些意外,虽然我知道,邱华栋的知名度与分量,跟杂志严格要求的品味和定位完全在同一个频道上,写他是迟早的事。但那串名单中,大多都是各界年长资深的大家名家,而邱华栋,实在是太年轻了,却第一个被杂志锁定了。

意外之中,更多的是高兴,自然是为这位相识多年的老朋友及老师自少年成名后至今依然保持着被各大媒体热切关注的势头而由衷高兴。

年轻的“老作家”

邱华栋16岁开始发表作品,18岁出版第一本小说集,19岁被武汉大学中文系破格录取。之后,长篇小说及各种作品不断问世,至今,已有60多种,500多万字,多部作品被翻译成法文、德文、日文、韩文、英文、越南文发表和出版,曾获得上海文学奖、山花杂志文学奖、老舍长篇小说奖提名奖等10多次,可谓是一位年轻的“老”作家了。

有条古训说:“16岁的才子,20岁的明星,30岁的老不死。”意指多数像他这样很小就开始写作成名的新星们,在经历短暂的闪耀后,最终都不可避免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悄然消失了。

邱华栋是一个例外,他不仅没有消失,星光持续闪亮20多年,且越来越耀眼。

俗话说:男人四十一朵花,邱华栋今年才刚刚开花,正值男人最华美的季节。

常言道,一个人的成功,至少要经历“十年磨一剑”,而邱华栋的笔锋,已在岁月的岩石上,磨砺了二十多个春秋,他以差不多每年一本新书的速度和他独有的对现实的敏锐关注与感知,使他的笔锋更显峻拔和锐利。

邱华栋2008年底出版的长篇小说《教授》,以极具震撼力的现实主义手法对当前高校学术腐败的问题进行了深刻的揭底,被著名作家刘震云称为“一颗重磅炸弹”。

在《教授》中,邱华栋注入了十分庞杂的社会信息,不仅涉及高档会所、玫瑰浴、皇帝按摩、家庭贵族沙龙、行为艺术、代人受孕、私人侦探等等五光十色的新事物,而且还描述了师生恋、论文抄袭、复印假书、职称评定、大学生自杀、高尔夫、电脑黑客等等象牙塔里光怪陆离的高校生活景象……整部作品,渗透着浓郁的新时代新阶层人物们的新气息。

刘震云在点评《教授》时说:“那家伙的小说与众不同。别的作家写的是‘故事,邱华栋写的是‘新事。《教授》就像扔向教授这个群体的一颗重磅炸弹,中国的知识分子只能算是知道分子,而在书中他们又倒退了800公里。”《教授》一书的序言,也是刘震云写的,其中他写道:“也许,他要的就是浑浊和新生”。

在《教授》中,邱华栋对“教授”的解释是:教授教授,就是一天到晚乱叫的怪兽——“叫兽”。对于《教授》,邱华栋说:这是一个庞杂的时代,所以小说也是庞杂小说。我的这部小说的落脚点在人性,我希望写出主人公更为复杂的内心和现实处境。我一直关注中国社会出现的新阶层和中产阶层,书写教授的生存状态,和我多年以来写过的艺术家、电影导演、媒体人等人群是一脉相承的。引发我写作这部小说的缘由,是我很注意当代一些经济学家的观点和生活状态,我觉得,现在的某些经济学家就像是现代社会的巫师一样,今天说房价要永远涨下去,明天说股市要跌到1000点,今天说中国经济可能崩溃,明天却说中国经济永远增长。而且,他们无论说什么,都有人信,都不会想,这些人是不是在为一些特殊的利益集团服务?是不是在为跨国资本、官僚资本和民间资本说话?谁在为穷人说话?我在小说中,塑造了一个经济学教授的形象,目的就是想把一个现代社会的“巫师”的生存状态呈现出来。

“谁在为穷人说话?”——这一句简单的追问,使一个作家的责任感和悲悯情怀跃然而出,这,就是邱华栋的思考。

邱华栋的作品,一向都很现代、时尚、前卫,给人的印象是,他非常擅长于现代城市题材的书写,把名利场上光怪陆离的景致和那些被欲望纠缠的各色人类,塑造得惟妙惟肖,比如《化学人》《社区人》《鼹鼠人》《时装人》《蜘蛛人》等等。

随着长篇小说《戴安娜的猎户星》的出版,以及后来的“中国屏风系列”之三部曲:《贾奈达之城》《单筒望远镜》《骑飞鱼的人》,他的目光和笔锋,十分平静地从当下热热闹闹的现实生活,转向了清冷寂寥的历史,转向了异质文化,以历史上存在的真实人物和事件为原型,展开了他多方位的关于历史和文化差别的想象。尤其是“中国屏风系列”之三部长篇新作同时出现在2007年的图书订货会上时,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有评论家欣喜地指出,“一向惯于描写当下的城市生活的邱华栋,在这三部作品中对自己的写作来了一次非常漂亮的成功转型。”

这样的转型,使邱华栋一下子从那个整日在酒吧里书写城市欲望的毛头小子,变成了有着深厚艺术功底和扎实文化素养的老作家。

当笔者问及邱华栋是否会为这个时代留下很有价值的作品时,邱华栋坦然道:“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我只觉得,我必须用今天的眼光来打量当下的生活,打量历史,但时代到最后是否会把你选择为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作家,那是时代的问题,我不可能预见到一百年之后的最重要的作家的写作方式。”

故乡,带着他走向超越

邱华栋出生在新疆,幼年和少年时代,随着父亲几乎走遍了新疆。

谈起故乡,邱华栋说:“新疆很大气,阳光的气味清新、冰凉,空气干燥。人们的性格粗犷豪放,不拘小节,个个都是肉食动物。正是因为新疆是我的故乡,她才带给了我写作的性格,就是那种新疆大地的大气、开阔和苍茫,粗犷和忧伤的气质。”

长篇小说《戴安娜的猎户星》,是他的第一部转型作品。整个写作的缘起,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因为戴安娜的传记中有关新疆的那部分描写,激起了他对自己幼年和少年时代在新疆生活的回忆。

他说:“新疆阳光的气味、空气的感觉、大地的风貌都重新涌现,对于我的出生地的回忆和探询,这促使我开始寻找这本回忆录文字背后的东西,最终,我写出了这本小说。”

为了创作这部小说,邱华栋回到了故乡。

在新疆,远离了大都市的喧哗与嚣噪,邱华栋开始挖掘他一直深埋于心底的宝藏。他在那些宝藏中,尽情地回忆着、眷顾着、热爱着、留恋着,于是就有了他作品中那纯美雪山的起舞和戈壁奔腾的鸣响,他对古老的冰川、冰谷、雪山、冰岩构成的世界,反复咏叹、吟诵,对新疆中亚地带独有的炽热阳光、肥美草旬、枯黄戈壁、怡人绿洲以及大地上的气味、颜色及声音,也都给予了浓墨重彩的描摹,字里行间,无

不对家乡充满了深深的迷恋,倾注了浓浓的情感。与此同时,他又站在历史与文化的高度来回溯和反思着历史。

是故乡,把他带进了沉静,带进了安宁的思考,同时也把他带向了自我超越的新旅程。

邱华栋在超越自我的创作中,小说愈写愈厚重,愈写愈显得深奥莫测。

而他本人,却总是给人以单纯快乐、充满活力的感觉。

说到这儿,我不由得回忆起多年前的邱华栋。

那时,邱华栋住在离笔者打工的一家文学院不足200米的一幢多层楼里,每天早晨他都去红领巾公园跑步,一天至少路过文学院两次,所以总能看见他。而更多的是,几乎隔两三天他都要来文学院聊天,说是聊天,其实只要当听客就行了,因为他很健谈,也很有激情,满身都携带着青春活力。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见他,刚进门,他便迅速地就地给我们表演了一个劈叉,由于地上铺了地毯,又没劈开却将地毯蹬起来一个大鼓包,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也正因为这笑声,打破了彼此初次见面的拘谨。

我还记得,邱华栋是一个很有口福的人,这口福,并非人们常说的大鱼大肉之类,而是普普通通的饺子。那时候,他只要来文学院,无论如何都正好赶上我们在轰轰烈烈地包饺子,几乎无一例外。奇怪的是我们包饺子的时间从来不固定,他来的时间也是毫无规律,并且来之前从来也不会先打电话,但奇怪的是,他准会很巧地遇上饺子,而他也对饺子情有独钟。有时,他是吃过饭来的,他也声明自己已经吃过饭了,当饺子冒着热气端上来时,他依然摇着头说“不吃不吃,我在减肥!”但手却不自禁地拿了筷子夹饺子,且准能消灭掉一二十个,由此常常惹得我们大笑,他自己也跟着率真地笑。

应该说,由他而带来的笑声远不止这些,他曾经给我们表演的邱氏迪斯科,就现在看来,依然相当的酷。他身体摆动的幅度很大,手、臂的姿势也很夸张,那架势,宛如进入状态的世界指挥大师小泽征尔一样,他会突然从指挥台上不见了,当然是蹲到地上了。他也喜欢唱歌,一旦唱起歌来,他总是当众模仿健美明星的样子,叉腰攥拳把一条胳膊弯曲到能提起衣衫的状态,以此来显示他腰腹部健美的肌肉。他那种独具特色的身体语言,别人想模仿还真有点困难,但让别人时不时笑出声来却非常容易。

生活中他总是在给人传递一种乐观的情绪。而他的小说,在呈现完现实生活中各种悲伤与痛苦的情绪后,最终追求的,也是一种乐观的调子,让读者从中感受到一股精神力量和生活的勇气。

人们常说一心不可二用,但是邱华栋却不同,在那段经常听他聊天的时光里,不仅让人常常发出愉快的笑声,更多的是长了见识。他常常谈到他同时可以写几部甚至十几部作品,而且是写一段这部又写一段那部再写一段另一部,无论长短,无论体裁,他都可以将它们像一个怀多胞胎婴儿的孕妇一样,一个接一个生下来,并且茁壮成长。

这就是邱华栋,他健谈、随和、坦诚、深刻、激情饱满、活力四射且极具创造力。

当年,他的《正午的供词》,就被评论家认为是“当代小说的最新成果以及中国文坛看到的希望”,多年过去了,他用他一部又一部的作品,一再印证着评论家们曾经对他充满希望的预言。

在与邱华栋谈及他良好创作状态的原因时,他说:“心态特好,过着小康的日子,更重要的是写作有严格的计划。”

在谈到创作激情与活力是否会枯竭的问题时,邱华栋哈哈一笑说:“告诉你吧,我现在脑子里经常转的,还有几部长篇小说,以及其他很多的杂著,比如我对电影、建筑、文学史都很感兴趣,都有写作的题材等着我。我能很清楚地看清自己——我也就是一个文学爱好者,我还没有写出我自己理想的书来,所以还要继续写。有的人一辈子写一本就成了,也许我很笨,需要写20本才行。我希望自己越写越狠,而不是越来越温和。”

出色的记者、编辑,优秀的作家

邱华栋在创作上500多万字的累累硕果,基本上都是在工作之余完成的。他的一系列作品,在文学备受冷落的今天,依然保持着骄人的印数和发行量,尤其是《正午的供词》被博库图书网站购买了电子版权后,大家吃惊地发现:邱华栋还是一位深受年龄层更低的网民们欢迎的青年作家。

现任《人民文学》杂志社编辑部主任的邱华栋,曾在《中华工商时报》当记者,后又在《青年文学》杂志任主编。

在谈及记者、编辑工作对他创作的影响时,他说:“从事记者、编辑的经历,对我的写作帮助特别大。记者多么的敏感和快捷啊,记者生涯对于我走上现在的文学道路非常重要。我在《中华工商时报》工作了12年,学会了观察眼下迅速变化的中国社会,也一直秉有当年做记者时候的那种客观性和良知。我现在小说风格的形成,和我当记者多年养成的对信息的搜集也有密切的关系。”

大家都知道,记者是一个风里来雨里去很忙碌又比较张扬、躁动的职业,在当记者期间,他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浮躁。在每周完成一块版面的记者工作后,他便利用业余时间进行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及大量散文、诗歌的创作。后在杂志社从事编辑工作,他每天要看大量的稿件,即使如此,他依然雷打不动地利用晚上和节假日写作。除了工作和创作,他还要通过大量的阅读为自己学习和充电,总的说来,他工作、学习、创作,一样也没耽误,却样样都做得出类拔萃。

究其原因,他除了拥有过人的天赋外,还是一个很会管理时间的人。

一般情况下,作家们给人的印象,都是一定要搞乱生物钟去熬夜,如此这般,仿佛才能实现“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的宏愿。

而邱华栋的作息时间,却非常有规律:他该睡觉睡觉,该跑步跑步,该陪家人陪家人,上班、写作、看新闻、看VCD、听CD,天伦之乐,样样都不耽误。尤其是他没有沾染烟酒的恶习,更没有昼伏夜出的嗜好,他疼爱老婆,孝敬父母,他是好样儿的。

他相信,真正有魅力的还是书籍

邱华栋在20多年的创作中,一路闪着光走来,书籍,始终伴随着他的脚步。他边走边读书,边读书边观察,边观察边发现,边发现边创作,边创作边读书。在这样的循环往复中,一个修养良好、积累丰厚、敏锐智慧的作家,就炼成了。

关于阅读,邱华栋首先强调说:“阅读是写作的触媒,一个作家必须读书,一个好作家一定是读大量书的人。阅读和写作的关系特别深,我的写作灵感都是阅读过程中产生的。”

在谈及阅读对他的影响时,他说:“我9岁就开始看《红楼梦》《三国演义》,然后看大量的戏剧,读古诗。所以16岁发表作品,18岁出第一本小说集。大约五年级的时候,我已经读完了四大名著中的三本:《西游记》《水浒传》和《三国演义》,而且全是古文。我半懂不懂,连蒙带猜地读完了它们,有些地方还配合着小人书。”

邱华栋在写作时,总是首先要准备材料,进行大量的阅读,他每天除了

要浏览大量的报刊和书籍外,还坚持看当代外国文学的原著,从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出,他吸收了丰盈的外国文学作品的营养,他对卡尔维诺、索尔·贝娄、罗兰·巴特等都颇有研究,他可以信手拈来许多优秀的外国作家的作品,并指出他们的风格、特点、流派及优劣。他认为在人类已经进入到互联网时代的今天,如果还不能以一个世界性的角度来关照当代文学的话,那他的创作将毫无疑问会有极大的局限性。

在谈及平常主要读什么书的问题时,邱华栋说:“我主要读文史哲的书,其他类型也有一些,文学书我看得很快,一个长篇小说我两三个小时就看完了,谁让我是干这个的呢。”

关于80后、90后的阅读与写作状况,邱华栋说:“我经常到大学里跟同学交流,发现中国当代的这种写作,很少能够从历史中发现一种特别严肃的东西来进行历史的批判和文化的质询。有一次我在大学讲课,讲了半天,他们说我讲的作品他们都没看过,他们更喜欢看网络上的东西,比如说魔幻小说、穿越小说之类的东西。我觉得这是一个中国当代写作者的问题,比如凯特·格伦维尔女士的作品《神秘的河流》,是非常严肃的,她能从自身的历史出发,去发现这个国家的那种沉痛的东西并去批判它。正是这本书引起我的思考,我对中国当代文学,尤其是80后、90后阅读与写作的某种倾向,感到非常担忧。”

作为《人民文学》编辑部主任,邱华栋每天审阅的稿件很多,从编辑的角度去审视,他觉得,现代很多作者的创作是用镜子一样的眼光反映问题,所见即所得,缺乏一双发现生活的眼睛。他认为,创作是要把生活转化成艺术,要提炼其中的意义,经过心灵处理才行。只有通过真正意义上的阅读,才能在创作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写作符号。

关于网络文学,邱华栋说:“中国的传媒语境比较闭塞,并且有比较严格的新闻、电视管理的审查制度,网络的出现,改变了纸质传媒的处境,在这个意义上,网络的作用特别重要。但另外一个方面,我觉得就一些文学作品来说,我经常在编辑部看着一些13、14岁的小孩,拿着一摞东西过来要发表,但是我一看作品,他们所受的基本训练非常弱,就是本能的释放。文学作品是巨大的历史传承,我从来不相信天才是在家里训练出来的,必须需要长期的积累和传统的影响。在这个意义上,网络文学大量都是自发的释放,很多是青春期自怨自艾的描述,缺乏对社会、历史的批判和积累。我个人觉得成名作肯定是30岁以后,像张爱玲、余华可能在30岁之前写出成名作了,但是他们的代表作肯定是30岁以后,因为你必须要有知识的积累和经验的积累,才能写出好的作品。所以,网络文学有好的一面,就是自由释放,差的一面就是缺乏节制,虽然你能够自我表达。

关于图片、影像是否会取代文字或书籍这个问题,邱华栋说:“谈到书籍,前些年,有人欢呼‘读图时代到来了,文字快完蛋了。他们推出了要么是图片喧宾夺主,图片把文字给淹没了;要么就干脆走恶俗和弱智路线的各类图书。的确,21世纪肯定是一个视觉和图像飞速变化的世纪,电影、电视、摄影、网络视频、画报、图书等等各种介质的媒体都将越来越图像化,技术的进步使人越来越方便地获取信息,但是人们在越来越方便地获取知识和信息的时候会发现,留给你思考和消化知识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而大量的图片、电影电视、网络视频上垃圾遍地,信息爆炸导致的结果是什么都吸引不了人们的眼球了,而文化本身的质地也开始变得很轻飘。我最近在《中华读书报》上看到画家、作家陈丹青的访谈,他谈到了现在各种媒体的恶俗和商业化,真正的话语反而越来越狭窄,而垃圾化的信息也在伤害着当代文化和知识的质地。我觉得陈丹青说得很对,他的忧虑、无奈和锐利是当代知识分子普遍的境遇。

“不过,只要人类还使用语言,文字就不会死,由文字引发的人的想象力也会更丰富,所谓的人们只读图不读文字的时代就不会来。”

谈到最后,邱华栋肯定地说:“我相信,真正有魅力的还是书籍!”

朋友是什么?

在交谈中我们聊到关于朋友的话题,邱华栋首先很干脆地说:“朋友是一生的财富!”

接着他说,他新出版了一本诗集叫《光之变:邱华栋编年诗选》(1986-2008),里面收录了他写的400多首诗歌,厚度600多页,可谓是从他17岁到39岁的诗歌全集。他说这本诗集,限量印刷了999本,其中500册签名编号本,主要是用来赠送给朋友们的。

说着,他就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诗集,在扉页上飞快写上了一句话,然后递给我。

我翻开看,发现他写的话是:“送给张晴:想想看,都认识十多年了,我们都活在文学的光辉下!”

“我们都活在文学的光辉下!”—这句话,让我感受到一股特别鼓舞人的力量,尽管,文学在当今时代备受冷落,但对于依然痴迷爱好文学的所有朋友们来说,文学仍然闪烁着神圣的光辉。邱华栋把这本诗集,主要用来赠送朋友们,想必是让文学的光辉能够永远传承和闪耀吧。

邱华栋朋友很多,且对朋友以诚相待,能帮的忙总是尽力去帮,他最爱说的话就是:“都老朋友了,有事就说,别客气。”或者说:“朋友嘛,有事打电话,能帮一定帮,不要客气。”

谈到人缘,邱华栋自信坦言:“我就是人缘很好,跟朋友们的交往,在文学圈子里,上到王蒙老前辈,下到年轻小作者,相处都很和谐。还有,我作为编辑,编辑其实就是开店的,既然是开店的,就要对顾客们好,所以必须人缘要好。”说完他爽朗地笑了起来。

朋友,是人生的财富,拥有很多朋友的邱华栋,是快乐而富有的。

把家人冷暖装在心里的大男人

在跟邱华栋聊天中,我问:“华栋老师,您曾在回答一个记者提问时说‘我很尊重女性,我老婆下班回家,我还给她捏脚呢。我想问,你在家里,真的给你老婆捏脚吗?”

邱华栋哈哈一笑,然后坦言道:“对呀,那怎么办?老婆下班回来很累啊,不捏行吗!”

我说:“您可算是21世纪最怜香惜玉的新好男人啦!”

华栋说:“哪里哪里,还要努力!”然后,又很开心地笑起来。

他的话,不禁让我想起几年前跟他的一次聊天,那是三、四年前,新婚不久的邱华栋,一见面就说:“怎么找不到你了?几次打电话要请你喝喜酒,可就是打不通。”

我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原来那个号码不好用,就换了,没顾上给你及时汇报,很抱歉啊!怎么样?很幸福吧?之前没听说你要结婚,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他说:“是啊,促使我很快结婚的原因,是因为女朋友的父亲不久前去世了,我心想:一个连父亲都没有了的女孩子,多么可怜啊!于是就决定结婚,让她有个依靠。婚后第一件事情,我就用新娘的名字,给她存了50万元,以让她感到踏实。因为人生有很多未知的事情,这样的话,无论生活突然发生多么大的变故,最起码她的生活依然会有保障,她也就不会受苦。”

这番话,当时听得我十分感动,且至今记忆犹新。一个女人,生命中能遇到像邱华栋这样怜惜她的丈夫,其中的安全感与幸福感,自然是可以想象的。

邱华栋早年就有一个梦想,就是能把自己的父母亲从新疆接到北京来一起生活,如今的他,已经实现了这个梦想。国庆中秋双节之前,我打电话祝福他节日快乐,顺便问他过节怎么安排,他乐呵呵地说:“带父母亲去京郊玩玩,转转,当然还有老婆,呵呵。”

我不禁羡慕地说:“能跟父母亲生活在一起的人,很幸福啊!”

他说:“是啊,这种感觉很好!”

他的话虽然简短,但一个成熟男人的责任感和对家人由里及外的真挚感情,却因此流露无遗。能把家人冷暖装在心里的男人,相信他的生活、事业和创作,一定会更加顺畅和谐,更加丰盈饱满。

祝福邱华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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