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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参军

2004-04-29

红岩春秋 2004年3期
关键词:参军部队姐姐

谢 麟

1949年12月,西南军政大学招收知识分子入伍参军的消息传开后,青年学生纷纷报名参军。第一天拿报名单时,队伍排得像长龙似的。姐姐谢麒比我跑得快,她拿到了一份(每人只准拿一份),经过口试,就批准入伍了。这一下,急得我一夜没有睡好觉。我想,我们两姐妹是在南京沦陷前夕一块逃难人川的,抗战胜利后,我们流落在四川,以后又一起到了收容各抗战公办学校留渝学生的重庆市二中;在市二中,我们在聂晶等进步同学的带领下,一起积极参加了反饥饿、争温饱的斗争,我们和600多名同学一道,冒雨到国民党重庆市政府请愿,抗议校方贪污,要求严惩校长涂廷宇,并一起欢呼斗争的胜利;解放后,我们和市二中的同学一起流着泪参加了被国民党特务杀害的聂晶、黄细亚同学的追悼会……想到这些,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天清晨,我就直奔报考地点早早地拿到了报名单,我高兴极了。

主考的解放军同志问我:“你是哪里人?为什么要报名参军?”

“我是南京人,日本鬼子侵略中国,南京沦陷前夕,我们全家逃难来到重庆。”我这样回答。

又问:“现在家里人呢?”

我答:“都回南京老家去了。”

又问:“重庆还有什么人?”

回答:“一个姐姐,相依为命。”

“她在哪里?”

“昨天报考军大,已被录取了。”

主考官听后笑了笑说:这样看来,你也要录取了。那好,就批准你入伍吧!”

没有想到,一场原来以为很紧张的考试,就这样顺利地通过了。

我和谢麒一起回到学校,收拾好简单的行装,高高兴兴地到重庆山洞西南军政大学三分校四总队报到。我俩第一次穿上军装,回到市二中向同学们告别,那时我们发的军服穿在身上又长又大,十分好笑,但我们却觉得很高兴。在军大,我和姐姐谢麒编在一个班,我们的区队长徐舒平是一位南下的女同志,她教我们如何整理内务、打背包、打绑腿等,业余时间还教我们扭大秧歌,像大姐姐一样关心帮助我们。不久,我们在部队迎来了解放后的第一个元旦。当时,部队的生活虽然比较艰苦,但大家心里都感到非常愉快。在重庆山洞住了不多久,军大就迁到嘉陵江边的合川县城。

到合川以后,就开始了有计划的学习、训练。我们学习的主要课程是《社会发展史》、《新民主主义论》、《论人民民主专政》等。在军大,有些重要课程,由首长亲目上大课。晚上,全校学员集中在嘉陵江边的大坝上听报告。会场上临时装起电灯、扩音机和喇叭。各中队列队人场后,拉拉队就活跃起来了。我们四大队是唯一的女兵大队,特别引人注目。“四大队,来一个!”“欢迎四大队唱一个,好不好?”“好!”歌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我们大队有一位很好的指挥,她留个短发,颇有男士风度,指挥全大队唱革命歌曲时,大家情绪高涨,歌声嘹亮,博得阵阵掌声,充满了热烈的气氛。部队全部到齐后,开始上课。首长讲课理论联系实际,生动有趣,大家听得很专心。由于是夜里在广场上大课,离电灯远的地方,看不见记笔记,于是每一个班派一位代表坐在离电灯近的地方做记录,回到班里再复习讨论。我们常常讨论得十分热烈,有时还争得面红耳赤。

西南军大继承了延安抗大的光荣传统。在新的历史时期,为人民解放军培养、输送了一批优秀知识青年,他们在新中国成立以后的军队建设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作出了自己的贡献。这段军营生活,对我以后的人生路程,留下了深刻影响。

1950年初夏,我和姐姐谢麒从军大毕业后,因为工作需要分开了。这年夏天,朝鲜战争爆发,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我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在志愿军十二军随营学校二大队任青年干事(即共青团干部)。部队入朝参加五次战役,随营学校暂时留驻辽宁省宽甸县。不久,随营学校也奉命入朝,我和同志们一道,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了鸭绿江。

入朝的第一关是急行军。当时,美帝国主义凭着空中优势,对朝鲜所有的交通线进行狂轰滥炸,严密封锁。人朝志愿军只能晚上行军,一夜要走100多里。我们女同志只背背包、铁锹和干粮,在零下20度左右的严寒季节,大家都走得汗流浃背。一到宿营地,第一件事就是烧水泡脚,然后用针穿上头发丝把脚上打起的水泡穿破,第二天又照常行军,时间长了,脚上的泡都变成了老茧。通过封锁线时,传来口令:“跑步前进广于是部队就“咔嚓咔嚓”地跑过封锁线,有时,还要躲过藏在公路两旁深山里的特务,防止他们向敌人打信号弹。记得有一夜过大同江时,河水淹没膝盖,我们脱下棉裤,涉水过河,强行通过,黑夜里,又冷、又饿、又累,谁也不敢慢走一步。经过18天的艰苦行军,我们终于按期到达了指定驻地,接受了新任务。

炮火纷飞的朝鲜战场上,我所在部队参加了五次战役后,又胜利完成了金城防御作战。当部队从第一线阵地撤出,正向休整地域开进的途中,奉志愿军总部之命,回师南下,投入了举世闻名的上甘岭战役。參战部队与敌激战数十天,粉碎了敌人300余次冲击,进行了20余次反击,歼敌12000余名,最终打败了敌人的猖狂进攻,涌现了像胡修道那样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为整个战役的胜利作出了重大贡献。

1953年,朝鲜停战后,部队奉命回国。1955年5月,根据社会主义建设的需要,我转业到浙江省衢州市第一中学任教;姐姐谢麒也从部队转业,到了科研部门工作。如今,半个世纪过去了,这些难忘的往事,回忆起来,依然令人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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