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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朴子内篇》在英语世界的译介与接受

2023-06-12翁振鹏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23年2期
关键词:接受译介

翁振鹏

内容摘要:《抱朴子内篇》在英语世界的译介,经历了由零星摘译到节译本诞生,节译到全译,及全译后的零星节译三个阶段。《抱朴子内篇》在英语的世界的接受,由单一的探奇性接受,到译本多样对比接受,再到译介一元接受。本文通过梳理《抱朴子内篇》在英语世界的译介,系统阐述《抱朴子内篇》在英语世界的接受,并阐述读者接受对《抱朴子内篇》译介影响。

关键词:《抱朴子内篇》 译介 接受

《抱朴子内篇》由葛洪所著,鲍尔斯称其为“中国最伟大的炼金术士,是‘中国的帕拉塞尔斯”,《抱朴子内篇》则是葛洪炼金思想、医药研究及道教文化集合体,深受国外学者,尤其是科学家及汉学家青睐。自1855年至今,多次将《抱朴子内篇》译介至西方世界,目前共有五个节译本,及一个全译本:节译本分别为:吴鲁强译本、戴维斯与陈国符合译本、尤金·法伊费尔先后3个节译本、全译本为魏鲁男译本。

一.《抱朴子内篇》三阶段译介及国内外研究现状

1.第一阶段:零星摘译到节译(19世纪50年代到20世纪30年代)

《抱朴子内篇》在西方世界译介大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为零星摘译到第一个节译本(19世纪到20世纪30年代)。这一阶段西方学者主要在其学术著作中,对《抱朴子内篇》中涉及炼金术内容,引用时进行部分翻译。早在1855年,艾约瑟就将《抱朴子内篇》中的中国炼丹术介绍给西方世界(鲍尔斯,1969:102);而1925年,“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博士生约翰逊的博士论文A Study of Chinese Alchemy(《中国炼丹术考》)激起了学者对中国炼丹术的兴趣。”(何丙郁,1967:144)该论文中第三章(长生的炼丹术)及第四章(点金的炼丹术)内容,频繁引用《抱朴子内篇》卷二“论仙”、卷四“金丹”、卷八“释滞”、卷十一“仙药”和卷十六“黄白”中的内容,其中对卷四及卷十六摘译引用非常多。(俞森林,2020:155);1935年,吴鲁强以《四部发刊》收录的“崇文书局”版《抱樸子内篇》为底本,节译了其中卷四“金丹”及卷十六“黄白”,“《抱朴子内篇》中最有趣的两章第一次翻译为欧洲语言”(吴鲁强,1935:221),是《抱朴子内篇》第一本节译本。

2.第二阶段:全译的尝试与问世(20世纪40年代至20世纪60年代)

第二阶段为全译的尝试与诞生(20世纪40年代到20世纪60年代)。该阶段《抱朴子内篇》译本数量快速增多,在20年间,共有四本节译本及一本全译本。

20世纪30年代,吴鲁强与戴维斯节译本将“理解葛洪炼丹术最重要的两章”进行节译(戴维斯,1941:297),到了1941年,戴维斯与陈国符合译,将《抱朴子内篇》涉及中“仙”及“仙药”的卷八“释滞”及卷十一“仙药”进行节译。该节译本以《四部发刊》收录的《抱朴子内篇》的“崇文书局”及“承训书院”刊本为底本,不仅对卷八、卷十一进行节译,对其他章节内容进行不同程度的摘译、总结、及概括,并增加了葛洪有关人物传记及自传、以及葛洪炼丹术师承关系一并结合到节译本,进行刊发。戴维斯与陈国符合译本,虽然并未翻译《抱朴子内篇》全部20章内容,却是全译的尝试,该译本不仅全部翻译了《抱朴子内篇》卷八及卷十一,增加了葛洪师承关系,葛洪传记及自传,对其他章节内容进行不同程度概括及摘译——卷一、卷九、卷十八、卷二十对内容进行简要概括;卷四、卷十六省译,参照吴鲁强译本;卷八、卷十一节译,其余章节不同程度摘译。

此外,尤金·法伊费尔以《抱朴子内篇》孙星衍平津馆校刊本为底本,先后于1941年、1944年及1946年三次节译《抱朴子内篇》,分别对卷一至卷三、卷四“金丹”及卷十一“仙药”进行节译。其中卷一至卷三不仅对原文进行节译,增加大量脚注,还对中文内容进行校勘。

1966年,魏鲁男以孙星衍平津馆校刊本为底本,对《抱朴子内篇》全二十章节进行全译,《抱朴子内篇》真正的全译本Alchemy, Medicine and Religion in the China of A.D. 320: The Nei Pien of Ko Hung(《公元320年中国的炼丹术、医学与宗教:葛洪的内篇》)问世,“终于这本关于中国文化中的原科学经典有了全译本”。(李约瑟,1966:471),该译本是目前为止最早也是唯一译本《抱朴子内篇》全译本。魏鲁男译本不仅将《抱朴子内篇》二十章内容进行全译,还对《抱朴子外篇》卷五十“自叙”进行节译,“让葛洪自己介绍《抱朴子》(内篇与外篇的故事)。”(魏鲁男,1966:7)

问世以来,学者对其褒贬不一。康达维认为魏译本“可能翻译并未出错,但也许需要更多脚注”,这也是大多西方学者共同的观点,对于一本有着深厚文化底蕴,涉及炼丹术、医药及宗教的经典著作,魏译本的注释显然是不够的。也有学者认为魏译本可读性较强,“对中国不了解的读者也能够读懂这本基础读物。”(李约瑟,1966:472)。

3.第三阶段:全译后的节译(20世纪70年代至今)

魏鲁男全译本《公元320年中国的炼丹术、医学与宗教:葛洪的内篇》一经问世,引起西方学者广泛关注,魏译本研究及译本对比研究成果层出不从。进入20世纪70年代,《抱朴子内篇》译介虽未停止,译本数量急剧减少,该阶段与第一阶段类似,西方学者在引用《抱朴子内篇》相关内容会进行简要的摘译,即使有部分章节进行节译,也未单独发表,而是收入于其他专著之中。唯一与第一阶段的差别在于,学者视线不在局限于炼丹术相关章节,而是拓展视野,对《抱朴子内篇》中的“仙”“仙药”及“道教与名山”进行研究,并对相关内容进行简要的摘译。

1974年,李约瑟在《中国科学技术史》第五卷《炼丹术和化学》中摘译引用了《抱朴子内篇》卷二、卷三、卷四、卷六和卷十六中的部分内容。(俞森林,2020:157)此后,1976年,李约瑟在其《中国科学技术史·炼丹术与化学(续)》之中,引用了前人对于卷四及卷十六部分内容,部分引用基于魏鲁男译本,稍加修改,翻译而成。

1993年,科恩节译了《抱朴子内篇》卷四及卷十八两章,收录于《道教体验文萃》(The Taoist Experience: An Anthology);1999年,傅飞岚节译《抱朴子》(The Master who Embraces Simplicity),收录于狄百瑞主编的《中国传统文献资料集》。(俞森林,2020:159)

1998年,黎志添在其论文Ko Hungs Discourse of Hsien-Immortality: A Taoist Configuration of An Alternate Ideal Self-identity一文中,涉及《抱朴子内篇》中“仙”的内容,基于王明《抱朴子内篇校释》为底本,进行部分摘译。此外,该论文较多引用魏译本的内容。

进入21世纪以来,学者对《抱朴子内篇》译介与研究,虽未止步,但仍然囿于引用摘译,常见于在期刊、专著、学术论文中引用摘译。

2005年,玄英在其《太清:中古时期中国的道教与金丹》一书中节译了《抱朴子内篇》第六、十四、十八章的部分内容。(俞森林,2020:159)

2007年,普鸣在其Human, Spirits, Sages in Chinese Late Antiquity: Ge Hongs Master Who Embraces Simplicity(Baopuzi)一文中,对《抱朴子内篇》及《抱朴子外篇》引用时都进行摘译。普鸣以王明《抱朴子内篇校释》为底本,引用摘译了《抱朴子内篇》卷二、卷三、卷四、卷十三及卷十八的部分内容。

总的来说,《抱朴子内篇》译介经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从学者在其著作中引用摘译,到吴鲁强第一个节译本诞生,在这一期间,学者更多关注于《抱朴子内篇》中炼丹术部分的译介;第二阶段由全译的尝试到第一个全译本问世。这一阶段,学者视野拓宽,译介内容由炼丹术转为以炼丹术为主,其他内容也逐步开始译介。在此期间,《抱朴子内篇》译介快速发展,译本数量快速增多,不仅先后有四个节译本,更是诞生了迄今为止唯一全译本;第三阶段全譯本诞生后的零星节译。这一阶段,与第一阶段译介类似,更多的是学者在其学术著作中摘译引用《抱朴子内篇》的部分内容,未产生专书节译本,多摘译。但与第一阶段不同的是,该阶段译介内容不再局限卷四及卷十一。

二.《抱朴子内篇》译介在英语世界的接受

1.“炼丹(金)术”的探奇接受

西方学者将葛洪誉为“中国的帕拉塞尔斯”,集医术及炼丹术于一身,并把其著作《抱朴子内篇》视为“中国六朝时期最重要的一本关于道教及炼丹术的典籍” (康达维,1968: 227)。《抱朴子内篇》虽是一本道教经籍,但不得不承认,《抱朴子内篇》最初引起西方学者注意及开始译介,并非其中宗教内容与思想,而是炼丹术。西方学者对中国来内丹术的研究历史已久,艾约瑟认为“欧洲炼丹术起源于中国,中国炼丹术经由阿拉伯到达欧洲。”(吴鲁强,1935:222)炼丹术起源于中国,西方学者对中国炼丹术研究热度一直不减,“约翰逊(Obed S. Johnson)的博士论文《中国炼丹术考》激起了学者研究中国炼丹术的兴趣”(何丙郁,1966:144),作为一本重要的炼丹术典籍,《抱朴子内篇》中葛洪的炼丹术一直是学者研究的对象。

1855年,艾约瑟将包括《抱朴子内篇》在内,葛洪所著的炼丹术著作进行摘译,并在香港出版,“最早将中国炼丹术实践介绍到西方。”(鲍尔斯,1968:102)。随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博士生约翰逊,以中国炼丹术为研究对象,论文摘译引用了《抱朴子内篇》卷二、卷四、卷八、卷十一及卷十六部分内容,对卷四“金丹”及卷十六“黄白”的摘译引用尤多。(俞森林,2020:155)。直到1935年,吴鲁强节译了《抱朴子内篇》卷四“金丹”和卷十六“黄白”,“《抱朴子》可能是中国古代炼丹术最广为人知和最受推崇的著作,现在,书中最有趣的两章(卷四和卷十六)首次译为英语”(戴维斯,1935:221),标志着《抱朴子内篇》首个节译本问世。《抱朴子内篇》卷四“金丹”,主要阐述炼制、服用金丹的理论与实践方法;卷十六“黄白”主要阐述如何炼制黄金和白银,以及论证通过其他物质可以炼制黄金和白银。

总的来说,第一阶段学者对《抱朴子内篇》的摘译及第一个节译本问世,主要是对中国来内丹(金)术“(Chinese Alchemy)局部、片面的探奇性接受。其中,吴鲁强节译本,对“理解葛洪炼丹术尤为重要的卷四和卷十六”(戴维斯,陈国符,1941:297)进行节译,不仅是《抱朴子内篇》译介真正的开始,也拉开《抱朴子内篇》译介后20年迅速发展的序幕。

2.译本比较接受

随着20世纪40年代以来,《抱朴子内篇》译介数量逐渐增多,共有四个节译本及一个全译本。短短20年间,译本数量快速增多,西方学者由最初出于对中国炼丹(金)术的探奇性接受,而进行译介,转向进行译本对比研究,第二阶段呈现出鲜明的对比接受的局面。

《抱朴子内篇》译介进入第二阶段:全译的尝试与问世,共有尤金·法伊费尔的Pao-pu-tzu, nei-pien,先后于1941、1944、1946节译了卷一至卷三、卷四及卷十一,及戴维斯和陈国符合译本The Inner Chapters of Pao-Pu-Tzu,该译本节译卷八及卷十一全部内容,增加了葛洪师承关系,葛洪传记及自传,对其他章节内容进行不同程度概括及摘译——卷一、卷九、卷十八、卷二十对内容进行简要概括;卷四、卷十六省译,参照吴鲁强译本;卷八、卷十一节译,其余章节不同程度摘译。先后产生的节译本,都在节译了更多章节,戴、陈合译本更是包含《抱朴子内篇》全20章的内容,是一次全译的尝试。

1966年,“终于这本关于中国文化中的原科学经典有了全译本”。(李约瑟,1966:471),《抱朴子内篇》最早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全译本问世——魏鲁男译本Alchemy, Medicine and Religion in the China of A.D. 320: The Nei Pien of Ko Hung(公元320年中国的炼丹术、医学与宗教:葛洪的内篇》)。随着全译本的问世,学者对其褒贬不一,纷纷将魏译本与已有节译本进行比较分析(主要与戴、陈合译本进行比较),拉开了译介对比接受的局面。

一是注释完整性。“如《抱朴子内篇》这样的文本,立刻会产生这样的疑惑,翻译时是否可以缺少大量的注释?“(康达维,1968:228)对于《抱朴子内篇》这样有着丰富炼丹术、医药及宗教文化,文中有着大量的神秘术语,注释完整性第一要义。学者们将其与戴、陈合译本进行比较,认为魏译本亟需更加完整的注释(何丙郁,1967:145),“魏译本的注释实在太少了”(康达维,1968:228)。魏译本全书仅有24处脚注,法伊费尔仅卷一至卷三节译就是用了73处脚注,显然对于《抱朴子内篇》这样的文本,魏译本注释是不够的。

二是术语翻译。相较于陈、戴合譯本、吴译本及法伊费尔译本,都是将“道”译为“Tao”,而魏译本则将“道”译为“God”。关于“仙”的翻译,陈、戴译本译为“Immortal”,魏译为“Hsien”,虽然魏鲁男在译本介绍时,略有论述,但学者依然“更偏爱戴维斯所使用的术语,将‘道译为‘Tao,或是不译,将‘仙译为‘Immortal”,(何丙郁,1967:145),也提出“将‘道译为‘God会造成宗教与哲学比较的大问题”。

三是可读性。在可读性的比较接受上,普遍认为“魏鲁男教授将一本最难的道经以一种非常易读的方式翻译出来了,这是值得庆贺的。”(何丙郁,1967:145),“对中国不了解的读者也能够读懂这本基础读物。”(李约瑟,1966:472)。魏译本虽然注释较少,但是其译文通俗易懂,可读性强。

总的来说,第二阶段随着全译本的问世,拉开对比接受的新局面,魏译本在术语翻译及注释完整性方面,不及其他节译本,而在可读性方面,魏译本具有可读性,略胜其他译本。

《抱朴子内篇》译介大致分为三阶段,第一阶段为零星摘译到节译本诞生(19世纪50年代至20世纪30年代);第二阶段为全译尝试与问世(20世纪40年代至20世纪60年代);第三阶段为零星节译。(20世纪70年代至今)而三个阶段,读者对《抱朴子内篇》译介的接受可分为,“炼丹术”的探奇性接受;译本对比接受;以及译节一元化接受。随着读者期待视野的改变,《抱朴子内篇》译介呈现波浪式变化,由满足读者对“Chinese Alchemy”的期待,开始“炼丹术”相关章节译介;第二阶段,为满足读者对译本可读性的期待,魏鲁男译本随即问世;最后,为满足读者关于“仙”“仙药”“仙山”等方面的期待视野,译者基于可读性较强的全译本,对相关内容进行摘译。总的来说,《抱朴子内篇》译介受到读者期待视野影响,译介发展呈现,由点(炼丹术)及面(全译本),再由面到点(医药、宗教等)的趋势。

参考文献

[1]Chi-Tim Lai, 1995. The Taoist vision of physical immortality: a study of Ko Hungs Pao-Pu Tzu[D]. University of Chicago.

[2]Chi-Tim Lai. 1998. Ko Hungs discourse of Hsien immortality: A Taoist configuration of an alternate ideal self-identity[J]. Numen, 45(2): 183-220.

[3]冯丽平.2017.接受理论视角下的中国道教经籍英译——以魏鲁男《抱朴子内篇》英译本为个案研究[D].西南交通大学.

[4]何立芳,李丝贝.2017.论魏鲁男《抱朴子内篇》英译的宗教阐释与文化观[J].宗教学研究(03):78-82.

[5]俞森林.2020.道经英译史[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

(作者单位:宁波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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