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拴霞 胡洁 方明珠

摘  要：元宇宙游戏设计的发展过程中机遇与挑战共存，并与人们的生产生活结合愈发紧密，亟需相关研究及实践领域给予更多关注和探索。首先，文章通过文献综述以及元宇宙游戏体验调研与资料收集，阐述了元宇宙及元宇宙游戏设计的概念，分析了目前流行的元宇宙游戏设计现状。其次，将传统互联网游戏设计与元宇宙游戏设计特征进行了对比，提出在元宇宙游戏设计中，用户主导内容模式设计、经济系统可互通模式设计、运营去中心化模式设计和虚拟与现实融合模式设计四个设计特征，并归纳出元宇宙游戏设计的未来创新设计趋势与挑战。

关键词：设计学；创新设计；元宇宙；游戏；元宇宙游戏设计

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17ZDA020）“设计形态学研究”；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创新设计人因与工效学联合实验室项目（202002SJ）研究成果。

近年来，随着新兴技术的发展，元宇宙概念火爆全球，罗布乐斯（Roblox）以元宇宙概念第一股成功上市。脸书（Facebook）打造“元宇宙公司”形象，并更名为Meta，掀起了国内外科技、产业、资本、市场等多个领域的浪潮，同时也受到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元宇宙”设计概念逐渐从科幻小说走进现实。许多科技公司都加入了元宇宙的舞台，如国外的微软、苹果、英伟达，国内的腾讯、字节跳动及百度，等等。因此2021年被称为“元宇宙元年”[1]。目前，元宇宙游戏设计仍处于行业发展的早期阶段。元宇宙游戏可以被视为元宇宙的设计原型，例如现有的Roblox、Axie Infinity、The Sandbox等游戏。本文将从设计角度出发，分析相较于传统互联网游戏，元宇宙游戏设计的特点。通过用户主导内容（UGC）的交互、经济互通的系统、去中心化的运营以及虚拟与现实的融合，元宇宙将建立起超越现实宇宙的虚拟世界。

一、元宇宙内涵概述

元宇宙的概念在2021年受到广泛关注，在科技、产业等各个领域都备受追捧。实际上，它最早出现于1992年尼尔斯蒂芬森的科幻小说《雪崩》中。小说所描绘的元宇宙是一个拥有完整政治经济社会系统的虚拟世界[2]。关于元宇宙的定义，Facebook 的CEO马克·扎克伯格认为，元宇宙是更加身临其境和具体化的互联网，在那里用户不只是观看内容，他们还将身处虚拟体验之中。朱嘉明教授认为，元宇宙是映射现实世界的独立数字虚拟空间。在罗布乐斯的招股书中，Roblox 的CEO Dave Baszucki认为，元宇宙至少包含身份、朋友、沉浸感、低延迟、多样性、随地性、经济和文明这八个关键要素；陈刚教授和董浩宇博士认为，元宇宙特征和要素包括社会与空间属性、科技赋能的超越与延伸、人-机与人工智能共创、真实感与现实映射性、交易与流通等五个方面。元宇宙是通过科技与现实世界交互的虚拟世界[3]。目前，元宇宙的定义早已超出了科幻小说中最初的含义。元宇宙的基本内涵包括5G通信、人工智能、区块链、数字孪生、云计算、VR＼AR、物联网等底层技术的支持，通过提供用户主导内容的创造平台、沉浸式的体验、数字孪生的镜像世界以及去中心化的交易，将身份系统、社交系统、经济系统等多维度社会属性密切融合，构建与现实世界互联互通又相互独立的文明体系，从而实现虚实融合[4]。

综上所述，元宇宙的设计仍处于较早期阶段，无论是底层技术设计的完善，还是应用场景设计的搭建，都与所描绘的未来场景有较大的差别。元宇宙源于游戏设计，虚拟游戏被普遍认为是元宇宙的最初入口，这也决定了元宇宙研究首先会在游戏领域展开，并对虚拟游戏设计产生诸多影响。本文将从设计角度出发，展望元宇宙游戏未来的发展。

二、当下元宇宙游戏设计特征分析

游戏领域对于元宇宙早有探索，Cacciaguerra认为元宇宙原型产生于魔兽世界、第二人生等游戏的虚拟环境，并为游戏玩家提供了良好的娱乐性[5]。Martin认为，多人在线游戏改变了人际关系模式，以元宇宙为代表的虚拟环境创造了一个促进集体创造力的适当空间[6]。大众对游戏行业产生兴趣，促进了许多虚拟世界的元宇宙游戏的推行。其中，许多游戏都拥有自己的经济、政府和货币。以游戏设计为主体的“元宇宙”的基础框架逐渐趋于成熟。

在早期互联网游戏设计中，虽已实现玩家使用虚拟身份在社交系统交友，但是传统游戏依赖PGC（Professional Generated Content），也就是平台专业生产内容，游戏平台对玩家控制权较大，用户被动接受信息，创造能动性差。这是因为传统游戏设计基于中心化开发，游戏高度封闭，各游戏之间相互独立，游戏平台有绝对的主导权，运营商可以随意复制游戏皮肤道具等，游戏数据不完全公开，游戏公平性较低。玩家在游戏中的虚拟资产安全性无法保证，当游戏下架，玩家的虚拟资产也随之下架，玩家在游戏中的资产只是一串代码，不属于玩家，也无法为玩家带来收益，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游戏的可玩性。同时，传统游戏开发成本较高，此类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结合较少，会导致玩家很容易忘却现实，从而沉迷游戏。

通过文献综述以及游戏体验分析，元宇宙游戏设计可被归纳总结为以下四个特征：用户主导模式设计、经济互通模式设计、去中心化模式设计、虚实融合模式设计。目前现有的元宇宙游戏设计的特征情况（如表1）。

（一）用户主导模式设计

UGC（User Generated Content）指用户原创内容，是由原来的PGC模式，即用户被动接受信息，转变为用户被动接受信息与主动上传信息并重的一种新的组织方式。传统的互联网游戏平台，其游戏内容皆由平台制作，虽质量高，但制作效率低且开发成本高。在用户主导内容模式的设计中，用户不仅是内容的接收者，也是创作者。UGC產品在元宇宙游戏设计中成为重要的商品，用户可以对游戏的核心内容进行设计创作，取代了传统游戏平台专业的内容生产，成为了最重要的生产单元。例如，罗布乐斯（由Roblox公司开发的一个结合游戏和社交的平台）平台为用户设计了创建游戏的工具，用户可以使用这些工具开发游戏并邀请平台上的其他人参与。罗布乐斯被认为是元宇宙的初始形态，像罗布乐斯这样的游戏，能够提供游戏的基本元素和运行环境，让玩家自己制作游戏来吸引新玩家，像滚雪球一样不断地积累新用户。

（二）经济互通模式设计

元宇宙游戏经济系统设计分为两大类别。一类是不同元宇宙之间的经济系统的互通，由于早期元宇宙游戏设计的底层架构差别，游戏间几乎不能经济互通。但随着区块链技术的成熟发展，以及加密货币的使用普及，跨元宇宙之间的经济互通越来越容易实现。元宇宙中的经济循环逐渐走出了各自封闭的时代，形成彼此间互联互通的开放经济系统[7]。另一类是虚实之间的经济循环。元宇宙作为虚拟世界不是与现实世界完全对立，而是相互链接，相互影响。随着区块链、人工智能、数字孪生、物联网等底层技术的成熟，虚实之间的经济联系逐渐密切，例如Roblox 为用户提供数字代币兑换法币服务。用户可以使用平台萝卜币Robux与美元兑换，实现了游戏创造价值的经济闭环系统。还有区块链头部游戏Axie Infinity，是基于以太坊的NFT元宇宙游戏，游戏中的Axie（宠物）本身便拥有NFT属性，可以被收藏或繁殖交易获得SLP（Small Love Potion代币）。

（三）去中心化模式设计

元宇宙游戏设计最明显的特征为去中心化。区块链技术确保数据记录的安全性，而不需要可信的第三方[8]。因此在游戏系统内部，没有单一权威中心结构，而是分布有众多高度自治的节点，节点彼此之间可以自由连接形成单元。任何一个节点都可能成为阶段性的中心。基于区块链技术的去中心化特征，其信息公开透明不可篡改，使得用户在元宇宙游戏中可以高效地完成虚拟商品的交易，无需游戏运营商指导[7]。例如Decentraland，一款原生在以太坊区块链上的元宇宙游戏，在游戏中土地是其价值载体，与现实世界一样，地理位置决定了其价值。用户购买后可以自由支配土地，基于区块链技术玩家可以获取并转移虚拟产权，玩家之间的交易省去了中间平台，通过经营为自己创造利润。此外，NFT（Non-Fungible Token，非同质化代币）市场是Decentraland经济的另一巨大组成部分。玩家可以拥有虚拟土地、艺术品、衣服等非同质化代币，用户可以将这些NFT卖给平台的其他玩家，基于区块链的去中心化技术促使交易高效完成。

（四）虚实融合模式设计

元宇宙游戏设计融合虚拟与现实，逐渐超越现实宇宙。在元宇宙游戏设计中，玩家可依托虚拟身份在游戏内创建自己的化身，进行娱乐、社交、购买数字商品、欣赏电影和音乐会等一系列活动，初具元宇宙雏形。在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全球非接触时代的游戏产业呈现爆发性增长，诸多现实生活中的活动转至线上虚拟体验，游戏与现实世界的边界日渐淡化。2020年，美国饶舌歌手Travis Scott 在《堡垒之夜》中举办“Astronomical”虚拟演唱会，超过1200万名玩家参与；顶级学术会议ACAI（算法、计算机和人工智能国际会议）在任天堂的《动物森友会》上举行研讨，播放PPT并发表讲话。2021年，中国传媒大学动画学院的毕业生们在游戏《我的世界》中举办了虚拟毕业典礼，学生根据校园风景实拍搭建了游戏中的虚拟校园，Gucci与Roblox合作推出“The Gucci Garden Experience”虚拟展览，玩家可欣赏展览并选购虚拟单品[9]。

疫情期间各种会议、工作、演唱会等在线上实现，通过游戏实现沉浸式体验，这时游戏带给我们的意义超越了游戏单一娱乐形式本身所发挥的作用。元宇宙游戏是未来的趋势，元宇宙游戏设计有望在未来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三、元宇宙游戏的创新设计趋势

（一）交互体验增强的创新设计

元宇宙在游戏领域的发展，将在一定程度上改变未来设计师的创作方式和思维逻辑。拟人交互设计质量很大程度上决定元宇宙游戏产业的发展。设计师应尽快从传统的数字环境转向元宇宙環境，将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连接起来，通过设计使得用户能够以多种方式实时与虚拟世界产生互动，传统互联网中使用特定设备接入，用户通过鼠标键盘等输入装置输入指定命令。电脑计算结果后通过屏幕和音响设备以画面和声音的形式传达给玩家，而现有输入设备的主要限制是不能解放用户的手，但要准确地反映用户的身体运动，这极大地限制了元宇宙与现实世界的交互。由于这种交互的不便，我们设想在未来是否有新的“接口”设备将被设计出来，用户可以在不佩戴任何额外设备的情况下访问元宇宙，无缝衔接元宇宙和现实世界[9]，以期在未来的元宇宙游戏设计中，通过计算机视觉与交互设计在元宇宙中实现更直观和具身的交互。

此外，用户需要更加沉浸式的体验设计。元宇宙游戏的新奇之处在于玩家可以在虚拟世界中自由漫游，通过体验设计增加用户的沉浸感[10]。用户在访问元宇宙的过程中，不仅有虚拟世界的视觉和听觉体验，还可以有触觉、嗅觉、味觉等体验，就像生活在现实世界中。在当前元宇宙游戏中，“我的世界”“Roblox”等游戏代表了在学习、模拟和数字设计中最具沉浸感和交互性的可能性。元宇宙赋能下的场景体验不仅能够带来图文共生，声画合一的享受，而且用户更能使用虚拟身份进入工作、学习、娱乐这样的故事场景，提供给用户多通道、多感官、虚实相生的沉浸式体验。随着元宇宙的不断成熟，用户与设计师之间的区别越来越模糊，同时元宇宙的诞生对设计传播行为也带来影响。设计师应尽快转向虚拟设计领域，充分满足用户对交互的具身性和体验的沉浸感需求。

（二）新技术融合发展的创新设计

新技术的发展带来更沉浸式的虚实交互体验。元宇宙游戏将基于VR、AR、MR、脑机接口的虚实交互进行设计。元宇宙与现实世界的交互，是元宇宙虚实空间融合的基础，扩展现实、脑机接口等交互技术的发展为元宇宙的实现提供了技术支撑。拓展现实VR、AR、MR全息影像等技术的出现逐渐将人机交互带入到三维的交互空间中，增加了人们的沉浸感体验。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VR）是可以创建和体验虚拟世界的计算机仿真系统，为用户提供沉浸式体验的模拟环境。增强现实（Augment reality，AR）运用智能交互、传感等多种技术手段实现对现实世界的增强。混合现实（Mix reality，MR）创造出了合并虚实世界的全新可视化环境。全息影像技术通过再现物体真实的三维图像，用户可以在不借助外部设备的情况下裸眼观看。脑机接口则为人脑与计算机以及其他电子设备之间建立了交互和单向控制的渠道，通过识别大脑中的脑电信号，将人类的神经世界和外部物理世界连接起来。脑机接口技术将进一步促进元宇宙虚实空间的融合，使用脑机接口技术对人类的大脑信号解码成计算机或其他设备可识别的命令，对脑信号处理后设备反馈大脑信息并执行。用户可以通过脑来表达想法，如开关灯、开关门、开关窗帘等，而不需要语言或肢体动作。脑机接口技术融入人类的意识与思维，将真正达到虚实空间融合，为元宇宙的发展提供更多的可能性[11]。

（三）跨学科领域应用的创新设计

元宇宙游戏跨学科领域融合的设计未来将会更近距离地走进我们的生活中，影响着人类的生存和发展。首先，元宇宙游戏设计可融合进教育领域，增强现实技术也适用于各种教学方法和教学内容[12]。例如“将地球自转等不可观察的现象可视化”，以及使用有利于学生理解分子具体结构的“分子的3D表示”等。在元宇宙教学环境中为学习者创造简洁高效的互动体验，使得学生更容易投入学习。

其次，在元宇宙游戏设计融合新闻传播领域，传媒生态在元宇宙浪潮下的发展进程将会迎来新的机会与可能。在元宇宙技术赋能下的新闻编辑可以打破当前的规则限制，拥有更强的信息编辑能力在降低成本的前提下实现高效率的工作，同时帮助现实世界的数字孪生，达到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信息的共现[13]。

再次，在元宇宙游戏设计融合电子商务领域，通过数字技术可实现电子商务与元宇宙结合，并创造出一种新的电商平台商业模式。卖家可以通过元宇宙创新内容，并设计一个概念空间，以确保品牌认知度和忠实客户，克服目前电商领域存在的内容枯燥、聊天沟通有限、消费者对品牌和产品缺乏体验等问题[14]。通过元宇宙游戏设计赋能电子商务领域，消费者可以在线上体验到线下购物的氛围。

通过文献检索可以发现，元宇宙研究涉及教育、社会、电影、新闻传播、医疗、计算机等众多领域。这表明元宇宙的最终目标实现不仅局限于游戏设计。作为互联网新的发展趋势，元宇宙将会对除以上描述的更多领域产生巨大影响，同时也能够被运用到更广泛的领域。随着底层技术不断成熟稳定，将建立起完全映射现实世界又超越现实世界的元宇宙，解决用户各种问题，满足用户各类需求。因此，在底层技术进步的同时要加大力度推动元宇宙研究，推广元宇宙的多元应用。

四、结语

游戏为元宇宙雏形，但相比元宇宙设计仍有较大差距。元宇宙是由各项专业科学技术同步支持的，人类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生存愿景。元宇宙发展的同时也伴随挑战。从安全与隐私角度来看，元宇宙收集的行为数据比互联网更详细，用户身份的双重认证和传输数据的保护是必不可少的，对可能发生在元宇宙世界的犯罪行为要更加警惕。在元宇宙中，有一些现实世界中的模范人物通过网络匿名进行犯罪的例子，如有不法分子使用不同虚拟化身在其中开展违法行为，在一定程度上会产生安全问题[15]。随着元宇宙用户激增，元宇宙中同样需要警察和政府角色的组织。

从伦理与道德角度来看，元宇宙是否能够被当今社会所接受，以及用户接受之后随之产生的伦理与道德问题，需要政府和相关部门及时制定一系列的运行标准及措施。元宇宙世界的规范和限制与现实世界不同，因其具有后民族主义和更大的操作自由度[11]。如何构架元宇宙的伦理与道德共识并被真实社会所接受，这需要从多视角进行探索。我们有必要设计构建一个具有世界观和伦理意识的元宇宙，让各种化身可以遵循一定规则，而不是一个完全自由无限制的元宇宙。

从技术角度来看，当前的技术远不能实现概念中所描述的理想元宇宙，高新技术的普及和平民化、商业化尚需进一步推动。现在进入元宇宙空间主要依靠高沉浸感的 XR（VR/AR/MR）设备，例如目前已被广泛使用的AR轻量设备，适合短时间体验，而VR技术需要相对更加笨重昂贵的设备才能长时间体验。还有一些方法通过结合增强现实和虚拟现实的优点，在一个硬件上实现增强现实和虚拟现实的转换，虽然这种方法具有以不同方式使用AR和VR的优势，但与单一模型设备相比，它的成本更加高昂[16]。

综上所述，元宇宙游戏设计相较于传统游戏设计，展现出了特有的用户主导内容、经济系统互通、运营去中心化及虚实结合的设计特征，并具有交互体验增强、新技术融合发展及跨学科领域应用的设计发展趋势。元宇宙游戏设计的发展过程中机遇与挑战共存，且与人们的社会、生产、精神生活结合得愈发紧密，亟需相关研究及实践领域给予更多关注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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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董拴霞，兰州理工大学设计艺术学院设计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设计形态学、创新设计。

胡洁，上海交通大学教授、博导。研究方向：智能设计、创新设计、设计形态学。

方明珠，兰州理工大学设计艺术学院设计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设计形态学、创新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