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琦

在墨西哥的库埃察兰，越来越多的女飞人加入了传统上只有男性参与的“飞人之舞”表演仪式。

34岁的伊莱娜·加西亚来自墨西哥普埃布拉州一个山区小城库埃察兰。她说：“每次我穿着表演服从高高的杆子上跳下来，都能获得无与伦比的自由感。”

“飞人之舞”是前西班牙时期（西班牙探险家发现并占领美洲之前）原住民的一种宗教仪式。表演者首先会围绕着一根30米高的杆子跳舞，然后攀爬到杆顶，在腰部系上一圈保险绳，头朝下跃向地面，同时以杆子为轴，张开双臂旋转降落。

“通常有五名表演者，其中四名代表自然元素——火、水、气、风，第五名代表太阳。”加西亚说。这是自前西班牙时期以来库埃察兰最引人瞩目的传统仪式之一。

但直到现代，这个仪式都只有男性舞者参与表演。加西亚从15岁开始参加表演，是库埃察兰挑战这一习俗的女性之一。她们的加入为女性参与者开拓了新空间。

库埃察兰坐落在群山、森林和瀑布之间。该地区有大量的土著人口，他们继承了纳瓦人和托托纳克人的传统。“很难说这种舞蹈最早起源于哪里。我个人认为，飞人之舞的传统是在墨西哥不同的地区同时诞生的。”加西亚告诉我。

可以肯定的是，几个世纪以来，这种仪式已经发生了变化。在前西班牙时期，它是一种與神沟通并祈求丰收的方式。西班牙殖民者到来后，这种舞蹈成为宗教节日期间向天主教圣徒致敬的献礼。如今，库埃察兰已成为热门旅游目的地，当地人不仅在节日期间表演这种仪式，还会在普通的星期天进行表演。游客们纷纷涌向城镇广场见证这一奇观。

这种技艺通常是在同一个家庭中代代相传的。但也有例外。例如，加西亚没有家庭成员参与飞人之舞，当她第一次宣布要参加表演时，她的母亲大发雷霆。“家人担心我会遭遇各种危险。但最终他们支持了我的决定。”她解释道。

在加西亚之前，第一代女飞人不得不克服许多偏见和歧视才能成为舞蹈表演者。女性常被认为体力太弱而无法进行飞人表演，或者被嘲笑“想要表现得像个男人”。

51岁的雅辛塔·特里萨是第一代女飞人中的一员。她说：“有时候我觉得其他男飞人会嫉妒我，因为我被允许以女性的身份进行表演。”特里萨是目前仍积极参与舞蹈的最年长的表演者。

在一个仍然相当保守的社会背景下，性别角色被严苛地定义，因此，飞人表演行为可以被视作一种解放的隐喻——女飞人舞者的出现意味着古老的传统被打破，人们朝着更平等的社会迈进了一步。

如今，飞人之舞团体中的女性参与者越来越多。“参与飞人之舞是投身社群的一种方式。”来自埃特莫伦镇的23岁女飞人舞者尤兰达·莫拉莱斯说。当地社群越来越支持女性从事飞人表演。

但女飞人仍然面临着比男飞人更多的阻碍。女性一旦结婚或有了孩子，就几乎不可能再从事飞人表演了，因为按照惯例，她们要花更多时间照顾家庭，很多人就此成为全职家庭主妇。

鉴于这些挑战，只有少数女性能在一定年龄后继续表演飞人之舞。有些女飞人是单身状态，也有一些女飞人和同一团队的男性建立了伴侣关系。加西亚就是其中一位，她18岁时在飞人之舞的杆顶认识了她的伴侣阿图罗·迪亚斯。两人分享了对飞人之舞的热爱，并把技艺传给了女儿们，尤其是六岁就开始进行飞人训练的尼克特。

现年13岁的尼克特是最新一代的飞人成员。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表现出对这一传统的巨大热忱，以及为一个平等社会而努力的决心。尼克特说：“我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不能参加飞人之舞。在我看来，杆子是母亲的象征。飞跃前，我们在腰上系一根绳子，它就像连接我们的脐带一样。”

加西亚接过了这个话题，指出飞人之舞与生育的紧密联系。一个飞人舞者离开杆子飞落到地上的过程，就好像一朵花将种子撒向大地。她说：“这是生命的循环——我们来到这片土地，我们成长，我们死亡，然后回归大地的怀抱。”

编辑：马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