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琳

“我们希望把一个商业行为做成一群人都觉得更有意义、更长久的事。”全国人大代表、依文集团董事长夏华对《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说。

这些年来，夏华一直致力于苗绣产业发展，带着团队去贵州深山寻找绣娘，将她们的绣品实现产业化、商业化落地。用她的话说，是让绣娘们“用自己的手艺养着鸡、养着鸭、背着娃、绣着花、养活自己、养活家”，有的村子就是靠这个实现了脱贫，甚至一年能创造上千万产值。

今年全国两会期间，夏华仍然关注苗绣产业发展，带来了关于支持建立中华民族美学纹样数据库、推动民族手工艺走向世界等建议。

民族纹样保护需要更多参与者

“各民族都有自己丰富的图腾、纹样，它们或存在于民族歌谣中，或存在于民族口口相传的故事中，或存在于日常生活用具中。它们是民族历史和文化的记忆，是各民族独特的美学符号。将这些民族璀璨的文化图腾保护并传承下来，对于文化传承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夏华长期致力于民族纹样保护工作，对此深有感触。

近年来，为了不让代代相传的绣样逐渐消亡，夏华和团队从30多个民族里寻回了25000多名绣娘，收录了8900余种民族传统纹样。

直到现在，夏华还能记得早年间第一次见到布依族的独臂绣娘梁忠美时的情景。“当时，她在街上摆了一个小板凳，前面有一个刺绣的小台子。她可以不用草稿，照着爱人抓来的蝴蝶标本将花纹活灵活现地定格在绣片上。”夏华表示。

她回忆说：“我和梁老师说，我们的设计师可以跟你一起把蝴蝶绣片变成一个艺术品。当时，我能感受到梁老师满脸的茫然，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是‘艺术，在大山里这么多年，她就是每天绣花。后来，我们的设计师真的把梁老师绣的蝴蝶变成了漂亮的时装、工艺品……”

最初，梁忠美的作品在家乡的小集市上只能卖几十元，只有极少数游客能看到她的蝴蝶。后来，经过打造和包装，她的“蝴蝶”不仅在国内多个省份热销，更是走出国门，让国外市场见证了中国的“绣文化”。

梁忠美的故事是无数深山绣娘的缩影。栩栩如生的蝴蝶、刺陵花、百鸟图……一幅幅精美的纹样见证着各民族的文化和历史，还帮助很多家庭摆脱了贫困。

在夏华看来，这些纹样是民族的文化图腾，若要得到更好的保护，需要更多政策支持和参与者共同付诸实践。

她认为，应鼓励企业共同参与中华民族纹样的挖掘、整理、创新和应用。“建议有关部门设置专项资金，引导企业广泛深入基层一线，实地收集最真实的纹样资料，对不同民族纹样进行清晰有序的整理。形成专门课题，鼓励企业对纹样进行再设计，形成美学符号，产生更多商业价值。”

这些年来，各种精美繁复的纹样被绣在时装、笔记本、包包、高跟鞋、装饰品上，通过依文“深山集市”的销售模式在多个省份热销，还卖到了欧洲多地。还有国外的品牌设计师与依文合作创意产品，然后让绣娘们来绣。

针对纹样方面的合作孵化，夏华建议搭建面向全球设计师和国际化的数据应用平臺。具体而言，鼓励龙头企业搭建纹样数字化应用和交易平台，推动平台资源孵化民族文化IP和品牌，推动民族文化IP与服饰、食品、酒店、艺术品等跨界合作，搭建民族时尚文化产业集群。此外，她认为，建立中华民族美学纹样数据库，以及支持成立中华民族美学纹样的研究院，让更多院校、专家学者、龙头企业共同参与，也是保护民族纹样的有力措施。

推动民族手工艺走出去

从纸巾盒、杯垫、笔记本到时装、沙发、屏风、壁画，绣娘们的作品卖到了全世界，包括Lanvin前创意总监Alber Elbaz、日本婚纱设计师桂由美、Jimmy Choo的创始人周仰杰在内的时尚大咖都成了她们的买家。

“欧洲人是真的喜欢我们的东西。”夏华感慨道。

“深山集市”在伦敦开集时，外国人排了上百米的长队。欧洲商界、时尚界的大咖也被迷住了，有人甚至不远万里来到中国近距离感受这些花鸟图腾。

英国前商务大使、英国董事学会前主席芭芭拉·贾琦（Barbara Judge）就是中国刺绣的忠实粉丝。

“她来中国时，我在她酒店房间放了给她做的绣花衣，从那一天开始，她很多场合都穿这件衣服，后来我们又给她做了不同季节、不同款式的衣服，她一下子就变成了中国绣娘的‘传播大使。”夏华说。

2018年，贾琦再次来到中国，这次，时任巴宝莉集团董事会主席的庄贝思（Sir John Peace）与她同行，带着团队一起来到贵州黔西南的大山深处。“庄贝思到贵州直呼：‘我的想象都被颠覆了，这一切太美了！”夏华回忆道，“离开的时候，庄贝思都不愿意走。”

中国民族工艺品的感染力由此可见一斑。不过，她也直言，中国拥有悠久的历史和丰富的文化遗产，但民族手工艺在走向世界的过程中面临跨文化认同、产品设计性欠缺、宣传推广不足等诸多情况。由于国际市场对于中国民族手工艺了解不足，很多民族手工艺品在国际市场上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和认可。

对此，她建议，政府搭建平台鼓励民族手工艺企业走出去，参与国际交流与合作；出台政策鼓励民族手工艺品牌与国际品牌合作；支持民族品牌发展，鼓励企业积极参与文化走出去。

“通过各种形式的展览和活动，可以让更多人了解和认识中国民族手工艺，增强人们对传统文化的认同感和自豪感，从而推动民族手工艺走向世界。”夏华说，“应加大政策支持力度，在资金、资源对接等方面支持企业积极参与国际时装周、国际展会等，为民族手工艺品牌与国际品牌合作提供更多机会和平台。”

夏华表示，建议加强对民族手工艺的保护和传承工作，建立健全保护机制和政策，加大对民族手工艺传承人的培训和支持力度；在政策、资金、发展环境上给予民族品牌更多机会和便利；在有关部门的推动下打造一批文化走出去标杆案例等。

编辑：孙晓萌sunxiaomeng@ceweekly.cn

美编：孙珍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