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葆初

粉碎“四人帮”以后，教育战线上拨乱反正的一项重大措施就是改革高考制度：废除推荐制，实行德智体全面考核、择优录取。当时曾经引起一些人的议论。由于得到广大群众和青年的热烈拥护，议论逐渐少了。最近一些同志又提出了这个问题，认为改革高考制度是恢复了“分数挂帅”，“丢了广大工农群众”，理由是：这样一来，大学生中工农子弟少了，知识分子子弟多了。有的人甚至以此为例，否定三中全会以来党的正确路线。究竟应该怎样认识这个问题呢？

这里的关键是如何看待文化考核。高等学校的任务，是培养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有专业知识和管理才能的高级专门人才。招收新生质量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培养人才的质量。如同工厂生产优质产品需要挑选优质原材料一样。因此，高等学校招生必须从德智体三方面全面考核、择优录取。从德和体两方面来看，可以说，今天大多数的中学毕业生都是符合录取标准的。这样，要择优，就很自然地会集中在考生的智育，即文化水平上。具有较高的文化水平是在高等学校进一步接受各种专门知识的基础。没有这一条，高等学校培养人才的任务就无法完成。在这方面我们是有过深刻教训的。一九五八年，批判所谓重业务轻政治，说大学生中的工农成分比重小，贯彻阶级路线有问题。因而取消了文化考核，对工人、农民、工农速成中学毕业生、工农干部等采取免试保送入学的办法。当年录取的新生中工农比重虽然增加，但学生文化水平却严重下降，且参差不齐，给教学造成了很大困难，直接影响了培养的人才的质量。所以一九五九年经党中央批准，又恢复了全国统考制度，并取消了免试保送入学的办法。“文化大革命”开始，首先批判所谓旧的招生制度，把废除统考制度，作为彻底摧垮所谓“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突破口。说什么统考制度是“资产阶级政治挂帅”，“违背党的阶级路线”，“排斥工农子弟”，“为资产阶级造就接班人大开方便之门”，等等。从此，统考制度中断了十一年。其间又实行所谓推荐制度，取消文化考试，一直发展到“白卷英雄”上大学这种荒谬绝伦的地步，使教育濒于全面崩溃的边缘，贻误了一代青年，给国家少培养了约200万的专门人才，造成了各条战线人才奇缺，后继乏人的局面，严重地拖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的后腿。这也就从根本上损害了工农的利益。

正是总结了历史上正反两面的经验教训，粉碎“四人帮”后，党中央作出了改革高考制度的决定。四年来的实践证明，由于坚持了德智体全面考核、择优录取，高等学校录取的新生学业成绩显著提高，而且比较整齐，学校普遍感到满意。全国重点院校新生的质量更好。从一九八O年招收的新生高考平均总分来看，北京大学理科为438·72分，清华大学为434.98分。这就为培养优秀的建设人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当然，现行的高考制度还不够完善，今后还要继续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总结经验，经过试点，积极而稳妥地加以改进。但是应当肯定，德智体全面考核、择优录取的方向是对头的，特别是对文化考核必须重视和坚持。

一些同志之所以认为改革高考制度是什么“丢了广大工农群众”，根本的原因是这些同志把知识分子同工农分割开来甚至对立起来了。党中央根据我国知识分子的实际情况，肯定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是运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正确分析当前我国阶级状况和阶级关系的结果。多年以来，由于“左”的路线的干扰，长期把知识分子划到劳动人民之外。这种做法非常不利于广大劳动人民的团结，不利于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而林彪、“四人帮”则利用这个错误，挑拨工农与知识分子的关系，煽动工农与知识分子对立，结果既伤害了知识分子，又损害了工农。其实，在社会主义时期，知识分子与工农的根本利益和奋斗目标是完全一致的。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我国四化建设需要越来越多的具有各种专门才能的知识分子，广大工农群众也要逐步实现知识化。知识分子将逐步成为劳动人民中的主体。既然如此，在高考招生问题上，我们就不应该另立什么出身标准，人为地制造工农与知识分子之间的隔阂，而应该以人民的团结和国家的富强为根本出发点，坚持德智体全面考核、择优录取的正确原则，为国家选拔优秀的人材。只有这样才能办好我们的社会主义大学，也才能为工农带来真正的利益。

一些同志担心，照这样下去，工农永远是工农，不是扩大了三大差别吗？从实践结果看，这几年高等学校录取的新生，在绝对数字上，来自县镇和农村的要高于来自城市的。考虑到我国当前经济发展很不平衡，城乡差别还很大的现状，应该说这是很了不起的。当然，如果单纯比较升学率，城市要高一些，农村要低一些。这正是当前三大差别在文化教育上的表现。缩小乃至消灭这种差别，只能靠大力发展经济，而不能靠平均主义；只能靠更快地提高农村水平，而不能靠降低城市水平。

轻视文化，轻视知识，轻视以至歧视知识分子，把知识分子同工农对立起来，是“左”的错误思想的一种表现。应该看到，“左”的一套思想、观点、做法，在我国社会有长期的广泛的影响。有些人不自觉地地于这种“左”的偏见而不能自拔。一些同志之所以在高考制度的改革上，产生上述一些议论和胡涂认识，有些是由于不了解具体情况，有些就是“左”的思想影响的结果。只有自觉地清除“左”的思想影响，才能正确地认识和理解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