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冰莹　孔祥图　于慧　陈晓丽　朱垚　陆明　倪海雯

【摘 要】 目的：基于周仲瑛教授“癌毒”学说，引入文本挖掘法，结合原始医案数据进行集内关联挖掘，形成医案解析，分析老年弥漫大B细胞淋巴瘤症状、病机及用药规律。方法：采用优化的集内关联规则数据挖掘方法进行医案解构分析。结果：本次研究涉及医案 147则，患者147人次，主症25条，兼症26条，舌象18条，脉象12条，病机9条，药物30味。经集内关联挖掘规则，主症16组，兼症36组，舌象36组，脉象32组，病机36组，药物30组。结论：本中心老年弥漫大B细胞淋巴瘤患者，盗汗与发热、恶心与腹痛、咳嗽与咳痰、下肢水肿与神疲乏力，消瘦与纳差五组症状关联度最高。患者舌象多为舌质淡、红或紫，苔薄白腻，脉象多为弦、细、数，高关联病机为虚、毒、痰、热、瘀，高关联配伍用药为白花蛇舌草、茯苓、甘草、陈皮、黄芪、麸炒白术。

【关键词】 集内关联；癌毒病机；老年弥漫大B细胞淋巴瘤

【中图分类号】R733.4 【文献标志码】 A【文章编号】1007-8517（2024）04-0112-07

DOI：10.3969/j.issn.1007-8517.2024.04.zgmzmjyyzz202404024

Deconstructing Medical Case Data of Diffuse Large B-Cell Lymphoma in the Elderly Based on Intra-Set Correlation Analysis

LING Bingying1，2 KONG Xiangtu1 YU Hui1 CHEN Xiaoli1 ZHU Yao2 LU Ming2，3 NI Haiwen1*

Abstract：Objective To analyze the symptoms，pathogenesis and medication pattern of diffuse large B-cell lymphoma in the elderly based on the “cancer toxicity” theory of Professor Zhou Zhongying by introducing the text mining method and combining the original medical case data with intra-set correlation mining to form the medical case analysis.Methods An optimized intra-set correlation rule data mining method was used to deconstruct medical cases.Results This study involved 147 cases，147 patients，25 main symptoms，26 concurrent symptoms，18 tongue signs，12 pulse signs，9 disease mechanisms，and 30 drugs. The main symptom rules were 16 groups，the concurrent symptom rules were 36 groups，the tongue rules were 36 groups，the pulse rules were 32 groups，the disease mechanism rules were 36 groups，and the drug rules were 30 groups.Conclusion In elderly patients with diffuse large B-cell lymphoma in our center，the five groups of symptoms with the highest correlation were night sweats and fever，nausea and abdominal pain，cough and sputum，lower limb edema and fatigue，and emaciation and poor appetite.The patients tongue is mostly light，red or purple，with thin white greasy moss，and the pulse is mostly stringy，thin and counted，with high associated pathogenesis of deficiency，toxicity，phlegm，heat and stasis. Highly associated with the combination of the herb Cyperus alba，Poria，Licorice，Chen Pi，Astragalus，and Branched Atractylodes.

Key words：Intra-set Correlation；Mechanism of Cancer Toxicity；Diffuse Large B-Cell Lymphoma in the Elderly

彌漫大B细胞淋巴瘤（diffuse large B-cell lymphoma，DLBCL）是非霍奇金淋巴瘤中最多见的亚型之一，属侵袭性淋巴瘤，好发于中老年人，以男性多见［1］。临床主要表现为无痛性淋巴结肿大，可累及胃肠道、中枢神经系统、乳腺、睾丸、肺等结外器官。伴发热、盗汗、消瘦等B组症状的患者肿瘤负荷高，侵袭性高，预后不良。随着基于分子学分层的精准治疗［2］、新药应用，该病一线治疗的疗效及无病生存率得到很大提高，但复发及耐药仍是目前主要挑战［3］。中老年群体因合并症及治疗耐受差等，预后极差［4］，姑息治疗、减低剂量、支持治疗是主要治疗模式［5-6］。

中医药治疗该病具有改善症状，提高患者生活质量，增强治疗耐受性等优势。在新药靶向治疗时代，倪海雯课题组以周仲瑛教授癌毒病机理论为指导［7］，从事新药时代中西整合淋巴瘤优化管理，倡导病证结合、分期分层模式［8］，总结淋巴瘤核心病机为“正虚癌毒”“痰、热、瘀”夹杂，临证以复合病机、条目并举指导组方用药。为进一步总结实际老年淋巴瘤的症状、病机、用药规律，运用Medcase Ver 5.2诊籍中医师工作室－名老中医经验传承辅助平台子系统 XMiner V1.0中医药数据挖掘系统，收集整理倪海雯教授门诊及病房诊治、应用中药辨证处方的老年DLBCL患者资料，建立医案数据库，利用数据挖掘技术，研究老年DLBCL医案不同子项集内部潜在关联规律，分析本病病机及方药规律，以期规范淋巴瘤中西整合的诊疗实践。

1 资料与方法

1.1 资料来源 资料来源于2016年6月10日至2021年7月12日期间就诊于江苏省中医院血液科门诊及住院，经病理诊断明确的老年DLBCL患者医案，采集相关医案147则，形成临床资料数据库，双人复核确保资料录入完整准确。

1.2 数据库构建 应用XMiner V1.0中医药数据挖掘平台提取临床资料数据库数据文本，共提取医案147 人次，147 诊次，建立老年DLBCL专病医案数据库。

1.3 数据纳排标准 纳入标准：①西医诊断：经病理确诊为DLBCL；②年龄≥60岁；③医案资料须包含姓名、性別、年龄、就诊日期、主兼症、舌脉象、病机、用药等内容。排除标准：①合并心、肺、肾、脑血管等重要脏器功能衰竭者；②合并其他恶性血液病、肿瘤病史者；③重复医案。

1.4 数据资料清洗 针对老年DLBCL医案录入过程中造成的症状、舌脉象、药物等数据源中的错字、别字及剂量的错记、漏记、医学术语口语化等非研究性数据噪点，进行溯源性预处理，达到优化、降噪的目的。预处理后的数据，参照《中医诊断学》［9］、周仲瑛“病机十三条”理论［10］，对症状、病机进行清洗，参照《中药学》［11］规范药物名称及炮制方法，规范药物用量以及药物使用方法。

1.5 数据分析 本研究数据分析采用 XMiner V1.0中医药数据挖掘平台进行格式化和编码，根据数据文本特征计算数据权重，运用强化FPGrowth 算法搭建加强关联规则数据挖掘模型，Xminer Operation Tool运算工具进行挖掘处理和逻辑分析，Medcase Chart 进行计量性趋势数据的解构分析与逻辑、图形的表达［12］，显示数据间关系。

2 结果

2.1 基线资料 本数据库中共纳入老年DLBCL医案147则，总计147人，其中男性82例，占55.78%；女性65例，占44.22%。平均年龄为73岁（62岁～87岁）。涉及主症25条，总频次158次；兼症26条，总频次350次；舌象18种，总频次543次；脉象12种，总频次252次；病机9条，总频次403次；药物30味，总频次886次，药物种类覆盖9类。经集内关联挖掘后，产生核心规则主症16组，兼症36组，舌象36组，脉象32组，病机36组，药物30组。

2.2 主症集内关联规则 主症集内关联规则项集中，产生最多关联规则的是腹痛8条，盗汗与发热，恶心与腹痛，咳嗽与咳痰三组关联度较高，置信度均等于1.0。数据提示：老年DLBCL患者主症多为发热、盗汗、肿块、腹痛等属痰、热、毒、虚的症状。详见表1。

2.3 兼症集内关联规则 兼症集内关联规则项集中，产生最多关联规则是神疲乏力18条。咳嗽与咳痰，下肢水肿与神疲乏力，消瘦与纳差关联度较高，置信度大于0.6。数据提示，老年DLBCL患者兼症多为咳嗽、咳痰、纳差、消瘦、神疲乏力等。详见表2。

2.4 舌象集内关联规则 舌象集内关联规则项集中，产生最多规则的是质红、苔白12条。质紫与苔白，质淡与苔白，质暗与苔白，苔黄与质红，苔薄与苔白关联度较高，置信度大于0.8。数据提示，老年DLBCL患者舌象多为舌质淡、红或紫，苔薄白腻，提示患者多属正虚毒结，兼有痰湿、血瘀。详见表3。

2.5 脉象集内关联规则 脉象集内关联规则项集中，产生最多规则的是弦脉14条。虚与涩，濡与数，洪与大，洪与弦关联度最高，置信度为1.0。数据显示，老年DLBCL患者脉象多为弦、细、数，病机多属痰、热、虚、毒。详见表4。

2.6 病机集内关联规则 病机集内关联规则项集中，产生最多规则的是虚14条。风与虚，毒与虚，瘀与虚关联度较高，置信度大于 0.8。结果显示，老年DLBCL患者病机多属虚、毒、痰、热、瘀。详见表5。

2.7 药物集内关联规则 药物集内关联规则中，产生最多规则的是茯苓10条。生地与甘草，黄芪与茯苓，麸炒白术与茯苓关联度较高，置信度大于0.68。此外，半枝莲与甘草，白花蛇舌草与茯苓关联度也较高。根据数据显示，本中心在应用中医辨治老年DLBCL时，主要选用补益药、清热解毒药及化痰药等。详见表6。

3 讨论

目前运用数据挖掘研究淋巴瘤中医临床医案相关报道较少。其中，陈羡男等［13］进行数据挖掘分析得出淋巴瘤证型以痰瘀互结为主，常用攻补兼施，化痰解毒之治法，临床辨证用药以黄芪、莪术、黄芩、白花蛇舌草、猫爪草、夏枯草、甘草等药物多见。倪海雯教授团队前期进行中医治疗淋巴瘤医案类论文检索分析，得出核心病机为脾虚、肾虚、气虚、气滞、痰凝，多选用党参、黄芪、夏枯草、山药、香附等，可见目前大部分医家在淋巴瘤中医辨治方面存在一定的共通性［14］。

本研究通过收集整理老年DLBCL医案 147则，均为江苏省中医院血液科门诊或住院就诊患者，应用集内关联方法研究症状、舌象、脉象、药物等数据各项集内部频繁项之间的潜在关联规律。结果显示本中心老年DLBCL患者，临床高关联症状为盗汗与发热、恶心与腹痛、咳嗽与咳痰、下肢水肿与神疲乏力，消瘦与纳差，提示病机与痰毒、热毒、气虚、阴虚等相关。高关联舌象为舌淡，苔薄白腻，脉象多弦、细、数，提示病机多属正虚、毒结、痰湿、血瘀，具正虚之本、痰热瘀毒之标。高关联病机为虚、毒、痰、热、瘀，与上述数据互相佐证。

目前中医界多认为淋巴瘤基本病因为虚、痰、瘀、毒、热。周仲瑛［15］认为，肿瘤发病起于无形之气，多因脏腑功能失调，气机逆乱，气不布津而致痰凝，气结血阻而成瘀，痰瘀互结，则郁久化火，渐成有形之邪，各种病理因素易与癌毒胶结，缠绵难愈，进一步耗伤正气，形成虚实夹杂之病机。因此淋巴瘤患者有体表肿块、口干口苦、乏力、纳差、寐差等临床表现。而老年淋巴瘤患者由于脏腑功能虚损，加之免疫化疗进一步损伤正气，更易出现脾胃损伤、肺卫不固等情况，因而在免疫化疗期发生胃肠道损伤、合并感染等事件风险较大，导致“肺脾两伤，痰热瘀毒”更加突出。

周仲瑛指出，中医辨治疾病时需审证求机，活化辨证，实现圆机活法，针对血液系统肿瘤之复合病机，辨证选药，应用复法大方，以实现标本兼治［16］。倪海雯秉承周仲瑛审证求机、复法组方、治标顾本之学术思想［16］，临床中以分期分层、病证结合为原则，以扶正固本，抗癌解毒贯穿始终，扶正以健运中焦，兼顾肺脾，解毒消瘤区分“痰、瘀、热”之夹杂，以核心病机要素为纲，夹杂之邪为目，执简弩繁，指导淋巴瘤中西整合临床实践，发挥中医药治疗疑难病的积极作用。

数据挖掘分析显示，本中心辨治老年DLBCL时高关联配伍用药为白花蛇舌草、茯苓、甘草、陈皮、黄芪、麸炒白术等，主要归属于补益药、清热解毒药及化痰药。这与周仲瑛提出的淋巴瘤病理因素以“痰、瘀、郁、毒、虚”五端为重，而以“痰”尤重相契合［16］。同時，现代药理研究［17］也证明此类药物具有不同程度的抗肿瘤作用。白花蛇舌草具有清热解毒，消痈利湿之功效，其化学成分熊果酸和齐墩果酸等具有抗肿瘤、消炎、提高免疫力等多种药理活性。茯苓利水渗湿，健脾宁心，茯苓多糖可通过增强机体免疫、调节细胞因子分泌、逆转肿瘤多药耐药性等机制发挥抗肿瘤作用［18］。陈皮理气健脾，燥湿化痰，《本草纲目》言其“治疗百病”，临床中应用广泛，研究［19］显示陈皮可通过抑制肿瘤细胞生长增殖、迁移侵袭，诱导其凋亡，调节癌细胞周期和蛋白表达等机制发挥极强的抗癌活性。黄芪、白术、甘草均属补益药，祛邪药中配伍补益之品，遵周仲瑛癌毒伤正，治疗需消中寓补，攻补兼施之意。同时，补益药在肿瘤治疗中发挥的作用也得到诸多医家认同。《内经》言“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通过扶助正气，正气得充，有力祛邪外出，修复损伤。现代研究［20-22］证明，黄芪多糖、皂苷类、白术多糖、苍术酮、甘草次酸、甘草素等有效成分，在调节机体免疫功能的同时，发挥了抗肿瘤活性。国医大师刘嘉湘团队研究发现“扶正治癌”方药具有对机体免疫机能调控和静止期肿瘤细胞干预的双重作用［23］。Huang Q等［24］通过网络药理学分析补气中药对于淋巴瘤的作用。DLBCL 免疫微环境、肿瘤诱导的炎症因子相关通路是补气药物治疗DLBCL的重要的作用环节。

4 小结与展望

目前，老年DLBCL治疗挑战诸多，发挥中医药减毒增效的优势，优化患者并发症管理是中医药干预策略的重要方面。本次研究对象为老年群体，免疫化疗期胃肠道损伤、合并感染等导致“肺脾两伤，痰热瘀毒”更加突出，研究结果符合周仲瑛提出的淋巴瘤以“痰、瘀、郁、毒、虚”之复合病机为主。针对本病治疗，切中病机，攻补兼施，以扶正固本，抗癌解毒贯穿始终。

本研究仍存在不足之处，样本量较少且为单中心数据，关联结果相对集中。倪海雯教授团队对实际淋巴瘤患者症状、病机及全程管理中的动态变化，正在进行系统观察，并在样本量足够的情况下开展分组分层的多因素分析，探索癌毒病机指导下的病机要素在淋巴瘤患者中预后价值，开展前瞻性的设计，动态观察其治疗后变化，为客观化评价、开展机制研究阐释其科学内涵提供临床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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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6-02 编辑：徐 雯）

基金项目：江苏省卫生健康委重点项目（ZD 2021040）；第四批全国中医优秀人才研修项目（国中医药人教发2017-24号）；江苏省科技型企业技术创新基金（BC2015022）。

作者简介：凌冰莹（1997—），女，汉族，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中医内科血液病方向。E-mail：310053740@qq.com

通信作者：倪海雯（1971—），女，汉族，博士，主任中医师、硕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为中西医结合血液病临床研究。E-mail：fsyy00654@njucm.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