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露 田彭彭 洪秀敏

一、问题提出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出生人口中“二孩”占比由2013年的30%左右上升到2017年的50%左右,此后虽有所下降,但仍然高于40%,由于生育政策调整的因素,全国多出生“二孩”数量达1000多万人。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2021年二孩出生数为457万人,占总出生人口的43%左右。随着国家对社会保障、住房、妇幼保健以及婴幼教育等公共服务资源的完善,中国式四口之家甚至是五口之家逐渐增多,越来越多的家长将面对同胞关系的挑战,同胞关系也将不断影响中国家庭关系的发展①风笑天、王晓焘:《从独生子女家庭走向后独生子女家庭——“全面二孩”政策与中国家庭模式的变化》,《中国青年社会科学》2016年第2期。。家庭作为一个互动、互赖的系统,成员的进入以及离开都会影响整个系统的运作①Minuchin,P.,Families and Individual Development:Provocations from the Field of Family Therapy,Child Development,vol.56,1985,pp.289-302.。二孩的出现作为一种生活压力事件,将给包括一孩及父母在内的家庭成员带来诸多的心理压力和心理威胁,这将导致家庭成员产生各种消极心理和行为变化。

学前阶段作为基础教育的基础,对幼儿一生的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②庞丽娟、胡娟、洪秀敏:《论学前教育的价值》,《学前教育研究》2003年第1期。。同胞关系作为幼儿一生中最长久并且具有重要影响力的一种持续不断的关系,是自出生到死亡持久不变且相依相存的亲属关系③Furman,W.,&Buhrmster,D.,Children’s Perceptions of the Qualities of Sibling Relationships,Child Development,vol.56,1985,pp.448-461.。Cicirelli认为,当第一个子女认识到另一个体诞生时,即有了所谓的同胞,其间所产生的所有互动,包括行为、口语与非口语沟通等,即称为同胞关系,此关系往往包含两个或以上的更多个体,拥有共同的父母生活经验、态度、感觉及信念等④Cicirelli,V.G.and K.Pillemer,“Attachment Theory in Old Age:Protection of the Attached Figure”,Parent-Child Relations Across the Life Span,Erlbum,1991,pp.25-42.。阿德勒指出:“每个长子都曾经历过一段独生子唯我独尊的时光,当第二个孩子降生时,他便骤然要强迫自己适应另一个情境。”⑤A.阿德勒:《自卑与超越》,黄光国译,作家出版社2011年版。面对二孩的出生,长子会出现一系列的焦虑、自卑、自私等消极心理,长子强烈的占有欲使他们做出不利于他人的事情⑥宋梅:《生育第二胎对长子女的心理影响及对策分析》,《教育导刊(下半月)》2015年第6期。。当二孩逐渐长大,长子有可能会变得更加消极和具有攻击性,母亲和二孩也会有相似的表现⑦Legg,C.,Sherick and W.Wadland,Reaction of Preschool Children to the Birth of a Sibling,Child Psychiatry and Human Development,vol.5,no.1,1974,pp.3-29.。但与此同时,年长同胞能够对年幼同胞提供必要的安慰与照顾,为幼儿提供精神上的支持⑧Stewart,R.B.,Sibling Attachment Relationship:Child-infant Interactions in the Strange Situation,Developmental Psychology,vol.19,1983,pp.192-199.。对于二孩来讲,年长同胞是指导者与学习的榜样,可以教导年幼同胞,不仅年幼同胞可以学到新本领,年长同胞自己本身也会受益⑨Azimitia,M.,&Hesser,J.,Why Siblings are Important Agents of Cognitive Development:A Comparison of Siblings and Peers,Child Development,vol.64,1993,pp.430-444.。此外,年长同胞能够促进年幼同胞情绪的理解、问题的沟通以及道德推理能力的提升,从而促进年幼同胞社会认识的发展[10]Bedford,V.H.,Volling,B.L.&Avioli,P.M.,Positive Consequences of Sibling Conflict in Childhood and Adulthood,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Aging and Human Development,vol.51,2000,pp.53-69.。

Dunn与Kendrick指出,同胞关系对幼儿的正面影响仅次于亲子之间的关系,并且同胞之间的共同生活能提供幼儿情绪的支持来源[1Minuchin,P.,Families and Individual Development:Provocations from the Field of Family Therapy,Child Development,vol.56,1985,pp.289-302.1]Minuchin,P.,Families and Individual Development:Provocations from the Field of Family Therapy,Child Development,vol.56,1985,pp.289-302.。同胞关系在幼儿社会化的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1Minuchin,P.,Families and Individual Development:Provocations from the Field of Family Therapy,Child Development,vol.56,1985,pp.289-302.2]庞丽娟、胡娟、洪秀敏:《论学前教育的价值》,《学前教育研究》2003年第1期。,幼儿可以在同胞相处的经验中获得社交理解、观点取代能力以及社会情绪的发展,这些社交技巧将有助于幼儿建构其他的社会关系[13]Modry-Mandell,K.L.,Gamble,W.C.,&Taylor,A.R.,Family Emotional Climate and Sibling Relationship Quality:Influences on Behavioral Problems and Adaptation in Preschool-aged Children,Journal ofchild&Family Studies,vol.16,no.1,2007,pp.59-71.。Lockwood等人认为温暖的同胞关系能引导幼儿以较为正向的方式与他人建立正向的关系,能获得练习社交技巧的好处进而类推到同伴的领域[14]Lockwood,R.L.,Kitzmann,K.M.&Cohen,R.,The Impact of Sibling Warmth and Conflict on Children’s Social Competence with Peers,Child Study Journal,vol.31,no.1,2001,pp.47-69.。但是同胞关系再好,同胞冲突都是不可避免的,同胞冲突在家庭中被父母认为是最普遍存在的行为问题。同胞冲突可视为一种对他人特质的适应过程,其中的坚持、妥协、沟通与处理过程,都是个人将来适应新的社会关系时所需要的技巧①Smith,J.,&Ross,H.,Training Parents to Mediate Sibling Disputes Affects Children’s Negotiation and Conflict Understanding,Child Development,vol.78,2007,pp.790-805.。Vandell与Bailey认为同胞间的冲突,会根据冲突的建设性与破坏性对个人带来两级化的结果②Vandell,D.L.,&Bailey,M.D.,Conflicts between Siblings,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2,pp.242-269.。Katz等人认为同胞间的破坏性冲突,会对未来产生破坏性的发展,幼儿容易产生一些行为问题③Katz,L.F.,Kramer,L.,&Gottman,J.M.,Conflict and Emotions in Marital,Sibling,and Peer Relationships,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2,pp.122-149.。Stocker、Burwell与Briggs提到儿童在与同胞发生冲突之后,会有沮丧和焦虑的感受,并且就社会学习理论的角度来看,儿童在同胞冲突中会有许多的负向行为,他们会模仿彼此的行为,从而导致更多的行为问题④Stocker,C.M.,Burwell,R.A.,&Briggs,M.L.,Sibling Conflict in Middle Childhood Predicts Children’s Adjustment in Early Adolescence,Journal of Family Psychology,vol.16,no.1,2002,pp.50-57.。综上所述,同胞关系在幼儿的发展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对幼儿一生的发展影响深远。

母亲作为幼儿出生后最亲密的个体,其行为举止、情感表达及教养方式对幼儿的发展产生着非常重要的影响。有研究发现,同胞冲突是建立在幼儿与亲子关系上,尤其是与母亲的关系上⑤Vandell,D.L.,&Bailey,M.D.,Conflicts between Siblings,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2,pp.242-269.。同胞出生后,幼儿面临的主要问题是母亲的被占有,幼儿为了引起母亲的关注,会出现一定的行为退化、睡眠困难、寻求关注、过度活动等倒退行为⑥Legg,C.,&Sherick and W.Wadland,Reaction of Preschool Children to the Birth of a Sibling,Child Psychiatry and Human Development,vol.5,no.1,1974,pp.3-29.。此时,母亲便成为调节幼儿与同胞关系的关键人物,母亲对同胞冲突的处理策略将直接影响幼儿对待同胞冲突的态度与方式⑦Perlman,M.,&Ross,H.S.,The Benefits of Parent Intervention in Children’s Disputes:An Examination of Concurrent Changes in Children’s Fighting Styles,Child Development,vol.64,no.4,1997,pp.690-700.。Perozynski与Kramer研究发现,母亲认为使用以幼儿为中心的策略会比控制策略有效⑧Perozynski,L.,&Kramer,L.,Parental Beliefs about Managing Sibling Conflict,Developmental Psychology,vol.35,no.2,1999,pp.489-499.;Kramer、Perozynski与Chung研究发现,父母使用以幼儿为中心的策略与较少发生随后的同胞关系冲突有紧密的联系,然而若采取控制的策略则可能带来随后的冲突,当父母不介入冲突时,年幼同胞会有较多的敌意行为⑨Kramer,L.,Perozynski,L.A.,&Chung,T.Y.,Parental Responses to Sibling Conflict:The Effects of Development and Parent Gender,Child Development,vol.70,1990,pp.1041-1414.;Kojima认为母亲若能注意到孩子的情绪状态或行为并对一位同胞说明其行为的原因,则同胞间的冲突会较少发生[10]Kojima,Y.,Maternal Regulation of Sibling Interactions in the Preschool Years:Observational Study in Japanese,Child Developmen,vol.71,no.6,2000,pp.1640-1647.。因此,母亲作为主要照顾者,对幼儿同胞关系的影响有一定的特殊性。

随着“全面三孩”政策的实施,同胞关系的研究更加受到关注,通过对广东省二孩家庭的调查,发现父母对同胞冲突的处理策略既可以直接影响幼儿同胞关系,也可以通过亲子关系间接影响幼儿同胞关系[11]徐露、田彭彭、陈思慧:《父母对同胞冲突处理策略对同胞关系的影响:亲子关系的链式中介作用》,《少年儿童研究》2020年第6期。。

影响同胞冲突的因素,分为同胞自身、家庭以及学校和社会三方面的因素,其中家庭因素主要包含父母婚姻关系、父母亲子关系、父母教养方式以及父母对同胞冲突的处理策略。由此可见,父母的同胞冲突处理策略与同胞关系是有一定的相关性,这也为本研究提供了一定的借鉴。

综上所述,学前阶段作为幼儿一生发展的关键阶段以及同胞关系的敏感时期,母亲是子女在幼儿阶段的主要照顾者以及同胞关系中的主要争夺对象,针对母亲与幼儿同胞冲突的研究显得更为重要和迫切。所以,本研究在了解父母对同胞冲突的处理策略时选择以母亲为研究对象,探讨母亲对同胞冲突的处理策略及其对幼儿同胞关系的影响。

二、研究对象与方法

(一)研究对象

本研究随机选取北京市三所公办幼儿园,以已经生育二孩的125位母亲为研究对象。其中幼儿的年龄限定在3～6岁,同胞的年龄限定在1～12岁。根据Furman与Buhrmster的分类,将受试幼儿与同胞的年龄差距分为差距小(相差4岁以内)和差距大(相差4岁及4岁以上)两种。与此同时,针对同胞的性别、性别组合、排行以及母亲的职业、学历、年龄、家庭收入进行了调查。

表1 基本信息

(二)研究工具

1.幼儿同胞关系问卷(PEPC-SRQ)。由Kramer与Baron编制,适用于评估学龄前幼儿(14个月至8岁)的同胞关系,由母亲填答,包含温暖、对抗、竞争三个维度,共30个题项①Kramer,L.,&Baron,L.A.,Parental Perceptions of Children’s Sibling Relationships,Family Relations,vol.44,no.1,1995,pp.95-103.。温暖由引以为荣、保护、安慰、忠诚、帮助、友善、喜爱、分享心事、互相讨论、分享、教导、照顾与礼让等组成;对抗由争夺物品、争夺地盘、争吵、攻击、激怒、未解决的冲突与发出禁令去控制手足的行为等组成;竞争由竞争行为、嫉妒与认为不公平等组成。采用Likert5点记分,计分的范围“从不如此”得1分至“总是如此”得5分,得分越高,说明该方面的表现越多。通过内部一致性检验,温暖维度α值为0.921,对抗维度α值为0.885,竞争维度α值为0.780,总问卷α值为0.82。通过因子分析,KMO值为0.882,显著性为0.000,公因子方差分析显示所有题目的提取值在0.444～0.793之间,问卷总解释量为65.31%,符合标准,因此本问卷有较好的信效度。

2.母亲处理同胞冲突策略问卷。由张嘉伦编制,包含以幼儿为中心、母亲的控制、被动不介入三个维度。以幼儿为中心是指母亲的行为是直接帮助幼儿与另一位手足沟通有关他们的看法,并且和孩子们一起协商、和解及解决问题。母亲在处理冲突的过程中,会透过尝试去解决此冲突、解释情绪以及赋予孩子责任等方式来结束冲突。其中“主动不介入”与“协助解决问题”策略皆属于以幼儿为中心的策略。母亲的控制是指母亲的行为是不直接去了解幼儿,而寻求通过处罚、威胁或者要求礼让年幼手足来排除冲突,其中“行使权利、命令停止争吵以及礼让年幼手足”等策略皆属于母亲的控制策略。被动不介入是指母亲借由简单地忽视或不理会来回应孩子们的冲突。共有17道题目,采用Likert5点记分,计分的范围“从不如此”得1分至“总是如此”得5分,得分越高,说明该方面的表现越多。通过内部一致性检验,以幼儿为中心维度α值为0.713,母亲的控制维度α值为0.691,被动不介入维度α值为0.832,总问卷α值为0.79。通过因子分析,KMO值为0.776,显著性为0.000,公因子方差分析显示所有题目的提取值在0.453～0.779之间,问卷总解释量为61.99%,符合标准,因此本问卷有较好的信效度。

(三)研究假设

研究发现,幼儿同胞关系与母亲处理同胞冲突策略呈显著相关。因此,本研究基于以往的研究结果,假设母亲处理同胞冲突策略是影响幼儿同胞关系的因素之一,母亲以幼儿为中心的方式处理同胞冲突幼儿的同胞关系就会温暖;母亲以被动不介入、控制的方式处理同胞冲突幼儿的同胞关系就会冲突、对抗不断。

(四)统计与分析

本研究运用SPSS24.0进行数据录入和数据分析,主要采用描述性分析、差异性分析、相关性分析以及回归分析。

三、研究结果与分析

(一)幼儿同胞关系分析

表2 同胞关系量表描述性分析

根据问卷的调查结果,母亲对幼儿的同胞关系的认知,温暖的均值最高,其次是竞争和对抗。由此可以看出,幼儿同胞关系中温暖的程度较高,竞争与对抗的程度较低。在温暖维度中,幼儿在一起玩耍、保护和友善三方面的表现最为突出,说明幼儿期待同胞与自己一起玩耍,对于同胞有一定的保护欲,并且对待同胞普遍比较友善。对抗维度中可以看出,幼儿在争夺空间、争夺物品两方面的表现较多。在竞争维度,幼儿在嫉妒和比较上的表现最为突出,幼儿面对同胞对父母的占有会有一定的嫉妒心理,对于家长对同胞的关爱,会有一定的比较行为。

图1 幼儿同胞关系内容分析

由表3可以看出,不同性别的幼儿在竞争维度达到显著水平(p=0.006),由此可以看出,女性幼儿的同胞关系中竞争的程度更高一些。不同年龄差距在同胞关系温暖(p=0.018)与竞争(p=0.020)维度上均达到显著水平,因此同胞年龄差距越大,同胞关系中温暖的程度越高;同胞年龄差距越小,同胞关系中对抗的程度越高。与此同时,通过分析发现在温暖维度上,母亲学历(p=0.033)不同,幼儿同胞关系的类型也有所不同。其中本科学历家长均值最高,因此幼儿同胞关系中温暖的程度越高。研究生及以上学历的母亲均值最低,因此,幼儿同胞关系中温暖的程度最低。此外,出生顺序、性别组合、母亲年龄、母亲职业以及家庭月收入在同胞关系各维度上均未达到显著水平(p>0.05),因此,幼儿的同胞关系并不因其出生顺序、性别组合、母亲年龄、母亲职业以及家庭月收入的不同而有显著的差异。

表3 同胞关系的差异性分析

(二)母亲处理同胞冲突策略的分析

表4 母亲处理同胞冲突策略量表描述性分析

图2 母亲对同胞冲突处理策略内容分析

根据问卷的调查结果,其中以幼儿为中心的得分最高,其次为母亲的控制和被动不介入。就以幼儿为中心策略而言,母亲在安慰幼儿和共同处理同胞冲突上的做法比较突出。在母亲的控制层面,母亲更倾向于让同胞分开活动,并且告诉幼儿应礼让同胞。在被动不介入维度上,母亲更愿意选择不去理会、忽视同胞冲突的方式让幼儿自己处理。与此同时,母亲年龄、母亲学历、家庭收入、母亲职业与母亲处理同胞冲突策略均未达到显著水平(p>0.05),因此,母亲处理同胞冲突策略不会因为母亲年龄、母亲学历、母亲职业以及家庭月收入的不同存在显著差异。

(三)幼儿家长同胞关系与处理策略相关性分析

由表5可以看出,母亲对同胞冲突的处理策略与同胞关系之间存在显著性正相关(p<0.01),以幼儿为中心与温暖呈显著正相关(r=0.399,p<0.01),表明母亲对同胞冲突的处理策略在以幼儿为中心上得分越高,其幼儿在同胞关系中温暖的程度就越高。母亲的控制与竞争(r=0.327,p<0.01)、对抗(r=0.395,p<0.01)存在显著正相关,说明母亲的控制程度越高,同胞关系中对抗和竞争的程度就越高。被动不介入与竞争(r=0.315,p<0.01)、对抗(r=0.263,p<0.01)存在显著正相关,表明被动不介入的程度越高,幼儿同胞关系中对抗和竞争的程度越高。因此,母亲处理同胞冲突策略与幼儿同胞关系密切相关,母亲倾向采取正向的策略将会促进幼儿同胞温暖关系的形成;母亲倾向以负向的策略处理同胞冲突问题,幼儿的同胞关系则会以竞争和对抗为主。

表5 同胞关系与处理策略各维度相关矩阵分析

通过以上分析发现,母亲对同胞冲突的处理策略与幼儿同胞关系之间存在显著相关关系,为进一步探究母亲同胞冲突处理策略各维度对幼儿同胞关系的影响,本研究对母亲同胞冲突处理策略与幼儿同胞关系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母亲同胞冲突处理策略与幼儿同胞关系的回归分析

模型1主要是由排行、性别、手足类型、年龄差距、母亲年龄、教育程度、职业和家庭月收入等人口变量组成。VIF介于1.062～1.779之间,均符合小于10的标准,因此,排除共线性问题。模型1的R2=0.081,F=1.274,p=0.264(p>0.05),表示人口变量对幼儿同胞关系没有显著的解释力。

模型2是控制人口变量后,母亲处理同胞冲突策略三个维度对幼儿同胞关系的解释力。VIF介于1.076～1.890之间,均符合小于10的标准,因此排除共线性问题。模型2显示,将母亲处理同胞冲突策略三个维度加入方程式,其模型解释力为R2=0.292,F=4.229,p=0.000(p<0.001),表示模型2具有统计学意义。而ΔR2=0.211,ΔF=11.210,p=0.000(p<0.001),显示母亲处理同胞冲突策略三个维度投入后,模型2的增加量具有统计学意义,也就是说,在控制人口变量的解释力下,母亲处理同胞冲突策略三个维度能额外贡献21.1%的解释力。

四、讨论

(一)幼儿同胞关系以温暖为主,冲突与竞争为辅

经过研究发现,同胞关系中温暖为主,竞争与冲突并存。二孩的出现,对于家庭成员既是危机又是挑战。我国虽然长期实施独生子女政策,但是在不少民族地区和农村地区仍有生育二孩的机会,同胞关系也存在于这些家庭中。与此同时,我国传统观念倡导“长幼有序,兄友弟恭”,遵循“大的就应该让着小的”的既定原则。因此,传统文化的熏陶使得我国家长以正面的积极教养引导同胞关系朝向温暖发展,大多数幼儿都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应该去照顾、呵护二孩,因此同胞关系出现温暖为主的局面。但是冲突与竞争在同胞关系中不可忽视,尤其针对年龄差距在3岁以内、其中一个孩子是女孩的家庭,家长应该重视同胞关系的引导。

随着“全面二孩”政策的推进以及“全面三孩”政策的实施,有关一孩对二孩的负面报道也越来越引起家长的重视,尤其是一孩“写保证书,自杀、离家出走”等极端行为,已经成为影响家长生育意愿的关键因素之一。伴随相关报道,基于一孩易碎的“玻璃心”,二孩的出现对一孩而言是“幸福”还是“压力”一直讨论不断。通过对同胞关系现状的调查发现,同胞关系中还是以温暖为主,对抗与竞争为辅。虽然我国一直实施独生子女政策,缺少同胞关系的相处经验,但是与同伴、同胞友好相处的优良传统一直根植于心。面对二孩,家长出现最多的是各种担忧,但是对于一孩也许更多的是期待和惊喜。

(二)母亲的处理方式以幼儿为中心为主,忽视与控制为辅

母亲作为与幼儿关系最密切的养育人,其一言一行对幼儿的影响极为重要。母亲对同胞冲突的处理策略间接反映母亲的教养方式,母亲如何处理同胞冲突,幼儿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处理冲突问题。通过母亲对同胞冲突处理策略的现状调查发现,以幼儿为中心的处理策略占据主要位置,忽视冲突与母亲的控制为辅。也许母亲没有同胞关系的经验,对于同胞冲突不知所措,但还是会选择以幼儿为中心的处理方式,帮助幼儿建立和谐的同胞关系。这与我国“以和为贵”的家庭文化密不可分。但是无论如何,冲突都是不可避免的。家长采取“控制”的方式,直接剥夺了幼儿自己处理冲突的机会,也失去了了解冲突真实情况的机会,将会进一步促使冲突的发生,甚至会导致幼儿出现极端行为,影响家庭的和谐。与此同时,被动不介入的方式,更是母亲回避冲突的表现,任由冲突继续恶化。虽然给予幼儿自己解决冲突的机会,但是幼儿自身并不知道正确解决冲突的方式,以自我为中心的幼儿,将会进一步激化矛盾。因此,面对同胞冲突,家长还是应理性、冷静地处理,学习适宜的处理同胞冲突的方法与策略。

(三)母亲处理同胞冲突策略与幼儿同胞关系息息相关

影响幼儿同胞关系的因素有很多,不仅包含幼儿自身的因素,也包含家庭因素,本研究仅从母亲对同胞冲突处理策略方面调查对同胞关系的影响。母亲处理同胞冲突策略与幼儿同胞关系呈显著正相关,因此,母亲处理同胞冲突策略是影响幼儿同胞关系的因素之一。同胞冲突对于幼儿和母亲都具有挑战性,但关键在于母亲是将冲突看作不可接受的、需要制止的行为还是对幼儿发展有帮助的、学习的机会。这也进一步验证了本研究的研究假设,母亲对同胞冲突的处理策略与幼儿同胞关系是密切相关的。因此,随着三孩政策的推进,家长应正确认识同胞冲突。

随着“全面三孩”政策的实施,同胞关系成为家庭关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第一个孩子以及家长作为“全面三孩”政策的利益相关者,应对二孩的出现尤为重视。因此,作为家长,应正确看待二孩以及同胞关系,采取适宜的方式处理同胞冲突,帮助幼儿在同胞冲突中学习与人交往的能力,学会与同胞友好相处。作为第一个孩子,尤其是学前阶段的幼儿,家长应正确引导幼儿与同胞和谐相处,考虑到幼儿的感受和需求。“全面三孩”的社会配套举措中,应为家长提供一定的育儿指导,组织家长参与家长学校,帮助家长正确认识同胞关系,正确解决同胞冲突。通过各方的共同努力,共同促进“全面二孩”乃至“全面三孩”政策的推进和实施。

总之,幼儿与家长作为人口政策利益的最直接相关者,二孩乃至三孩的出现,对于家长以及幼儿均是极大的挑战,需要社会给予一定的支持与引导。从社会发展的角度,帮助家长正确认识同胞关系,采取适宜的方式处理同胞冲突以及建立温暖和谐的家庭关系;从家长育儿的角度,需要克服自身养育经验的不足,平衡、协调多孩之间的冲突,建立安全的亲子关系,从而促进子女的健康成长;从幼儿发展的角度,在对抗与竞争中,逐渐建立分享、谦让、友爱的同胞关系,从而习得正确处理同胞冲突的方法与策略。