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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鞭

2023-06-07朱祥秋

小说月报·原创版 2023年5期
关键词:马鞭老朱师弟

“啪!”

“啪啪!”

“啪啪啪!”

“……!”

劲道不凡,声音脆响。

这声音,裂帛一样,充满了声音的质感和阳刚的气势。

晨曦中,清脆的响鞭声引来一阵阵掌声,连刺猬河边树上喳喳叫的小鸟也噤了声,为自己粗粝的聒噪汗颜。

这声音,让枯燥烦闷的日子,有了生机。

你猜对了,这就是朱老爷子的绝活儿。

朱老爷子年纪早就上了八十,可这绝活儿却生了根一样粘在人身上。出鞭,收鞭,一套动作几十个鞭花甩下来,气都不喘一下。一片叫好声,浪潮一样涌上来。在朱老爷子的拱手中,声音缓缓平息。

“各位老少爷们儿!今天有事先撤了。”朱老爷子把自制的甩鞭收在背包里,冲大家应了一声,独自回了家。

老爷子急着回家,的确有事。今天是孩子妈的祭日,他想跟她说说话。年轻时忙得没时间说,岁数大了闲的时间多了起来,想说的话却不多。卿卿我我的话说不出口,烦心的事不想说。这么一磨蹭,日子就把他赶到人生的暮色里。

那时候,跟着师父学木匠手艺,不惜力气,也不怕费脑子。师父看在眼里,喜在心中,没过多久,就把自己的大闺女许给了他,木匠手艺就更不用说了。精湛的技艺,通通流进他的脑子里。很快地,他能带徒弟找活儿干了,老丈人却突然得急病走了,孩子妈伤心得一病不起。不能再十里八乡吃百家饭了,他只能守在家里做上门的零散小活儿,方便照顾孩子妈和几个尚年幼的孩子。

日子过得局促,却有盼头。只是,一生的光阴,像一天那样,很快就过去了。

朱老爷子很快就回到家,洗净手,先和面,再洗韭菜和摊鸡蛋。韭菜是老家山里种的,鸡蛋是老家山里养的柴鸡下的,包出来的饺子就是香。孩子妈活着时最爱吃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每年这天他都会特意包顿饺子,与孩子妈一起享用。

餃子煮好了,朱老爷子捞出来,趁热摆在孩子妈的遗像前。拿来碗和筷子,在碗里倒上醋,用筷子把冒着热气的饺子夹到碗里,朱老爷子望着相框里的孩子妈说道:“孩子妈,你趁热吃。又熬了一年,今年报告给你个大好消息,我的那些宝贝已经进了村史馆,我的甩鞭在老家也要派上大用场了。只是孩子们想让我多享几年清福,不同意让我回老家再折腾,勾起那些伤心事。可我,我放不下它们。只有你知道我的心思……”话没说完,眼角的老泪就滚了出来。

孩子妈木然地望着他,好像点了点头,让朱老爷子的脑子一时浮想了很多。

那年冬季农闲,生产队修整坡地农田拉石头,可几辆大车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趴了窝,急得生产队队长直骂娘。朱老爷子那时还年轻,大家叫他“朱子”。他看了看大车,知道毛病出在哪儿,就跟生产队队长说:“让我修修试试。”

生产队队长还没开口,车把式头抢白道:“这是试的事吗?都火烧眉毛了。”

“就让朱子试试呗。”生产队队长拍拍朱子的肩膀走了。

时间紧,活儿烦琐。朱子马上叫来几个师弟,找来木料,把大车哗啦哗啦拆了,试着修补。车把式头不放心,顶着技术顾问的帽子在旁边监工,急得要上房骂街,冲着朱子大吼:“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儿。”

朱子正在为手头木料木质不够硬实发愁,听着车把式头苍蝇般的打扰,论起辈分来自己得叫他叔,他压住火,反将了车把式头一军:“叔,您能去找队长要件东西吗?”

“啥东西?”

“队长家老爷子的宝贝。”

“啥宝贝?”

“做材的木料。”

“你缺不缺德,哪能惦记人家的老材?”

“现在就缺这种硬实的木料。”

“拆散了,知道自己不行了,自己找辙?”

“看来您是要不出来。”

“你能要出来,我这个位子让给你。”车把式头想着开个空头支票,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侄子一个教训。谁不知道队长家老爷子视自己的材木(棺材木)比眼珠子还金贵,你想用,门儿都没有。

朱子知道要让修补过的大车结实耐用,眼前只有队长家老爷子的材木了。前些日子,老爷子找他先把材木破成板阴干,如今正是时候。

朱子去了队长家一趟事就办成了,车把式头说话算话,在队长面前撂了挑子,队长只当他说的是气话,没当回事。

大车修好了,队长叫来车把式们。车把式头见队长还用他,就故意围着修好的大车转来转去,敲敲打打。他的几个徒弟也跟在他的后面做着样子。车把式头有自己的主意:你个小木匠让我栽了面,你不来请我,我就挑你毛病,不干活儿,看你队长怎么收场。

其实,队长早对车把式头心里不满,只是一直没物色到合适的替代者。这次朱子的担当让他心里有了打算,于是他对车把式头毫不客气地说:“大车修好了,明天开工。”

“这修补活儿干得心里没底,怕牲口拉着出事。”

“我相信朱子。”

“那你让他干。”

“此话当真?”

“老子还就不伺候了!”车把式头抄起赶车的鞭子折为两段扔在队长面前,头也不回地走了,几个徒弟在后面跟着。

朱子想去追,被队长拉住了。队长拍着他的肩膀说:“朱子,我相信你,你来干。”

“队长,您别开玩笑,误了大事我可承担不起。”

“我说的是真的。”

“我没跟牲口打过交道,干不来。”

“谁天生就会?你的木匠手艺还不是一天天学来的。”

“哪有师傅教?”

“明天我教你们。”

日子一阵风一样,一吹就过去了。朱老爷子叹口气,想起当年自己逞能修大车,却把自己修成了车把式头,断了原来车把式头的财路,也引发了后来诸多事情。那个叔家的婶泼妇一般,隔三岔五在街上指鸡骂鸭,没出半年,生生气死了孩子妈。孩子妈出殡那天,他赶着大车,拉着死了都合不上眼的孩子妈,鞭子甩得“啪啪”生风。辕马长嘶不停,送葬的人无不落泪。

如今想来,悔吗?

他站起来去厨房盛了些饺子汤,端到孩子妈遗像前,抖着双手喃喃道:“孩子妈,原汤化原食,你喝口饺子汤,还热着哪。你跟我没享过一天福,走得也憋屈。那时候年轻,如果是现在……我悔啊。”

眼睛酸涩起来,心口隐隐生疼。

朱子当上了车把式头,村里的活儿不够干,他带着几个师弟把村里煤窑挖出来的煤用大车拉出去卖。有要的,就给人家送到家;煤送得越来越远,给村里挣回来的钱越来越多。最重要的是,他还把山里的特产拉出去跟别人交换,这是村里人最惦记的好事。

一进入腊月,朱子天天看天观象。如果感觉一周内天气晴好,他就带上三个师弟,赶着两辆马车出山。车上装着柿子、花椒、干粮和牲口草料,直奔东北方向而去。

他把鞭子举得高高的,“啪啪”地打着响鞭,嘴上哼起自编的小曲。师弟们拉长声打趣他:“师哥要去会相好的喽。”他听了,嘴里的小曲加了猛料,唱得师弟们心里痒痒,拉车的马儿撒开了欢儿。

京西大石河畔盛产磨盘柿,个儿大,薄皮清汤,汁水甜如蜜。东北人爱吃磨盘柿,山里人也爱吃猪肉炖粉条。在一个大车店,朱子和东北来的车老板赵哥从柿子换粉条开始,一来二去结为兄弟。

二人年年相约,一进腊月,只要接连几天天气晴好,各自拉上两大马车家乡特产来此交换。给村里人过年添点解馋吃食,这是朱子带给村里人的过年念想。

白天赶路,天黑了住店。三天后,朱子一行四人赶着马车,来到往年约定的大车店。店里人是来了不少,有熟人,也有生人,只是不见车老板赵哥。他向大车店店主一打听,才知道车老板赵哥还没来。这时候,想跟他换货的人不少,他都只回一句:“等个人。”熟人知道他在等谁,笑着点头离去。生人自然脸上带了不悦之色,他只能无奈摇头。

吃晚饭时,车老板赵哥还是没露面,朱子吃得不踏实。原来两人都是前后脚到,这次赵兄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还是……

轉天,不知咋回事,老天阴了脸,冻得人不想出屋。想着可能要大雪来临,师弟们没了看热闹的兴趣,劝师哥早点换货回去,免得大雪封山,马车赶不回村,让村里人着急。朱子心里也急,可是赵兄没到,不知啥情况,还是等等再说。守信是一种习惯,不能失了契约。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说:“沉不住气,能干什么大事?”师弟们便不再言语,不时瞟一眼默默望向窗外的师哥。

夜深了,朱子躺在火炕上翻过来翻过去,没有半点睡意。想起这些年跟赵兄在一起的日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醉得睡上一天一夜还没醒,醒来滚在一个被窝里唠嗑,说女人,聊奇闻,把相聚的日子聊完了。临别,大家紧紧抱在一起,只说了一句:“路上平安,来年再见。”

再转天,天气使起性子,飘起了零星雪花,换货的人陆陆续续地回去了。师弟们央求道:“等也等了,人都要走光了,咱这柿子可就砸在自己手里了,全村人都眼巴巴盼着,回去怎么交代?”朱子红红的眼睛盯着窗外烦人的雪花,甩出一句:“谁怕跑空,自己可以去换,我不拦着。”师弟们听了,躲得远远的,怕再惹师哥生气。

干着急,却帮不上忙,心累,身也累,师弟们早早睡了。朱子心里烦躁不安,推开门,想到外边透透气。站在屋门口,看向院子里,昨天停满马车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只剩下孤单单的几辆马车。他抬起头,透过飞舞的雪花,望向东北方向,心里依然在祈祷着。

抄起马鞭,走出院子,朱子向街口而去。不觉拐进东北边的路口,来到村东头。他使劲仰起头,张大嘴,不停歇地猛吸,想把冰冷的雪花通通吃掉。

朱子雕塑般站了许久,望着渐渐发白的进村大道,道路像让人均匀地撒满了盐巴一样,白得耀眼。他抖落身上的雪花,跺跺站麻了的脚,甩着马鞭,越跑越快,任马鞭刺耳鸣叫,而流入嘴里的雪水有了咸味。

他知道离村子愈来愈远,速度反而更快,直到累得摔倒在雪地上。在头砸在雪地上的瞬间,他的耳畔突然传来极轻微的吆喝声和马鞭的“啪啪”声,他侧耳细听,是有人在催促牲口赶路。他睁大眼睛伸长脖子,向前方望去,一个披着雪花赶车的身影渐渐近了。

朱子抓起马鞭,使出吃奶的力气抖起来,连带着胳膊,那响声犹如过年时的鞭炮炸响声。他这边还没停,那边也响了起来。

“是赵兄吗?”

“是俺啊。整晚了。”

朱子扔了马鞭,抹把眼睛,孩子般飞奔向前。

人啊,最放不下的,是“诚信”二字。

朱老爷子陪着孩子妈吃过饺子,说过话,心里面敞亮多了。看看墙上的电子钟快八点了,赶紧换衣服,孩子们要拉着他回山里老家,去祭拜孩子妈,正好顺路去看看自己的那些宝贝。想到这些,他想起了什么,轻轻地打开衣柜,慢慢地把那根从不示人的马鞭两手托着,两眼不听话地模糊了。

村里人开始叫朱子为“老朱”时,老朱真的老了,有些事转不过弯来。田地分到每家每户,他能理解:自己的地自己才当宝。可队里的几辆大车要卖掉,他想不通,向侄子辈的队长讨说法。

“叔,您那马车跑得过人家手扶拖拉机吗?”

老朱无言以对,他悄悄跟手扶拖拉机比过,只能跟着屁股后面吃烟。他摸着辕马的头,看到了辕马眼里的泪,咬着牙说:“我赶的这辆马车不管卖多少钱,我都要了。”

“叔,卖马车是为了凑钱买手扶拖拉机。您别为难我。”

“我比出钱最多的再加100元。”

队长没再说什么,老朱混完初中的大儿子却不干了,嚷嚷道:“要个破马车有什么用,还不如攒钱自个儿买台手扶拖拉机跑运输挣钱多。”

“你小时候还老偷拿我的马鞭出去显摆呢。”

“那是哪年的皇历了。现在‘突突声比你那‘啪啪声更招人待见。”

“忘本的东西,等你想买手扶拖拉机,没钱我给你去磕头要,但这马车我买定了。”

最后,老朱甩着“啪啪”的响鞭,把马车赶回了家。

老朱的马车也没闲着,谁家求着了,他都帮忙。有按老礼请吃饭的,有按当下习俗送东西、给钱的。人家知道,牲口得喂,家伙事得花钱换。老朱也不客气,毕竟自己一大家子人也得过日子。

大儿子真要买车时,又稀罕上了四轮拖拉机。老朱还真给别人磕了头,大儿子兴奋地按着“嘀嘀”的喇叭把四轮拖拉机开回了家。老朱的大儿子学习不行,脑子可不笨,四轮拖拉机开得嗖嗖的,老朱一再嘱咐,车子走的是油,得当心。

此时,朱老爷子坐在孙女婿开的车上,望着窗外越来越陌生的景象:眼前的大石河整修一新,河边蜿蜒着健身跑道,叫不上名的绿树和说不上颜色的鲜花一路相伴,闪过的村子不见一张纸片。

什么都变了。

大孙子十岁那年,老朱正好花甲刚过,眼前儿孙满堂,日子也红红火火。可是,大儿子不听劝出了意外,开的四轮拖拉机掉进大石河里,人当时就没了命。孩子妈去世得早,大儿子从小就帮衬着他支撑这个家。大儿子去了,这个家的天塌了。老朱的泪水在眼里打转,赶着大车把大儿子拉回家,一路鞭子甩得“啪啪”山响,老辕马低着头吃力地拉着车,不时发出痛苦的嘶鸣。

儿子下葬那天,老辕马也闭上了眼。老朱站在埋老辕马的地方甩了一夜的鞭子,凄厉的“啪啪”声,犹如谁在痛心哭泣。

老朱一夜白头,苍老了许多,也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

儿子英年早逝,老朱对大孙子格外上心,也溺爱没了边。要星星不给月亮,谁给气受都不成,连儿媳妇也一样。

大孙子哭闹不止,老朱实在没辙了,拿出收在衣柜里的赶车马鞭“啪啪”甩起来。孙子“咯咯”地笑,老朱也有了笑容,心里却像针扎。

老朱知道自己耽误了大孙子时,大孙子先斩后奏把一辆农用车开回了家,惊得老朱出了一身白毛汗。

“大孙子,你胆子忒大了点吧!”

“爷爷,人家一听您的名字就让我慢慢还钱。”

大孙子捅了娄子,老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孙子每次出车,他都跟着,待在家里更着急。

人老了觉勤,一次车过坨里,宽敞敞的马路上,不该出的事出了。在老朱就那么一打盹儿的时间里,一个毛头小子开飞车愣撞了上来。大孙子为了不让老朱受伤,愣是让车撞了自己。

老朱守着大孙子的坟墓不吃不喝,甩了七天的鞭子。“啪啪”的响声听来让人的心一揪一揪的。

这日子,往后咋过呀?

村子属于煤矿采空区,要整体搬迁到良乡大学城边。老朱不想走,只想守在这里,陪着自己愧对的亲人和自己的宝贝。

村干部说了,老朱不走,会影响到全村的整体规划。说明白了,老朱不想添乱,便不再坚持了。要上楼了,老朱的宝贝太多搬不走,村里保证给找个妥当的地方存放。唯一带走的是他那根马鞭,可孩子们嫌它不吉利,都不乐意他带走,气得老朱吼道:“没有它,我睡不着觉。”

老朱上了楼只想一个人住:自己还没到动不了的地步哪,也不需要别人照顾。刚住进去,邻居总听到他屋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吵得人不安生。孩子们听说了过来看,原来是他在鼓捣木匠活儿。

“爸,您鼓捣这些干什么?”

“留个念想。”

“您累不累啊?”

“心里安生。”

孩子们走了,他心里憋屈,打开衣柜,望着孤零零的马鞭,轻轻地抚摸着,眼圈发红。这一站就到了天黑,饭也不想吃,和衣躺着,不知道什么时辰睡着的。

村里岁数大的人上门来得多起来,老朱把自己精心制作的木质微缩车马摆件拿给人家看,然后一起回忆从前的日子。

附近小区的老人听说了,也来参观。一时间,老朱的家成了微型车马展览馆。

老朱兴奋了,经不住请求,还给来参观的人甩上一阵“啪啪”的鞭花。

经常在刺猬河边甩鞭子健身的老哥儿几个邀请他去做顾问,他开始不想去,他的马鞭不是随便甩的,那是自己一辈子的痛。

老哥儿几个天天上门来请教,老朱知道人家诚心诚意,再端着架子就不近人情了,于是就答应了老哥儿几个的请求。

这一练不要紧,人们口中的朱老爷子老当益壮,一时年轻起来。他的甩鞭,装饰了刺猬河边的景色。

孩子们来叫他下楼坐车回老家去,重外孙女看到他怀里的马鞭,好奇地上去要摸,他条件反射般闪开,还冷起了脸,吓得重外孙女哇哇大哭,谁劝也不行,非得摸摸不行。大家知道这是老人的心尖子,没人敢去戳,只能硬把孩子抱走。大家看到那根马鞭,躲瘟疫似的上了别的车,窘得他这个委屈,一直黑着脸。

车子进了村,朱老爷子深深出了一口长气。老屋修缮一新,街道统一规划建设,来享受农家乐的城里人就没断过。老村子一下子活了过来,热热闹闹的,看着就顺气、喜气。

朱老爷子手攥着赶车马鞭,脸阴沉着,来到孩子妈坟前。孩子们用老礼祭拜,他甩起了响鞭,啪啪作响。响声在绿树环绕的山谷间回荡,引得许多游人远远观望。

走出坟地,游人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鼓掌叫好让朱老爷子再甩一段。孩子们不高兴了,纷纷上前阻止。见游人们失望地一脸尴尬地走开,朱老爷子声若洪钟地说:“等等!”然后拉开架势,攥紧马鞭,吸气,运力,挥洒,像在演绎一种失传已久的古老舞蹈。“啪啪”的马鞭声悠远绵长,像一则则精彩得没有尽头的故事,让人沉醉其中。

在游人们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好声中,孩子们发现老人的脸色越发红润了。

责任编辑 张烁 刘升盈

【作者简介】朱祥秋,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北京小小说沙龙会员,北京老舍文学院学员,首都职工文学研修班学员,房山区作家協会理事。作品刊发在《辽河》《微型小说选刊》《百花园》《小小说月刊》《微型小说月报》《渤海风》《高考阅读》《中国报告文学》等刊物。出版小小说集《水河畔人家》和散文集《走近大石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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