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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处的我

1991-01-01白叶子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91年6期
关键词:屋子里时时念头

白叶子

有过升学的几度挣扎,有过苦难爱情的坎坷磨砺,有过男人的伤害女人的嫉恨,有过世人的诽谤与流言的中伤,也有过撕心裂肺的日子和肝肠寸断的痛哭。多少次徘徊在黄河岸边准备就此不再回头,多少次望着远处驶来的汽车萌生了要了结生命的念头……有过的,有过的,什么都有过的。于是,在至爱失去中明白了失去自我终将失去一切,在经历了失败后更渴望用成功作为回报;于是,更明白了那段多少年前读到的诗句:“在寂寞中要自己有声音,正如在寒带生存、要自己的血液沸腾”;于是,发誓过去的不能就此过去。

不知不觉中年华流逝,朋友们相见,问“结婚了吗?”摇头,“那么有男朋友了吧?”还是摇头。

一个人,可以默默无语、漫无目标地在街上游荡一整天,体味着城市喧闹的情绪,也欣赏着别人对自己的欣赏,可以在下雨天满脑子古怪念头地徘徊于黄河岸边,又为心灵溶于雄魄巨河时,头脑中霎时的一片空白而惊叹;可以得意时拣个无人的地方狂奔一场,而后找个有很多台阶的地方呆呆地坐一会;可以在伤心、失意时躺在不开灯的黑屋子里默默地流泪,不用回答任何人此时的关心;可以没有古板、定律的时间表;可以不去牵挂另外一个人;最最可以整整一个星期,一个月下班后将自己关在那间小屋子里,苦苦地读很多书,也费力地写很多故事。可以的…可以的…可以用一颗平静而敏锐的心生活,可以不被打搅默默地做很多自己要做的事只因为我是一个人。

然而独处时的可爱便是被我道尽了。也有令我胆怯和时时动摇的地方。伯天黑时一个人走夜路,怕一个人扛沉重的煤气罐、怕挤车、怕异性骚扰……怕那么多,却最怕旧时的伤痛在阴天里反潮,加深伴着那份孤独和寂寞。

还记得那一个为自己写不出任何东西而心灰意冷的雨天、寥寥的行人中却偶遇大学时的同学。雨伞下缓缓送过来的一声“这些年还好吗?”好似久远到旷世未闻的声音,泪便要簌簌落下,低头装作整理衣襟,将泪滴入雨落的坑中。

一起走进暖意的咖啡屋、脱下大衣却未脱下多年伪装起来的坚强,呷着咖啡,泛泛地谈别后,谈同学,强忍住不讲自己。知道讲了,便也软弱了。

离开时,天已很黑。雨依旧下着。立在汽车站一盏不发光的枝形灯下,听他讲那一份大学时不曾表白的恋情,他说他要给我安定、温馨、富足的生活,他要为我挡风避雨,不再让我独自挣扎。我的心在颤栗。

淅淅雨中,被怜、被爱、感到自己逐渐瘦小。只觉得那一份浓浓的深情将自己包围、逐渐淹没。只知道有一双强有力的男性的手扳牢了我的肩头,只知道一双男性的双臂将我圈于其中。从未有过的软弱、从未有过的累,好想就此依偎在那温暖的怀抱不再独自支撑。但有一种隐痛在内心告诫自己。望着远处驶来的公共汽车,又一次努力挣脱温暖的怀抱、逃也似地跳上就要启动的汽车。

昏昏沉沉中下错了站。于是再找路,等车,上车。拥挤中被人推倒,等到从泥中爬起来时,便再也忍不住了,坐在路边台阶上,像个孩子似的我放声哭了。

并不是不要幸福,不要人爱。只是怕过早来到的幸福淹灭了生命的锐气,怕过去的白白过去,怕有一天那种平淡无目标的生活中再也找不到自己。

那个雨夜只是一段插曲,我知道在漫漫长路中还会碰到很多事情。我必须时时告诫自己才不至于半途而废,才不至于最终让别人替自己发出声音。

独处对一个女孩子,毕竟不那么容易。

(刘桦、田陇摘自《现代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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