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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悍将胡琏

2009-02-05刘立军

领导文萃 2009年2期
关键词:石牌陈诚金门

刘立军

一位充满争议的人物——国民党上将胡琏。胡琏戎马一生,参加过北伐,也参加过军阀混战,曾经在石牌要塞上与日寇浴血奋战,也曾经在淮海战场上与粟裕“斗法”;孤悬台湾岛外的金门曾经是他“建功立业”的福地,也成了他不堪回首的伤心处。胡琏一生追随蒋介石赴汤蹈火,征战无数,血满弓刀,实在是很有看点。

胡琏在战场上的表现确比其同僚们略高一筹,有人评价他有张灵甫的“悍”,但无张灵甫的“骄”;其“忠”不比黄百韬少,其“谋”却比黄百韬多。他麾下的十八军,是国民党的五大王牌部队,被称为“吃人部队”。蒋军中有“二胡”——胡宗南与胡琏,前者号称“西北王”,后者号称“金门王”,但在蒋军中流行这样的说法:“十个西北王,抵不上一个金门王。”国民党军史对胡琏的评价是12个字:“爱才如命,挥金如土,杀人如麻。”

投笔从戎 “土木”经营

1925年9月,胡琏来到广州,并成为黄埔四期的一名学员。因为四期以后的黄埔军校生都未毕业,所以四期实际就成了黄埔的最后一届。而且胡琏的不少同学如谢晋元、张灵甫、唐天际、袁国平、刘志丹、伍中豪等日后都成了国共两党的栋梁之材。胡琏军校毕业就直接参加北伐上了战场。

其后,胡琏参加了新军阀混战。在与冯玉祥的部队交火时,第十一师畏缩败退,关键时刻胡琏拔出手枪,威吓溃兵,他的连队竟然守住了阵地,这让陈诚对胡琏的指挥能力刮目相看,并提拔他做了营长。陈诚升任第十八军军长后,想把胡琏调到第十四师任营长。胡琏找到陈诚痛哭,表达自己对第十一师的感情。陈诚非常感动,觉得胡琏是个重感情讲义气的人,从此对胡琏更加器重,把他当作自己的心腹。

第十一师是陈诚起家的底子,是陈诚的命根子。第十一师为第十八军所辖,十一师二字合为“土”,十八二字合而为“木”,而且十一师又刚好有一个土木工程兵营,所以后来就把这个部队称为“土木系”。第十八军和第十一师出了不少名将,胡琏是这个军的八大金刚之一,这个部队也成为国民党的五大王牌之一。

家书明志 拼战石牌

1943年5月,日军攻陷宜昌。25日,在湘鄂边境的日寇占领要隘渔阳关后,渡过清河逼近石牌要塞。日军第三十九师团主力,在陆军少将高木义人的率领下,从南面沿长江进犯石牌要塞,威逼重庆。

古镇石牌在宜昌县境内,位于长江三峡中最为奇幻壮丽的西陵峡右岸,依山傍水,地势险要。自日军侵占宜昌后,石牌便成为拱卫陪都重庆的第一道门户,石牌失守,重庆将门户洞开,完全暴露于敌火力之下,命悬一线岌岌可危,由此可见石牌的战略地位。当时,第十八军负责戍守石牌要塞,军长方天又以第十一师胡琏部守备石牌要塞的核心阵地。

1943年5月22日,蒋介石发来电令:“石牌要塞应指定一师死守。”第十一师是精锐,理所当然驻守石牌。5月26日,蒋介石又从重庆发来手令,称石牌为“中国的斯大林格勒”,并严令江防军胡琏等诸将领,英勇杀敌,坚守石牌要塞。

胡琏非常清楚这一仗不仅关系到他和第十一师的命运,更关系到民族的存亡。胡琏熟悉山地作战,他认为虽然日军大炮坦克武器精良,但因不擅长山地作战,因此可采取智取战术。他根据要塞一带山峦起伏、地势险峻的特点,充分利用有利地形,抑制敌坦克大炮之威力。战斗打响以后,第六战区指挥陈诚电询胡琏:“有无把握守住阵地?”胡琏当即回答:“成功虽无把握,成仁确有决心。”石牌要塞保卫战打得非常艰苦,一方志在必得,一方拼命死守,双方伤亡惨重。5月29日,胡琏对团长们发令:“从明天起,我们将与敌人短兵相接……战至最后一个,将敌人枯骨埋葬于此,将我们的英名与血肉涂写在石牌的岩石上。”在战斗最激烈时,曹家畈附近的大小高家岭战场上曾经3个小时听不到枪声,并不是因为双方停战,而是双方在进行最原始、最血腥的冷兵器搏杀——拼刺刀,战况之激烈残酷可见一斑。

由于守军意志坚决,顽强抵抗,日军久攻石牌不下,损兵折将,士气完全丧失。到了5月31日夜晚,战场上的枪炮声突然沉寂下来,第十一师的将士爬出战壕,发现进犯石牌之敌纷纷掉头东逃。

石牌要塞保卫战取得了胜利,我军毙伤日军达7000人,缴获器械无数,实现了蒋介石“军事第一,第六战区第一,石牌第一”和“死守石牌,确保石牌”的军事目标。石牌保卫战挫败了日军入峡西攻取重庆的部署,沉重地打击了日军,是抗战的重大军事转折点,西方军事家誉之为“东方斯大林格勒保卫战”。

此役后胡琏被授予青天白日勋章,并升任第十八军副军长。1944年,胡琏奉调到重庆蒋介石侍从室,并很快升任第十八军军长,成为“土木系”的骨干和精英。

内战顽凶 死里逃生

胡琏一生顽固反共。1931年至1934年,胡琏曾跟随陈诚参加对中央苏区的第三、四、五次“围剿”。1935年起,又随罗卓英在浙西南继续进攻红军。抗战结束以后,蒋介石破坏停战协定,公然挑动内战,胡琏也成了蒋介石手里打内战的一颗棋子,在战场上多次与解放军交手,与中共大将粟裕更是宿敌。内战爆发后,十八军改为整编十一师,与新一军、新六军、第五军、整七十四师,并称国民党军五大主力。胡琏率美械装备之3万余众,并骡马7000匹,汽车坦克大炮各数百,在中原、华东两大战场,成为解放军刘伯承二野、陈毅三野等部的劲敌。

胡琏指挥的第十八军及整编第十一师是国民党的嫡系部队,战斗力强悍。《毛泽东军事文集》中有7篇专门针对国民党十八军及胡琏的电文。据许多三野老人回忆,他们认为胡琏及其整编十一师作风顽强、战力强悍,特别不好对付,是一个难缠难打的对手。整编十一师在国民党“五大主力”中被解放军歼灭的时间最晚,似乎也从一个侧面证明胡琏的整编十一师战斗力之强悍。

据国民党军史称,毛泽东曾经评价胡琏“狡如狐,猛如虎”。确实,胡琏面相塌眉毛,嘴角耷拉,下巴尖挑,面若野狐;在战场上,胡琏多疑善变,攻战必先求稳,战场嗅觉异常灵敏,一有风吹草动就能马上察觉,然后迅速脱身。南麻战役华野9纵付出伤亡4600余人的沉重代价,最终却没有对胡琏的整十一师取得任何进展。许世友打电话给粟裕发牢骚:“胡琏这只狡猾的狐狸……下次我定叫他碎尸万段。”双堆集作战之后,杨勇曾经说过:“我们宁愿俘虏一个胡琏,不愿俘虏十个黄维。可惜让胡琏给跑掉了。”在后来解放军精心组织的几次“猎狐”行动中,胡琏及其整十一师都侥幸避免了被全歼的命运。说胡琏“狡如狐”确有道理。但是胡琏的军事同僚还有另一种说法:“这家伙就是运气太好了。”

当年7月华野开始进攻南麻。胡琏在发现自己陷入包围后,非常着急,但他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固守待援,然后伺机突围。胡琏花了20余日在南麻村庄周围构筑了无数梅花形子母堡工事。华野打得非常坚决,但胡琏也守得非常顽强。眼见包围圈渐渐缩小,援兵黄百韬集团军就是不能接近,胡琏几近绝望。就在华野发动最后总攻的关键时刻,老天偏偏下起罕见的大雨,而且一下就是七天七夜,解放军弹药受潮,部队攻击受阻。与此同时,黄百韬的援兵迫近,华野在付出重大牺牲后被迫撤围。胡琏因此战被吹得神乎其神。其实恐怕只有他心里最清楚,这次南麻战役要不是天助,他恐怕早就步了同乡张灵甫的后尘。

胡琏的整编第十八军番号撤销后,所属的整编第十一师、整编第三师和整编第十师都并入新组建的第十二兵团建制,黄维为兵团司令,胡琏为副司令。对此胡琏心里颇为不快,但又碍于面子不便明说,便借口父亲病重请假离开。11月初淮海战役揭开序幕,蒋介石命令黄维的第十二兵团迅速开赴徐蚌地区作战。25日,黄维的第十二兵团被中原野战军7个纵队包围在宿县西南双堆集地区,动弹不得。南京为十二兵团空投物资,官兵都说:“投这些东西不济事,最好把胡老头投下来。”蒋介石电召胡琏商量解围对策。胡琏表示愿意带着蒋介石送给第十二兵团的慰问品飞赴双堆集,与黄维共患难。

后来,胡琏虽然侥幸逃脱,但元气大伤,“双堆集”和“粟裕”成了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晚年胡琏经常摸着那次逃亡留下的伤疤感叹“土木不及一粟(裕)”。而那些幸灾乐祸、隔岸观火的同僚则调侃,说他不仅仅是命大,更是命硬。这一点,胡琏自己也承认。

胡琏的第三次死里逃生是在1958年8·23炮战中。这位“金门王”在金门苦心经营,广积粮、深挖洞,修建了数不清的明碉暗堡。8月23日傍晚,守岛官兵散步的散步,打篮球的打篮球,胡琏及几位副司令在金门防卫部所在地翠谷为前一天刚飞抵岛上“慰问”的“国防部长”俞大维设宴接风洗尘。当天的晚宴,胡琏已有醉意,遂决定先行一步返回指挥部,他的几位副司令赵家骧、吉星文、章杰酒兴正浓,便留在水上餐厅聊天。没想到,解放军从厦门的炮兵阵地发射的第一批炮弹便落在“海上巨碉”金门岛的这个地方。

当时解放军之炮火猛烈,让在金门海域的美国海军都目瞪口呆。第二天早上,惊魂未定的美国海军通信联络金门,问:“金门还有没有活人?”胡琏回电就一个字:“有。”胡琏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身处水上餐厅的3位中将副司令就没那么幸运了——副司令赵家骧冲上连接水上餐厅与陆地的小桥,腰部被纷飞的弹片击中,不治而亡;另一名副司令官吉星文身中弹片重创,急送医院手术后,弹片被逐一取出,接着又调来一排兵献了3000毫升的血,伤情才稍加稳定,不料腹中残留一极微小的弹片3天后引发腹膜炎而亡;第三位副司令章杰则是当场毙命。炮击过后,胡琏清点人员时唯独不见章杰,至次日清晨,有人在水上餐厅附近发现了章杰若干残碎遗物,经其传令兵辨认,确认章杰死亡。

败走天涯 笔墨云烟

胡琏戎马一生,血雨腥风,福大命大,屡次死里逃生,晚年回归平静,爱好文学和历史,潜心苦读古籍,研修历史。胡琏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类史实为战争史,“史中自有练兵治军之道”。胡琏的“多识”,获益于“勤学”。他自己说:我这辈子就干了两件事,打仗和读书。胡琏读书兼收并蓄,涉猎宽泛,但又爱好专一,以史为主,注重“以史为鉴,匡正谬弊,归本人心”。他以68岁的高龄,本着“学然后知不足”, 在台大注册, 进入台大历史研究所, 专门选修了宋史和现代史。胡琏对宋史怀有强烈的兴趣,在台大3年间除了因病住院请假的时间,竟然从未缺过一次课。

胡琏晚年还撰写了回忆录,如《古宁头作战经过》、《泛述古宁头之战》、《金门忆旧》和《越南见闻》等书,回忆了他刻骨铭心的经历,又有了“儒将”之谓。临近毕业,他选定的博士论文题目是《宋太祖的雄略之面面观与今昔观》,大纲已初步拟好,并准备写5万字,却因心肌梗塞于1977年6月22日猝然去世。这位黄埔悍将枪林弹雨,一次次化险为夷,一次次死里逃生,却最终没有逃脱病魔。

一年后,一座纪念他的“伯玉亭”(胡琏字伯玉)倚岸兀起,以后新入岛的国民党官兵第一件事就是瞻仰“伯玉亭”。

(摘自《文史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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