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克里斯托弗·迪·文柯

有八年之久，每到十一月，我便向邻居借用他那五米长的铝制伸缩梯，以清除檐槽里的落叶。

每年十一月，拜里总穿上他的格子呢上装，陪我到他房子后面去，梯子便放在房下空隙里。

我们二人会俯身钻入，穿过老蜘蛛网，推开一二辆三轮脚踏车，拖出挡路的水管。

“今年到你父母家去过感恩节吗?”拜里问。

“跟去年一样，”我会回答。

拜里抓住梯子的一端，我抓住另一端。然后，我跳过隔开我们两家院子的细织丝网时，拜里会说:“让我帮你把这东西拿过去。”梯子并不重，我们只是喜欢互相客套一番而已。

“我实在应该自己买一个。”

“那又何必?”拜里会回答，“你随时都可以用我的。”

拜里和他妻子派娣来参加我们孩子的洗礼，又把他们孩子穿不下的裤子、衬衫和靴子送给我们。有一年二月里一个夜晚，我们的炉灶坏了，煤气公司的人来修理，我们全家在他家待了五六个小时。

“当心滑轮不大滑溜，”他会警告我那梯子的毛病。

“我过两三个钟头就还给你。”

“尽管用好了，要是我不在，就把它放在围篱那边。”拜里然后会迅速挥一下手回到他房子去。

每年十一月。

去年冬天，拜里前院草坪上出现“出售”的牌子。他的公司真的要从纽约迁往达拉斯，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连搬运军车停在拜里家门时，我仍没有作出应有的反应。我只跟他握握手道别。他驾车离去时，我应该一再挥手，但是没有。

当天晚上，我把我儿子的三轮脚踏车收进屋里来的时候，发现那个五米长的铝伸缩梯正摆放在我车库旁。

(摘自美国《读者文摘》中文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