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刑拷打英勇不屈

……一九六四年五月十日——星期日早上，我简直坐立不安。不知昨夜追哥上哪儿去了？

约摸早上九点钟，突然间，七、八个伪警察闯进屋里来，他们还押着一个两手被反缚着的人。起初，我还不敢相信这就是追哥。我呆呆地站立着。仅仅相隔一个夜晚，他整个人已经完全变了：那套绿色的衣服，到处染满了血迹；他的脸上到处是淤血的青紫色；头发乱蓬蓬的。那些家伙把他推到床上坐下来。其中一个象是当头的，他看了看我们小小的房间，然后说：“哼，刚刚结婚的洞房，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有福不会享，还要去造反。”“还有这么年青的老婆，够享福的啰，你还想要什么呀？”

追哥把垂搭在他脸上的头发往上甩了一下，大声地回答：“我已经回答过你们好几次了。我想些什么？老子想杀光美国鬼子，老子想南方得到解放！”

伪警官气势汹汹地瞪着追哥，威胁说：“看你能硬到底吗？”

他命令站在院子里的那些喽们，一定要把收藏炸药的地方找出来。他走到床边，接着说：“舒舒服服的日子你不过，却要听越共唆使……”

追哥猛地抬起头，直瞪着他说：“老子就和你们这些家伙不一样。当着美国强盗屠杀我们的人民时，我不能够低头来忍辱偷生！”

那些家伙在屋里屋外搜来搜去老半天，找不到炸药，他们就拥到屋子里来，团团围住追哥。伪警官首先问我：“知不知道你丈夫把炸药藏在哪儿？可看见他在房里房外收藏些什么？”

我边哭着边回答：“我丈夫做些什么，我可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收藏什么。”

于是他又转过身去问追哥：“要是你能供出在哪里收藏炸药，那么这间房子还可以继续作为你们夫妻幸福的洞房。要是你顽固不化，哼，这间房子就将成为拷打你，直到把你打死的地方。”

“老子不知道炸药在哪里！”

于是敌人冲过来，凶狠地毒打追哥，并把电流触到他身上。强大的电流一触到追哥身上，使他不禁突然仰面翻跌到床上，他竭力挣扎……这时候，我已不知什么叫恐惧，冲过去想要拉开强盗们的手。但是一个伪警察却把我的手紧紧地抓住，把我拉过一边去。我大声叫嚷，强盗们拔出手枪，威胁我。

打了好一阵，他们又逼问追哥：“炸药在哪里？”

追哥一面喘粗气，一面用更高的声音回答：“老子说过了，老子不知道。如果你们一定要知道，那么什么地方有美国鬼子住着，你们就到那里去，准能够找到炸药。”

这一次，却是伪警官冲去毒打追哥，打了一阵，他又问一遍。经过将近一个钟头了，仍然找不出任何线索。伪警官下令伪警察把追哥押走。追哥吃力地站立起来，对着我大声地说：“娟，别害怕，在家里和姑姑互相照顾吧。”

针锋相对进行斗争

三天后，伪警官带我去见追哥。……

……当我走进牢房时，他一看见我就急忙要欠身坐起，但是他的体力实在太虚弱了，他坐不起来，只得又用双手撑着身体躺到床上去。他立即问我说：“那些被捕的人都回去没有？”

我在他身边坐下，尽管他的所有被捕的亲人，现在仍然遭受囚禁和拷打，但为了使他安心，我说：“所有的人都被释放了，你不用耽心。”

他的下身穿着一条裤子，上身打赤膊，胸膛到处都是青紫色，都是被棍棒、槌子打伤的痕迹。他的右脚，从上腿至脚板都用石膏固定着。他瘦极了。

主审的伪警官说：“我来这里和你们谈，主要是教你们怎样才能更快地回家团圆。”接着他，对追哥说：“你干吗要跳楼呀？（在敌人审讯时，阮文追曾毅然跳楼，准备跑掉，但不幸落在汽车上，跌断了腿，又被敌人逮捕。——编者）我把你带到楼上，原是为了要对你讲清招抚政策……”

追哥猛地打断他的话：“别再对我讲什么招抚政策，那是一点用也没有的。”

主审的伪警官仍然厚着脸皮，“甜言蜜语”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主谋犯。首犯是别人！”

追哥摇摇头，继续说：“谁也不是主谋犯。杀美国侵略强盗，只有功而绝对没有罪。安排刺杀麦克纳马拉的正是我，除我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

那家伙还死皮赖脸地企图说服追哥：“你再好好想想吧。你知不知道，你的罪是非常重的LUO？你竟敢阴谋杀害美国第一流的高级领导人。”

“正因为我知道将要能够杀死美帝的一个头目，所以我特别兴奋，那怕牺牲我的性命也可以。”

“你该替你妻子想想呀。你得可怜可怜她，不该娶了人家才几天，现在半路上就把人家抛开不管。”

“自从我被你们逮捕五天来，你们一天到晚老拿我刚结婚诱惑我。还哄我说什么这个那个‘幸福呀，你们满想叫我心甘情愿为了妻子而忘记祖国。告诉你们吧，你们这样做是完全徒劳的。只要美国强盗还赖在这里，就没一个人能有幸福。”

追哥高声地说着，一句一句是那么有力。

革命到底乐观坚定

我这次去看追哥，看到追哥很平静，心里很高兴。

今天他精神特别好，他握着我的手说：“你还是象前几次一样，太瘦了。工作太累了吧？”

为了使他放心，我竭力镇静地说：“不是，我按照你的话，每天总是只做八小时的活。”

他接着说：“你生活在波澜壮阔的革命运动中，应该愉快呀。这几天，我们在囚室里唱歌唱得可欢啦。整个西贡在罢工。整个西贡没电、没水，多有意思啊。我刚入团后，在一个短期训练班里学习。一位负责同志问我：‘你是个电工，你家里有多少用具是用电的？我想来想去，回答道：‘没有一样是用电的。我家晚上点的也是油灯，我们的街坊家里几乎全都没有电灯。那位同志笑着说：‘你看，创造出光明的人倒没有电用。多不公平呀？你到美国鬼子住的地方去看看，他们的厕所里也点着好几盏电灯。要是所有的电工试试一天不干活看，整个城市就会变得漆黑一团。那些家伙也只好点火把。听他这么说，我真的着了迷，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大伙儿才会停止干活，以显示自己的力量。没想到前几天，监牢里没有电，没有水了，也听不见外面车辆的声音。听说整个西贡都罢工了，都瘫痪了！我们高兴极了，死刑的牢狱里响起了革命歌声。敌人冲进来殴打我们，我们还是不停地唱。就是死了也要显示咱们力量的强大，终于要战胜他们。”

“……今后不论我在还是不在，你都要跟着同志们，要跟他们一样地生活，一心一意跟着革命走。”

追哥说到这儿，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愉快地谈起话来。

（罗尔庄、杜英摘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