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乐平

静静的、辽阔的第聂伯河，从俄罗斯的瓦尔代丘陵缓缓流出，肩并肩地与乌克兰大平原南端的一个大城市一起，向着海洋延伸。这个大城市就是基辅。前苏联解体之后，基辅成了乌克兰共和国的首都。

基辅是一个既整洁又美丽的城市。首先是建筑，基辅的建筑样式很多，从雄壮、朴拙的大厦，到淳厚简易的乡间木屋；从石块构筑的古老塔楼，到精雕细琢的各式教堂。只要漫步在基辅街头，稳健而华贵的建筑触目皆是。最引我注意的是基辅的标志性建筑：第聂河畔一座高耸的东正教弗拉基米尔大教堂。那是一座带有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建筑，屋顶是铜质的，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活像一个倒扣的锅盔，中央穹窿凸现着雍容的气派。正门两侧，耸立着粗大的廊柱，支撑着富丽堂皇的主体结构。在那个硕大的穹窿周围，还分别耸立着4个微小的穹窿，它们共同构成了完美的建筑群落。巡游基辅的教堂群，多样化、个性化的教堂还有很多，在它们的旁边，有蓊郁的树木、如茵的草坪和细小的卵石坡道路，把这些建筑衬得美仑美奂，使人流连忘返。

基辅负有盛名的还有森林。它的森林覆盖率高达60％，这在世界上恐怕都是首屈一指的。冠盖如云的松树，数人合抱的粗大树干，在基辅是寻常可见的。无论你坐什么车到城市的哪个角落，都可以看到黑森森、绿油油的森林和树木。从机场通往市区的道路上，沿途屡屡瞥见的不是高大的建筑群，也不是醒目的广告牌，而是一片又一片茂密的树林。“森林城市”这个称号显示着基辅的骄傲。

基辅的道路都很宽阔，由于树多、草多、花多，因此也显得极整洁、极优美。由于植草多，加上气候好，所以那里的尘土极少、空气新鲜，人们穿的皮鞋，几天不擦，依旧锃亮，穿的衬衣领口处也罕见那黑污之色。基辅城市很大，但人口却不见多。有时开车行驶几分钟，沿途竟不见一人影。虽然地面上的人影稀少，但地铁里却人满为患。这里的城市公共设施既多且好，尤其是地铁，基辅的地铁真叫人神往。它三条线交错，贯通了整个城市，还穿行了第聂伯河。基辅地铁是1960修建的，主持修建工作的是当时的前苏共第一书记赫鲁晓夫。虽年代已久，但仍不失现代特色。地铁距地面最深处竟有400多米，须乘二层电梯，运行数十分钟方可抵达地面。地铁平稳匀速，1分钟一趟，相当便利。地铁车站内，皆极讲究，犹如一个个地下宫殿，其内造型各不相同，材料上以花岗石、大理石居多，也有用不锈钢、铝合金材料制成粗大的立柱的，仅此就可看出前苏联在基础设施方面的实力之强。这里的公共福利甚好，市内满街都是公用电话亭，供人免费使用。学校实施十一年义务教育，学生入学全是免费的。遇有急病，只须拨通03呼救，就会有免费的救护车救助病员，住院以后不仅治疗免费，还供应4餐免费伙食。乌克兰人的整体教育程度较高，人都比较文明，无论地铁内，商场内，只要是公共场所，都无人高声喧哗、嘻闹。基辅公共交通都是无人售票，乘客在站下购票后自己上车打孔，极少有逃票现象。基辅的交通管理也是现代化的，即使是只有三四尺宽的卵石坡路上，也设有自动控制的红绿灯，秩序有条不紊。公民的交通意识较强，过马路时必定要等人行指示灯里的“绿人”亮过才走。否则，即使两边没有过往的汽车，人们也绝不跨越雷池一步。

乌克兰的总统府一带是基辅的一个制高点，在此处漫步，实在美妙极了：深蓝色的第聂伯河在脚下流淌，宽阔的公园和草坪上排着洁净的木椅，甚至还可以俯瞰第聂伯河大桥的全景和对岸的建筑群。如果天气晴朗，红霞尚未褪尽，絮状白云在蓝天飘游，可以反衬出第聂伯河的秀美，格外令人神往。近处是雄伟的乌克兰总统府和别具风格的议会大厦，马宁宫总统府与繁华的大街毗邻，游人可在大门外自由停留、摄影，总统则在府内办公，互不干扰。马宁宫以一中央建筑为主体，似乎不算高，但两侧呈完全对称形状。外表以乌克兰国旗的标准色黄色和蓝色间隔刷成，在太阳的照射下分外夺目，从这儿只要步行5分钟的路程，即可到达中国大使馆。

在基辅，游人必到的是市中心的胜利大街和广场。前苏联解体之前，这里是人们集会和举行庆祝游行的地方，现在这里仍然是最热闹的地方。基辅仅存的列宁塑像就屹立在这里，临街的高大建筑物上也还高耸着耀眼的红星。

基辅的博物馆众多，最著名的是自然博物馆和二战历史博物馆。基辅自然博物馆据称是欧洲第3大自然博物馆，坐落于基辅一处静谧的街区。这座博物馆的建筑并不很高大，但典雅别致，给人以圣洁、宁馨的印象，馆内藏有丰富的地质、化石、动物、植物等各个门类的展品，林林总总，相当齐全，而且展厅的布局、设计也极形象、生动，令人眩目。值得一提的是，偌大一个博物馆，全部由国家投资建造、维护和管理，对外开放却不收一文门费。馆内工作人员也都十分热情好客，尽力尽责，彬彬有礼，给观众印象极佳。至于二战历史博物馆，则更称得上是基辅的骄傲。博物馆区域内，先是一组规模宏大的红铜雕塑群，反映的是抗击法西斯的战争场面。然后是一个耸入云端的无名烈士纪念碑，碑下是一束长明不熄的火焰，象征着人们不屈不挠的精神和对长眠地下的英雄们的怀念。水泥塔基上摆放着鲜花，都是游人敬献的。纪念馆的建筑不高，但气度非凡，大块的红色花岗石整齐地堆砌着。馆外精心地置放着二战时期苏军将士使用过的兵器，小到轻机枪、冲锋枪，大到坦克、大炮、装甲车、飞机和军舰，皆依照原样整齐地陈列着，它们被涂上崭新的绿色防锈漆，在阳光下被罩上一层神圣的光环，供人们瞻仰。博物馆正厅顶端高耸着一个非常巨大的英雄母亲不锈钢塑像。她一手执盾、一手高举利剑，直伸云端，犹如一位战争之神、胜利之神。这个塑像有几十米高，十几米宽，可能是基辅最高的一个建筑雕塑。在展览陈列室内，我看到馆内都辟出不同的空间，实地搭设出一个又一个当年的战争场景，许多小的摆设也一如当年，用的全是实物。移步入室，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的硝烟战场。展厅分上下四层，每层又再分不同内容的展室。整座博物馆清一色用花岗石砌成，造价自然十分昂贵，所需也由国家投资。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只有不忘前事，才能后事之师。事实上，在基辅的日子里，我们随处可见当街存放着二战使用过的坦克，随处可见二战时期某个英雄人物的雕像。甚至在一所规模不大的中等语言学校里，我们也可看见学校自己的二战博物馆，里面存放着这所学校与二战有关人物的实物、图片资料和战斗用品。

乌克兰正处于体制转换过程中，基辅亦不例外，似乎也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首先是物价较高，货币贬值厉害。商场里除了从欧洲和中国进口的商品外，本国的产品寥寥无几。空旷的商场内似乎无货可购，家用电器尤其匮缺。还有如长期大锅饭的影响，工作效率低下，缺乏活力，人们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亦不太高。如我们在乌克兰航空公司签票时，本是几分钟即可解决的事，却由于时近正午，营业的女郎声称要吃午饭而拒办。我们与之交涉，无形中延误了10分钟左右。时近12点10分，该女郎看了看表，要我们下午2点10分再来。我们见状，忙追问下午上班时间应为2点正，为何要晚来10分钟。女郎便称我们耽误了她10分钟的休息，因而非要在下午上班的时间内补回，乌克兰人的办事作风与效率由此可见一斑。入夜，基辅四处冷冷清清，很少有娱乐场所，也从未听到有人“卡拉0K”。如今，乌克兰正在缓步实施私有化，基辅经济也遇到了许多麻烦，许多工厂停工、工人失业、生活缺乏保障。街上跑的都是私人汽车，基辅的私人汽车普及率约为90％，由于私车多，所以很多被用于营运载客，以此创收，大概也可弥补家用之不足吧。漫步基辅街市，到处都有街头小报摊点，这些摊点出售的报纸、杂志和图书中，除了一些历史、故事、儿童读物外，也有许多是不堪入目的黄色读物、扑克牌。目睹这些贩自于西欧的各种精神鸦片，遥想它们对基辅青少年一代心灵的毒害和腐蚀，不由得使人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