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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

2008-12-12

37°女人 2008年11期
关键词:亡妻遗像领奖台

佟 彤

对奥运会主题歌一见钟情不太容易,因为现场太过热闹,给了人们一个错误的心理预期,好像一定要激昂的曲调才能与这亢奋的情绪相吻合,而《我和你》有种突如其来的安静。

美学上说,人们觉得美的东西肯定有70%是熟悉的。《我和你》主题曲的空灵和悠远确实不够家常,不够熟悉,就像从菜市场突然进到教堂时,总会不适应,被神圣熨帖是需要时间和环境的,需要人们安静的心绪。

也因此,这首《我和你》最适合一个人坐在车里或者关上房门安静地听,那种和现实有些疏离的旋律,能拉近“我”和“你”的距离,即便已经远隔阴阳,分属生死。

2004年的时候,我在中国美术馆看过一次“中国人本”的摄影展,里边有张照片至今记忆犹新:一个左手挽着包袱的农村老汉,抱着一张照片站在天安门前照合影,照片上的人显然是他的亡妻。

去北京,看天安门,该是他和老伴儿念叨了一生的梦想吧,所以他才会带“她”上车,在拥挤的火车上,吃力地为很占地方的相框挤出一个角落。

和所有传统的中国人一样,站在天安门前留影是个可以光宗耀祖的事。终于攒够了盘缠,买上了体面的衣服和时髦的不锈钢水壶……还有一点,也许永远不需要为外人知——他会对她小声念叨,用儿子结婚、孙子出生时,站在她遗像前一样的语调:老太婆,我带你来天安门啦……

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我哭了,为一个历尽苦难而终生不渝的淳朴梦想,也为一个让豪华爱情汗颜的生死相依。“你和我,在一起”中,应该包含得起这样让人落泪的灵魂低语吧。

本次奥运会的举重冠军,有个德国的小伙子,他拔得头筹后,终于可以登上冠军领奖台了。他一个劲儿地示意下面的人给他递东西,很快,一张秀气的德国女孩儿的照片被送了上去,他欣喜地接过,吻了照片上的女孩儿,然后用左手举起,右手是他的金牌,他们一起面对着镜头……

那是他去年因为车祸去世的妻子,他们之前约定过,要一起来北京争金牌的。现在,他真的如愿了,走上领奖台的时候,说什么也要带上亡妻……

见过很多颁奖时获奖者的感言,他们都会感谢坐在台下和他们分享荣誉的丈夫或妻子,那种私人化的感谢会使仪式的严肃释然、轻松;而这种抱着亡妻遗像与荣誉和梦想同在的瞬间,却能为一个胜利的狂欢陡增神圣。这个时候,最适合《我和你》的旋律响起,那种默念在心里的诺言,只能载以天籁之声,非此就弄脏了梦想……

据说,奥运会后《我和你》的曲调成了下载最多的手机铃声,这是好事。从现在开始,人们熟悉的曲调中,会多一个涉及灵魂的旋律,它会在繁杂的生活中开辟出一种澄明的心境,让我们的日常审美逐渐与圣洁熟悉,让下一次的灵魂之约一见如故。

(于少双摘自《北京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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