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欣 曹斌 王宇乐

一、中央苏区审计历史回顾

中央苏区审计体制历经三次演变。1931 年11 月，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财政人民委员部下设立审计处，各省财政部下设立审计科；1933 年9 月，中央人民委员会决定成立中央审计委员会，属中央人民委员会下设工作部门，隶属于中央人民委员会；1934 年1 月第二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中央政府决定中央审计委员会直接接受中央执行委员会领导，成为与中央人民委员会和最高法院平行的政权机构，中央苏区审计体制得到进一步加强。其组织架构、制度机制为：

1.组织架构。1934 年2 月17 日，毛泽东签发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苏维埃组织法》第八章——审计委员会，明确在中央执行委员会下设审计委员会，职权主要是审核国家岁入与岁出，监督国家预算之执行。同时规定审计委员会由五人至九人组织，由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团委任之。审计委员会设主任副主任各一人，其他职员按需要设置。中央苏区内的江西省、福建省、粤赣省及瑞金直属县都相应成立审计分会。审计分会由7 至9 人组成，工农检察委员会主席、国民经济部部长、裁判部部长及省一级苏维埃行政机关的首长为当然委员，设主任1 人，秘书、文书各1 人，审核员2 至5人。审计体制设置充分体现了党对审计工作的高度重视，凸显了审计的独立性与权威性。

2.制度机制。1934 年2 月20 日，经中央执行委员会审查通过，由毛泽东签发颁布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执行委员会审计条例》（以下简称《审计条例》）。条例共19 条30 款，全面详细规定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审计目标、审计方法、审计规则、审计程序、审计范围、审计复议及审计规范等。《审计条例》的第一条表明了审计目标就是保障苏维埃财政政策的充分执行，裁判检举贪污浪费行为，使财政收支适合于目前革命战争的需要，这与当时党的思想和政治主张完全一致；第二条规定了审计方法，审计时须与工农检察委员会取得密切联系，使之更能吸收广大工农群众对于审计的意见；第三条至第五条规定了审计规则；第六条、第七条、第十二条、第十三条和第十七条规定了审计程序；第八条至第十一条规定了审计范围；第十四条规定了重大事项报告及提请复议；第十五条和第十六条规定了审计规范；第十八条和第十九条为附则。《审计条例》是中央苏区第一部完整的审计法律文献，奠定了“依法审计”的基本原则和思想。

二、中央苏区审计红色基因透析

中央苏区审计虽然经历的时间短暂，却是党史百年上的一次伟大创举，开创了审计诸多先例，留下了许多宝贵的精神财富和实践经验，其蕴含的红色基因主要表现在以下六个方面：

1.坚持探索创新，推进审计体制机制逐步完善。中央苏区对审计重要性的认识，是一个逐步提升的过程，对建立审计体制机制，也是一个在实践中不断改进和完善的过程。中央苏区时期审计体制经历了三次演变（前文已介绍）。在财政部下设审计处的做法，由于无法有效保证独立性和权威性，审计工作并未能得到有效开展。如《福建省苏区报告》提到“就是省财政部也没有审计科……预算决算没有按照财政条例按期做到，预算与决算没有对比，以少算多，省财政部亦没有详细去审核”，可看出第一次的审计体制设置不是很规范，缺乏有效监督。而第二次的设置，中央人民委员会审计委员会的三位委员，都各有其他职务，如高自立任中央工农检察部代部长、梁伯台任中央内务部代部长兼中央司法部副部长、吴亮平任中央国民经济部副部长（后为部长），他们均身兼数职，投入审计工作的时间自然有限，审计效果也就难以有效保证。到了1933 年11 月，具有比较丰富审计工作经验的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阮啸仙来到中央苏区，他的到来推动了第三次审计体制设置，并出台了《审计条例》，最终探索开创出中央苏区审计新路。将审计机关直接置于最高权力机关直接领导下的审计体制，是一项历史性的创举，一同出台的《审计条例》作为一部部门法规，以顶层设计也是非常难得，这对深化审计重要性认识及为之后的审计立法提供了丰富的实践经验。

2.坚持政治引领，确保审计目标任务有效实现。中央苏区审计工作始终保持着政治高站位，以高度的责任感和强烈的使命感来保障中央苏区财政政策的充分执行。1934 年3 月13 日《红色中华》报“苏维埃号召从四月至七月四个月内节省行政费80 万元来拥护革命战争”。在此形势下，中央审计委员会及各分会坚决拥护中央决定，一方面积极响应节省号召，厉行节约，反对浪费；另一方面积极发挥自身职能作用，强化政治引领，及时对节省运动开展审计监督，确保节省运动政策执行到位。如在《中央审计委员会关于四个月节省运动总结》中指出：“在节省运动高潮底下……这里还说到一个问题，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我们苏维埃的会计工作，还未曾提到政治水平的最高点，我们的会计工作往不能设想到战争的实际状况”，后面又再次强调“我们号召：我们苏维埃的会计工作与预算决算制度的正确，建立节省运动成绩继续的巩固与发扬……配合争取战争胜利的政治任务的最高地位上来。”数据资料显示，这次的节省运动不仅完成了八十万元的计划，而且是将近超过一倍完成了任务。

3.坚持实事求是，保证审计监督结果客观公正。中央苏区审计工作严谨，一丝不苟，注重审计调查，坚持实事求是。如在《中央审计委员会关于四个月节省运动总结》中军委总供给部、国家政治保卫局自己说四个月节省计划未有完成，而中央审计委员会认为实际情况为红五月以来，扩大了六万多红军、二千多赤色保卫队队员，人多了就应有必要的经费的增加，而预算总数反而减少了，显然包含着另方面有很大的节省。而他们未曾估计到我们说这里的节省数字不下三四十万元。客观分析后，中央审计委员会反思“这不是仅仅依靠死的数目所能了解的，这不仅是简单的技术问题，而是一个政治工作，恰在这个地方表现了我们会计工作的弱点，很大的弱点”；再如，在该总结中反映金库4 至7 月份的数据为87 896.21 元，中央审计委员会认为这只是金库收到的数字，实际数字并不止此，而且要超过很远，举了邮政局、保卫局、粤赣审计分会报告三个例子说明金库数据有出入，由这些例子可得出群众节省的实际数目，与金库的收入相距很远，并直言这些款子，有的缴到了某团体的上级，没有转来，有的有意打埋伏或扯用，甚至还有个别企图贪污的。

4.坚持群众立场，促进审计监督工作深入民心。中央苏区审计工作始终站在人民大众的立场上，一切为了人民、一切相信人民、一切依靠人民。一是审计工作密切联系群众。《审计条例》第二条：“本条例的施行，中央审计委员会及分会须与中央、省及中央直属县、市工农检察委员会取得密切联系。使更能吸收广大工农群众对于审计的意见。”从法律层面旗帜鲜明地维护了我们党所代表的阶级利益和意志。实践中通过突击队、轻骑队和设立工农通信员、控告箱等方式，动员、组织群众参加审计工作。二是审计结果公开，接受社会监督。中央审计委员会将开展的8 次审计总结全部通过《红色中华》报对外进行了公布，开创了审计公开的先河，在苏区起到了良好的惩戒和威慑作用。三是关心群众利益。对节省运动中的一些平均主义、“锦标主义”，对不吃菜，不吃饱的过左行为进行提醒。如在《中央审计委员会关于卫生系统中五、六月节省成绩的总结》中指出“动员工作除了个别医院外，多数是自上而下的方式。甚至如第七预备院第六预备院采取命令摊派，说上级有命令，节省两分菜钱，有公债票的缴上来。致引起休养员不满。过左和锦标主义，有不少医院存在着。这种错误，虽曾引起领导机关的注意，但迅速的严格的去纠正的工作还是非常不够”。

5.坚持总结经验，提升审计监督成果有效转化。中央苏区审计监督不仅批评揭示问题，提出改进办法；也表扬取得的成绩，总结好的做法，从正反两个方面来提升审计监督成果的有效转化。对审计中发现的问题，有一说一，不回避、不遮掩，措辞严厉。如在《中央审计委员会检查互济会反帝拥苏同盟财政收支的总结》中指出互济会财政状况存在拿救济费做机关开支、会费一塌糊涂、不知道捐款数据、开支项目不适当四大严重缺点，要求互济会要认清本身的特别任务，使所有款子都用在发展工作和救济事业上，要建立各级会计制度，要发动会员群众来监督款项的保管和检查用途。再如《中央审计委员会审核粤赣省三月的预算的总结——给粤赣省苏主席团一封信》中对未按照指示进行人员核减和编制三月份预算的问题，称“这样忽视上级命令，忽视节省每个铜片为着战争的意义，尤其雩都的贪污浪费，还未有引起你们的警觉，不能不使我们视为惊奇的事！”

对审计中发现好的做法进行经验总结，对工作做得好的单位提出表扬。如在《中央审计委员会检查中央各部三月份节省成绩的总结——一月来响应本报节省号召的成绩》中总结了节省运动的经验：一是动员要深入；二是节省不仅要注意大处，同时要注意小处；三是实行节省，可以促进劳动纪律，而劳动纪律的提高，又可以促进节省；四是因为群众热烈的监督节省，反贪污斗争也大大的开展起来；五是各部节省委员会集中款子直接送交财政部金库。再如《中央审计委员会审查三月份中央政府预算的总结》中评价劳动部做得最好，国民经济部次之，对负责人经常注意经费问题也能及时举报贪污浪费行为，差不多整个动员做这一工作，值得大家学习。

6.坚持作风优良，打造纪律严明过硬审计队伍。没有正气难于审查出问题，没有硬劲难以除弊，中央苏区对审计人员的选择要求很严，要求是出身贫苦、有一定的文化和财会知识，能坚持原则、敢于斗争、刻苦耐劳的年轻干部，上岗前还要经过严格的财经法规培训。中央审计委员会阮啸仙主任非常重视内部监督管理，亲自制定“六不准”审计工作纪律，即“不准偏听偏信；不准弄虚作假；不准漏查和作不精确统计；不准徇私用情；不准吃馆子或吃公饭，外出审查一律自带干粮；不准收受被审人员任何物品”，通过严明纪律进一步约束审计人员公正廉洁从审。阮啸仙对自己更是严格要求，在一次审查中央互济会财务部长的贪污账目时，因几天几夜熬夜，累得吐出血来，他也不当一回事，漱漱口擦擦嘴又继续工作。

三、中央苏区审计红色基因传承启示

学史力行，我们要进一步感悟中央苏区审计思想伟力，传承中央苏区审计红色基因，积极推动新时代人民银行审计工作转型升级，创新发展。

1.坚决做到“两个维护”是做好审计工作的基本前提。新时代审计工作必须旗帜鲜明讲政治，必须坚持党的领导，坚决做到“两个维护”，这是基本前提。人民银行各级党委（党组）要坚持审计工作党委（党组）负责制，党委（党组）书记直接分管，要向党中央看齐，将党中央的审计工作部署要求作为义不容辞的政治责任，深刻领会党中央重大决策部署的政治意图和实践要求，把讲政治贯穿审计工作始终，加大对中央重大政策措施贯彻落实的审计调查力度，加大对经济金融运行中各类风险隐患的揭示力度，为促进中央重大决策部署的有效贯彻落实贡献审计力量。

2.探索拓展审计职能功效是做好审计工作的客观需要。人民银行审计部门要紧跟国家审计形势，把握当前审计趋势，大力拓展审计职能的广度和深度，积极助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要充分发挥“近水楼台”优势，主动作为，通过审计手段追踪反馈宏观调控政策的运行效果以及监督保障宏观调控政策的贯彻落实，对发现的新情况和新问题及时进行客观评价分析，提出意见建议按程序向各级党委（党组）反馈报告，为促进宏观调控政策和措施的完善贡献审计智慧。

3.认真践行党的群众路线是做好审计工作的根本保证。中央苏区审计工作实践证明，工作要贯彻落实得好还必须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对此，新时代人民银行审计工作要做到：一是要突出调查。要端正调查态度和工作作风，不能高高在上，要深入一线，向社会相关职能部门、金融机构、企业、群众等展开调查；问题分析要实事求是，即要督促保障政策措施的有效贯彻落实，又要考虑实际情况，防止由于“一刀切”、“锦标主义”等过左形式主义带来风险隐患。二是要走访问询，要主动向被审计单位的员工了解情况，排查和发现问题线索。三是要审计公开。审计报告总结及被审计单位对问题的整改情况均应在被审计单位内部进行公示；在后续审计阶段，要开展被审计单位员工对整改情况的满意度评价，以更好地接受群众监督，促使被审计单位对问题整改到位，体现审计成果。

4.严格遵循审计基本原则是做好审计工作的内在要求。中央苏区审计工作奠定了当下依法审计、独立审计、客观公正、实事求是等审计基本原则和思想，我们要继续传承好发扬好。一是坚持依法审计。要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审计法》、《审计署关于内部审计工作的规定》和《中国人民银行内审工作制度》等法规制度的要求，切实规范审计工作行为、提升审计质量，推动新时代审计工作新作为。二是坚持独立客观审计。审计部门直接对党委（党组）和党委（党组）书记负责，保持相对独立，履职过程中不受任何其他职能部门及个人的干涉，真实、客观、公正的反映审计结果。三是坚持实事求是、求真务实。反映问题情况、揭示风险隐患时要注重研究分析、客观判断、慎重稳妥处理；评价和建议时要富有见解、具有前瞻性，以促进被审计单位改进完善治理，实现审计目标。

5.锤炼党性修养勇于担当是做好审计工作的永恒动力。要继承和发扬中央苏区审计优良作风，在实践中不断锤炼党性修养，锤炼过硬作风，筑牢信仰基石，践行使命担当。一方面要自觉严格执行和维护党的纪律，模范遵守国家法律法规，坚决不触碰底线红线，坚持依法审计、廉洁审计；另一方面要勇于担当，认真履职尽责。在做好常规审计项目的同时，要坚持中央导向，做好重大政策审计调查；要坚持问题导向，做好重点事项项目审计，对查出的问题敢于亮剑，按照程序做出处理，为各级党委（党组）有效履行全面从严治党主体责任体现审计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