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妍

去年10月底，上海民族乐团在上海音乐厅举行了《大地回春，国庆50周年新作品音乐会》。音乐会共演奏了顾冠仁、周成龙、杨青三位先生的八首新作。它们分别是唢呐、筝、管子、笛子、古筝、二胡与乐队的协奏及民乐大合奏等大型民乐合奏的曲目。八首新作都溶注了各地浓郁的民族风格，从不同的侧面揭示了生活的广度与深度，加上团员们的娴熟精彩的演奏，使这场音乐会呈现了高品味的格调，显示了上海民族乐团作曲小组在民族乐队的创作领域中已具有把握大作品构思的能力与日臻完善的创作技能。

其中，最能打动我心弦的是顾冠仁先生作曲的大型民族管弦乐合奏曲《大地回春》。

多年来，我对大型的民乐合奏的演奏形式比较缺乏兴趣。原因是：1、目前民乐大乐队的有些作品，或乐器组合不当，或因演奏不当，或在旋律展开时各声部的声音叠置不当，在中低音声部交织演奏时往往会有嗡嗡作响的杂声出现，使乐队与各声部间的音色都缺少鲜明性与光洁度。在连续听上两个以上乐队的现场演奏曲目后，会因乐队音色上的混浊而产生雷同感。2、民族乐器的音质一般都比较饱满，但声强对比小，特别高声部乐器的音色与音量不够宽厚与恢宏，在迎接乐曲的高潮到来时在声响上缺少扣人心弦的艺术感染力。

但是顾冠仁先生的新作《大地回春》却给了我一个惊喜；同一个乐队，经他魔术师般的巧妙铺排，每个声部的音色与音量都突然宽厚与扩充开了，在乐曲高潮迭起时，乐队竟涌现出了醒狮般的音响威力，酣畅地演释了“苍茫大地，生灵之母，任凭风雨侵蚀，战火纷飞，也挡不了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大地依然郁郁郁葱葱，春光遍地”的作品思想与精神。我坐在观众席上，深深地被民乐队在这个作品中显示出的气势与音乐表现的容量打动与折服。

对民乐作曲我是个门外汉。但受到《大地回春》一曲的感染力后萌生了一些想法：在音乐艺术中作品是灵魂，是音乐表现之本。要积极繁荣民族管弦乐的创作。同时，要重视民族管弦乐的配器与音响这两门学科的研究与探索。它们将对拓展民族管弦表现力方面起着深远的影响。建议有关部门或有关的学会，如中国民族管弦不学会可经常性地组织这方面的研讨，并鼓励著名作曲家写这方面的文章与书籍，使感生转化为理性，使经验早日上升为理论。

关于组建中国的新型的民族管弦乐队有过一个争议的过程。但随着时代的变迁，新的社会生活的需求与几代人的努力，中国新型的民族管弦乐队已完成组建、摸索等阶段，目前乐队的组合已基本完善与定型。但如何进一步去提高与发展，吸引更多的中国观众去欣赏、喜爱它，确实还有许多工作要去做。《大地回春》音乐会的观众中，有一位私立中学的校长，他出于对民族音乐的热爱，自己掏钱买了20张票，并亲自率领本校的20位青年教师前来观摩。幕间休息时他说：“音乐会的节目不错，但他们（指20位青年教师）听不懂。”这些年轻的中学老师听不懂民族管弦乐作品的实例颇有社会性与代表性。反映了民族管弦乐的演奏形式与作品与较大部分的观众还有一段距离。如何使民族管弦乐的演奏形式与作品走进观众群，也是一个探索的重点课题。

1999年夏天，亚洲乐团曾来上海巡回演出。它由中、日、韩三个国家的民族乐器组合为大型民族管弦乐队的形式演奏这三个国家作曲家的新作。三木稔、朴范薰分别为日本与韩国的作曲家，但他们两位写的《99魂》、《阿里郎》、《新散调》等民族管弦乐的作品同样使我感到亲切与乐意接受。从听觉上辩别到他们作品中的和声功能与纪念品体运用都比较单纯、朴素、干净。北京唐建平先生的《后土》，通过各种乐器的组合，造出各种色彩斑谰的音响，组成一幅幅充满生机的声响画面，也使人耳目一新，产生盎然的兴趣.因此,普及不等于降低作品与演奏水准,相反要求作曲家和演奏家更深入研究与了解当代广大人民群众对音乐艺术的要求与审美情趣，恰当合理地运用写作技巧和演奏技巧，写出和演释具有民族情感与时代精神的作品内容。

我曾听到某乐团为完成演出指标，去基层演出的情况。由于演出曲目简浅，场次密集（一天约三四场），演奏员在台上失去了演奏激情。用参加演奏中的一位演员的上海话形容说：“像在唱盘机上放唱片，吹得都木脱（麻木）了。”这样的低层次的质量演出必然使热爱民族音乐的观众失望，对民族音乐抱着试探心理来听的观众则留下不良的印象，望而止步。

99上海国际艺术节期间掀起的“宝冢热”与新版《红楼梦》、《牡丹亭》两个剧目前不久在北京演出后好评如潮的现象，说明了人们对符合时代风貌的高水准艺术的需求。这些剧目都以美仑美奂的舞台布景，光彩夺目的演出服饰，丰富美妙的听觉效果，迎合与满足了现代观众的审美需求的变化，获得了强烈的反响。虽然他们的经验我们民族音乐界不能照搬，但可供我们民乐界借鉴与效仿的。

民族乐器中的拉弦乐器与弹拨乐器除扬琴、大三弦外，声音的穿透力都比较弱。目前我国的很多舞台都不是为音乐演奏设定的。因此，民族乐器在舞台表演时一般都需要通过扩音器材帮助传递声音与平稳音量。我是从事民族乐器教学的老师，也曾有机会上舞台参加独奏与重奏等表演，深深体会到练功百目上舞台后，即由音响师来定夺成与败了。

专业演出团体离不开频繁的舞台实践活动。让每场演出出现好的声响与声强效果，应是表演艺术的重要内容。因此在重视乐器组合的同时，要提高舞台声响的艺术水准，应积极培养优秀的舞台音响师。

在组织综合性的民族音乐晚会中，是否也可根据每场音乐会的基调来安排独奏演员的男、女比例数。如《大地回春》音乐会，以《大地回春》这首气势恢宏的作品与音乐会的基调，这场音乐会中担任独奏的女性比例数过高（女为四，男为二），在视觉效果上感到亮丽有余，刚毅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