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同志：

来信提出，在知心朋友之间，可不可以议论别人的缺点？如果议论，是不是一概属于自由主义？这的确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

据你介绍，你们一些同志在这个问题上发生了争论。有一部分人认为，仅仅那种动机不纯，出于打击他人抬高自己的目的的背后议论，才是自由主义，才要加以抨击。至于一般性质的闲谈论人是非，在知心朋友之间是免不了的；议论的意见传到当事人耳里去了，有时还可以引起好的反响，所以，未可厚非，不应加以反对。

上面那种看法对不对呢？我认为，出于个人极端自私自利的考虑打击同志，不惜散布流言蜚语，播弄是非，这种人绝不止是自由主义的问题。应该如刘少奇同志在《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中分析的那样，指之为投机分子和品质极不好的人。在同志之间，应当真正负责地、正式地、诚恳地、坦白地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在知心朋友中间议论别人的缺点，虽然是“免不了的”，但是应当加以防止。因为发现一个同志有缺点，当面不说，或者不向组织上进行负责地反映，仅仅在知心朋友中间嘀嘀咕咕，这正是自由主义的表现。

在知心朋友中间，议论别人缺点的现象，不仅有，而且常常不为人们所警惕。正如你在信中说的一样，认为这是“免不了的”。“只是在少数知心朋友之间议论，并非到处乱说，这怎么能说是自由主义？”这一点并不改变问题的性质。只要是见了同志的缺点错误，不准备开展积极的有原则的思想斗争、坦白诚恳、正式地进行批评，那怕只是和一个最亲密的朋友议论，仍然是自由主义。“知心朋友嘛，无话不可以谈”，是应该胸怀坦直，赤诚相见，但是这一切都要服从于原则，有利于革命事业和同志团结的话就说，否则就不说。在知心朋友中间，对第三者的缺点，消极地表白不满，或者作为闲谈的资料，甚至以一种看笑话的心情在一旁风言风语，是毫无原则的。

你在信里又说，有人举了这样一个例子：一次，某某人和三两个知心朋友闲谈时。议论了不在场的一位同志的短处。意见几经辗转，最后传到他本人那里去了，结果，他引起了警惕，改正了被指摘的某个缺点。举例的人以此证明背后议论未始没有积极效果。这件事具体经过怎样，来信中寥寥数笔，没有详谈，难于置评。不过，纵令事实完全如此，也是不足为法的。这次被议论的那位同志，可能是修养很好，能够严格要求自己，所以对于来自不正常方式的批评不起反感，而且虚心改正自己的缺点或者错误（这种正确的态度，也是要求所有受到背后议论的同志尽量具备的）。然而其中经过一个何等复杂曲折的过程啊！直截了当地面对面提出意见，效果不是会更大么？在实际生活中，经常可以看得到的，是

这种背后不负责任的议论不但不能产生好作用，而且招致很多无谓的是非。被批评者的思想修养水平不一，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方面不容忽视，就是背后的议论，常常不尽符合事实，弄不清是非，还夹杂不少揣测猜疑；传到有关人耳里的时候，又往往经过七折八扣，或者添油加醋，和本来的面目相去很大极容易引起误会，由误会而生猜忌，由猜忌而引起无原则的纠纷和不团结的现象，缺点却不会因为这种不负责的议论而得到改正。所以，我们主张，对待同志的缺点应该以对革命对同志负责的态度，当面提出，或者是向组织上反映。这样，才有利于分清是非，帮助同志改正缺点，才有利于更好地消除意见分歧，增强团结。这是我们所提倡的开展思想斗争的正确途径。当然，我们每个人要能做到这点，需要不断地加强思想修养和实际锻炼。

这样说来，是不是就绝对不能在知心朋友中间讨论第三者的问题了呢？也不尽然。从原则出发，从团结出发，从更有效地开展积极的思想斗争出发，在特定的情况下，是允许这么做的。

在我们生活中，常常有类似下面的事情：有时感到一个同志存在某种缺点和错误，可是由于某些条件的限制（例如，没有直接参与有关的事件，个人思想水平还不足以确切地判断是非真象，等等）对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没有把握。隐忍不提罢，如果事实证明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那就误事误人了。马上对人当面提出或者向组织上反映，却又缺乏足够的材料，难有充分的说服力。在这种情况下，在了解情况的同志之间进行必不可少的调查研究，弄清是不是那么一回事，查明是不是个人一时的错误的印象，然后采取相应的措施。这种做法并不是自由主义。理由很简单：他们是存心维护原则，帮助同志；是准备进行积极的有效的思想斗争的，这不是一般的闲言闲语，而是一种对待批评的郑重的负责的态度。

也还有这样的情况：了解到一个同志确实存在的缺点或错误，自己决心对他当面进行批评帮助但是对他的思想修养状况不够了解，或者知道他一贯难于接受批评，为了使得批评减少阻力，获得好的效果，在几个接近的同志中间交换意见，研究采取什么适当的方式方法。这样的一种讨论，也是不可非议的。我原来工作机关有一个青年团员，素性耿介，心直口快，发现谁有缺点就立即展开批评。他的用心是很好的。可是由于不看对象，不讲方式，正确的批评常常被错误地理解了，人家不能接受，而且引起反感。他很苦恼。后来，一位老同志建议他在对人批评以前，先和一两个既有原则性又了解情况的同志酝酿一下，讲究讲究批评方式（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批评？怎样提出问题？如何做到既坚持原则又坚持团结？谁出面进行批评更有效？等等。）他果然这样试了效果很好。被批评者真正感到他的关怀帮助，虚心地检查了自己的缺点。象这种研究批评帮助的方法的讨论，当然也不能说是自由主义。

以上所举的情形，骤然看来好缀也是背后议论，其实不是我们反对的那种一般的背后议论。所以，一定要把它和自由主义性质的背后议论区别开来，不可混淆。同时，在这样做的时候，有几点要注意：第一、自己确实是站在原则的立场上，满怀治病救人之心；第二，把进行调查研究和个别酝酿的对象严格限制在直接有关的极少数同志之间，并且讲明正当的目的，相戒不能宣扬；第三，在调查酝酿过程中，尽可能和党组织或团组织取得联系，得到组织的正确指导。

以上这些看法不一定妥善，供你参考。

郑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