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堤 英夫

最近，我们编辑了《张海迪 书信日记选》。这原本并没想到要公之于众的七十七封书信和近 两万字的日记，从各个侧面展示了海迪丰富的内心世界和逐渐成熟起来的共产主义人生观。如果说有关海迪的通讯、报道已经把一个先进青年的光辉形象介绍 给全国人民，那么，海迪的书信和日记就使这一形象更真切、 更丰富，从而放出更加炫目的光彩！

她心里总有“希望的曙光”北京有位病残青年叫司德林，他曾和一位盲人朋友合写了一首歌词《希望的曙光》，作曲家谷建芬同志特意为这首歌谱了曲。当海迪收到司德林寄来的歌曲后，在回信中写道：‘我接到您寄的歌曲马上就唱起来，很快就学会了……是啊，我们虽然身体严重残废了，但是我们并没有失去追求美好理想的愿望，我们勇敢地在疾病的痛苦折磨中寻求着，正象您的歌词中写到的，‘希望的曙光在哪里，在哪里？希望的曙光就在我心里。”

希望的曙光在海迪的心里，一开始常常是以幻想的方式出现的，但这种幻想又是根植于现实的基础上。她在一篇日记中写道：“我从小就爱幻想……幻想有时和我心中的理想是划等号的。把幻想变成理想，然后再为把理想变成现实而奋斗，这便是现实主义乐观派的幻想……在这些幻想中，我成长着。”海迪不仅使自己的生活充满希望，而且鼓励更多的人有所追求。当她得知在济南的妹妹开始抓紧时间学习后，非常高兴。她在信中说：“记得前几年我曾多次劝过你要有毅力去学一门知识，比如外语或是学写诗、小说等文学作品。可是你有时表现出的那种无所谓的神情使我失望……尽管这样，我还是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明白：学习对一个青年人是多么重要而有趣！啊，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我从心底为妹妹在这方面的‘觉醒而高兴！努力吧，我们都相信你会在不远的将来取得相当的成绩的。”希望能促使人“觉醒”，“觉醒”又会使希望得以实现。

希望的曙光不仅使海迪摆脱了病魔的羁绊，而且使她勇敢地扬起了生活的风帆。她在给医生的一封信中写道：“我虽未有机会上大学，但我现在却又是在上大学—一种特殊学院。我的老师很多，我的课程有：解剖、生理、病理、药理、医用英语、化学以及其他。我的老师们都是热情而认真的，自然我这个小学生也就更要自觉了。”

希望的曙光使海迪热爱生命，更热爱生活，使她的生活充满情趣。她喜欢普希金的诗，她熟悉莫泊桑的小说，她渴望别人为她临摹一幅拉斐尔的素描，她赞叹夏威夷的吉他弹奏法真是美极了。生活对海迪充满诗意。她说：“我相信蒙娜丽莎在向我永恒地微笑；美国诗人惠特曼高亢的诗篇在向我召唤；斯特劳斯的圆舞曲也在为我青春的脚步伴奏；光明的世界也属于海迪……”希望的曙光点燃了海迪心头的一团火。

有关“进度”的两个公式

这本书中收集了海迪写给宗建新同志（即“黑子”）的十封信，在这里，他们对人生问题作了很有价值的探讨。海迪在一封信中写道：“在生活上，经验往往是个太迟的医生，‘保证十空话一行动＝0，只有‘努力＋毅力＋实干-骄傲＝进度。”

“进度”，这既是时代的要求，又是青年人自身成长的渴望。海迪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生命的短促，当然就更加珍重自己的“进度”。

为求“进度”，海迪的确拿出了自己的“努力”、“毅力”、“实干”和“保证”。我们只要看一看海迪制定的与生命竞赛的时间表，就知道她是怎样“拚命”了。“早上七—八点起床，收看病号；八点半上班；十二点下班；午饭后看书写稿子；两点半钟上班；下午六点回家去看病号；晚七点后吃饭，接待朋友来访；九点半后抓紧时间学习；十二点至两点睡觉。”海迪说：我十分虔诚地将我全部的感情献给我为之奋斗的事业：学习、再学习!贡献，再贡献！

为求“进度”，海迪力戒“空话”和“骄傲”，她认为人要实事求是地对待自己。她在给妹妹小雪的信中写道：“人不能骄傲，但也不能自谦太过。我看了一本书，上写有列夫·托尔斯泰的一段话：一个人就好比是一个分数，他的实际才能好比分子；而他对自己的评价则好比是分母，分母越大则分数的值就越小。这话很形象地说明了谦虚的必要，但反过来说：如果把自己的能力看得太低，那分母太小，甚至小于分子，那么这个分数就要变成‘假分数了。我主张最好是分子＝分母，一就是一，实事求是，既要自谦，又要有自信心。”

为求“进度”，海迪十分重视“经验”—这位迟到的“医生”。海迪不是天才，她同样需要经验甚至教训引路。海迪自杀过，她在给朋友的信中没有回避这件事。她说：“想到我那场事故，我深感惭愧和痛心……我总觉着我犯了错误，不好意思给你们写信了。……我望着来看望我的叔叔、阿姨和同学们，羞愧得闭上了眼睛……一个青年光是指望别人来打消自己的疑虑，指望别人帮助自己寻找快乐，是没有出息的。……马克思、高尔基、保尔和无数的革命战士，都是在艰难困苦中冲出来的，在人生的道路上，我随时准备迎接暴风雨的冲刷！”

人民的伟大儿女与伟大人民的儿女

海迪在给吴运铎同志的信中写道：“在有些人看来，我从小就残废了，连学也没上过……因而认为我必定是可怜的，必定是和‘不幸福连在一起的。可是我呢？我觉得我是幸福的。这倒并不是说我也算是一个生活的强者，不，因为，如果没有我们这样好的党，这样好的国家，这样好的人民，这样好的社会，给我以战胜各种困难的力量……别说是什么‘强者，就是有十次生命也活不下来。这里，我又想起了是在哪一本书里有过这么句话：‘不是因为我是人民的伟大儿女，而是我是伟大人民的儿女。”海迪的英雄事迹，证明她的确是人民的伟大儿女；海迪的成长过程，也的确证明她是伟大人民的儿女。

在海迪的心目中，榜样，不仅仅是那些功业留传久远的著名英雄，大量的还是活动在自己身边的那些勤勉工作、学习着的普通人。她曾被一个普通音乐家与疾病顽强斗争的精神所感动，她说“从那天起，我比以前更努力地学习和工作了。”她发现四十多岁的武大夫还在学“医用英语”，她得到这样的启发：“学不嫌晚”，“只要有决心，就什么事也能做成。”当她知道一位老教授懂得九门外语，古稀之年仍然忘我地工作时，便由衷地敬佩，引为师长……海迪就象一只辛勤采集的蜜蜂，人民就象那漫山遍野的鲜花。无怪乎海迪深情地说：“我的思想根基是建立在这样一块土地上，那就是人民。”

在海迪的周围有个“牢不可破的分子群”。无论在乡下，还是在县城，海迪的家就是一个“青年俱乐部”，这里有“欢乐的笑声，有真诚的友谊，有严厉的批评”。海迪说：“在我身边有着那么多好朋友，他们使我知道了世界上有最可贵的友谊。我想学外文，小傅送给我大本的英汉词典。小杜、黑子、小罗最爱给我讲小说和故事。我喜欢音乐，小盛就给我演奏小提琴和琵琶。小范又是我最好的医学课程的老师……”如果说海迪拥有的精神财富令人羡慕的话，那么，她的朋友们的这些慷慨无私的帮助不更是令人肃然起敬吗？

海迪欢呼“春光多美好，生活多美好”，正是因为她看到了当代青年前进的脚步。她在致青年朋友们的信中说：“朋友们，昂起头来，新的生活向我们召唤。让我们组成一支中国青年近卫军。”时代多么需要这样一支“青年近卫军”！他们“历挫折而不沉沦，经磨难而能奋起，跳着同一脉搏，迈着同一步伐，怀着同一心愿，一起从昨天走来，一起向明天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